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近了!”广胜在后面叮嘱司机,“别跟丢了就行,不管他到那里,都去!”
很失望,那辆车拐了几个弯,在广胜家的楼下停住了。广胜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沮丧,轻声对朱胜利说,她回家了。声音飘忽,如同融化了的冰块。是呀,她回家了,朱胜利也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事儿以后再说吧,车牌我记下了。广胜表情木纳地把头靠在了后坐上:“老胡你先别急着下车,跟着他,看他住在哪里?我在家等你。”
朱胜利点点头:“你放心,跑不了他的。广胜,回家以后千万别吵吵!还不到那个时候,实在不行了再摊牌。”
广胜直起身子看着正在下车的孙明,眼睛逐渐发红发热,心却在慢慢变冷变硬,捏着下巴喃喃地说:“我知道,这事儿我会处理的……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老转那里要几个菜,刚才那些让我扔了。他妈的,今晚我想喝醉……你敢不回来我操你妈。”
朱胜利回身握了握广胜冰凉的手:“好的,回来我陪你。”
孙明下车了,那辆轿车按了两下喇叭,直接往前面的路口驶去。
广胜闷声不响地塞到朱胜利手里一百块钱,开门离去,出租车嗖地跟上了前面的车。
广胜走进了黑暗的楼道,楼梯口的一个破筐子绊了他一下,险些跌倒。广胜倚在墙上,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广胜觉得这些流出来的眼泪像血一样粘稠,以至于线一样地垂着,连绵不断。广胜索性坐在了地下,不停地用手去弹垂在下巴上的眼泪,弹着弹着就听见了楼上有人在唱歌的声音,广胜停下手,侧耳来听这缠绵的歌声……广胜听出来了,这歌声没有什么曲调,是一种非常压抑的哭泣。孙明?是孙明在哭!广胜像狗那样地立起了耳朵,两只手也撑在了地上,这个动作令他看起来十分荒唐,半人半兽。哭泣还在进行,低得像蚊子在广胜的脸上飞来飞去地叫。广胜似乎听得入了迷,小时候奶奶也经常边摇晃着怀里的广胜边这样的哭泣,四周静得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这样的一种声音如同穿越时空,在楼道里转来转去……她怎么了?她为什么跟我学?我哭她也哭?广胜想站起来,站了一半的时候,腿一软,竟跪在了地上。
半夜三更悄悄地起床
来到了窗前我了望着家乡
向这座城市亲切地问候
祝福我爹娘身体健康……
广胜听到了自己唱歌的声音。我在唱歌吗?这不是我在劳改队里经常唱的歌吗?广胜打了一个激灵,我他妈的现在唱这种傻Ъ歌干什么?广胜用足力气,忽地站了起来。不对!我没唱,是孙明在放我以前的录音!广胜箭步冲上楼去。
“明明,开门!”广胜用力地按着门铃。
里面的歌声戛然停住,孙明哗地打开了门,不等广胜说话,一头扎进了广胜的怀里。
广胜抱紧她,用ρi股顶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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