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完全无视于掉满地的下巴和眼镜,他拿起披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脚步虽仓促却依然有着一定的气势。
身后众人无人敢开口问声结束会议的理由,理由?结束会议需要什么理由?他冷英魁说话做事从来都不需要理由的。
偌大的会议室里,合下巴的合下巴;捡碎片的捡碎片,疑惑的眼神里都有着共同的疑问:眼泪什么时候也成了能够打动冷总裁的利器了?
这下子,不仅年轻的主管,连那种平常不苟言笑、八风来也好像吹不动的元老级主管们都不禁为之骚动。
他们像顿失倚靠的小孩般绕着永尾加杉吵闹不休,你一言我一语地终于联手把冷静的永尾加杉逼到崩溃边缘。
“够啦!”顾不得一贯的优雅,她叉腰朝他们大吼:“不过是去个狄斯耐乐园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是的!难道他们都没有童年吗?
摔门走出会议室,怒气渐息之后,无法言喻的痛楚却立刻涌现在永尾加杉坚强干练的表情上。她把额头抵在大块面的玻璃窗上叹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跟我去呢?我也很想去啊……
有谁能相信商界的奇才,随便说句话便能震荡日本股市,总是予人高深莫测、锋利无情印象的冷氏集团总裁冷英魁,此刻会不务正业地在狄斯耐乐园里陪着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舔着自己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尝试的蛋卷霜淇淋呢?
别说是别人,就连冷英魁自己也很难相信。
食指与中指并拢推了推墨镜镜架,这个动作泄露他此刻不甚自在的心情,来这种必须敞开胸怀大叫或大笑的地方,就跟尝试手中的霜淇淋一样,冷英魁连想都没想过。
“拜托,拿掉那东西好吗?看起来活像游乐场的保安人员。”比起他的浑身不自在,安希思则如鱼得水。
看了身边高度只到自己肩膀的她一眼,冷英魁淡淡地开口:“你就别再抱怨了,我正做着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从来没有做过?”安希思停下脚步,绕到他眼前。“你是指边走边吃霜淇淋,还是来狄斯耐乐园玩啊?”
“两者都是。”他没好气。
安希思那双晶澈的眸子盯着他,半晌后才惊呼一声:“你说你……怎么可能?”
她无法理解,虽然她一直知道冷英魁从小就异于常人,但是……“不吃霜淇淋还勉强可以说是个人对食物的偏好,但是没来过狄斯耐?怎么可能?喂喂喂,你住在东京耶,难道你小时候都不会吵着要爸爸妈妈带你来这里玩吗?”
他又不是像她住在台湾那么远,要来一趟日本得敲好三个人的时间——她、爸爸还有妈妈,冷英魁住在东京耶!说句白话,狄斯耐乐园就等于是他自家的厨房,他怎么可能没有来过?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无法理解。
把她眼中的疑惑全看进眼底,冷英魁的回答还是那么酷。
“不会。”吵?他不熟悉那种字眼,更何况,他有更好的理由不来狄斯耐;而这种理由,打死他也不会说。
安希思搔了搔头,抬眼看了看即使在这种充满欢笑的地方仍是一本正经的冷英魁,忍不住问他:“难道你没有童年?”脑海里忽然浮现倨傲的他缩在墙角饮泣的情景,那情景令她很想哈哈大笑。
“谁没有童年啊!”只不过他的童年跟一般人不同,他对书本产生的兴趣比同年龄的小孩都要来得早,所以当别人还沉溺于卡通漫画玩具所带来的乐趣时,他则忙着与各种难解的数学题周旋。
忽然,不远处轰隆隆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安希思望向声音的来源处,立刻像个小孩般兴奋地嚷了起来。
“是云霄飞车!我要坐!我要坐!”
冷英魁面无表情地看了云霄飞车一眼,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细看之下,却可以发现一粒粒细汗正从他的额角冒出来。
“我……不太想坐那个东西。”他不太自然地说。
“走嘛,陪我坐嘛,不坐云霄飞车怎么能算是来过狄斯耐乐园呢?”安希思小脸蛋上堆满哀求,倒退着拉他,虽然根本拉不动,但她仍是卯足了劲。
冷英魁还是不动,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让自己“来过”狄斯耐乐园好吗?
“咦?”安希思忽然停止动作,发觉到冷英魁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了,是手。她试探性地握了握,惊觉刚刚还微温的掌心现在凉得吓人,而且还冒着汗。“你怎么了?手这么冷……”
“没什么!”他急忙收回手,不自在地推了推墨镜,光听到云霄飞车那刺耳的尖叫声就让他觉得头痛。他讨厌云霄飞车,真的,非常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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