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个碗——”他看着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我笑了笑,反正我也有些饿。
他接过碗,亲自匀了一半给我,看得出今晚他心情很好。
“少爷有什么高兴的事?”我边吃边问。
他也只是笑笑。
难道王嫂摔伤了脚的这一周,被饿傻了?我邪恶地想了一把。
“你签了个大合同,终于能养活梅园了?”我不忘调侃。
他挑了挑眉眼。
“难道你抓了奶奶的软肋,从此对你‘惟命是从’?”我假装激动,“那可了不得!”
“付阿雅——”瞧,终于动怒了。
我讨好地对着他笑。
他却嗖地起身,“吃好了到亭子里来。”
※ ※ ※
后园还是老样子,凉亭雕花的窗扉全都半开半合,若隐若现的四方桌椅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安然静谧地躺在那亭子里,唯一不一样的,全都沾染了岁月的痕迹,似丰富又寂寞。
梅花的幽香一阵阵扑鼻而来,放眼看去,竟星星点点绽放着。夜色朦胧,灯火朦胧,萦萦绕绕,看不真切。我衔丫闻来,正好看见他修长的背影,犹如梦里的剪影,隐匿在窗阁里。
他优雅地转过身,小提琴的弓也旋出了优美的弧。
顿时,音乐像调皮的精灵,时而激|情,时而忧郁,他在精灵的世界里窥视着我,眸子里似盛着柔情,也掺杂着难言的复杂。
他曾说这首曲子叫“幸福”。
我说,原来世上有如此令人心酸的幸福!
他却独独喜爱这曲子,喜欢得分外固执。
乐声流逝,我痴痴地沉沦在这满是“风花雪月”的夜色里,移动不得。
他的眸子漆黑明亮,在昏昏然的灯光下,泛着涟漪。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不是不再拉小提琴了吗?”
他眸光一闪,从凉亭向我走来,一步步,一步步,越靠越近,近在咫尺,他却突然倾身而至,再一寸寸地凑拢,我不得不闭上眼,他的呼吸轻轻地抚在我唇畔,拂过我的脸颊,落在我的耳畔,苏苏麻麻,使我半分不敢动弹。低低哑哑道:“我母亲曾说,生日就该吃面,生命长长久久,幸福长长久久。”
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梅花的沁香,媚惑却高贵,让我恍惚着。直到那清清淡淡的香味越离越远。
我睁眼,凉亭的钟摆正好十二点。
良久,我才怔怔地抚上脸颊,凉凉的痕迹,从嘴角到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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