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四个凉亭中同时飞速各射出一箭,一支射飞,自然是静王云芩的箭。另外三支,则让众家小姐齐声尖叫。
一支箭贴着众小姐的头顶落到了场中,另两支则笔直地往人群密处射去。众小姐惊惶失措,尖叫连连,想要躲,怎奈人群密集谁也逃不脱,燕凌也是害怕,一时失了神,眼看两支箭往自己这边射过来,吓得连躲都忘了,脸色煞白,眼睁睁看着箭要射中自己。
电光火石间,若惜忽然向燕凌冲过来,想要为她挡箭,刚好挡住了右边的箭,箭擦着燕凌的肩射中若惜的心口,掉落到地。
另一支箭则射中燕凌的裙裾,也跟着滚落到地上。
燕凌三魂去了两魂,站在原地,愣愣说不出话来。
若惜则因为方才的紧张,气血翻涌,双颊发红,她低头看地上几乎同时掉落的两支箭,不禁呆住……
两支箭,竟然都是无羽无矢箭!
难道说……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凉意刷的脚底浮上头顶。
皇后呵呵一笑,缓缓起身,对着风乾雍道:“丞相教女有方。燕凌有勇有谋,大方得体,面对空中飞箭尚能如此淡定,难能可贵。可巧府中二千金也被皇子看中,你我这个亲家可是做定了。”
风乾雍一怔,有些意外,没想到貌不惊人艺不精绝的庶女也会被皇子挑中,但处世圆滑的他马上就脸上堆笑,跪倒在地,“是皇上皇后的隆恩,臣惶恐。燕凌若惜,还不叩头谢恩!”
燕凌心花怒放,当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盈盈跪倒谢恩。射中她裙裾的箭,尾部有太子的标记,自然是太子所射。这一轮,显然是皇子们看中谁,就把自己的箭射到谁身上,箭无羽无矢,自然不会伤人,太子怜惜,只用箭射她的裙裾,这层呵护怜惜之意更让她心中柔情百倍、甜蜜无比。
若惜却浑身僵硬,猛地一震,血管中的血液似都要凝固了,大脑中似有无数根针扎得头痛不已,头顶一片冰凉。
皇宫那个樊笼她永远都不想踏进去,她不要嫁到宫中,更不要当什么皇家媳,自始至终,她就没贪恋过皇家的一草一木,她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平静生活,她要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忠贞!
从十岁起已经用药水掩去了自己倾城的容貌,呈现在世人面前的只是一张顶多算是瞧得过去的中人之貌,今天的箫音,也只是奏的工于技巧不含感情,只要懂曲的人,一定知道她的才艺不过是不好也不坏。
什么叫相府二千金亦有皇子看中?
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一定是哪位皇子看上姐姐,射给姐姐的箭恰好被她挡错了。
若惜脸色惨白慌张地抬头往凉亭中看去,正对上离王湛云落错愕的表情,那眼神震惊、鄙夷,显然没料到箭会射中了她,也是一副气愤不甘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若惜头脑一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皇后娘娘三叩首,声音嘶哑地祈求:“皇后娘娘,臣女八字命硬,克夫克子,不敢高攀皇子,方才是担心姐姐受伤才往左边扑过去的。……那箭,想必是哪位皇子误中臣女,别误了皇子的姻缘。所以,请皇后娘娘……”
皇后未料到若惜竟然如此大胆,当下面色一冷,凤眸半眯,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涌上来。
众人原本就对相府两轮胜出有些不甘,此时正借机哗然起来。
风乾雍见势,老脸一沉,啪地一巴掌甩在若惜白皙的脸上,霎时五道深深的指痕显了出来,“好你个不肖女,皇上、皇后娘娘驾前岂容你放肆?皇子的箭法个个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岂会有误中一说?”
风乾雍赶紧把地上射中若惜的箭捡起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向皇后禀道:“是离王殿下的箭。”
皇后唇角淡淡一弯,凤眸凌厉,侧首看向湛云落,“云落,你怎么说?”
若惜惊惶地看向他,眼睛里全是祈求,甚至因为着急还浮上一层淡淡的泪光。
湛云落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是*不羁、慵懒浮浪的样子,一双弯如半月的眼睛勾勾瞅着若惜瞧。
求?
她那个眼神是在求他吗?
是在求他不要娶她吗?
眼中像是揉进一粒沙子,湛云落心底倏然升腾起一股怒火来。简直是可恨,面对他,就让她如此的难受么?她那是副什么表情?当他祸水猛兽?
还八字命硬,克夫克子,不敢高攀皇子,这种糊弄八岁孩童的借口也敢用来搪塞!
就算他们两个无缘,说不行的那个也轮不到她!
不过,想到风乾雍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皇后冷冷逼视的眼睛,湛云落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薄唇轻启,“母后,儿臣却是对她没什么意思,方才原想着……”湛云落瞥了眼若惜身后的骠骑将军之女上官芊,不无惋惜地道:“儿臣原想是将箭射给芊儿小姐的。”
若惜感激地看了湛云落一眼,湛云落却忽然眼角一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不过呢,错了就错了,儿臣也不介意一并娶进府中。儿臣府中至今尚有多间卧房空着,今年又刚死了一个侍妾,所以……”
众人再次哗然。
见离王在婚姻大事上如此*随意,又毫不介意娶相府家的二小姐,皇后凤眸闪烁,心底暗忖:想必之前对他顾虑多了,年幼的事儿,他一个毛孩子又能记得什么。不成器的东西,终究是不成器的。
思虑至此,皇后笑意闪动,脸上现出几分轻松来,道:“既然如此,就让两女一起入府。不过,箭终归是射给了相府小姐,自然若惜是正妃,丽儿就做侧室吧。”
说完,皇后挥了挥手,说是乏了,自己和皇上先行回去了。留下满园的人继续赏花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