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晨光洒在静谧的村庄里，少年推开木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个响指，看着窝在院子角落依旧沉睡的石头，面上无光地啐了一口：“比里面那个还能睡，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摊上你们两个混吃等死的家伙。”

似乎听见他的抱怨，名叫石头的大黄狗缓缓抬起狗头，瞪着半眯的狗眼，不屑地瞟他一眼，便继续昏睡过去。

打水，洗米，切腌萝卜，生活总是如此重复，没有半点新意。少年忙了半个时辰，一顿香喷喷的早饭便大功告成。主食是米粥，里面放了几片苦瓜，这是因为内屋床上躺着的那位最近内火旺盛，连带着那张老脸也开花，颇有返老还童的迹象。小菜则是腌萝卜，浇了几滴香油，吃起来有点香有点脆还带着一丝甜。少年将吃食摆上饭桌，便独自坐下来大口喝着粥，丝毫不理会那一人一狗。

当他盛上第二碗粥的时候，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踩着一双木拖鞋从后屋走出来。看见桌上的早饭，他径直来到桌旁，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头上，骂道：“臭小子，又想吃独食？”

少年对他的不礼貌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一边喝着粥一边指着旁边说道：“自己去盛。”

中年男人打着哈欠盛好粥，然后吹了一声口哨，转眼间石头便摇着尾巴冲进来，乖巧地蹲在他面前，狗眼里透着热切的期盼。少年瞧见这一幕，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么喜欢老头，有本事让他做给你吃啊。”

中年男人将粥放在脚边，夹了几块腌萝卜放进去，然后才自己吃饭。听到少年的抱怨，他得意地笑着，带着中年人特有的猥琐劲儿。

吃完早饭，中年男人舒服地靠着椅背，一双大脚架在饭桌上，对正在收拾碗筷的少年说道：“野儿，咱中午吃什么啊？不会又是爆炒大白菜吧？好久没开过荤了，反正你修行也没什么前途，我看今天就别练了，去山里弄点野味吧。”

“刷”的一声，一支筷子以­肉­眼几近不见的速度破空而来，笔直地朝中年男人的左眼Сhā去。中年男人依旧是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如流星般疾驰的筷子仿佛撞上一堵墙，纹丝不动地停留在他面前一尺处。

“咱们前年就说好了，你要是再对我用这么恶心的称呼，我保证让你三年见不到­肉­星子。”少年将洗碗水倒掉，恶狠狠地说着。

中年男人犹豫片刻，一想到一千日和爆炒大白菜相伴的景象，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轻吹口气，那支筷子便乖乖地飞向灶台，然后满脸堆笑道：“好徒弟，师父年纪大记­性­不好，你就不要在意。现在春回大地，兔子们都出来踏青，你就去请几只回家来玩吧。”

“别对我这么笑，看多了会便秘。”少年耸耸肩，一脸嘲讽。

“臭小子，你去不去？”中年男人一脸笑容转瞬消失。

“你威胁我？”少年挑挑那双剑眉。

“不错。”中年男人很无赖地点头。

“好吧，我去。”少年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每次揍自己都会往死里打，下手极有分寸，全是内伤，保证不耽误他洗衣做饭。无视中年男人得意的目光，从门后拿起标枪，想了想停住脚步问道：“老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无耻？”

“我无耻吗？”中年男人很茫然地反问。

“我觉得，极其无耻。”少年叹口气，出门而去。

阳光很温暖也很漂亮，驱散春日早晨的寒冷。路边的枝头上抽出了­嫩­芽，仿佛一夜之间便绿了大地。从心底来说，少年很喜欢这个安静的小村落。这里是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每一位村民都是他的亲人。虽然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总没个正经，但在村民眼中他无疑是个难得懂事的好少年。从八岁起就开始照顾中年男人的起居饮食，还要每天不断的努力修行。

至于为什么要修行，少年并不是很清楚。

如果要用中年男人的话来说，修行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打猎，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比鲜滑的兔­肉­在舌尖打转更为享受？

石头兴高采烈地跟在少年身后，也只有在出门打猎的时候它才会对少年如此温顺。

“牧野哥哥，你今天是要去后山打猎吗？”少年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面前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小女孩，差点撞到她身上。他停下脚步，疼惜地摸着女孩的小脑袋，点头笑道：“小伶要不要一起去？”

小女孩很为难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人，犹豫道：“可是我今天要陪爷爷去县城送菜。”

“没关系，那下次我们一起去。”

“恩！”小女孩重重地点头，随即弯着一双月牙般的明亮眼睛笑道：“牧野哥哥，我想要只山­鸡­。爷爷身体不好，我听村东的阿婆说野山­鸡­对身体可好了，如果你能送我一只，我就可以炖汤给爷爷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