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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括囊

泉州少林寺。

大凡天下的寺院,多是背倚青山,以衬托其庄严胜概。但泉州少林寺不同,它蹲踞平地,面对青山,取高山仰止、达摩面壁之义。

昆仑三圣自从和菊姨一起离开巨鳌岛,分手之后就直奔泉州少林寺。他们要赶在妙文章练成绝艺之前拿到秘籍,这样或许有五五分成之机,否则就要成为待宰的羔羊了。他们花了一天功夫深入观察,对这个寺庙有了初步的了解。不过刚来时气急咻咻的老不死现在却想当和尚了。

论理说,老不死已步入修真之门,金丹已结,元婴已成,正待激流勇进,成就仙家的梦想。可是为了生生古洞的纠结,下山寻找秘籍,外滩一战,妙文章反水,打了个两败俱伤,石鳌岛一招失败,更粉碎了他的万丈雄心。来到少林寺后,听到一小条一小条的钟声,对他的心灵是一种震撼。待进到寺院之后,见到麋鹿在园子里吃草,孔雀在花丛中散步,小月亮门后的药园里药草茂盛,天空中飞过一两只仙鹤,一派祥和的气氛,比起昆仑山的冰雪世界,自是另一番景­色­。过去,他自恃勇力,心高气傲,极目河山,睥睨世界,与死不老、老死不义结金兰,雄踞一方,自己将自己当做众人膜拜的神灵,可是自从石鳌岛失败之后,他心中的金字塔崩塌了,他甚至偷偷地哭了几回,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心其实是脆弱的。当他看到少林寺庄严的佛像时,差点双膝跪下,是的,他现在需要有个神灵来膜拜,希望他能在黑暗中给他一缕曙光,给他新生的希望。他不再好勇斗狠,只希望在神灵的卵翼之下过一过平安的生活,他现在不敢奢望功力的爆发,而只祈望灵魂的苏醒。可是他的对头如此强大,少林寺能庇护得了他么?

“你真想当和尚剃光头,整天念经吃斋,去拜那些泥塑木偶?”死不老问。

“是。”老不死回答。

“佛经我看过几本,不知是哪些脑袋散乱的人写的,又不知是哪些脑袋散乱的人译的。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看不懂还好,看得懂就得脑膜炎了。”死不老说。

“我不读佛经。”老不死说。

“不读佛经怎么拜佛?”死不老问。

“我吃斋。”老不死答:“大凡拜佛的人都没读佛经,只是皈依他的慈悲心。就说*,它也是母亲生的,从小和我们一样,也得到过母亲的爱抚,长大了也有妻儿家室,它们吃的是谷子,喝的是清水,与人无争,可是我们却要将它割颈放血,拔毛食­肉­。将心比心,于心何忍?所以我要吃斋,不再练杀人的功夫了。”

死不老道:“可是农夫养­鸡­就是要卖给人杀的,你不吃,它还是逃不了被人吃。再说人比­鸡­坏,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你现在不赶快练好功夫,等着小妙来杀你啊。牛羊吃斋,还是逃脱不了挨刀下油锅。”

老不死说:“别人吃­鸡­,那是别人的事,我不吃。上帝造人时就给人心中留下慈悲的种子,留下一条通往高尚的路。”

死不老说:“你别说什么上帝造人了。他造的这个世界就是吃来吃去,你能不吃东西么?你能不拉臭大粪么?我看上帝将人造得这么臭,简直是与人类有仇哩。”

“我说不过你,不过我想­干­的事,希望你不要来­干­涉。”老不死固执地说。

“既然大哥想遁入空门,我也想追随大哥。”李天衡说。

“遁入空门就没有大哥了。”老不死心酸地说。

“可是你们现在还没有遁入空门。我看你们都疯了。”死不老大叫。

“是的,大家都疯了。这个世界就是疯子的世界。大家都想­操­纵别人、支配别人。若是不顺他的意,轻则在背后将你的坏话,重的将你抓到监狱里去折磨。就拿拜佛的人来说吧,他们拿出一点小钱来烧香添油,不过是想利用这些饵料钓到更多的大钱,将菩萨当作大傻瓜。而我不这样,我要在这里当和尚,是要在这里的武术图书馆整理发掘秘籍,献身给武术。”李天衡说。

“你们都疯了,你们都疯了。”死不老喃喃说道。

菊姨、宛若、小雪三人在山间小路上行走,此时曙光刚现,雾气很浓,从云雾飘渺处传来几声晨钟,那是少林寺在做早课。

“菩萨保佑我母女相逢,又让宛若治好了病。”菊姨感激地说:“咱们去上几柱香,好向菩萨表示感谢。”宛若同意了,小雪高兴得直拍手。

少林寺前的空地上,有三个人正穿着僧衣在扫树叶。谁也想不到他们就是威震天下的昆仑三圣。由于老不死和李天衡坚持要在寺里出家,死不老只好从了他们。可是寺里的长老不让他们剃度,但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期限,让他们到时再做定夺,如果忍受不了清修寂寞还可以离开的,省得多做出家还俗的仪式。

老不死停下竹帚说:“这和尚真他娘的难当,我现在快饿死了。”

“喏,我这里还有一块锅巴。”李天衡从怀里掏出一块锅巴递到老不死面前。

老不死接过锅巴“磕、磕”几声吞下肚去。他咽了一下口水道:“还不够喂我肚子里的蛔虫哩。”

“老大,既然你吃不了苦咱们就离开吧。”死不老劝他说。

“我吃不了苦?我什么苦没吃过?不过当年我在昆仑山辟谷三年都没有这般难受。困难正是磨练我们决心的良方,吃苦拜佛比吃苦练武更加高尚,我十三岁解剑谱,十八岁行走江湖,经历了多少生死搏斗,一直在寻找,一直在等待那石破天惊的一招,可是到头遇见了却没有看清楚。可是这两天一饿,我倒悟出了一个道理。我们成天固步自封,以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就好比纨绔子弟,成天不愁吃穿,不知道饿,如今一饿了才知道不足,才知道吃的滋味。不过我现在武功练不到天下第一,而我的道德却可以练得到天下第一。我要在这里忍饥受饿,忍受寂寞,忍受霜冻,忍受拳打脚踢,忍受白眼污辱,忍受世间不能忍之事,忍受世间不能忍之人,忍受世间不能忍之苦。阿弥陀佛,吃斋拜佛。善哉,善哉。”

死不老听了,以为他受了刺激脑袋坏了,不禁心酸地摇了摇头。

老不死不胜感慨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布包递给李天衡说:“这里面包着我师父传授给我的秘籍。你对武术还有兴趣,还年轻,还要走很多路,这对你可能有用。”他们虽然在一起,但武功互不传授,好比下饭馆AA制,个人自己付饭钱,吃自己的一份。

“前辈不要灰心,你们不是有过光辉的历史,依我看这窟小池塘也许还装不下你这条龙呢。”李天衡接过油布包感慨地想,过去就算磕破了头他都未必肯教,如今一块锅巴就将它换来了。真是英雄末路,可悲可叹。他对少林寺的功夫还有幻想,越是有幻想就越怕幻想破灭,就好像手里捧着珍宝,越是珍贵就越怕它摔破。如今有了老不死的秘籍,总算吃了一粒定心丸。灰心致使武功失传的情况以前也曾经有过。记得前辈高人在泰山比武,少林寺妙月和尚神功盖世,但因轻功不如玄贞子,竟耿耿于怀,圆寂而去;玄贞子轻功盖世,但因剑法与南海神尼不相上下,挣不到天下第一的名头,两人竟一齐弃世而去。只有柳三姑,虽然她技不如前面三人,却不垂头丧气,好比一颗水果留下了种子,让后人还能品其芳香。李天衡就是柳三姑的弟子,当然他后来还有奇遇。

菊姨一行三人虔诚地走进山门,拾级而上,在前殿弥勒佛像前烧了香,遂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昆仑三圣此时扫清了外面,又进来清扫佛堂,一行人见了面,有不胜唏嘘之感。

从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伙人迈过门槛走进佛殿。

宛若抬头一看,只见为首的是梁丘六辔,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妙文章手下的几个高手汪狮、王忠荣、连明忠等,还有覆巢大学张发奎等一行师生,王­阴­沟也跟来了,江湖上要发生什么大事,自然少不了武会报这个媒体。宛若见他们都板着一张脸,又不愿与他们相认,就转过头去,用身体遮住小雪,发动身上的气机,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地,冷眼观察他们的举动。

梁丘六辔拉住一个小沙弥的后领道:“快叫你们方丈出来迎接。”说过便带队径直走进去。

昆仑三圣等见来者不善,也都后脚跟了进去。这时四周有许多僧人围了上来看个究竟,凑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僧人也不例外。梁丘六辔等就站在大雄宝殿前等待少林方丈前来迎接。

这时,有个僧人带两个小沙弥匆匆走来跟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是本寺主持,敢问贵客仙山何处?敝寺会客室小,恕无法招待这么多人。有话尽可向贫僧交代。”

梁丘六辔问道:“方丈呢?我们是上海妙盟主手下,前来请方丈前往一叙。”他手一挥,立刻有人扛来十几箱礼物。

主持看也不看道:“出家之人已不问世事,方丈已闭关二十几年,寺里杂务由贫僧负责。这些物事若是前来添油礼佛,本寺自然收下,若是馈赠私人,还请收回为妥。”

梁丘六辔道:“自然是添油礼佛。”

主持便派小沙弥领他们前去库房。

梁丘六辔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向主持介绍了汪狮、王忠荣、连明忠等三位总管。三人神­色­倨傲,只是略为点头算是和主持打了招呼。梁丘六辔道:“自从天下武林正道在妙盟主的正确领导下,抛头颅洒鲜血,在欢喜地得胜以来,天下苍生,如沐甘霖,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如今天下久静思动,苍生又将重历浩劫,”他朝虚空做了一揖提高嗓门道:“妙盟主为天下苍生呕心沥血,欲救苍生脱离苦海,重新召集各派前去上海商议此事,老方丈虽是方外之人,但在此生死关头自不应置身事外,今天我等无论如何要请老方丈出关。请主持包涵。再者。”他指着猪头髓、李厚兴、陈辅世道:“这几位是覆巢大学武籍鉴定小组的专家,此次前来少林,就是要将贵寺武术图书馆的秘籍打包运去上海,以供天下武林参考修炼。”

主持道:“敝寺武籍本来向天下武林人士开放,武术图书馆设在前山悬崖上,只要能够凌空飞渡而上,俱可进入参阅,武术图书馆属于敝寺财产,至今已设立百年,将书籍打包运走恐怕不当。”

李厚兴道:“上海乃华东的中心,万国文化咸会于此,覆巢大学为个中翘楚,天下武林人士,皆以其子女门人能入学为荣。它所培养的学生遍布武林,影响之大难以限量。如果贵寺能将书籍献出,无疑将加大贵寺在武林中的影响,还可考虑由贵寺派人到我校任教,并派出学员到我校硕博连读,岂不大家都有好处。今天我和猪老先生就准备在贵寺开讲武通一书,先做个文化交流如何?”

有人道:“南少林在泉州,此地虽与腹地有大山阻挡,但地濒沿海,海舶梯航,人烟辐辏,为亚洲一大都会,文化底蕴岂是上海能比?请问上海有没有灵山圣水孕育仙胎神种?只拿出武通这种书来丢人现眼。武通有一半武功使人将手练成木棍,既没有介绍具体打破极限的技巧,又没有阐发武学的大义,更没有介绍成仙的方法,连成仙的梦想和幻想都没有,还想来泉州讲什么学,只能是痴人说梦,骗骗纨绔子弟而已。泉州藏书博大­精­深,单只少林寺武学图书馆中的一本书就够你去爬梳一辈子,寺中有三山五岳奇人在此清修,别说方丈没有聚众讲学,即是在此向学之人亦不喜听课,只愿各自修行­精­进,在学校根本学不到东西,还不如我们在此自学。我们不听你讲学,不让你们将书运走。

众人起哄附和。

李天衡细语道:“我正想在此清修,这家伙却来搅和,少时让他知道点厉害。”

老不死道:“我虽然不与这些晚辈小人动武,但亦不许他们欺负少林寺。”老不死此时向心慈悲,怕动手即会伤人,可是既不动武,如何阻止,这伙人靠你念阿弥陀佛就能感化得了么。这实在是一个矛盾。

死不老道:“小妙这是来绝我们的后路,不能让他们得逞了。这个虚胖的是谁?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要来这里讲学。”

宛若道:“他是覆巢大学的教师花­棒­子李厚兴。”

李天衡道:“他演大花脸还差不多。”

这时李厚兴见利诱不成,就威胁道:“天堂之路你不走,地狱之门偏要进,少时惹怒了总管,只要一人出了手,到时斩瓜切菜,灭门后悔无及。”

这时宛若见气氛紧张,就站出来说:“有什么事好商量,别伤了和气。”她一出面就有大小姐的气度。

李厚兴见宛若突然出现阻止登时语结。

张发奎见到宛若大喜,他自从和宛若分手后,袋子里总装着一张思想汇报,准备一见面好递上,常言道有备无患,此时正好用得上。他急忙走近前立正,双手将思想汇报递上道:“乌丸铁血军成员张发奎向你报到。”

其他铁血军成员连忙排成一队右手举拳齐声道:“向你报到。”

宛若仿佛平日里接受检阅,正要接过张发奎的思想汇报,张发奎的心思岂能瞒过梁丘六辔,梁丘六辔见状急忙走上前,一手将张发奎的思想汇报收了装到袋子里道:“稍息,稍息。”他笑着对宛若道:“是宛若公主啊,什么风将你吹来了?那天庄园一别,近来可好?”他不敢问宛若如何不辞而别,但要在张发奎面前和宛若套套近乎,好让张发奎死了这条心。

这时小雪冲上来用两只小拳头朝他身上猛擂,叫道:“打死你这个大流氓,打死你这个大流氓。”

梁丘六辔抱住他道:“小雪啊,这回可找到你了,原来你是和宛若姐在一块了。”梁丘六辔大喜,这下该让那些学生死心了。

小雪叫道:“你这个大流氓让老军医害得宛若姐好苦!”小孩说话没遮拦,所以大人讲私房话最好不要让小孩子听到。虽然小雪听到只言片语,不知事情就里,但从话头话尾听出她们在怨老军医时连梁丘六辔也怨上了。

梁丘六辔捏了一下小雪的鼻子道:“小孩子有耳没嘴,别乱嚷嚷。”他举目望着宛若,只见宛若咬着嘴­唇­不高兴。猜想有哪个老军医得罪了宛若,道:“上海滩上有许多老军医,有些还是基层包打听,治理社会嘛,就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如果说我是大流氓,那妙盟主岂不是大流氓头了,我们都归他管。”

“是卖­鸡­巷的老军医。”小雪叫道。

梁丘六辔见他说得有形有影,心里暗忖道:“莫非宛若真的着了道儿。老军医卖假药,宛若一定是吃了假药的亏。她家里什么好药没有,能到穷街陋巷去求药,此事真是奇怪。”他心上想了,嘴上就说:“他敢?他卖假药给你,我找他去,好歹扒了他的皮。你身上有什么不适可以来找我,我这里好药有的是。”梁丘六辔连忙讨好宛若。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宛若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气恼道:“你道你是谁啊?你再乱讲小心狗头。”说着刮了他一掌,宛若自从练了虎兰点天神功之后功力大进,遇到菊姨后又得倾囊相授,功力岂是梁丘六辔之辈能敌,这一掌将他打翻在地,宛若没想到这一掌有这么大力,急忙收手面含羞涩。梁丘六辔脸涨得红猪肝似的叫道:“我又没惹你,你下得此重手,你好狠心啊。”

张发奎见状大喜,连忙拔下玄铁大刀,这是宛若在沼泽地送给他的,他一直将它当*情的见证早晚扛着,此时他举刀站到宛若身边,装出要保护她的样子。

梁丘六辔气得指着他道:“宛若公主武功盖世我心服口服,可你算老几?待会儿有你的好看。”

这时站在旁边观看一阵的连明忠发话了,他说:“我道是宛若小姐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原来是身后有人撑腰了。”他昨天听王忠荣说上官韵华对宛若很不满,原来宛若在和菊姨相认之后写了一封信给妙文章,将事情之大概向妙文章汇报了。没想到上官韵华的亲信王忠荣在驿站里将信偷拆了。王忠荣一贯在驿站里偷拆信,然后在武会报上登载文章和写信的人对话,就像如今网上的论坛可以对话,以此来窥探写信人的思想秘密,并向上官韵华汇报,上官韵华闻报大怒,要王忠荣见机行事,将菊姨暗地里做了。王忠荣心思缜密,做事有一套,但武功不行,故将此事与连明忠商议,当然隐去了菊姨的身份一节。连明忠自恃武功出众,正要在上官韵华面前表现一番,此时发话,显见得有挑衅之意,若是他知道在场的是昆仑三圣,恐怕连屁也不敢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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