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英招给青狂全身都涂了厚厚的仙草,沉吟不语。
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娘娘给我的鼎名唤帝都。帝都鼎上铭文记录了昆仑虚独有的对天地和大道的体悟,尤其是各种珍禽异兽的出处和特异秉赋,里面便有海鹄靖是如何凝就的记载。
传说菌人因为只是菌人树之果,所以并无树精的三魂七魄。本来万年之后海鹄跟菌人可以同登仙界,但菌人因魂魄不齐,通常都过不了仙劫。所以,海鹄跟其吞下的那菌人若是情投意合,会用他们俩修炼数千年的仙灵之气凝出玄丹,借那凝结之力同时重入轮回修炼一回,再度劫时便常常可双双登仙。
之所以要耗尽全部的仙灵之气,是因为在此过程之中,海鹄须将菌人的三魂七魄补齐,同时也在魂魄深处缔结来世的姻缘。据说那所用的功法极为痛苦,但羽类向来专情,海鹄靖这东西虽然罕见,却倒也时不时地能看到个把。
我仔细地审视着青狂的形貌,心底下不知为什么便想起了那段记载。
也许,是因为我曾在韩逸手上读过那卷狂霄录?
仙君为何要独处?既要独处却又为何总要青狂陪着?为何他早已可上神界却迟迟不去?为何……为何娘娘和蒙双的孩子可能会度不过人身劫?!
除非……我依然有些不敢相信……除非这便是青狂的情劫!
我伸手放在青狂的角间,将仙灵之气送了进去,一路空空荡荡地涌入青狂的识海。
天下只有双修的伴侣可以进入彼此的识海,我自然看不到青狂识海里的情形,但是那种痛苦的撕裂感却感同身受。
果然,是海鹄靖的凝丹!
哦,不!且不说青狂是我昆仑族人,他还是我家娘娘和蒙双的孩儿,娘娘不在昆仑了,我怎么能让青狂出事?!
大骇之下,我望着大风,“你认识青狂?”
“当然认识,青狂就比我小百余岁,他历人身劫时在人间历练,曾在我那里住过许久。猫儿,青狂这不是普通的受伤。你可能看出他为何不醒?”
我点点头,“大风,我需要知道青狂的仙侣是谁。”
大风身躯微微一震,接着便漠然地望我,不答。
“英招,轩昂,我们出去查看一下炎火之山和弱水之渊吧,还得跟冰旗他们打过招呼,我看,只怕仙界很快又要围攻昆仑。”
云白说罢,叹了口气,当先而出。
他们都出去之后,我再问,“大风,青狂下去度人身劫的时候,这任仙君是不是也正好在人间历练?他们可曾熟识?若是熟识,他们是否便住在上回你找到我时的那间木屋,还留了一本天书,名唤《狂霄录》?”
大风看着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眼神复杂。
我并不需要大风点头,只要他不否认,这事便当是我所猜测。唉。
难怪……难怪……难怪韩逸度仙劫时除了仙诀,还能引动天地之力,那引动天地之力的本事,向来便是我们神兽专有,所以,那狂霄录,便该是一名仙界之人和一只昆仑虚的神兽合写才是。
但是,他们真的只是相交莫逆的朋友吗?
为什么,仙君摆明了他的儿孙里只要有跟昆仑结亲的,便可继得他之位?
他们相交莫逆之时,也许正值上任仙君虚微围攻昆仑?或是,是在虚微的九重天仙兵仙将被青狂之父蒙双打了个落花流水之后?那时候,是不是虚微听不得人提半句昆仑?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浑身轻轻地抖。
青狂……大风说的,昆仑最有“出息”的青狂,便因为度不了人身劫的情关,去做了仙君坐骑。
人身劫,哦,这世上哪有什么人身劫?人身得了便得了,放不过自己的,都是自己,害自己度不了劫的,也都是自己。
于是,人身便真成了劫。
人身劫。
我茫然坐下。手心一翻,将帝都鼎唤了出来。还好,凝丹并非不可逆转。
无咎说过,这情之一物,最是害人。情不知其所起,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我蕴了全身的仙灵之气,按帝都鼎所载之唤醒手法在青狂额间一掌拍下,低喝道,“青狂!你给我出来!”
[这章很惊耸吧?哈哈,小青埋在楔子一里的伏笔啊,终于云开雾散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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