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是被食物的香气给唤醒的,他几乎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睡的这样香甜了!得到充分满足的身体透著饱满的元气,俐落的跳下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墨黑的小眼懒洋洋的半眯著,呈现半放空状态的脑子缓缓的回复正常,脑中依稀闪过昨天晚上的一些片段,还记得他跟席靖在池子里瞎闹,而且席靖还因此受伤了。後来,心情似乎一直很不好的纳比就吵著要回来了...。
後来呢?似乎还在小船上的时候自己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软乎乎的任席靖一路背了回来,他似乎还小心翼翼的帮自己盖了被子。
对了!他在哪里?怎麽不在房间里?安德摸了摸床发现软绵绵的床上冰冰凉凉的,席靖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他上哪去了呢?
圆圆的小耳朵也跟著动了动,房间里实在安静的可怕,明明是屋暖的早晨,却让安德冷的打了个哆索。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短短几天已经习惯了那闹人的家伙老在自己身边绕,烦都烦死了。可忽然之间看著空落落的房间,心似乎也跟著空空荡荡的。
算了!谁理他呢!我还是先去吃早餐吧!一阵阵飘来烤面包香气实在太诱人了。想起昨天晚上嚐到的面包,香甜浓郁的麦香,再搭配上浓的快要流出来的|乳酪,安德粉色的鼻头抽了抽,兴奋之情溢於言表。他开心的踏著小碎步,寻著香味的来源,一路碰碰跳跳的往厨房的方向前进。
路上还遇到了几位同样被香味吸引的客人,心情愉快的安德还破天荒主动跟每个人亲热的打了招呼。
忽然一个半敞的房间吸引了安德的注意力,因为他似乎闻到了席靖的味道,那股犹如刚晒乾的乾草香气。这是哪里啊?难道是纳比的房间吗?
安德悄悄的探头一看,透过门缝他看见了一只长得很可爱的老鼠,娇小的身形配上水汪汪的小眼睛,奶白色的毛皮看起来异常的柔顺。
两只小爪子捧著一块圆圆的夹心饼,两颊塞的鼓鼓的,埋头啃著饼乾的样子真有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席靖就坐在小老鼠的对面,温和的跟小老鼠交谈,时不时接近小老鼠的身边低声说话还有轻柔的环抱,亲密的样子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安德楞住了,一股逼人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他茫然的看著那只小老鼠柔柔的笑著,直到瞪大的双眼都发痛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再看到那只小老鼠手上捧著饼乾时,安德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碎成了一块块。
因为那种饼乾是他从他家里带出来的,|乳酪的香味特别有吸引力,安德也很喜欢,但这一路上安德都没舍得吃,因为想留给那只傻老鼠.....。
「你不走吗?再不快点去纳比做的面包很快就会被吃光了。」一只黑色的老鼠关心的拍了拍安德的肩。
「喔!我们走吧!」
安德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厨房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那块面包吞下肚的。他的脑中不停的浮现小老鼠柔美的笑容,还有席靖温柔的拥抱著小老鼠的样子。所有的思绪全都乱成了一团,分也分不清。
原来,对他而言,我并不是特别的,安德心想。
仰头灌下一杯新鲜的果汁,安德情绪冷静了很多,他安静的用完了早餐後,一个人回到了房间,沈默的坐在床沿。
房间里还弥漫著席靖身上的味道,所有的东西也都静静的摆在那里,浅灰色的罐子,席靖说那是用来装水的,因为路上不一定都能找到水喝。还有一小块毛料,席靖说他的体温偏低,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用毯子捆起来以免著凉。木桌子上还放了一个缺了脚的水杯,那是睡前席靖帮他倒的。
安德苦笑,他发现他的世界里,全都只剩下席靖。
蹦跳了两步,安德将脸深深的埋入房间盥洗室的水桶里,冰凉的水带著早晨的寒意,却让他觉得安全。水里的世界让他得到了一些平静,没有小老鼠嘤嘤的笑声,有没有席靖那挥之不去的声音,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安德累的喘不过气,呆呆的坐在水桶边喘气,水溅湿了他柔软的毛皮,他感觉有点茫然,却又有著无比的轻松。
轻轻晃动的水面上,浮现出安德的样子。这是自他变成老鼠後,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盯著自己看。他发现自己跟那只小老鼠有著极为相似的外表,连个子都比小老鼠大不了多少。
略高几寸的身高,少了小老鼠的娇小灵动。连老鼠最引以为傲的毛皮也明显不如,安德在自己浅黄|色的的毛皮上发现了几根碍眼的杂毛。
他伸出爪子使劲的将杂毛扯了下来,一阵剧痛让他几乎要落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为什麽会为了一只老鼠而难过,还是一只又傻又坏的老鼠。
「喂!你在做什麽啊!」安德慌忙的四下环顾,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直到他踱出浴室的时候,才发现一只白色的大老鼠坐在自己的床上。
安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後退了一步:「你是谁?你怎麽会在这里?」那只老鼠先是一愣,随即轻巧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白老鼠有著一身略卷的白色毛皮,毛皮随著他轻巧的动作轻盈的飞舞著。他的眼睛很大,而且好像是会将人的情绪都吸收进去,是一种很深邃的温柔。虽然安德不是很了解老鼠的审美观,但在他的心里,白老鼠是他见过最漂亮的老鼠了。用人类的话来比喻,白老鼠几乎可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白老鼠蹲了下来,视线跟安德交会,他拿出了自己的绢布,帮安德擦去脸上的水,轻轻柔柔的像是怕弄痛了他一样,一股温暖的感觉很快的扩散到他的全身。
安德忽然嚎啕大哭了出来,像是要将所有的压抑和委屈全都倾泻而出,面对一个才刚见面的陌生人,安德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他只是一直哭,不停的哭,眼泪像是关不住水龙头一样滴滴答答的掉个不停。而白老鼠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抱著安德,就像是找到归途的孩子一样静静的感受著母亲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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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比,安德不见了!」席靖焦急的冲到纳比所在的柜台前,他还记得当他回到房间时,才发现安德已经不见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什麽东西都没有,除了湿答答的浴室还有敞开的房门。
「安德,你不要吓我,你在哪里?」焦急和悔恨在他心中蔓延,安德他一只什麽都不知道的老鼠,要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他的眼睛不停的向每一个角落搜寻,每一间房间,每一个公共区域,而纳比是他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