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白岫心口发堵,一阵阵异样的寒悸不断涌上,不是天气那种冷,是骨子里的一股凉,慢慢渗进肌肤血脉。
“大哥,你还冷吗?”见他微微瑟缩,烛雁奇怪,炕上温暖,他又习武,这么久还缓不过来?
白岫不想应声,他成了旁人!他成了旁人!烛雁还没嫁,他就成了不相干的人!
卢射阳不是说过,烛雁一旦嫁了,就是婆家的人,恐怕会顾不上娘家,到时候他和爹就没人管了,又可怜又凄凉。不能随意和她说话,不能随意见面,要是跟着夫家搬走,一辈子都见不到……
“大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烛雁伸手,要探他额头,他下意识避开,不愿受到碰触。
他是旁人,还理他关心他做什么!
“大哥,你怎么了?”烛雁奇怪,白岫从来都听她亲近她,一向觉得,他若真的仅有十二三岁,必定是个沉静乖巧的孩子。可是今天,他竟忽然闹起脾气来。
兄长以被蒙头,一句话都不说。
她好气又好笑,揭他被角:“到底有什么事,生气了?”
好吧,哄哄他就是。
“我哪句话说错了,我陪不是,别闷着头,出来透透气。”
哄劝了好半天,也不见动静,她无奈,只得道:“我先走了,你好生睡一觉,若是不舒服就叫我。”
她才起身,一只手忽然从被里伸出拉住她,白岫的声音闷闷传出:“到哪里去?”
她笑,俯身蹲在炕边,轻轻揭被,大哥俊秀的眉眼露出,眸里清澈纯粹。她心头柔和,软声莞尔:“我哪里也不去。大哥,你有什么不高兴,就和我说,别闷在心里,生了病,我和爹会担心。”
这样的温声软语,这样的关切担忧,白岫心里滞涩气闷顿消,心情也大好起来,捺不住地一伸臂抱住烛雁:“你担心?”
“嗯,担心。”烛雁稍挣一下,抑住些微窘迫,大哥脸孔近在眼前,没准又不明不白地亲过来,她长这么大也没教人亲过,如今被个孩子样人轻薄了,却计较不得。
“我的眉色是不是掉了?大哥,你帮我重画一下。”非但不能计较,还要哄着他开心,天理何在!
白岫很高兴地起身,取了细炭枝来给烛雁画眉。她的眉色并没有掉,依旧保持完好一如初画,烛雁很在意,怎么会轻易抹了去。
那也略略着色,眉稍轻拂,细心修饰,画眉与不画眉的烛雁,都一样好看。
只是一点不好,闭着眼的烛雁,神情平和,那微抿的淡色樱唇,自然翘起的小小弧度,怎么就那样动人?
心里有点乱,很慌也很挣扎,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要亲一亲烛雁,半点那种心思都没有,但从昨夜起,仅仅只是碰了那么一小下,仅仅只是觉得很舒服,想要仔细地再试一下,就像开启了一道闸,便再也抑制不住。
那么渴望那么渴望,烛雁的唇,温温软软,想要舔一舔,想要咬一咬,甚至,想要更往里探,想要把她揉在怀里。
他是怎么了,变得这样可怕?心底深处,有只蠢蠢欲动的小兽,一个不小心就要冲破桎梏,要咆哮,要嘶吼,不顾一切!
可是烛雁说,不应该。
她说,兄妹不会那样的。
白岫痴痴望着烛雁,白净的可爱的烛雁,很凶的又很温柔的烛雁,很冷淡也很亲切的烛雁,我们并不是同胞骨血,那么,可不可以?
“大哥,你发什么呆?”烛雁等了许久,不解睁眼,手指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
“没什么。”极淡地笑一下,炭枝仍然从她眉睫掠过。
我好像病了——
因为这样热又这样冷,心突突地跳着,炭枝也拿不稳,呼吸多么急促,手心微微渗汗。
烛雁,我好像真的病了——
但不能说,知道他病,烛雁会担心。
“开春了,你家怎么都不开窗!”
纸窗外,声音突兀响起,有人大呼小叫,粗鲁拍着窗棂。
“喂喂,窗栓打开,省得我还得进屋!哎?我才注意,这里的窗纸都是贴在外头的……哇啊破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它那么旧……”
烛雁到窗边查看一下被不小心拍碎的窗纸,卢射阳手上没注意力道,连棂框也有点变形,她有些不悦,将窗栓拉开,启窗探头:“不管有什么急事,修了窗子再去。”
院子里,泰占笑哈哈,“不急不急,是卢老弟图省事要在外头喊你。窗子好说,泰占大哥帮你修,先让汉庭和你说说进省城的事。”
“省城?”她疑惑看向泰占身边的时汉庭。
时汉庭面色微异,瞧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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