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月光很亮,众人的吟唱声嘹亮而豪迈:“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待到四更天时,大家才尽兴而散,湘王见姑娘们房中的灯已灭了,怔了怔,怅然若失地回到房中,却总是辗转难眠,烦躁之极,心中隐隐觉得有些痛,好象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直到天明仍是未眠,便早早梳洗了。
上官文竹与水淇儿因白日疲累,天气又寒,一觉睡到天明才醒。两人这才想起夜里睡得太沉,竟不知云儿回来了没有。见云儿的地铺上空无人影,铺被整齐,便有些慌神。文竹道:“不定是云儿见我们已睡熟,便去寻湘......”她忽觉有些不妥,红了脸打住话头。
水淇儿啐道:“呸,姐姐是不是急着想嫁人了?”“长嘴妹子,再饶舌赵公子可不就烦了你么?”水淇儿跺脚道:“姐姐,莫拿我取笑!”
两人急急开了门,却见湘王站在院中,登时心头一跳,果然湘王问道:“云儿起来了么?”
二人张口结舌,水淇儿挂念子路,还道在子路处,便奔去寻子路问个明白。文竹脸色苍白,湘王见她神色,急忙奔进房内,哪有人影?文竹惊慌道:“云儿昨晚说想念子路要陪他喝酒,一直没回来。我们还当她去了你那里......”
湘王顿时两眼一黑,心痛得揪成一团,看见水淇儿神色慌张地跑回来,便知道云儿走了。
在这样寒冷的小镇上,人们是不大愿意出门的,但是当一个披着墨绿斗篷的少女出现在街道上时,人们都伸长了脖子。
这个美丽的少女拐进一家小酒店,要了二样小菜,又让小二雇了一辆马车。不久,她便乘着马车驾马向南而去。马车驶到官道上,却见一个红衣女子慢慢地走,手里提着两个酒葫芦,显是打酒回家的。
云儿喝住马车,道:“姐姐,这么冷的天气,你在路上走太累了,乘我的车罢,我就向南赶路呢。”那红衣女子抬头看了看她,微笑道:“就你一人么?”
云儿点点头,那女子歪着头想了一阵,道:“好罢。”她上了车。
天暗下来,马车驶进林子里停住了,云儿道:“为何停下?”马夫冷冷道:“我家就住在附近。”
云儿道:“我雇你去洞庭湖,不是在此处停留。”马夫掀开帘子探身进来阴笑道:“但我要你留在我家。”云儿抓紧了袖中的匕首,那红衣女子冷冷道:“赶车!我还要去送酒呢!”
马夫宽大的马脸冷冷地笑:“你现下下车走回去还来得及,若我改变主意,你也走不了。”女子哼道:“我最恨欺负女人的淫贼,你若此时改变主意乖乖去赶车还来得及。”
“哈哈......”马夫咧开嘴大笑,凶光毕露地关上车门,他嘴边的瘊子咧到了一边,云儿慢慢抽出匕首,红衣女子冷冷地推开车门,却被马夫捏住手腕,那女子平静地看着他,纤手突然弯曲似鹰爪,指甲瞬间暴长,那指甲上竟涂着血红的颜色,又尖又长,轻巧地扭了扭,“哧”地刺入汉子的手腕中,马夫惨叫一声,手腕上五个血窟窿汩汩地冒着血。
那女子冰冷的声音响道:“你这般贪淫,只因你看见美色就起歹意,以后你看不见就好了。”她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奇快无比地伸到马夫眼前,闪电般地轻巧一探,缩回来时手中竟握着两颗眼珠子。
云儿惊骇之下一阵恶心,那女子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微一皱眉,小指轻弹间唰地抽出云儿袖中的血剑,只见寒光闪过,那汉子本是痛得捂着双目惨叫连声,忽然间双臂滚落马车,由于那女子落剑极快,血还没喷出,他便失去平衡掉下马车,那空洞的双眼中鲜血直淌,和着断臂里喷出的血柱,在洁白的雪地里甚是扎眼。
红衣女子冷冷道:“果然是一把旷世奇剑。”云儿不敢睁眼看马夫那惨状,害怕道:“他怎么办?会死吗?”
红衣女子悠然道:“放心便是,你方才剑已出鞘,那剑气太盛,若是不见血必会伤己。这等淫贼,原是死不足惜,不过,我不想再造杀孽,方才只以剑气断了他双臂,他家既在附近,想必也死不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她把血剑还给云儿,擦干净手道:“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用这把血剑确是最好的防身利器,只是要记住,此剑一出鞘,必要见血,否则必会伤了自己,你出手一定不可犹豫。”
唉,湘王给她血剑的时候也这样千叮咛万嘱咐,云儿心下忽然痛起来,叹了一声道:“这马夫不怀好意该有此报,只是姐姐出手有些狠了。”
红衣女子坐到前面,一边赶车一边道:“我若说给你听我的身世,你就不会觉着我出手狠了。”云儿奇道:“姐姐,是给你爹爹打酒么?”红衣女子冷冷道:“我爹爹被一个采花贼杀了,我是给师父打酒。”
“哦,”云儿叹息道:“所以姐姐最恨欺负女人的淫贼了。”红衣女子哼了一声,云儿又道:“你师父待你好么?”
那女子的声音柔和起来:“师父人很好,只不过他有些丑......”到了村子里,女子将马车听在一户农家旁,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先把酒送与师父,他必然等得急了。”
云儿应了,过了良久才见她回转,那女子上了马车道:“我可以陪你去前面的镇上了,我师父他等不及,自己到镇上去买酒喝了。”云儿听了甚是高兴,途中有人做伴总比一个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