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很亮,映着地上铺陈的白雪更加晶莹。
季从风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福慧摸了摸,解释,“刚才不小心磕着了吧”
残留的血迹已经凝固,变作红褐色,在这么美好的月光下看来有些恐怖。
季从风脸色突变,“手上怎么这么多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我的,是楠楠的。”福慧被他的怒气惊住,喃喃着解释。
季从风这才注意到她未曾梳理的发丝和胡乱披着的外套。
福慧虽不是什么时尚的女子,但穿衣还算的得体,此时却随意披着件简单的咖啡色大衣,扣子也未来得及全部扣上,微微敞着的衣领可以看到淡黄|色的睡衣,季从风别开脸,久经情场的脸上浮上淡淡的绯红。
“江福慧,你这样很好。”
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想到我很好,他默默在心中补充。
“什么?”一直凝神密切注意楠楠状况的福慧回头问了一句。
他那句话说的很轻,福慧好像没有听到,可是他也不愿重复,只微微笑了笑。
他们两个各怀心事,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阴影里静伏着一辆银灰色的宾利轿车,而且那辆车在他们驶上公路不久后也尾随而至。
那辆豪华轿车的车窗开了一条缝,缕缕青烟逸出,在疾驰中随风而逝。
明明灭灭的火光照亮那人的双眸——
那亮如妖夜的眼眸似蕴含着滔天的怒意!
楠楠被推进急诊病房,福慧才感到右脚火辣辣的疼痛。
医生弯下腰,想把裤管捋上去,却被福慧伸手拦住,她忍着针扎般的疼痛,扯了扯嘴角对站在一边的季从风说,“季先生,你要不要回避一下?我怕吓着你!”。
季从风摇了摇头,移步走到福慧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知道她不想人看到那条伤腿,可是今天他那么固执地想要看一看那条她一直讳莫如深的伤口。
她一直理智地跟他保持着距离,不远也不近。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更进一步。
福慧松开手,有些无奈地扯了嘴角,斜靠在病床上。
“烫成这样还穿着皮鞋,到底有没有常识啊……”裤管被撩上去,整个小腿暴漏在凉凉的空气里,脚面露出的那一刻——
医生抱怨的话语顿住!
她强忍住几欲吐口而出的惊呼,看着□出来的小腿和右脚。
像她这样整日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离别的人也忍不住色变,那根本不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的腿啊——
热水烫过的肌肤微微泛红,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着或大或小的水泡,有些已经破了,流出带着血丝的黄|色液体,可是这跟那恐怖的伤疤相比根本微不足道:纵横交的伤痕,错织成可怕画面!
“粉碎性骨折吗?”被骇到的医生轻声询问。
“恩。”她头靠着雪白的墙壁,衬着的脸色愈发苍白,唇紧紧抿着,眼睑微合,轻轻答了一声。
“疼的话别忍着,叫出来。”他轻轻叮嘱。
眼皮掀了掀又合上,她似乎极难受,无力维持唇边的笑意,扯出的笑意渐渐凉去,勉力恩了一声回应。
季从风握成拳头的手指紧了紧,不长的指甲陷入肉里,眼前的情景跟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了,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一阵的抽痛。
医生的动作分外轻柔——大水泡里的血泡液被注射用的空针轻轻抽去,已破的泡皮被小心翼翼地剪除,最后,涂满烫伤药的纱布细细地裹上。
“两天后再来换一次药,伤口注意不要碰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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