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朱胜利直埋怨广胜,看把你吓的,临走连盒烟都不敢装!你看我,三包!软中华!
广胜还在晕乎,你他妈真够大胆的,这种酒都敢蹭。
朱胜利哈哈大笑:这算点什么逼事儿?当年我还在克里姆林宫蹭叶立钦的面包吃呢!这点景?操。
“广胜,到我家再喝点儿?”一下车,朱胜利摇晃着身子问广胜。
“呵呵,还他妈喝呀,”广胜抬腕看了看表,“也行,才十一点呢……走,喝点儿!趁机教育教育你。”
朱胜利的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臭脚丫子味,一进门把广胜顶得咣地一声倚在墙上:“操他妈,我受不了啦!你他妈几天没开窗了?这他妈什么逼味儿?开窗开窗!”
朱胜利一把将广胜推了进去:“开什么窗?冷!呆会儿喝上酒就闻不出来了……好象你多么讲卫生似的。”
朱胜利家里什么也没有,好歹搜出来一块长了白毛的咸菜疙瘩,朱胜利去厨房洗了洗,切成两块,两个人就那么喝上了。朱胜利说得不假,喝了两瓶啤酒,广胜果然闻不到臭脚丫子味了。二人意犹未尽地谈论起参加会议的感受来,广胜说,这他妈也就是个吹牛逼会议,说得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农民安居乐业,人人都有活干,那街上哪来的那么多民工?那来的那么多蹲在街头像十七世纪非洲黑奴那样让人家呼来喝去的人?朱胜利说,你管那么多干啥?你不是已经吃了一顿免费的酒席?胡他妈咧咧什么?全都饿死了更好,全世界就活着我自己……别别别,美女都留下,全他妈我的!广胜嘿嘿地笑个不停,那还不得累死你呀,干干了,浑身没一点水分。那我也愿意,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朱胜利说。
“老胡,如果街上扔着一万块钱,让你大白天的光ρi股围着中山路跑三趟,然后把钱给你,你干不干?”
“操!不干的那是膘子!别说是三趟,就是三十趟三百趟我也干!没准这样的好事还轮不到我呢,多少快要饿死的?”
“我也干……”广胜蔫蔫地说,“这个世道没什么脸皮了。”
两个人的脑子仿佛都在飞着,说的话不着一点边际,好在两个人都喝醉了,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广胜抽空给孙明打了一个电话:“明明,你在哪里?”
孙明懒洋洋地回答:“在咱们的狗窝里趴着呐……你今晚在高密睡吗?把小姐给我伺候好了啊。”
朱胜利接过电话,流里流气地说:“小嫂,这儿的小姐全他妈干‘☐活’,干得男人不哼哼都不行。”
广胜学了两句小姐纠床,把手机关上了。皱着眉头喝了几口闷酒,突然觉得刚才孙明说话的口气有点紧张,她的嗓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堵着,不太顺畅。抬手用力拍了脑门一下,操,可能是我多心了,人家紧张什么?人家凭什么紧张?
楼下,一辆救护车呜呜叫着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最后像蚊子那样没了声息……把你拉医院去又能怎么样?广胜想,你是个有钱的主还好,没钱你一样得死,没人会免费给你治病。一阵风吹进来,广胜感觉阵阵发冷,他把两只手抱在胸前,往里挪了挪身子,将自己的身体躲在黑暗中。心里想着孙明,想着一切他能想到的人……他想到了自己未卜的前程,想到了以往的一切……想到最后,广胜竟像个女人那样,嘤嘤地哭了。
一条狗在远处模仿玩摇滚的唱歌,音调老是找不准,操练了将近一宿,直到城管的上班了,要来罚它的款,它才纳着闷回家了。也不知道它的家在哪里,反正它就那么晃晃悠悠往西边没命地走,直到变成了一粒黑沙子被风刮没影了才算完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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