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过一夜休整，唐璎脑子里的轰鸣声终于停了，晕眩的感觉也随之远去，当清晨的一屡阳光透过破损的窗子照进来的时候，唐璎的耳朵也恢复了往日的灵敏，一时间各种声音齐进。

“秀儿啊，听嬷嬷的，别跟她质气，划不来，你白妈妈已经跟齐妈妈打过招呼了，你去了后的份例比照着柳絮她们，断不会薄待了你的。”这是昨晚半醒时第一个划进唐璎耳里的那把和善的声音，此时带着怜惜心酸，尾音甚至还夹了丝哽咽，唐璎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是哪个。

“呵呵呵...一样？能一样嘛？以前是给客人倒杯茶弹个曲儿就能得大把赏银的人，这会子嘛，啧啧，早知道这身皮­肉­最终还是要做这用处还摆什么清贵样子，还官家姐儿，我呸，落在这种地方，还不如老娘呐！”尖细的像划过青石地板的刺耳龇牙声串了出来，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重重的侮辱不屑。

“你，你个老虔婆，不许侮辱我家姑娘，不是你，我家姑娘现在不至于马上就要去那里，你这恶毒的婆子小心报应，漫天神佛是不会饶恕你这种恶人的。”柔软的还带着稚­嫩­的女子声音，将这段本该凶狠的恶语给说的凭空少了那么丝威力，虽然震不住那老婆子，但却令躺在房里的唐璎感动的眼睛湿润。

这是久违了的阿娘的贴身婢女小向的声音，与印象里一如即往的维护着她们母女。

“小贱蹄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哟，难不成你也要和你家姑娘一道去那里啊？哟哟，那感情好儿，主仆两个一起侍候客人得的赏钱听说可比一个人来的多，嘿嘿，听说有些客人嫌一个不过瘾，主仆两个...啊...啪！”粗哑的带着邪笑的声音陡然被一声巴掌打断，接着便乱成了一团。

“打人哪，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在我家门口就敢打我女儿啊，这不是跟打我脸子一样么？老婆子虽然一向没脸，可也在这阁里侍候了几十年，一个同是侍候人的下贱老东西也敢来甩老娘脸子，老娘不活了，老娘要去告你，保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尖厉的粗嘎声叫的满屋回荡，唐璎听了既解气又愤怒，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nAd1(

“凳子家的我劝你嘴里积点德，保不准儿这胎就是个男娃，不然，这阁里多的是姑娘愿意给凳子生娃，就你这样儿的，别等娃还没下地，旁人就先你落了瓜，到时候，我少不得要求我家姑娘给保个媒，想来白妈妈也不会佛了我家姑娘的意。”清清脆脆的声音落子儿似的坠下了地，唬的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凳子媳­妇­立即住了声，瞪着眼睛再不敢出一声，就连那粗嘎声也被掐断了的鸭脖子，咯吱咯吱的打着喘儿。

唐璎这时候已经爬到了窗台下的桌子旁，借着脚凳又费力的往上爬去，这么些人的声音中唯独没有听见阿娘的声音，唐璎有点惶急，大门被从外面锁了起来，没办法，她只能往唯一可以探视外面情况的窗台上努力。

“我本想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劝姑娘不去追究前个的事，可是现在，我觉得一点也没必要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刻薄嘴毒，于婆子，活该你们娘俩个嫁个龟公还都生不出儿子。”一向和善的声音里带上了丝怒意，冷冷的掷地有声。

“哧...”压低了哧笑声自四周响起，中间还夹杂着对说话之人的巴结话语，“就是就是，陈嬷嬷多好脾气的人都被这老小两货给气成了这样，可见前个的事就该是她俩­干­的，不然，就咱们院里这些个人，还都没哪个丧了良心的能对一­奶­娃儿下手，怪道生不出儿子。”

“可不是，生不出儿子也就算了，那生出的女儿个顶个的貌丑，进了楼里不说连个子儿都赚不来，还白花了那些脂粉钱，赔钱货可不就是这么来的么，要不是凳子是个没钱的，就凭她娘俩个能捡了这个漏？哧，甭做梦了，还看的自己是个仙儿似的，不晓得倒贴的事都已经叫人家知道了，还神个鸟屁，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就是看凳子给人家搬了两回柴火么？就这么怀恨上了，竟拿孩子出气，配当娘们不？”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围绕在小院里，于氏俩母女被围在中间脸皮紫涨，偏又回不得嘴，只气的吭哧吭哧大喘气。

“嗷...老娘跟你们拼了，你们不叫我好过，我也不叫你们好活。”于婆子毕竟活了几十年，脸面这东西早在男人丢下她带着别的女人走了后就不要了，眼下见女儿被众人唾的起不来，脸皮灰的没有血­色­，只急的一把蹦起来朝众人冲去nAd2(

“­干­什么？在这里撒泼是嫌命长了是吧？凳子？凳子算哪根葱？不是妈妈吩咐他照应着点秀姑娘，就他那样儿的连姑娘跟前三丈远都没他站的地儿，你们居然还说他敢肖想秀姑娘，活的不耐烦呢？也就你这粗­妇­把他稀罕的什么劲儿，秀姑娘什么样儿的青俊公子、贵气爷们没见过？会看上他，是你做梦还是他做梦呢？”清脆的声音一声高似一声且一蹦一个准，打击的于氏母女哑口无言，偏还死不悔改的嘴硬，终于挤出了一句自事起后显得有攻击力的话。

“哼，就算我样样儿都比不上她，可有一样儿是她自今后再不能够跟我比的，清白，哈哈，清白，她有么？她要是有的话，那杂种哪来的？自爱？屁的咧，整天弄的跟个大家闺秀似的装清高，该，也好叫你们看看她那水­性­杨花风­骚­的样子，清高？清白？可不就跟个笑话似的么！”说完两母女一齐大笑出声，周围原本还在哧笑她们的声音渐渐被淹没，四周静的落针可闻。

汤文秀的事情阁里早都传开了，清莺苑里的头牌姑娘在即将嫁人的前一夜被个客人睡了，还是她自己给人灌的酒，可是这事不经推敲，只稍一想就都能看出破绽，耐何事已至此，人人都抱着令得罪君子莫招惹小人的心态不往深里挖而已，真相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