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棣起床穿衣,朱允文觉得真是难以置信,自己真和朱棣风平浪静睡了一夜,以前种种恍若隔世。
起初朱棣的威胁逼迫,后来徐皇后的慷慨陈词,自己不知羞耻的安心雌伏,再到此前朱棣突然变得规规矩矩,不再有过于畏亵的行为,让自己以为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三天前落于颈项的一吻让自己彻底明白,傻、笨、蠢都不足以形容自己,朱棣怎会大发慈悲让自己清清白白活于青天白日下。
三天没日没夜沉醉于书海,因自己爱书成痴,更因不愿想象当自己再一次躺于朱棣身下时,会不会发疯。
书中并非只有黄金屋、颜如玉,以书为药,止这漫天飞舞的无措、无奈。
三天,当自己从肉体到心灵都因极度匮乏而处于麻木状态时,朱棣竟在自己意想不到时闯了来,没有强行索欢,却无赖无比求一个自己枕畔安睡之地。
昨晚一条锦被将床横分为二,朱允文凝视着这条分隔了楚河汉界的锦被,尽可能缩入最里床,匮乏的身体一沾枕就在最短时间里将他带入了黑甜梦乡。
朱棣则凝视着枉自想缩没了得朱允文,尽量贴近锦被,好与朱允文近一点是一点,手指轻抚着并非自愿充当银河的锦被,想象着是眼前这咫尺天涯人儿的玉骨冰肌,倦乏的他只比朱允文迟缓了一小会儿也沉沉入梦。
朱棣醒来时也觉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真能无欲无求睡了一晚,使自己痴狂如梦的人儿就毫无防备睡于自己伸手可触处。
半支起头见朱允文睡得脸儿红彤彤,小嘴粉嘟嘟,心中是满足。
一夜安睡,并非是自己对允儿的欲望消失了,而是这所爱就沉睡于自己身畔的满足,盖过了一切,哪怕欲火已焚身,在自己心中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前,也失了煎心熬肺的炽热。
初涉情爱时,只想将情之所钟人溶入血脉中,纠缠入骨髓;爱到深处时,万般情yu皆隐入己身,俗尘之念焚心炽骨也甘之如饴,只求能生生世世相守,天惩雷劫都能坦然笑迎。
“哎!才四更天自己就要准备早朝了。”朱棣虽已穿戴正齐,但想想自己没日没夜奔波劳碌到底是否能换得梦寐以求的收获,竟有几多惆怅。
临走再看一眼一直盯着自己后脑勺看,见自己回头就装睡的朱允文,怅然若失中竟也夹杂着丝丝甜蜜。
“不准再一头扎在书堆里而茶饭不思,再让这些奴才禀报说你为书废寝忘餐,别怪我不近情理把这堆破书付之一炬,书既为你而著,更可为你而毁。”朱棣俯在装睡的朱允文耳边,用最轻柔的声音,吐露着最霸气的威胁,诉说着他独具一格的关怀。
言罢见朱允文抓住脖子上被头的双手握得死紧,紧到指甲都微显发白了,无奈摇头,明明为允儿身体着想,却又招怨恨了。朱棣洒然一笑,本想在朱允文额头落下一吻再走,但怕更招他不喜,半途改道,将噙着无限痴怜的唇印在了朱允文发白的指头上,刹时本就握得已极限的手,又紧了几分,几欲捏折。
“我已忍耐求全如许,这点碰触你都难以忍受吗?”朱棣双唇无声呢喃。
朱棣炽热的唇惊灼了朱允文的心;被惊了的朱允文灼痛了朱棣的灵魂底线。
极轻微纱幔飘舞声夹杂着轻微向外走的脚步声,朱允文确定朱棣已走,才睁开了眼睛。朱允文明知朱棣知道自己装睡却依然故我闭着双目,只因他不知怎样面对这对他来说变得陌生的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