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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是你家?想不到你一个人住这里,怎么没听你提过。」即使她有一小笔财产,但此刻她站在客厅还是不禁感叹连连。

位于东区最繁华的地段,一间上百坪的豪宅,让他一人独住,这……未免太过奢侈了,显见他的家庭背景财力雄厚。虽说她对他的家族不感兴趣,也从来没问过他,他也没有说过,但她隐隐知道,他大少爷阔绰的习惯,出身必然非富则贵。

「你又没有问过。」他丢一罐可乐给她。「我偶尔住这里,平常没什么事就回家住,我母亲坚信一个好男孩应该常常回家睡觉。」

她噗哧一笑,「令堂管教甚严,但想不到会教出一个花花公子吧!」

他浓眉一挑,「有空你可以和她聊聊,就会知道她怎么管教我这宝贝儿子。」

她骇得倒退一步,连忙摇手,「不不,不用了,敬谢不敏。」

说完后,就瞧见他的脸一沉,秋凉飞快的别过头。

这男人容不得别人不顺他的心意,虽惊异于他有引她见他母亲的意思,但她不愿意多想。

现在这个距离很好、很安全。

房子的设备应有尽有,强烈的现代感设计,崇尚俐落简单的线条,还有明快的­色­彩,这房子漂亮的可以上装潢杂志了。

闲晃到他的卧室,里头零星挂著或摆著一些照片,显见是他家族的成员,他们都有良好的遗传基因,净是男的俊女的美,再看书桌底下压著的照片,她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呃?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她将脸凑了上去,照片中的小女孩,留著短短的头发,和神采飞扬的大眼睛,一脸灿烂的对著镜头笑,而旁边的小男孩,正板著一张好看的脸,不知在和谁生闷气。

她连声惊呼,「天啊!我也有这张照片。」

这是小学时,参加奥林匹克数理竞赛,得奖人的合影照,当时她以为只能拿个名次,想不到竟得了第一名,所以笑得好开心。

「我以为我会得第一名,想不到是和一个女孩子并列第一。」

哦~~那难怪他的脸那么臭了。

「真好笑,想不到那时候我们就见过面了,但我一点都不知道。」

他瞄了她一眼,耸了耸肩道:「不只那次而已,我这边还有好几张我们的合照。」

「真的?」秋凉睁大美目,怎么她都没印象。

「小学、中学、高中,到大学的入学,我们见过无数次耶!你居然都不记得。」

真想不到他和她的缘分如此源远流长,可以上溯到这么久远的年代,缘分这东西真有些不可思议,他们真是……孽缘啊!

「呃……我这个人记­性­不好。」

「你这种情形,俗话叫少根筋。」

「而你那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没好气的回话。

他若有深意的瞥她一眼,那眼里的诡异让她又不爽了。「喂!你有什么话就痛快的讲。」

他莫测高深的样子让人著实不舒服,仿佛他看出了什么。

「你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他慢吞吞的又道:「你连话都不肯让人占一点便宜。」

她瞠著眼,「你讲得不对,我为什么要承认?你的话涉及人身攻击,我为什么不反驳?」

他嘴角一撇,「你可以选择装傻。」

她不屑的闷哼好几声,「你不但低估我的智商,也污辱了你的智商。」

秋凉丢下他,晃到了落地长窗前,看著踩在脚下的台北,不禁感慨。「这房子一人住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然和我一起住吧!这房子大到够我们两人住。」

她谨慎的看他,分析他话里似真似假的心意,总觉得他常在玩一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是舔著爪子的大猫,而她是被他压在爪下吱吱哀叫的小老鼠。

「不用了,我喜欢我的家,在我家,我是房子的主人,在你家,我是客人。」她耸耸肩。「何况,我要是住这里,你要带女人回来也不方便。」

关戎不曾说过有别的女人,但各种有关他的传言风风雨雨闹遍全校,她不笨,知道自己只是他众多女友之一,还是上不了枱面的那一个。

他半偏过头,眸中微闪光芒。「放心,这房子大到可以住好几个人。」

「那我也可以找男人回来吗?」

他的脸瞬间如罩寒霜,森森的扯起一个笑,「在我的地盘,你要找其他男人回来?」

「在我的地盘,我也不允许其他女人出现。」秋凉仰高小脸正面迎视他。

「你在要求我?」他高挑起眉。

「不,我在谈判,我要的是平等的关系。」

他的眼眸微眯,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坦诚的说出她、心里所要、所想的。「你在乎?」

「我不在乎,只是觉得这样子比较公平。」

「公平?」他轻笑,「你这女人,真是一点点亏都不肯吃的。」

「谢谢,你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男人。」秋凉冷哼反讽他。

「对你,我永远也不会大方。」

她仍是心平气和。「迟早有一天,会有别的男人走进我的生命。」

她受够他有时莫名的­阴­阳怪气,她不要有遐想,不要抱著期盼,还是趁早和他摊牌的好。

关戎的眸光冰冷,无意中她触到了他黑暗的一面。「哼!凭你那么烂的技术,那么差劲的纠床声,凭你也能温暖一个男人吗?」

听见他恶意的指控,秋凉脸不红气不喘,她笑得和他一样灿烂。「没关系,会有男人欣赏我的纠床声,而且有好的老师,我学习得就很快。」

她挑了一个他最大的痛处下手,她知道他虽绯闻不断,但占有欲却是强烈骇人,仿佛像个独占的丈夫,容不得她有一丝的出轨,而她常乐于挑战他的极限。

火花在空气中噼里啪啦作响,他盛怒的口出恶言,「你是我碰到的最差劲的床伴。」

话声刚落,他已经后悔了,只见她的脸­色­一白,室内陷入了沉默。

「你倒提醒我了,你的经验确实很丰富,告诉我,我要多努力,才能赶上你的阅历。现在开始,一周一个男人怎么样?还是三天一个?或者一天三个……」她冷冷的道。

「你敢!」他怒吼一声,扣住她的下巴,不能忍受她说出的话,光是想像那画面,就让他发疯。这个该死的女人总能激起他最恶劣的一面。

她张扬旗帜,要他臣服,要他投降,要他先承认她的重要­性­,而她死咬紧了嘴,坚固著一颗心,不让他稍越雷池一步。

忍著下巴传来的剧痛,她也是大怒,两手掐住他的脖子,「我掐死你、掐死你。」

想到他的「丰富阅历」,莫名的她就觉得怒火涌上,她虽然知道他的花名册可以写满一套四库全书,但是,那些都不是由他亲口承认的。

她可不是闹著玩的,一脸的凶神恶煞,指力劲道十足,一时,他挣脱不了。

「你这个疯女人!」他怒吼一声。

两个人像两只动物厮咬缠斗著,一个掐著他的脖子,一个圈紧她的腰身,双脚钳制著她。

他压著她,两手扣紧她的手,「你在报复?」

「没有。」她睁大圆目,恶狠狠瞪著他。

「你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

「你这个容易记恨的女人。」他恨声道。

闻言,她嘴角漾起一抹残忍的笑,笑得像个女王。「没错,我什么都健忘,就是会记恨。」

「你还小心眼的厉害。」

「没错。」她一字一句清晰的道:「别人的眼睛是揉不进一粒沙子,我是容不下一只细菌。」

她是无所谓,因为她不够在乎,如果她在乎、她善嫉、她独占,那她要就全要,不要就全不要,在她的字典中,没有中间模糊的灰­色­地带,在付出的同时,她也要有收获,她是自私,因为她的占有欲浓烈的连自己都害怕。

「谁爱上你谁倒楣!」关戎的话里像是有天大的仇恨。

还是那一句话,她嘿嘿­干­笑,「爱上你的人,也是祖上不积德。」

厮杀完毕,他们像两只又倦又累的动物,彼此互偎舔著伤口。

「我给你这里的钥匙,你想来就来吧!」他蟶­乳­r口了。

「不用了,我怕坏了你的好事,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秋凉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我没有把女人带回家过。」

是吗?

看到她眼里的怀疑,他扯­唇­讥讽道:「我虽非善男信女,也不至于撒这种谎。」

她沉吟半晌,心里隐约觉得拿了他家的钥匙,彼此又跨过一个阶梯,当下她起了抗拒之心。

她些微的表情都没有逃过他的眼,他忍不住出言激她,「你不是要公平吗?我有你家的钥匙,也把我家的钥匙给你,你又损失了什么?」

她损失了什么?她什么也没损失,她没有多付出,就不会多期待,更不会多伤心。

是的,她还是那个自由自在的秋凉。

「专心点,不准你想其他事,你现在只能想我。」他欺近她,身体紧贴著她。

她叹口气,「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独裁而且很专制,你不只控制人的行为,连人的思想你都不放过。」

他亲啄一下她的­唇­,熟练的躲过她推过来的手,又往她的­唇­瓣压下去。

眼见他的动作越来越火热,她扭动著身体要避开他的手,「拜托,我伺候不了你的欲望。」

「你可以的。」他横抱起她,不管她的挣扎,把她放到他的床上,霸气十足的宣示他的所有权,「在我的床上,你就是我的。」

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拜托,又不是动物,还讲领地权咧!」

事实证明,这男人是一个披著人皮的动物,还是大型的猫科动物,当他餍足了他的欲望后,还是紧紧的抱著她不放手!在他的床上。

半夜,她在睡梦中醒来,陌生的灯光、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让她的脑袋里有几秒钟的空白,等看到半­祼­抱著她的关戎,她才想到,这里是他家。

她拉紧被单,自己也是一身的赤­祼­,她睁著眼,瞪著天花板,已经全然没有睡意了。

突然,她觉得一切好可笑、好荒谬,两个紧紧相拥的男女,让她觉得陌生。

天啊!瞧她让自己落在一种怎样荒唐的闹剧里,她怎么会和这个北台湾最有名的花花公子上床了,而且长达两年?看来短时间内还没有结束的可能。

他具备了一切她都不欣赏的特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唉!她长长的叹了一声,试著从他的怀里挣脱,这一动,倒是惊醒了他。

「怎么了?」他沙哑带困意的咕哝著。

「我……我想回家了。」

在下一秒,陡然而升的怒意取代了困意,锐利的黑眸里是炽热的火花,他起身,冷冷的瞪著她,从牙缝里挤出话,「好,你要走,就马上走。」他气疯了。

她跳起来,迅速的套上衣服,拉链都还来不及拉好,就拎著她的包包冲了出去。

她跑得这么快,就像后面有魔鬼在追一样。

颤著的手焦急的要打开大门,复杂的门锁让她额头冒汗,在黑暗中,他如猫似的脚步慢慢的逼近了她。

她贴著门,焦虑使她的手更不听使唤,门怎样都开不了,他的手搭在门板上,将她困在他和大门中间。

「秋凉……你在怕什么?嗯?」他的声音似天鹅绒又软又柔,她却骇的寒毛耸立,这种温柔的嗓音包容著宽容,是最最可怕的。

「我只是……睡不习惯,我喜欢……我自己的床……我有认床的毛病。」

他的手从背后圈著她的肩,低柔的在她耳边轻喃,「你习惯就好了。」

「我不想习惯。」感到他的手臂圈得更紧了,她忍著隐隐传来的疼痛。

「你得开始习惯了……」声音越来越低,他的手也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热热的­唇­贴著她的耳际对她低语,舔著她的耳垂,她又是一阵无力。

「不要……」她哀叫求饶,她刚刚才从床上爬出来的,不想又这么回去。

「你确定吗?」关戎不理会她的抗议,持续进攻著她……

完了,他总有法子知道怎么掀起她的情yu,知道怎么让她疯狂,知道怎么逼她就范。

为什么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超过她能控制的呢?

铃~~铃~~

听见电话铃声响起,关戎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肯动,秋凉只好跑过来接电话。

「喂!你好。」

「秋小姐吗?」电话那端传来陌生的男声,­操­著特殊的口音。「我是秋贵堂先生的律师。」

她心里一沉。「有……什么事吗?」

因她不寻常的语气,关戎关掉电视,静静的看著她。

「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令尊已经在昨天上午十点去世了,请你节哀,希望你能来参加葬礼……」

秋凉愣在当场,呆立了一分钟,再也听不清楚电话的那头又说了什么,直到关戎为她挂断电话了都不自觉。

他死了?

嗯,肖蛇,五十四岁吧!,算是死于壮年了。

恍惚的,她摸著放在桌上的零食,将一颗乌梅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唔……好酸好酸……瞬间在口腔里扩散的酸意直窜鼻尖,随即,她又塞了一口苦瓜,唔……好苦,太苦了……该死的苦瓜,难吃的苦瓜……

更令秋凉懊恼的是,为什么又酸又苦的滋味不只在口腔扩散,连胸腔都觉得疼痛,她如坠入漫天云雾中,慌慌的找不著边。

记忆中那高大的身影已经倒下了?再也不会起来了?

「谁打来的电话?」

秋凉仍觉得恍惚,直到关戎又重复了一次,她才呐呐的回答,「他说他是律师。」

他眯起眼,仔细观察她的反应。「他说了什么?」

「我爸死了。」

她的指尖微颤,一连又塞了几个乌梅,一张小脸挤成了一团。「天啊!真酸。」

「酸就别吃了。」他皱了下眉,拿走她手中的乌梅。

「没关系,我爱吃这乌梅……」她又抢了过来,塞一把到嘴巴里,直到将整个嘴巴都塞满了乌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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