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打了个哈欠,拿起手边被斩成五六长小指粗细的油松木条,将另一条Сhā在桌面板缝间点燃的油松条上拨了拨,放下后,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去睡吧,明晚再看”▲在小桌对面的母亲道。
“看完这一篇,就去睡”。周培翻了一下手中的搜神记道。
“都说好几遍了,仔细明天牛又去祸害庄稼,你爹可不饶你”。母亲一边将手中针线鞋样收进竹篮中一边道。
“不看了行吧”周培将手中的书往母亲那边一推人却并未站起来,口中又小声说:“不就那一次吗”。
“伢儿呀,一次,要不是三爷爷心肠好,替我们家赔了,咱们家哪有那么多粮食”。
“现在书白天不都放在家中吗”。
“培儿,现在都三更了,万一你明天犯困牛又去祸害庄稼可不得了”。母亲将书放进自己的小竹篮道。
“可是铸少爷前几天在祠堂门口跟我说先生可能要回孙畈城了呢?”。“那就不看算了,又不饿肚子”。
“那怎能”。
“你爹可特地说过的,牛再不能去祸害庄稼了,还有这几天你不用打柴了,院子里那些能烧好长时间了”。
见母亲又坐下周培道:“自从我七岁那年接替哥哥给三爷爷家放牛以来,牛都肥壮了许多爹不是说连三爷爷都夸我吗”。
“你要学你大哥,迎宾楼的伙计第二年能拿三十个铜板的,可只有你大哥一个”。
“我长大了可不想学大哥,我要学本领做神仙回来帮你打百家三兄弟与二婶”。
“小伢儿要学好,可不能学他们,再说神仙是那么好做的”。一向信佛的母亲道。
“二婶今天又拿许多鸭蛋去了吧,不知羞光借不还,您也真是的,不舍得给小妹吃,白给她“。
“你小伢二不要管这些,还不是看在你二叔和孙大奶奶的面子上”。“二叔真可怜,娘您说二婶为啥不像您”。
“哦对了,周强这几天没跟你闹了吧”。母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
“他敢,不都让他陪铸少爷去孙畈城了吗”。一提起这事声周培音大了起来。原本上过月孙铸在他家祠堂门口对周培说三爷爷说让周培陪孙铸去孙畈城读书。俩人说到高兴处声音很大,谁想周强刚好在一旁,一听这话马上要周培答应不跟孙铸去孙畈城。因为周强自己想去,还说孙铸的娘与周强的娘是亲姐妹,他与孙铸是表兄弟。周培只会了一句:“铸少爷让我去的,你管得着吗”。比他大两岁的周强,依仗自己远比周培强壮,又身处小巷子中,立马将周培扑翻在地,幸好孙铸将先生叫了出来喝止住周强。
周培口中的三爷爷,是百庄村这个有七八十户人家边远山村中的大户人家孙家的当代家主,名字周培不知道,从小爹娘就让周培这样称呼,也只是按辈分称呼的。听人说三爷爷上面本来还有两个哥哥的,可自打十几岁去了孙畈城的孙氏家族学堂后就没回来过,现在三爷爷家与他一辈的人只三爷爷一人。三爷爷家有许多山林田地,种田的长工就有三十几人,周培的父亲周连瑞深得三爷爷的信任,在他家当长工头,三爷爷家在孙畈城与周市沈市各有一处油坊,专门出售自产自销的山货等土特产。而这里不过是孙氏家族八九个分支中的一个,听人说孙畈城有一半都是孙家的。
孙畈城这个有两条十字相交主街和七八条弯曲街道小城在方圆几百里内都算得上是大地方了。周培的哥哥周铨经孙先生的介绍当伙计就在北边的迎宾楼。
孙先生则是三爷爷在孙畈城孙氏家族的本家,因为身体〈其实是受了重伤〉不好到这里来静养的。已有十几年了。
孙先生名叫孙仲甫比三爷爷小一辈,在周培的心目中孙仲甫是一位有很大本领德才兼备的好人,他来到白庄村几年后见村里没有私学,就与三爷爷商量在孙家的祠堂偏殿设立私学,孙仲甫免费教授,让三爷爷的俩为孙子与村中的孩子有空去那里读书,周培就是这样与孙仲甫认识的,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深得孙仲甫的喜爱,当然这也与周培长着一双灵动的大眼,虽因家境贫寒衣衫不齐但却干干净净。言行举止很是讨人喜欢的样子大有关系。
孙仲甫在教授之余,还经常说些逸闻趣事,周培也因此得以知道自己所在的国家叫大渊国,是泛亚大陆三千多各国家中的一个中等国家,而泛亚大陆之广袤,是只有神仙才能走遍全大陆。大渊国有五十三个州,而孙畈城只是其中三江州辖下的一百多个小城中的一个。像孙畈城这样大的地方大渊国不知有多少个,孙仲甫还特许周培从他的藏书中借回家中去读。周培的这份独一无二的特权让孙铸都大为羡慕,因为他也只能每天去孙仲甫的住处看书。而在看了酉阳杂谈和搜神记这两本书后,周培对自己从记事以来就经出的怪梦有了一种全新的诠释。
不知是从小就听母亲讲狐仙鬼怪故事还是他其他原因,周培从记事以来就一直做那些遁地在一处处即陌生又很亲切的灵山秀水间留恋往返的怪梦。周培曾问过孙仲甫有关人为什么总是会做一些相同的梦,在听了孙仲甫说人们在睡梦中大脑放松后会对白天的见闻作出一种臆境的遐想,至于总做相同的梦是因为这人对某些事特别感兴趣的原因。至于有没有神仙的问题,在周培问时孙仲甫面露向往之色的说:“神仙是肯定有的,只有那些有天大机缘的有福之人才有可能有缘一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培就摸黑来到三爷爷家的牛圈中,和黑子一起赶着他俩所放养的六头大黄牛往村北的大青山山洼,牛吃露水草最长膘,这是村里人祖祖辈辈口头相传的密决。
黑子是同村一户姓夏的人家孩子,比周培大两岁,和周培一样也帮三爷爷家放三头牛,与周培的关系很好。
在山洼中走了一段路后周培对黑子道:“狗蛋别让牛王南山跑”。黑子应声后,周培从脚边的土道上往另一边去了。
按照他与黑子俩人的协议,今天轮到黑子跟在牛后面周培拣柴。
周培将拣来的柴分两起用藤条捆好后坐在柴捆边喘息一会后,从怀中掏出四个馍来,走了三十几长来到山溪边就着溪水吃了两个,剩下的两个用布包好挂在溪边的小树枝上,用手抹摸嘴后来到山洼中一块三四亩大的平坦草坪上,双手握拳并收于胸前同时全身绷紧头微后仰地前扑而倒后,在拧腰弓背叉腿间以乌龙绞柱立起,兀突地后翻一圈借势跃起五尺来高后以飞鹰扑兔双腿蹬。。。。。。
一个多时辰后,周培四肢大敞瘫软在草坪上,双目未闭脑中却同时回放自己所炼与孙仲甫传授时的情形细节,未几又练习几遍后,周培奔南边山坡走去,在一株碗口粗得野桃树下观察片刻后;周培纵身一跃抓住一枝树桠身子再次荡起,摘了十几个桃嘴发红的野桃后,周培回到溪水边洗好用莲叶包住放在怀中。
饷午时分黑子也来到溪水边开始俩人每天必做的吃馍打斗。咽下最后一口馍后周培道:“你今天怎么这样不经打”。
“被胡蜂蜇了一口”。
“一只小胡蜂有什么”。
“小胡蜂,是大青崖I下的那种天王胡蜂”。黑子说话时口中不停地吸气。
“看样子被蜇时间还不长”。周培一面说话一面四处张望。
下一刻,他拔腿向西边跑去,回来时手中拿着一根紫红色的大叶藤条,可能是与周培对打加速血液循环,黑子左臂的被蜇处这时已红肿发亮,人也疼得大哭起来。
周培将从藤条中挤出的白色液汁涂抹在黑子被蜇之处,一滴黄色液体从被蜇逸出,周培如法连抹五次后,被蜇之处的红肿竟然消了。
“大眼你怎会这些的”。
“先生三天前不是说过紫藤条专克虫豸之毒吗,以后当心点,大青崖的天王胡蜂三只能蜇死一头大黄牛的”。
“还用你说听我爹说我的幺叔就是被天王胡蜂蜇死的”。过了一会,黑子又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被天王胡蜂蜇了”。
周培白了黑子一眼,摆出一副有话快说的样子。
“我看见一只野狨猴了”。
“在哪里”。周培一下来了精神问道。
“在公牛背”。
两人正说时,一阵山风吹过时,黑子像狗一样颤动鼻子嗅了几下后道:“那边有只豺”。
“是两只,不过是一豺一狼”。周培面露不屑之色道。
不常时间后三百丈外的土岗脊上钻出草丛的却是两头小狼。“你输了,一串酸霉果”。周培开心地说。
“你看清楚,是两头小狼”。
“总比你一样没说中强,你可别耍赖啊”
“先记着,下次比过一起算,像我哪次少了你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