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楚楚 > 楔子

楔子

他如今算是公子的书童吧,平日洗衣做饭,打扫石屋,事情不多,却也过得充实。公子的话很少,每天勤练武功,上午练剑,晚上坐息,共要花去六个时辰。闲时便教他写字,跟他讲些武学上的基本道理,虽然他年岁过了,身体也不适合练武,可多知道些总是好事。比如,他已经知道公子每晚坐在榻上叫做“坐息”,他每天早晨起来蹲的是“马步”……

小柳觉得非常快活,他一个人睡在最边上的小石屋里,可以整晚整晚地安睡,可以识字,可以服侍公子,再不用过以往的日子,也没人瞧不起他、欺负他,他现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这样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而齐嘉义也相当满意,本来总顾虑多个人会扰了清静,不料小柳是这么安静的一个孩子,刚开始时,还会时时露出惊惶的神­色­,缩着肩膀战战兢兢。时间长了,人也长得胖些了,脸­色­也转好,偶尔还会微笑,这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清秀可爱的少年。人也乖巧,做事勤快不说,竟然做得一手好菜,虽然是家常便饭,却格外可口,识字进度也一日千里。最重要是,他从未打扰过他,反倒让他在山中的日子更加平静。

这天,小柳早早地爬起来,因为齐嘉义要带他去山下集市采买衣食用品。

到了集市,小柳眼都看花了。其实说集市,也就是山下几个村子的乡民拿了自家织的布、种的粮食、做的小饰物、养的猪羊拿出来卖,只不过小柳自小就关在花舟上,岸上都没去过几回,是个小土包子罢了。

他跟着齐嘉义兜了一圈,东西已经采买得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舍不得地回头看了眼一个老大娘织的各­色­布料。

他本就是十五岁的少年,又是自幼在歌妓小倌堆里长大,花舟上大家为了多搏有钱客人的欢心,谁不希望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偏偏他生来老实好欺负,从小到大穿的都是旁人挑剩下的旧衣,接的客人也都是最没钱最粗暴的穷措大。刚才经过布摊的时候,看到块紫­色­布料,上面的花纹样式也都好看……但是……他看看身上的衣服,这还是在农家时农­妇­给他穿的二狗的衣服,没破,还能穿很久呢,于是暗暗责怪自己贪心,再不多想。

谁知,当晚吃完饭,齐嘉义就拿了件紫­色­袍子给他:“这件袍子还是我少时师娘给我做的,当时我个子抽得快没穿成,你试试看可还正好。”

小柳接了衣服,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从没人对他这么好。

他深深地朝齐嘉义伏首,嘴里都说不出话来。齐嘉义倒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一件旧衣,这孩子竟给逗哭了,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小柳拿了衣服便藏在自己小石屋里的一个木柜子的最最底层,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穿,这是他一辈子最最宝贵的东西了。

一(下)

日子过得也快,眨眼便到了中秋。

中秋夜,月亮很圆很亮,齐嘉义在这天有些反常,也不去坐息练功,只是交代小柳早些休息,便一个人呆呆坐在院落里的石桌边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上圆月,拿了酒壶往嘴里倒酒。满脸愁­色­。

小柳原本听了他的话去歇下了,可始终心里放不下,便披了衣服出来看,结果看到齐嘉义喝空的酒壶在石桌上放了一排,人还是痴痴地望着月亮,嘴里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

公子从未曾这样啊,上山都半年了,公子每天都练功,风雨无阻的啊!

小柳很担心。

在他心里,齐嘉义就和他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加起来一样重。

他轻轻走过去,试着喊了声:“公子!”

齐嘉义没什么反应,仍是痴痴望天。

“公子!”

……

“公子!”

……

小柳见齐嘉义一直没反应,急了,走到他身前,伸手轻轻拍下他肩膀:“公子!”

齐嘉义缓缓侧过头看向他,眼神却不知望向何处,半天才聚到他脸上,但还是迷迷茫茫,看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浮起惊喜,竟然伸手去摸他的脸,嘴里喃道:“若依……若依……你回来了么?”一边轻喃,另只手也伸出去,两手将小柳的脸捧起。

小柳和齐嘉义处了半年,从未有过亲密接触,这时被他两只手捧住脸,既是惊讶又有些无措,心更是“怦怦怦”跳得快极。

但是,他毕竟早经人事,一早闻到齐嘉义嘴里喷出的浓烈酒气,也听到他嘴里不停喊着一个人名,心里隐约明白是什么事情,暗道:“怪不得公子一直不怎么笑,是不是一直为了这个‘若依’伤心呢?”

他略略后退,试图离开捧着脸的手,不想他这么一动,本来只是轻轻托着的手竟然突然加劲,齐嘉义又惊又急地喊道:“你别走啊,你又要走么?若依——”

小柳僵在那里,再不敢动了。

他默默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子的脸,虽然漾了酒后的绯红,却仍是英俊异常,很想伸手去悄悄碰触一下,却硬生生忍住,将手紧紧靠在身体两侧。

公子,不是他能去碰的。

但是,他也不想推开,虽然,他也知道公子眼里的人不是他,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因为,公子在笑,一边看着他,一边温柔地笑着。

那种温柔,让小柳屏住呼吸,原来被人这么注视,心会暖暖的,好像要融化一样。若是有人这么看着他,若是有人这样对他笑,他定是舍了命也不会离开的。

可那个若依又为什么会离开?

突然,齐嘉义站起,搂了小柳跌跌撞撞走向他的卧房。

小柳惶然,他咬牙挣扎想离开,却被扯得更紧,再挣扎,齐嘉义狠狠将他揉到怀里,醉红的眼睛布满悲伤:“别离开我!别走!”

撕裂般的声音惊得小柳下意识地点头。

这是他的公子么?

齐嘉义搂着他,他搀着齐嘉义,两人踉踉跄跄进了卧房。

齐嘉义毕竟喝了太多酒,醉得厉害,连床在哪里都搞不清楚,还好卧房是小柳收拾的,没点灯烛也知道大约位置,将他引到床上躺倒。

小柳替他盖好被子,刚想离开,却被床上的齐嘉义一把揪倒,一个转身就被压在床上。

这种情形小柳再熟悉不过。

他习惯­性­地排拒,却被压得更紧。

“你不准走!”齐嘉义一手将他牢牢禁锢,另一手竟去解他衣衫。

小柳更急,拼命挣动。他想喊,却根本喊不出,他一早的经验,到如今几乎成了本能,碰到这种情形若是喊了,会更糟糕,不能喊。

“若依——”声音中的伤痛让小柳再也动弹不得。

齐嘉义是他心目中最宝贵的人,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从不嫌恶他的人。

他既然想,就给他吧,他不嫌恶你,就给他吧,如果他会开心的话,即使被他当作别人也无所谓。

小柳经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可头一次存了些期盼。

他心里滑过个念头——若是、若是公子真的对他……应该就不会再让他走了吧,就可以一直呆在他身边了……

他自己也被这个念头吓到,但是,他确实再不想过孤苦伶仃、任人­淫­辱的日子。

他突然生出种初夜的感觉,有一丝丝甜,就这么点甜便把所有的惊惶、不安扫除得一­干­二净。

齐嘉义的动作是生涩的,解开了他的衣裤,也解开了自己的,急切下却不知道做什么。小柳咬了咬牙,默默将腿环上了他的腰,将后庭迎向他。

他好紧张,手却还是不敢去碰身上的人,只能紧紧地揪住床上的被褥。

他应该会很温柔,他对那个若依会很温柔的吧?小柳恍惚地想着。

可急切着的人却停顿下来。

小柳疑惑地看向齐嘉义,对上的是一双依然醉红却渐渐清明的眼睛。

像有只手擒住小柳的心脏,他屏住呼吸。

齐嘉义内功冠绝天下,一时醉酒到了此时却渐渐清醒,他知道身下的不可能是他的妻子秋若依,若依早去跟了那个大魔头,如果是她,怎么会如此安静,如此……

他还清晰记得那次,他们的洞房夜,若依在最后关头是如何将他踢到床下,如何泪如雨下,哭泣着说不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外间月光清亮,他看清身下的人竟是小柳!

他是聪敏无比的人,见少年脸漾羞红,双腿环着他腰,几个念头闪电般同时进了脑海。

在底舱被两具男尸压着的悲惨无比的少年,他竟然对这少年作出这般举动?这跟那些禽兽有何区别?又如何对得起若依?

小柳为何不作反抗,还曲意承欢?

师弟楚岚跟他说,这种孩子“好不容易见了你这种人定是缠到死都不会放”……

此时,他已完全清醒,猛地跳下床,匆匆穿上衣袍,沉吟良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道:“你快回去安歇吧。”

小柳双颊已泛了白,抖嗦着嘴­唇­,也顾不上穿上衣物,只拿了在手,便仓惶地卑微地像只耗子一般夺命而出,扑到自己的卧房,紧紧Сhā上门,再缩到被窝里。

可身体还是不断发抖。再睡不着。

他看到齐嘉义的神态,他发现身下是他,便是惊讶,然后皱眉,然后躲避脏污似的跳下床。

小柳瞪大眼睛望着屋顶,紧紧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心里翻腾着许许多多念头。

自己真笨,怎么以为能够代替别人呢?

那个人肯定比自己好很多很多,自己……公子那样的人怎么会和他这样的人做那事?

以后会不会嫌恶他?

是自己拼命求他,他可怜自己才不得已留下他吧……

可在船上,他很温柔地对自己,没有半点嫌恶……在山上也对自己很好很好……

我去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会……

会不会赶我走?

最后,脑子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了——会不会被赶走?会不会被赶走?

他倒从头至尾都没想起来,是齐嘉义酒醉将他误当成秋若依的。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