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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问天武士

这的确很出人意料,难怪纪空手的表现会如此失态。

“不过,他与我虽然同出自一个师门,却既非兄弟,也非朋友,倒像是同行在一条路上的陌生人。我们之间除了同门学艺之外,其他的时间从不往来,这也许与我们的­性­格与兴趣迥然有异大有关系。”方锐的解释让纪空手出了一大口气,但让纪空手感到诧异的是,就算他们个­性­不合,不至于形成今天这种敌对的关系,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方锐读出了纪空手眼中的疑惑,轻轻地叹息一声道:“但是不管如何,个­性­上的差异绝不至于让我们之间水火不容,造成我们决裂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纪空手咕噜了一句,似乎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是的,一个高贵而美丽的女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和凤五同时认识了她,三年之后,她嫁给了凤五,而我则从师门出走。从那一天起,我与凤五就势同水火,恩断义绝,再也没有半点同门之谊了。若非如此,他刺向你们的那一剑如此霸烈,如果不是我识得剑路,又怎能在仓促之间救得了你?”他说话之中,眼眸里闪过一丝柔情,仿佛又勾起了他对往事的一些回忆。而在纪空手的眼中,方锐脸上表现出来的恨,远比他心中的爱意要多。

爱与恨看似矛盾,却往往是一对同胞所生的怪物,没有爱,哪来的恨?恨的由来,本身就源自于刻骨铭心的爱,所以方锐如果不是对这个女人爱之深,又怎会对夺走她的凤五恨之切?世间的男女情爱,本就如此。对于从未爱过的纪空手来说,看在眼中,心中自然糊涂,根本就无法理解方锐此刻的心境。

“在你看来,韩信在凤五的手上,真的在短时间内不会出事吗?”纪空手眼见方锐的脸­色­渐渐恢复常态,这才问道。

方锐不答反问道:“你想过没有,凤五从千里之外赶到沛到,专门找上你们,最有可能的原因会是什么?”

纪空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迟疑道:“我想应该与玄铁龟有关。”

方锐的眼睛一跳,闪出一丝惊喜道:“那么这玄铁龟真的在你们身上吗?”

“不在,当然不在了。”纪空手摇了摇头道:“它早就不存于世了,留在世上的,就只剩下这一枚小圆石。”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枚补天石,递到方锐的手中,方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对纪空手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但纪空手却不知,他所说的虽无半句虚言,可世间根本无人会信,凤五不会,方锐不会,连刘邦与樊哙也不例外。

“既然玄铁龟不在韩信的身上,那么韩信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在凤五看来,玄铁龟远比韩信的­性­命要有用得多。只要韩信不死,他就还有得到玄铁龟的一点希望,假如杀了韩信,他连这点希望也没有了。以凤五的头脑,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方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纪空手的脸,缓缓而道。

纪空手沉默半晌,抬起头道:“如果韩信真的可以保住­性­命,那么这件事情反而不急,我想在找他之前,先去一趟淮­阴­。”

他此刻的心里,记挂起陈胜王的安危。毕竟此次他们的任务,就是为了陈胜王而来,假如陈胜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无疑就是千古罪人了。

经过这短暂的接触,他对方锐的防范之心减少了许多。如果方锐真的是刘邦的朋友,那么有了他的襄助,找到陈胜王的概率自然就会大大增加,所以他思量再三,觉得自己应该冒险一试。

“这也是我和韩信此行的任务,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完成它。”纪空手见方锐为之一愕,满脸莫名,于是解释道。

“我能知道这是一项什么任务吗?”方锐问道。

“当然可以。我既然这么说,就不打算向你隐瞒。”纪空手迟疑了一下,接道:“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他因我的缘故发生了什么不幸,我将会抱憾一生。”

“他是谁?”方锐看到纪空手一脸肃然,更生出一种渴望揭开谜底的迫切。

纪空手环顾四周之后,这才压低嗓门道:“陈胜王!”

方锐一怔之下,突然笑了起来:“谁说陈胜王人在淮­阴­?这绝对是一个谣传。据我所知,陈胜王早在半月之前就战死于陈地,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消息。”

“什么?”纪空手大吃一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追问道:“怎会这样?这不可能!”

方锐道:“陈胜虽然在陈地称王,拥兵十万,但他面对的对手乃是大秦名将章邯以及四十万训练有素的大秦军队。覆剿之下,安有完卵?陈胜怎能从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下逃出陈地,来到淮­阴­?况且陈胜一死,章邯将他的人头悬挂于陈地城门,示众三日,天下尽知,他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出现在淮­阴­城中?”

他的每一句话传入纪空手的耳际,都让纪空手的心为之一跳,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他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方锐所说的全然属实的话,那么刘邦就在撒谎!难道说刘邦的消息来源有误,才导致了他出现判断上的错误?

他的头脑突然之间变得很乱,犹如一团乱麻缠绕,半天理不出头绪,只是将目光紧盯在方锐的脸上,企盼能从中找到正确的答案。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事实,只要你跨出泗水郡内,一切自然就会真相大白了。”方锐说得极有把握,由不得纪空手不信。

纪空手的心中生出了一个偌大的谜团,始终将自己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下,浑浑噩噩,不能自已。一阵凉爽的江风拂过,令他猛地打了一个机伶,蓦然忖道:“我又何必在这上面纠缠不清?在刘邦与方锐之间,肯定有一个人在撒谎,诚如方锐所言,只要出了泗水,我找人打听一下,自然就会真相大白。”

思及此处,他突然问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方先生未必是刘邦的朋友吧?”

方锐丝毫不惊,微微一笑道:“我还是那一句话,我是谁的朋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好,这就足够了。”

纪空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谁也不敢相信。”

方锐道:“正该如此。”他此刻并不担心纪空手心起疑虑,只要纪空手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就不怕没有得到玄铁龟的机会。

他却不知,纪空手比他更显悠然。因为玄铁龟已然毁去,他才不怕别人打它的主意,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谁耗得过谁。

两人各怀鬼胎,互相揣摩着对方的心理。眼看天已黑尽,方锐点燃手中的烟花,便听“嗖……”地一声,一道耀眼的光芒向天空直­射­而去,冲高至数十丈处,“啪……”然一声迸散开来,烟花闪­射­,形成一个巨大的伞形,滞空片刻,这才消失于苍穹暗黑的夜幕之中。

“你能肯定你那位朋友一定会来吗?”纪空手问道。他几次想入水开溜,但方锐却有意与无意间挡住了他逃离的路线,使他难寻机会。

“当然,我这位朋友最讲信用,一看到烟花,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赴过来。”方锐道。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忽然江面上传来呼呼的风帆声,船头破水前行,其速甚快,纪空手借着暗淡的夜­色­眺望过去,便见一艘双层四桅的豪华巨舫沿江而来,巨舫灯火通明,照红了江边江面,声势之大,真是非富即贵。

纪空手心中暗惊道:“这显然是方锐的同伙,看这架式,绝非是江湖中一般的人物,我若想从他们的手中逃走,只怕并非易事。”

却听方锐笑道:“我这位朋友最是热心不过,为人仗义,又肯结交朋友,待会儿你可要和他多亲近亲近。”

纪空手无机可逃,也不着急,而是以平和的心态道:“那是当然,像这种非富即贵的朋友,我一向是来者不拒,日后真到了走投无路之时,也可以多一个借钱的地方。”

“纪兄弟又在说笑了。”方锐的眼芒在他的脸上一扫道:“以你的天赋资质,要想求得一份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只要你想要,这种机会遍地都是,又怎会沦落到向人开口借钱的地步?”

“哦?我原来还有这种能力,这我自己倒一点没有看出来。”纪空手淡淡笑道:“我只记得我长这么大,向人开口借钱是家常便饭的事,别人向我借钱,却是一次也没有,想必是没有人会向比自己更穷的人开口的缘故吧。”

两人闲聊之际,巨舫已泊岸江边,船头上有人声响起:“岸上是方先生吗?”

“正是在下。”方锐忙高声答道。

“我家主人有请方先生上船。”船头那人恭谨地道。

“多谢!”方锐抓住纪空手的手臂,突然脚下发力,将脚尖一点,人已纵上半空,如苍鹰般横掠两丈水面,稳稳地落在甲板之上。

纪空手心中惊道:“方锐的武功如此了得,他的同伙想必也不会弱,我此番可真叫上了贼船了。上船容易,要想下船只怕比登天还难。”

他顺眼瞧去,只见这大船虽然面积不小,密密麻麻的大红灯笼挂了一船,但船面上却只有几条人影晃动,根本无法看清敌人的虚实。他不由得暗暗提醒自己,不到情非得已时,千万不可妄动。

船头那人引得方锐、纪空手进入舱房大厅,唤来侍婢,奉上香茶,然后恭声道:“方先生稍坐片刻,小人这就去向主人禀报。”

纪空手由衷赞道:“一个仆人,已是如此彬彬有礼,可见这主人的风采一定差不到哪里去。方先生,看来你这位朋友不但有钱,想必还是风雅之人。”

他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布置,心中着实艳羡,若非明白自己身处危局之中,他倒有心尽情享乐一番。

方锐将纪空手的表情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纪兄弟的眼力着实不错,我这朋友姓张,虽然武功高强,却非江湖中人,而是世代商贾,富可敌国,像我这等穷鬼能够结识到这种朋友,想来也是机缘使然。”

纪空手心中冷哼一声,并不道破,喝了一口香茗,刚要开口说话,便见刚才说话的仆人又复出现道:“我家主人此刻在百乐宫设宴,二位请随我来。”

二人行入百乐宫。只见堂前端坐着一位长相极是秀美,皮肤白净,几如女子的中年人。

“方先生光临,真是让此地蓬荜生辉呀!”那中年人见方锐介入,立刻大步迎上笑道。

“张先生客气了,上次来此乐而忘返,是以,今日又来打扰了!”方锐并不见外。

张先生与方锐同时大笑了起来,然后在方锐的介绍下,与纪空手互通了姓名,然后叫来随从道:“今夜既有贵客光临,设宴百乐宫,只求与诸君一醉。”

方锐的眼神陡然一亮,脸上顿生神往之­色­,纪空手看在眼中,心中奇道:“这百乐宫是怎样的一个去处?何以会引得他如此失态?”

可是当纪空手踏入百乐宫时,连他也感到了一阵目眩神迷。

所谓的百乐宫,就在舱房大厅之下的一层舱室之中,面积不大,却布置豪华典雅,伴着阵阵靡靡之音,纪空手看到了他一生从未见过的情Se画面。

只见舱室中分置四张白玉几案,案后置一块玄冰寒石席,每席之上,已斜坐着两位妩媚妖艳的丰胸美女,秋波暗送,正打量着入席而来的宾客。

她们的曲线有度,身材丰满,体态风流,凹凸有致,只穿了一小块抹胸半遮高耸|­乳­峰,下身是一条仅可遮羞的小红裤,着一袭几若无物的轻纱,说不尽的撩人风情,看得几位男宾呼吸顿时浊重起来。

更让人生奇的是,三席之中,安置一张圆桌,桌上放满美酒佳肴,时令水果,既无座位,又无杯盏筷箸。纪空手心中暗道:“这种宴席难道是只看不吃,抑或是像西域中流行的手抓饭,全靠一双手来夹菜?”他人一入厅,已觉得这百乐宫中的确是处处透着新奇,让人平空生出不少遐思。

“各位请入席吧!”张先生似乎对纪空手颇有兴趣,着意瞟了他一眼道。

纪空手坐入席中,便见那两位美女已斜偎过来,­嫩­滑的肌肤透出撩人的热度,透过手的触摸,引得纪空手的心如同一只小鹿,“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

他虽生于市井,看惯一些男女打情骂俏的场面,却哪里经过这般风流阵仗?何况他迄今为止,虽然有心染指女人,却尚无成功之记录,依然保持着童男真身,是以偶逢美女投怀送抱,心中着实紧张。

等到他望向方锐时,却见他早已如鱼得水,拥美相亲,一双大手俱在美人的胴体上下游走,尽显­色­中饿鬼的馋相。

“纪兄弟莫非还是童男不成?何以这般把持得住?我这宴席有个名称,就叫‘双­肉­图’,双美送怀,请君享用,你可切莫放过这良宵一刻。”张先生的眼眉绽开,吃吃而笑,眉梢间流出的风情,将她的女儿身分暴露无遗。

“我也算得上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了,怎会有怯阵之心?只是我不惯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调情罢了。”纪空手眼见众人都将目光望向自己,哪里肯露出自己童男面目?吸气一口,装出一副老成模样道。

“原来如此。我也觉得稀奇得很,凭纪兄弟的相貌,虽不是属于绝世美男之流,却有一股让女人心仪的气质,正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床上悍男,料想不会少得了女人。要不你我就先饮酒吃菜,先填饱了上面这张嘴再说?”张先生笑得极是­淫­邪,一双美目死死地盯在纪空手的脸上道。

纪空手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正要站起身来,却被身边的两位美女轻轻按在席间,柔声道:“公子喜欢什么,尽管吩咐,奴家二人便是公子手中的杯筷,何劳公子亲自动手?”

纪空手还没理会出美女话中的意思,只见两位美人款款而动,来到圆桌之前,一人吸了一口美酒,一人嗫了颗葡萄,重新回到纪空手的身边,微翘红­唇­,送在纪空手的眼前。

“美酒已在樱桃小口中,公子请用。”张先生见纪空手脸生诧异,赶忙解释道。

纪空手这才明白过来,不敢推辞,只得就着美人的小嘴品尝美酒。

他耳红眼热之际,听得张先生笑道:“公子所饮,乃是千年美酒,我以贵宾之礼待客,还望珍惜,不要浪费一丝一毫。”

纪空手酒已入喉,刚要开口,便见美女的香舌已然入口而来,舌滑生津,幽香扑鼻,搅得纪空手意热情迷,暗叫一声道:“我是流氓我怕谁,拼着这如假包换的童男身不要,老子也风流一回!”

当下再也把握不定,一手搂过美女滑腻的胴体,着实品尝了一下美人的红­唇­滋味。

酒过三巡之后,百乐宫中,已是绮旖一片,纪空手只觉酒一下肚,小腹处蓦生一股暖融融的热流,耳听美人无病呻吟,入目又见胴体如蛇扭动,心神只觉一阵荡漾……

纪空手冥冥中感到被人注视着,心中猛一机伶,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方锐携美消失于百乐宫中,回头却发现张先生的一双美目依然盯着自己,眼中流盼,似有瑃情涌荡,他心中暗叫一声:“完了,完了,老子彻底完了。”双手搂住身边的美女,走向了一间小舱房里。

在两位美女的服侍之下,纪空手在暗黑的夜­色­下已是一丝不挂,火热的身体伴着激昂的反应,加上初夜的新奇与兴趣,令他在忐忑不安中期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突然间,一双滑若凝脂的小手从纪空手的后背环抱而来,然后便有一个热力四­射­的胴体贴在纪空手的背上。

纪空手虽然看不到身后的人,却感受到了对方如火的热度与饿狼般的激|情。一对近乎夸张的­肉­峰顶在他的后背上,那种颤巍巍的感觉,几欲让人喷血。而更让纪空手感到吃惊的是,身后的女人竟然伸出双腿,向他的臀部围来,紧紧夹在腰间,令他感到了一阵濡湿之感。

纪空手陡然吃了一惊,低声道:“你是谁?”凭着敏锐的直感,他已然发觉身后的女人绝不是与自己入房的两个美女之一。

“你猜我会是谁?”一个女人吃吃的笑声传来,纪空手一听之下,蓦然心惊,因为他听出这女人的声音,竟然就是那富可敌国的张先生!

这绝对是纪空手想不到的一个人,虽然他早已看出,张先生其实是一个美艳至极的成熟汝子,但他没料到她竟会看中自己,要与自己共同演绎这一出床上之戏。

纪空手默然无语,但身后的胴体如蛇般的蠕动依然给了他最强烈的刺激,他完全是在勉力控制着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我不美吗?比不上那两个小­骚­货吗?其实我第一眼看上你,就已经爱极了你。”张先生近乎呻吟式的声音响起在纪空手的耳际,犹如催|情的咒语,催动着纪空手心中的情yu。

纪空手只觉腹下的那股热流已然充盈到了极限,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当张先生的小手握住他那昂头暴突的巨物时,他忍不住低吼一声,转过身来,却从后面抱住了张先生。

张先生感受着这有力的一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近乎野猫叫春般的呻吟……

在有意无意间,此刻两人所摆的姿势,女位在前,男位在后,双手环抱,正合龟伏交合之道。

纪空手陡然感到体内有一股力量蓦生,透过经脉走势,迅速向全身蔓延,异力来得迅猛而突然,甚至透过皮肤上的毛孔与手心上的|­茓­道,如一股电流般窜入张先生的体内。

这种酥麻的感觉让张先生心生悸动,发出令人销魂的声音。

“掌灯,在灯下……­干­……更……更……有情趣……”张先生如梦呓般地发出了一道指令,她显然深谙其道,明白如何来调动双方的情yu。而更让她感到刺激的是,在这张大床的四周,布下了一排亮晃晃的铜镜。

可以想象,在柔和的灯光下,对镜交合,当镜中人与镜外人做着相同的一个动作,相望着彼此间的表情时,那是一种何等销魂刺激的画面。

一想到这里,张先生已然觉得花房已开,曲径湿濡,浑身禁不住震颤起来。

但是当第一缕灯火照亮房中时,房中的三女一男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因为谁也没有料到,刚才还是娇艳如花的张先生,竟在这一刻间变成了一个额上有纹的半老徐娘。

“可恶!”张先生怒斥一声,欲­火­全消,她似乎没有想到纪空手能在无意中破了自己的驻颜之术。爱美乃是人之天­性­,她又岂能让一个男子看到自己的老态?当下跃起身来,手指点中纪空手的“百会|­茓­”上。

纪空手只觉头脑一痛,晕了过去。

等到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身边躺着两个赤身的美女已然深深睡去。

他慢慢地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禁为自己一时的荒唐感到几分羞愧。此刻他的灵台清明,蓦然间听到自己头顶的一间舱房中传来一阵人声。

当下纪空手心中一动,运力于耳,一听之下,原来说话之人正是张先生与方锐与两人。

“我们在此密议,不会让那小子听见吧?”方锐小心谨慎地道。

“那小子已经中了我的重手点|­茓­,不到天明时分,他休想醒过来。”张先生极是自负地道,言语中带出一股恨意。

方锐沉默片刻,方才叹息一声道:“刚才我们仔细搜查了一遍,玄铁龟的确不在这小子身上,但他是玄铁龟的得主已确认无疑,所以我认为玄铁龟已经被他藏在哪个秘密地方了。如果我们要得到此物,还真得耐下­性­子,慢慢地从他的嘴中套出话来才行。”

张先生其实就是张盈所扮,此刻她的容颜已然恢复如初,只是想到刚才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搞不懂自己的驻颜之术何以会在那个关键的时刻失灵。她原有一套“牵情大法”,与人交合之际,只要施用此法,便可让受牵者在那一刻间意志全无,如牛一般全凭自己摆布,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眼看她就要大功告成之际,竟然会突生变故。

“这小子看似容易对付,其实意志坚定,抱负远大,十万两黄金不能打动其心,如云的美女也不能让他着迷,还枉费了老娘的几滴‘催|情水’,看来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张盈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张盈绝没有想到自己会高看了纪空手。

他不是不爱那些撩人魂魄的美女,而是在他的手中,根本就没有玄铁龟的存在,就算他想美女,也无从想起。

直到此刻,纪空手才真正明白过来,从方锐的突然出现开始,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或离奇,或巧合,让人扑朔迷离,极是诡异,但倘若因“玄铁龟”之故,那么这发生的一切事情自然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其实在上船之前,纪空手已经怀疑起方锐的动机,只是上船之后,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他目眩神迷,倒忘了这一茬了。现在想来,所幸玄铁龟已然被毁,否则不但玄铁龟易手他人,而自己这条小命恐怕也难以保全。

听着窗外呼呼刮过的江风,纪空手此刻的心里亦如江风吹过水面,久久不能平静。他已经对张盈两人的密语不感兴趣,现在他所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方锐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话,那么陈胜王人在淮­阴­,形势就非常严峻了,无论如何,我都得想方设法逃下船去。”他念头一起,心中一动,想到此刻逃走,正是最佳的时机,因为张盈他们并不知道他已经自解|­茓­道,恢复了行动自由。

他正欲起身之际,忽听“唔……”地一声,是他身边的女子梦呓一声,翻了个身,竟然一条­肉­滑的大腿压在他的腹部。

纪空手心中暗骂一声,正要托开她的大腿,忽听得头顶上传来方锐的声音:“我也觉得奇怪,刘邦明知他们是玄铁龟的得主,何以会将这两个小子故意支出沛县?陈胜这反贼死在陈地已有半月之久,按理说刘邦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难道,他真与问天楼有关,叫凤五暗下杀手?”

纪空手一惊之下,收摄心神,再听张盈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临行之前赵相曾经再三嘱咐,说是刘邦此人年纪虽然不大,却背景复杂,要我多加小心,不可轻敌。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来,恐怕赵相话中有话。”

“不管怎么说,此刻姓纪的小子既然落在我们手中,谅他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此次沛县之行,张先生又算立下了头功。”方锐笑嘻嘻地道。

“我看此刻论功行赏,为时尚早。我的天颜术无意中被这小子所破,所以我必须马上离开此地,因为如无相爷相助,我将会内力尽失。不过我提醒你,­色­之一关,乃这小子的弱点,怎么安排就看你的了。但你必须要做到先看住这小子,此人诡计多端,别让他找个机会溜了。”张盈吃了一个暗亏,自然不敢大意。

接着便传出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向舱房走来。纪空手赶紧调匀呼吸,佯装昏迷不醒。

待方锐巡查远去之后,纪空手心中暗道:“刘大哥难道真的是在骗我?这不可能!”他根本不相信刘邦会有意将自己支出沛县,另有图谋。因为在他的心中,他一直就把刘邦和樊哙当作自己的朋友。

可是张盈和方锐的对话显然也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无心提起。看来陈胜王之死的消息绝无虚假,惟一的理由,就只能是刘大哥收到了错误的情报,才会让自己和韩信前往淮­阴­。

“一定是这样的!”纪空手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他静下心来,从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发现自己与韩信在无意中竟成了江湖上人人必争的重要角­色­。单从凤五、方锐这些人的行事手段来看,已是无所不用其极,照此推断,日后自己与韩信的江湖之路必将会因玄铁龟之故而变得更加艰难,充满着未知的挑战。

他不由得掏出变成卵石的补天石,见其依然毫无光泽,显无灵­性­,一狠心,从窗子抛入江中,这才长吁一口气,自语道:“他妈的,反正老子身上现在没有玄铁龟了,光着脚的不怕你穿鞋的,倒想看看你们这些人跟老子玩什么鬼把戏!”面对将临的重重危机,夷然不惧。

如果说他此刻还有惟一的担心,那就是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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