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滞的看着仁王的手机号码,我右手大拇指在通话键盘上变得犹豫不决起来。慌忙合上手机盖,我紧闭双眼埋怨着自己的贪恋,我不能再拖累任何人了,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的人都变的不快乐,甚至是失去了最宝贵的梦想。我,还能把自己低迷的情绪传染给仁王吗?不可以,就让我独自一个人留在自己灰白色的象牙塔好了?!
怅然抬头看看屋外暗暮的天空,我伸手把灯关了。环视着黑漆漆的屋子,我已感觉不到一丝害怕,因为心早变得麻木不仁。没想到,最惧怕的黑暗反而能救赎到我,此刻它给我了太多的好处,我可以不用看到暴露在灯光下那张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哭泣、迷惘、无助的脸。它们让我羞愧,让我厌恶,让我痛恨。所以我不想看到,即便是与黑暗为伴!
揉揉肿胀的双眼,我把头埋在肘弯里并轻轻抚慰自己能够平静下来。突然,脑海跳帧出刚才爸爸坦白的真相的那副画面。我摇晃着脑袋,想把那些残碎的记忆抹去,但任凭我把头摇的天地扭曲的旋转都无法剔除。不仅如此,耳畔这时又不由己的回绕出爸爸绝情的话语,我双手穿过发丝试图掩住耳朵以次杜绝,怎奈它们双重夹击如同咒语噬心噬魄,我怎么逃避都无处可逃。
爸爸,你就这么残忍的和我承认了您的自私,您的卑鄙,并时刻让我记请这一切都是您做的,目的是出自为我好!可是,您知道吗?即使你不坦白,我都已经知道自己在神奈川那五年的记忆,是在与幸村哥和仁王一同坠入黑色洞|茓的时候(此段内容请参照闻太番外)丢失的。更推算到五年中,赤也,闻太,以及幸村哥他们联系不到我是来自于你的安排。刚才,我只是生气,只是对您抱怨您的冷酷。对于事实的真伪我根本不想知道,特别是您的亲口承认。然而,您却那么做了!我心中您完美的形象就这么毁了,我知道,您为了让我妥协根本不在乎。即使这样,爸爸,我都无法忘却您曾经对我的包容与疼爱。不论成功与否,您都支持着我,鼓励着我,哪怕我曾经决然放弃钢琴而任性的选择走空手道的路,您都温柔且宠溺的说:“好,就听小步的。”我能感觉您是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呵护,而现在呢?你却把手心里的我给捏碎了。你命令我不要再练习空手道,你命令我离开日本,你变向的切割我与朋友以及恋人的所有情意,你变向的禁锢我以后在国外的生活自由。为什么,你就能认定我可以接受这些足以摧毁我的命令呢?
一想到这里,晶莹的泪珠在我的脸颊上默默地滚落,炽热的泪渍每到一处都灼伤到我敏感肌肤迸发出刺人的疼痛。大池寺步,你真的很逊呢?背在人后偷哭,来,笑一个。于是我对着落地镜硬逼自己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可是,我又哭了。因为我想到一个足以让我崩溃的理由。
当“是不是我这个人无论身在哪里,都注定要一辈子孤独?即使有了最真爱的人,我都会接连的失去?这就是我的轮回,无法逃脱的轮回吗?”的想法镌刻在我心上,成为了心室壁上难以抹除的花纹。双手捂着脸,我终于忍不住低泣所带来的痉挛,放声大哭起来。难道,就算我在这个世界牢牢抓住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能圆满吗? 好吧,好吧。不管我怎么给未来寄予厚望都是不会结果的,那么,不介意我拉个垫背的和我一起下地狱吧。疯狂,什么是疯狂,它的定义是什么?我只知道,上帝要毁灭一个人必须先令其疯狂,所以我要纵情的放肆,这样上帝就可以把我毁掉,连同和崇野雅子一起。
“崇野,和我一起下地狱吧。”直到看到镜中嘴角流下一条血迹,我才意识到是自己牙齿用力而咬破的。
蓦地,黑暗的屋子里闪烁起诡异的彩光,紧接着一首月光曲的铃声悠然飘荡。手机意外响起使我一惊。我扑到床上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是仁王?我赶紧擦干眼泪,润了润嗓子,在调试几遍嗓子之后。按下通话键,这时,仁王担忧的声音传过来。
“唉,怎么那么晚才接电话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仁王的声音便克制不住想要哭。捂住嘴巴,我怕自己发出的异声让仁王怀疑。
“小步,你有在听吗?喂,说话啦。是不是又想逗弄我。”见我电话中一直沉默,仁王刻意调侃起来。
“……我很好。”实在不忍心让仁王如此为我担忧,于是便轻声回答他。在回答之前,我故意咳嗽几声以此来掩饰因为哭的太厉害而变声的尴尬。不过这种雕虫小技更本欺骗不了他,善于模仿的他还是发觉到我的异样。
“你是不是在哭?小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别瞒着我独自承受好不好,这总让我觉得自己没有完全被你接受一样。”仁王粘粘的鼻音虽是满满的无奈,但却又夹杂着让人感到很可靠语气。
仁王的揭穿让我全身像似被雷击一样,只是再怎么被他说中,我都不能和他说实话。因为我已经没精力再去说服任何人了,尤其是我最爱的人。一手拧了把脸颊,我告诉自己要别嘶嘶哀哀的像个疯子,然后装作平时那河东狮的样子对着电话那头大叫道:“哎呀,我是吓吓你的。你怎么会认为我在哭,啧,你认识我这么久,几次瞧见我哭了。”
“啊呀呀,说话小声点好不好。你刚才不说话我就以为你在哭嘛。”可能是听到我很有底气的回答,仁王在电话那头轻轻松了口气。没过多久,他刚才逆来顺受的姿态瞬间转变为邪邪的一笑,他俏皮的说了声“噗哩”后,哼哼两声道:“这话你可问错对象咯,迄今为止,发现你哭的最多的人就是我。让我数数有几次啊,哦哦,我想起来了,第一次是在国小的女洗手间里被我无意撞到。第二次是在天台上被我无意撞见。第三次么,是在……。”
“真讨厌,你撞见的那几次都是碰巧风沙吹到眼睛里罢了。我没哭,只是单纯的感冒而已,少咒我哭行不行。”我的语气慢慢柔和下来,只因为仁王所讲的光阴片段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瞬间。
“不用撅着个小嘴,小心我亲你哟。”仁王噗嗤的笑了一声,贼贼道。
“你怎么知道我撅着嘴啊,你这个大色狼。”我爬上床,拿着抱枕裹在怀里。很微妙,好像现在不觉得怎么冷了。
“不告诉你,总之我就是知道。”仁王的声音得意的很欠扁。
“啧,明明就是乱讲。我才不信你哩。”我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擦鼻子,给威风着的仁王一个当头棒呵。
“要是再嘴硬就真的亲你咯,心情是不是好点了?恩?”仁王之前调侃的声音正不留痕迹的跌宕为低呤的温柔,我又何尝不知道他想用轻松的方式把我从低谷中拉回来。在我眼中,那个有点孩子气,喜欢没轻重的开玩笑,不懂体贴,偶尔毒舌的仁王已不复存在,他正逐渐的让自己变得能够让人有可靠感以及男子该有的担当。不过很快我从喜悦中黯然起来,因为我发现,尽管时光正悄然无息在改变很多事情,但是在我世界里时光是禁止并倒退的。可能,我不会在进步了,到那个时候,我还能跟上仁王的脚步吗?
“……好多了。”我应声道,没有逃避。
“嘿,那就好。”仁王轻笑两声没再多说话,在我与他都没说话的空隙当口从电话另端穿出电车呼啸而去的鸣笛声。
“你在外面?刚训练完回家吗。”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已是晚上十点。
“是在外面,因为明天有比赛所以今天没训练提早回家。其实,刚才你在电话里一句都不讲真把我吓惨了,我想都没想就从家里跑出来,要不你刚才大声的对我吼,说不准我已经踏上去往东京的末班电车咯。”仁王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