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生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中的摆设很是陌生,床边有一个小女孩手托着腮在打盹儿。
支撑着坐起,动静儿终是惊醒了床边的女孩儿。小女孩“呀”了一声,忙扶住她,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
“主子,您醒了。口渴吗?奴才给您倒水去!”
“主子?”寤生皱皱眉,也不接小女孩递过来的茶盏,冷眼看着她,“别叫我主子,我不是什么主子。”
女孩一愣,脸上立刻红了,有些怕她,眼神也躲闪,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奴才来之前,顾总管让奴才好好伺候主子……”
话音刚落,从外间又进来一个女孩儿,年纪看起来稍微长些,也显得更机灵,笑着对寤生福了福身:“主子醒了。”
寤生面无表情地瞅着她:“你们也是宫里的人,以后叫我姑姑就行了。也别在我跟前自称‘奴才’,叫自己名字就行了。”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忙恭敬行礼:“是,姑姑。”
然后又随便问了几句,才知道这里是西苑三海附近的一处宅院。自她在回京的路上晕过去后,一到了京城,康熙就让人将她安顿在了这里,还派了些人来照顾她。原因是她已经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寤生惊诧万分,想起康熙让她喝下的那碗绝子汤……莫非是康熙耍她?她这两次月事没来还以为是喝了那药而产生的不良反应。
原来,竟是她已经有了孩子。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心头涌动着一股奇妙的感觉——似是欣喜,又似满足。这是她跟胤禛的孩子,一思及此,她就难掩心中的激动。
用完膳,又服了安胎药。她看了一眼屋中书案上的西洋座钟,见已是下午四点了。
“小云,这两日四爷可有让人带信来?”
年长的女孩摇摇头:“回姑姑,没有。除了皇上让人来问过两回,没有其他人来。”
寤生望向窗外的绿柳,眉间若蹙:“我知道了。你们歇着去吧,我也累了。”
“是。”
她原想着那人大概过几天就会来看她,谁知这一等,就是一月。
胤禛来的时候正是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浑身湿透,脸上还在滴水,狼狈的样子吓了寤生一跳。忙让人打来沐浴的热水。
将全身浸在热水里,胤禛才觉得身上有些回暖。寤生坐在浴桶外的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将头枕在桶沿儿上的人,拿着毛巾为他擦拭着露在水外的颈项和胸膛。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打伞,着凉了怎么办?阿福呢?怎么也没见?”寤生忍不住责怪。
胤禛扬唇轻笑:“阿福在后面,这会儿应该就到了。我等不及,骑上马就过来了……唔,这个角度看你,有点不一样,好像变凶了一些……”
寤生没好气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故意沉下脸:“我还没问你呢,从正月我随皇上去畿甸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是不是早将我忘之脑后了?”
胤禛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怎么会。”
“哼,那你跟我说实话,这么久,你有没有跟谁鬼混过?”寤生直直望进他的眼里。
“……没有。”
她分明看到他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迟疑,原本玩笑的心情立刻晴转阴,冷笑道:“你还骗我?”想要挣脱出手却被他攥得越发紧了。
“你听我说……”胤禛坐起身转过来面向她,眸光复杂,“那天是我多喝了几杯酒,正好又是耿氏的生辰,她三番几次来请,我便去看了看。谁知又喝了些酒,后来,不知怎的她就到我怀里来了……”话未说完就见面前的人脸色已经变了,“啪”的一下,毛巾摔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又掉进水里。寤生挣开他的手,起身出去了。
“哎……寤生……”胤禛忙从浴桶出来,换下湿透的里裤,三两下擦干身上的水,才发现没有干净衣服。也顾不得唤外面拿着东西跟来的阿福,扯过手边衣架上的小毛毯往腰上一围光着上身就跟了出去。
寤生复又躺回了床上,面向床里不理他。
“寤生……”胤禛俯身,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她的面颊,“我……”
“你滚!”她拍开他的手,捂住耳朵,“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你后院子里有多少女人,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他可知道她是多么想他,每天盼着他来,有时候太无聊了就跟宝宝说话;这一个月妊娠反应最明显,吃一点东西就吐了,头晕体倦,但仍是每天强迫自己吃下些东西,为了让宝宝好好长大……可那时候他却跟别的女人风流快活?!想到这,心中便觉难受非常,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到最后竟是哽咽难忍,呜咽出声。
“寤生……别哭了,快别哭了……是我不好……阿嚏……”话未说完捂住鼻子打起了喷嚏。
“爷……”阿福在外间听见,连忙唤了一声,从跟来的人带来的包袱里找出一套里衣,躬身进去要为胤禛穿上。
胤禛接过衣服,摆摆手让阿福出去了,自己将衣裤都穿上了,这才掀开被子在她身后躺下,顺手将兀自抽泣的人拥在怀里,低声劝道:“快别哭了,你有孕在身,如何经得起这样哭……”
寤生没劲儿挣开,哽咽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我只想早点看见你……可是你……呜呜……”
“我知道,我知道……”胤禛将她搂紧了些,在她的颈侧轻轻吻着,“是我不好……”
手攥住被褥,她抹掉眼泪,忍无可忍翻过身来推他:“你滚!不要碰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呜呜呜……你离我远些……”连脚也用上了,使劲踢了过去,接着就听见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