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了唐匀珂的猜测,这次引出的高人就是现任白鹄主人洛尚。
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目睹血修罗引起的江湖战栗,但是当她急急赶到炎破门的时候,满地残垣断壁和洗不净的暗锈血迹已经昭示了那一战的惨烈。
拣起一片沾着血迹的叶子,看看眼前空荡荡的杀场,忍不住仰天尖叫起来:“啊~”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幸福,和着神兵一起终结了……
“那是你夫婿?”洛尚一怔,又笑了,“当时想杀我的人太多,本事不够被白鹄杀了,也不算吃亏了……”
“你!不是人!”唐匀珂气的嘴唇都哆嗦起来,舞紧了铜鞭,使出了“流星飞雨”,直欲取洛尚性命!
“呔!把白鹄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正当两个人打的激烈,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喝叫。
是那四个(伪装的)皮货贩子,原来他们也是得知了天相,跟着来夺白鹄的,没想到这么好运气正在这里碰到!
但是要他们硬从那两个厉害的和怪物一样的人手里光明正大的夺白鹄,似乎不太现实。本来打算等他们两败俱伤了再下手,没想到一转头看到了正担心得要死却Сhā不上话的一初,立刻脑筋一转:那个血修罗对这个人倒是疼的紧,何不要挟?反正得白鹄才是目的。
于是毫无任何反抗力量的一初就被抓住成了人质。
洛尚和唐匀珂同时停了下来。洛尚冷笑一声:“你们知道自己抓着的是谁?”
那四个人一愣,“不是你兄弟?”
“那可是白鹄的剑侍啊……”洛尚简直无语,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出江湖太久了,这些人除了他是血修罗以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就是幺子,怎么会有弟弟?!
“剑侍?!”四个人一怔,全傻了:目前白鹄就在眼前,根本不需要什么剑侍;而且,剑侍这头一死,那头立刻就会有新的出来,纯粹是附属;再者,新的剑侍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旦被别的人发现,立刻就会成为找到他们的线索……
综合以上三点,他们真的发现,自己抓住的,是个超级大麻烦啊!
就在他们发呆的工夫,洛尚已经挥着白鹄如闪电上前,一道寒光闪过,四人皆难以置信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洛尚抱在怀里的一初,然后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才发现俱已不见,而地上躺着的八只手却又是如此熟悉……
“啊~啊~啊!手、老子的手!”已经被砍掉了啊!他们惊慌失措的爬下去欲“拣”起自己的手,却听见洛尚的冷笑,
“死人……还要手做什么?”
什么……还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就听见血四处喷溅的声音!四个人齐齐从腰部一分而二,被腰斩了!合不上的眼睛满是说不出的恐惧……
“别看。”洛尚捂住一初的眼睛,这种场面他不想让一初看见。但是手中不断颤动的*和湿热说明了一初已经知晓一切。
“别哭,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一根汗毛!”所以,这些看不清的蠢货,还是统统去死好了!
若那四个人还未“走”远,大概后悔得要死:明明,能威胁到血修罗唯一的机会,就在自己手上啊!
看着洛尚指缝间不断溢出的液体,唐匀珂真是百感交织:一叹血修罗名副其实,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四个人,而且只在眨眼之间,速度和力道之强,都不是她能对付的。夫君,或许,今天就是我们夫妻相见的日子了。
二叹这个剑侍,跟着血修罗一路走来,见了多少这种、甚至更惨的场面,居然还哭成这个样子……
确实,那个孩子,从最一开始,就是有着单纯的眼神,温暖的气息,所以自己,不讨厌她。
而那个无情无泪的血修罗居然可以有这样的表情;惊慌、惊恐、不知所措、心疼、懊恼……甚至温柔,这些感情,都是只对她保留的!
这两个人之间的,究竟是怎么惊心动魄的羁绊啊!看起来,一初她简直是那个血修罗唯一的良心和感情,全部都放在她这里了……
夫君,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天,这个孩子是不是也是这么哭着的?你一直去争的、去夺的,究竟是什么啊……
但是迷惑只是一时的,唐匀珂还是要报仇!她很快就再次挥着铜鞭再次冲了过去……
洛尚用剑轻轻拨开唐匀珂的铜鞭,把一初交给赶过来的廖言衷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才跳了上来,“前辈,在下曾经说过,知道在*份的人都得死,我也不再和你磨工夫了,你今天就可以和你夫婿在地下想见了……
我不能让你看到白鹄真正的样子,但至少,我会让你见识一下‘天魔十二式’里最痛快的‘天花乱坠’,作为送你上路的饯别礼……”
洛尚没有笑,提着白鹄站在栏杆的扶手上,朗声道:“众佛讲经,天花乱坠……”
一阵清响声随着剑的舞动传了开来,犀利又柔和,宛如置身水底的清明,剑已看不清走向,却在恍惚中似见一场雪落在唐匀珂身边。
唐匀珂的铜鞭落地,整个人都浮在了雪中。昏暗的天光里,这一幕简直犹如幻象一样妖异!似乎唐匀珂正站在雪地里,银亮的雪花飘满了她的身体,美丽异常!
这就是“天魔十二式”里最厉害的“天花乱坠”么?唐匀珂看着眼前的“雪花”笑了,能死在这一招上,也算礼待她了。这一招只听说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洛家老当家和常烨一起打江湖时在五绝顶战圣教时用过;第二次,就三年前的神兵之争中,洛尚用这一招让整个江湖闭嘴。
现在自己,居然可以死在“天花乱坠”上,也不亏了。夫君,不知道当时的你,是否和我一样,不觉得痛呢……
“不要啊!洛!不要……求你!”一初挣脱开廖言衷,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危……”洛尚虽然已经急着收手,但一初还是被划了好几道。
一初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冲过去扶起摇摇欲坠的唐匀珂,“不要,洛,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解开那个命运也无所谓了……求你……”实在是,已经看到太多的血了……
“什么?”唐匀珂回过神来,看着这个抱这自己哭的泪也止不只的剑侍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要阻止他呢?我和夫君,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不是的,不是的……”一初泣不成声,“真的不是的啊!活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活着,真的很好……即使是我,也每有一天不感激自己活着……你又怎么能这么轻放弃呢……”
唐匀珂一震,似乎,比起自己来,眼前这个孩子,才更痛苦吧!
“……三年前,洛尚是拼了命才拿到白鹄主人的,他还不能控制白鹄,所以‘天魔十二式’才会杀了那么多的人。我知道,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杀那些人的……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知道……”那一夜,洛尚抱着自己哭了整整一夜,
“那些人,我们埋在了观夕岩上,洛说……只能用全天下最美的地方(那是他遇到一初的地方,心里的圣地)来慰籍他们的亡灵,那里,有很漂亮的夕阳……”只是,那些人永远也看不到了,
“其实,洛是想要彻底破解加在我身上剑侍的命运才去夺白鹄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你要恨,请恨我就好了,不要再恨他了,不要,再让他这样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真的……”
真的啊!如果没有遇到自己的话,现在的他,也无须背这血修罗的恶名过着危险的生活,他本可以安静的接下洛家下任当家,娶妻生子,平静的过活的!如果不是遇到她……江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血雨腥风的!
他手站沾的血全部沾在自己的灵魂里,洗不掉,永远也只能背负着,即使死亡也无法解下她的罪!
唐匀珂笑了,眼泪却也流了下来,夫君,明明是他们杀了你,可是为什么,我去恨不起来,甚至开始同情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所有人死去活来,究竟又为了什么?他和她,如同她和他,一如所有的人,只是被命运的玩物而已!
洛尚过来,抱过一初,轻轻擦去她的泪,亲着她的额头,“从来没有,我从来也没有后悔过,即使再来一次,我依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所以你,别再哭了……”她在想什么,自己都知道,但是就因为知道,才不再多言,要说脏的话,那就一起脏好了。命运的锁,他一定要为她斩断!就算让她流再多的泪也好……也要让她自由。
“所有的,所有的一切,你都不要自己担着了,我来为你分担好不好?你流不出来的眼泪我替你流,你只要把你手上的血也让我染上就可以了……”一初拉着洛尚的手哭着,“洛,不要再杀人了,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哼,傻瓜到最后还是傻瓜……”唐匀珂不只什么时候扶着墙艰难的站了起来,慢慢将自己的鞭又整理成烟杆,颤巍巍的塞上烟丝点了起来,火光里的她眼睛里满是不屑和决绝,“这个世道,不杀人就是被杀,想活还是想死?你想想,别人死和他死,你更希望要哪一个?”
这些,都是江湖道里悟出来的,弱肉强食,再哪里都是真理。像什么“不要再杀人”屁花,根本就是不谙世事道帽岸然的混帐说的话!
“够了!”洛尚打断唐匀珂的话,“一初,这些和你没关系,不要多想,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只要那么笑着,拯救我就可以了。那些丑恶,我不会让你看见的,你,就那样子温柔着就可以了……
“切!”唐匀珂瞥一眼洛尚冷笑,“世间的血,还是让她见见的好,要不总有一天,会害了她的……”唐匀珂走过来直直看着一初,冷酷的抬起沾着血的手*着一初的脸,“这就是血,真正的血,和你以为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你要记住这个感觉,死亡的感觉……”
一初的瞳孔急速放大,僵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一下。血,不是没有见过,她见的太多了。但是为什么,这次,血的味道和颜色,会这么的不同呢……
洛尚一把抱过一初,瞪了唐匀珂一眼,虽然,唐匀珂说的全部都是实话,自己也知道,但是……一初已经不需要再承受任何东西了,她承受的,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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