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完了最后一根花藤,沐晓收拾了残留的花叶、针线站了起来。雕花的支架,上缠绕着青葱的藤蔓,一朵朵白色粉色的花朵点缀其间,粗粗的绳索下,是做工精致的木椅,即便是整个人躺上去,都不会嫌短,所有的尖角毛糙处都被磨得溜光,绳索上还缠绕了丝绸,以防扎手。
收拾停当,沐晓看着装饰一新的秋千,心中感慨:这贵族就是贵族,就连这寻常玩乐消遣的秋千都做得如此的精致。这宫门之外,只怕有些人尚衣不蔽体,这皇亲贵胄的秋千却能以丝绸裹身。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蓦的,沐晓的脑海里蹦出了杜甫的诗句。
“林尚仪,好了没有?皇妃在暖香阁抚琴,传你去伺候!”远远的,明月在廊下唤道。
“哦,好了。我回房换身衣服便去!”
沐晓说罢,自秋千座椅上拿了针线物什,便转身回房。
近来,似乎是见她只虚挂尚仪之职而从未尽尚仪之事,整日间除了陪公孙羽衣练琴,便无所事事,实在是太清闲,故而玉琴姑姑常常使唤她做些零碎的活计。如此次装点秋千,本应是普通下人做的活,却吩咐她这个尚仪亲自动手,说是宫女手拙,做不出皇妃要的雅致;个中缘故,沐晓也懒得去计较,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将自己支开到这里也好,离那楚亦寰远远的,大家都宽心。因此,她也乐得独自来此侍弄这好命的秋千,落个清静。
沐晓沿着花径,向着自己的住所而去。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凉飕飕的,似乎在园子某个不知名角落,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她。转过头,明月早已离开,园子里静悄悄的;影影绰绰中,唯有花草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一阵凉风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转身疾步离开。
就在在她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另一边的瞬间,一个身影自秋千后的树丛中闪出,来到了秋千旁。
“沐晓,看样子,你的境界,我是无论如何达不到的。”
“怎么会呢!我说过了,你之所以达不到,是因为你心太重。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只要皇妃放开心胸,莫要过于求精,兴由心生,意自兴起,随性而发,随意而为,自然便能达到心宽天地广的境界。”
“是吗?”
“……”
窗外,明媚的晨曦宣告着雨天的结束。蝶舞莺啼,绿意逼眼,那一片片花叶之上,仍带着细细的水珠,颤微微、亮晶晶,偶尔有一滴,带着对花叶的无限眷恋,依依不舍地低落于草丛。雨后的清晨,一切都是那么清新。
沐晓依在窗前,回想起昨日习琴时,于羽衣的对话,心里又是一阵惋惜。公孙羽衣,一个如此活泼俏皮、直爽洒脱的女子,入得了这宫帷,却也变得如此的患得患失起来。
梳洗完毕,自有那宫女送上了早点。简单地用了,随手拿起秀绷,准备将那副燕舞春风的刺绣完成,也好打发了这半日的时光。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