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活下来了,活着总是好的。”有人感叹。
一直静默着倾听的沈迟突然开口,“也不见得。”默了一下又问,“她的手没事吧,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烟被熄灭在烟灰缸里,最后一点火星挣扎着失去光泽,叙述者的声音饱含着遗憾,“她是一位漫画作者,以手为生,却再也不能握笔。”
沈迟好像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角,却缓缓顿住,脸上的神色却是显得一副有心事沉底的模样。
如果她的手被毁掉,对她来说,是不是意味着整个世界的幻灭?!
良久。
“那样坚强的一个人,她总会好好活下去的吧。”
一阵剧痛袭上心头。
福慧颤抖着抚上右手,低垂着的头双目紧闭,等待着疼痛的退去。其实那根本不是坚强啊——
她只不过是想告别,跟那个人告别。
在播响急救电话之前,她还输入了一个十三位的电话号码,一个即便沧海化为桑田,即便她会忘记一切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的曾属于那个人的的号码。
她想要跟那个人告别,“阿迟,我就要死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机械而冰冷的女声响起,然后是决绝的忙音,身上的剧痛感觉不到了,潮水般的疼痛铺天盖地自心脏汹涌而出,福慧瞬间被淹没。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大雨滂沱雨的傍晚——
那般的冰冷绝望,即便是轻轻触及也疼痛难忍。
终于有人意识到在喜宴上这样的话题有些沉痛,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福慧渐渐恢复正常,起码看起来是正常的,其实只要你不说,谁又关心你是否正常呢。
福慧兀自出神,沈迟却皱着眉瞄了一眼她夹菜的手,又脸色不善地看着她,福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拨拉着铁杆山药的勺子——这玩意又长又细,根本不能用勺子盛。
一时间,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进退不得的福慧捏着勺子颇为尴尬,她喃喃着解释,“我挺喜欢吃山药的,恩,嚼着像红薯。”一出口,她才知这解释简直蠢得透顶。
沈迟的脸色依旧不好,却举筷到盘中夹了一根山药放入福慧碗中,只是嘴上不忘讥讽,“江小姐去的是日本又不是美国,怎的连筷子都不会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