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九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回体内蒸发的内力,且除了解手更衣等不方便的时候,唐鱼真的十二个时辰贴身跟着时,也放弃了逃跑的打算。虽然玄背刀没有被没收,但被没有内力的唐十九拿在手上,实在和切菜刀没啥区别。
其实弄清楚了唐门的意图,十九反而不心急了。
不就是关于那个什么抟扶心法么,横竖她是没有,唐门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不就是关于那个什么神隐么,横竖她是不认识,就算杀了她,她也不能就突然认识了吧!
因此反而盼着唐鱼快点回到唐门,快点见了那个什么门主,快点了解此事算数。
她唯一惦念的,就是沈云谈这个没用的家伙,会不会也遭到了唐门的袭击,还有……他有没有如同她惦念他一样,想着她。
一路向西,大约是回蜀地。锦湖城原本就在中原靠西,距离蜀地其实并不是太远,快马加鞭的话,不过五六天便可抵达。然而唐十九注意到,唐鱼虽然一直西行,却甚少走官道,往往绕去那些偏僻山路,崎岖而行。
十九盼着早点了却事件,总是催着快走。
这样绕了将近有七八天,好不容易接近了蜀地边境。
这些日子以来,十九发现唐鱼虽然不太爱说话,但究竟是个小孩子,还是挺不经逗的。有时候稍微开个玩笑,就脸红,实在可爱得紧。
然而她最喜欢的,还是唐鱼问什么说什么的性子,遇见些不好回答的,也直截了当:“对不住,十九姑娘,这个我不能说。”
天晚欲雨,唐鱼望着远方越来越阴沉的天,道:“十九姑娘,不是我不想走大道,快些回去。而是门主吩咐,神隐神出鬼没,行动难测,还是尽量避开的好。”
唐十九微微不满:“那个神隐有那么可怕么?听你们说的,好像个神仙一样。”
也许被沈云谈潜移默化,唐十九也开始用了“神仙”这个词。
唐鱼沉默了片刻,道:“神隐是一个好对手。”虽然半张脸藏在斗笠下,看得不甚清晰,十九还是捕捉到了,那清澈眼里的一丝跃跃欲试。
“神隐是江湖的一个传说,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背景,更不曾有人知道他的师承门派,甚至见过他的人都极少。”唐鱼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按捺不住的兴奋,“见过他的人,没几个活下来,我就是其中之一!”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微扬,明显带着几分得意。
他平日里极力板着一副老成的态度,武功和行事都相当老辣,但究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总是忍不住流露些孩子气。
唐十九听他语调得意,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
唐鱼立即抗议:“神隐真的很厉害!我和他交过手!”
唐十九微微歪头:“打了几招?谁赢了?”
“呃……反正……他没输。”斗笠下的脸红到了耳朵根,露在外面的下巴都微微泛红,当年被沈云谈一掌震飞的战绩实在是拿不出去见人,但是他坚信,倘若再碰见神隐,一定能和他过上十招以上!
“不过我不知道他的样子,当时他戴着黑丝面罩,笼着半张脸。但是,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极其英俊的。”
黑丝面罩……
十九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那个救她两次的白衣人,也是戴着黑丝面罩。想起他曾温柔地撕开自己肩上外衫上药解毒,那原本遥不可及的神隐也隐隐变得亲近起来。
唐鱼越说越兴奋:“神隐才是天生的杀手,冷酷睿智无情,出手狠且准。一旦认准目标,绝不轻易放过,手下不留活口。我见过由他经手的尸体,切口整齐干净,一气呵成,非常漂亮!”
他谈及杀人灭口时显然更加激动,滔滔不绝地用赞美之辞形容着神隐留下的尸体有多么完美,尸体残肢切口多么整洁。仿佛谈论的不是狰狞可怖的尸体,而是一件手艺精巧的艺术品。
唐十九的脸绿了,她想起那夜山神庙的惨况。
大火。
嗜血的乌鸦
乌渊的头颅。
散落在地上的尸块。
和不小心被她一脚踩个稀烂的眼珠子。
神隐的形象立即成为了摔在地上的杯子,四分五裂。回忆起初见神隐,他虽然出手替她打退了唐狄若,但那个动作,明显地……
是要将唐充璃的手臂,硬生生扯下来!
这样一个残忍好杀的人,唐十九死也不愿意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唐鱼难得兴奋一次,忍不住将想象中的分尸过程又重复了一次:“我相信神隐那套剑法是从脖颈开始,切破锁骨。内力入剑,直下腰际……”
“唐鱼……”唐十九忍无可忍。
“然后回手上挑,砍下头颅……”原来唐鱼不兴奋则已,一兴奋这么多话。
“唐鱼……”
“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他拦腰的那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