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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太子出没之嫡妃就寝 > 第七十七章 调虎离山(月底结局)

第七十七章 调虎离山(月底结局)

这世间,总有一个人,甫一出现,便能叫人如沐春风,和风煦暖。

“原来他把你也给绑来了啊。”云初看着来人,面上强撑起一抹笑意,少了往日轻纵灿烂,多了一些苦涩。

季舒轩一袭月牙锦袍,风姿朗朗,人如暖阳,走近,语气乏善可陈,“哎,每一次见你,总是不太凑巧。”

听到季舒轩这般丝微苦恼的语气,云初心情倒是好了些,下巴点点,示意季舒轩坐下,这才抚了抚袖子,“你不是在和俞家谈婚论娶?”

季舒轩眉目间有光如朝华,“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云初差点笑,“你倒是会为你的落败找理由。”

季舒轩也笑,四目对视,竟有种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来吧,虽然我医术比不得景太子,可是也不算太差,折腾这般些日,你和孩子……我给你把脉。”季舒轩伸出手,手指­干­净细长,指甲亮白浅薄,有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缠绕。

云初看一眼,也不和季舒轩客气,伸出手腕,让季舒轩把脉。

“我被南延国师抓来也有十多天了,可是,关于外面的消息倒是也听得不少,如今天下人皆以为你已死,太子虽然不相信那是你的尸体,可是所行所为,像是发疯的。”

“你也相信那是我的尸体吧。”云初翘着头,声线难得的柔软,“不然,你方才看到我,不该这般平淡。”

季舒轩点头,“当然,你还欠我银子。”

云初看着季舒轩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有些苦中作乐,“季舒轩,你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嘴上太抠,知道抠什么意思吗,就是小气。”云初说话间,季舒轩已经收回把脉的手,“还好。”

“这是我肚子里的­肉­,是我和景元桀爱的结晶,我护他当然赛过我的命。”云初轻轻拍着肚子,面上洋溢着明亮的光,然后这才起身,径直走出大殿。

月­色­,笼盈,倾泄而下,衬得云初发丝到脚尖都好似盈立在一片笼白又昏暗的光线中,只是,小幅处微微的隆起让人不能忽视,却灼得人眼球,生涩。

季舒轩顿了下,也紧跟着身后走了出来,月白锦袍温润倾华,发束之于冠,他眉目含笑,“你说,太子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

云初没有回答,而是侧身看着季舒轩,眸光明亮,“季舒轩,你知道吗,其实你长得很像我曾经……梦中的一个老朋友。”云初闭了闭眼,若有所思。

韩东尚已经是过去,而曾经那一枪她也早已放下,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季舒轩眉宇轻轻的跳了下,有些疑惑的看着云初,却见其没有再说话的打算,遂也站在其身旁,好像就这样陪着她,比肩而站,就无比满足。

“季舒轩,你还有季家,你不该待在此处,你这一被擒,季家虽然有季家主,可若是南延国师想做什么……”

“放心,我季家也不是好闯的。”季舒轩很淡定,看着云初,眉宇间都是不叫她担心的神­色­。

有朋友如此,当真是,夫复何求。

只可惜,如果,景元桀在这里,多好。

云初压下心头思念,不语。

要想所得,必要有所付出。

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

良久,季舒轩看着身旁那柔美的侧颜,神­色­终是严肃了一些,“南延守卫森严,全城严锁,我的人离此太远,一时间就算赶到,也难闯,你可以联络孟良辰,她良王府的­精­骑比之太子的羽林卫也是不逊­色­的。”

云初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再折损一兵一卒。”云初话落,偏头看着季舒轩,“萧石头虽然叫你一声二爹,可是,你也不想他在失去亲爹后,连庇护的力量都没有了吧。”

季舒轩沉默。

“不过,季舒轩,当年,你和北皇到底生过什么嫌隙,让他对你那么不待见?”云初好像想起这茬眼底煞是疑惑。

季舒轩闻言,似乎想了想,“当年,北拓皇后救过我,我和她在山洞里曾经单独相处了三天三夜。”

闻言,云初面­色­一怔,眼底光束都拧起,须臾,又笑,“难怪。”

“不过,我和北拓皇后是清白的。”季舒轩紧跟着开口,竟像是在和云初解释般。

云初却是暧昧不明的摆手,“这事,我懂。”

季舒轩有些郁闷,面­色­动了动,第一次竟然有些失言。

月华静寂。

夜,深了。

一连三日,云初就像是在这养老似的,过得可谓是舒适惬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只不过,关于外面的消息,却也铺天盖地的传来。

当然,这个铺天盖地自然就是奉潇(南延国师)的人。

大晋一路往下,已经攻下南齐好几座城池,可是就在两日前,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一时间,南齐与大晋之间紧迫的战事好像静止般,有些暴风雨即将到来时的风平浪静,让人心生不安。

漫山遍野上,交战的残垣断壁,荒草染血也被处理得很­干­净。

可是,空气中,那好似已拂尽人记忆深处的炮火气息,好像挥之不去。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着,这一场积蓄这般久的仗,不会简单结束,不仅如此,将会比之前更加风雷震心。”

“我说你别神叨……”

“我说真的,我前几天算的。”

“你滚犊子吧,大晋太子都主动叫停战事了,还按兵不动,近日来也没有再前进的打算,想来是在和南齐和谈了……”

“你不懂。”

“你才不懂,云王爷之死,还没查出真凶呢。”

城楼之下,有士兵在交相接耳,细细碎语。

大晋并没有将云王爷所行一切抖落出来,对外宣称其是被歹人所杀,至于这歹人,大晋并未透露,可是百姓纷纷猜测是南齐太子下令。

毕竟,云王府是大晋太子妃的娘家,世繁百年,此般打击,如同断大晋一臂。

当然,南齐也不会坐以倒毙,发言反击,一时间,天下众所纷纭,只待这两位强者将江山乱局平下。

只不过,可还有一事让大晋皆为好奇不解。

虽说,关于大晋皇上之死,太子对外是宣称病疾而发,可是,这皇上死了,太子得要登基吧,一众朝臣,包括李大人,以及之后被救出来的余大人也着急紧忧,可是,景元桀不急,甚至于,关于这方面的奏折都不予以回应,一心只对南齐紧追不放,心思难测。

这些消息一一传进耳中,云初只是敛下收绪,神­色­沉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大晋不再追击南齐,便是最好的证明。

景元桀自然知道她此时身在南延,而奉潇也承认,已经将只有他能解她命数之事传至景元桀,所以……

而这三日间,奉潇也未来见过她,就好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般。

陪她的人,就只有季舒轩和班茵。

有那么一瞬,云初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大晋,而景元桀很快就会推门而至,温柔的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低语。

当然,只是恍惚觉得,现实是,她还被束在南延皇宫。

当然,云初也不客气,要吃什么,要喝什么,随手就唤,宛然就当作是自己家般,而大殿里的宫娥太监们也是随叫随至,伺候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是以,明明被困的人,却是显的胖了些。

第三日晚上。

一起用过膳后,云初在送走了班茵和季舒轩后,看了看天­色­,终于走出了大殿。

一出大殿不远,暗处,便有似有淡无气息隐隐。

云初知道,是奉潇的人在守着。

“我要见南延君主,劳烦带路。”云初直接对着暗处吩咐,没有丝毫客气。

暗处无人应声,也无人出现,只有云初身后两个奉潇这几日安排的宫娥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云初又站了会儿,夜风拂裙却依然无声,遂­唇­角一凉,“若无人带路,我一个不好,闯了不该闯的地方,进了不该进的屋子,那本太子妃可就……”

“属下带云初小姐去。”面前,终于一人闪现,出现在云初面前。

云初只看了来人一眼,微微扬眸,“带路吧。”

那人眼底光束闪了闪,带着云初走在前。

穿过几处宫殿,约莫小半个时辰,来人方才带着云初在一处宫殿前站定。

“上书殿”三个大气流逸的大字有月­色­下金光闪闪。

“南延也挺有钱。”云初看着那三个大字,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宫卫,“难怪你们国师当初看中这一片土地。”

“云初小姐请。”那宫卫不说旁的,直接手一伸。

原本紧闭的大门就这般打开。

只不过,云初并没有先看到南延皇上,最先撞入眼帘的,是奉潇。

云初眸光一怔,而大殿中央,原本正站在那里的似乎对着上首说着什么话的奉潇也没想到会在此时看到云初,深邃发暗的眸光几不相微的怔了一怔。

云初当即偏头,看向那个引他前来的护卫,然后,冷冷一笑,“这年头,宫卫也想着­干­些红娘的事。”

那人身形微僵,却是看向奉潇。

殿内,奉潇显然也明白过来,眉目间都染了霜寒。

“轰。”根本来不及众人反应,谁也没想到云初出手会这般快,迅如闪电般的一掌,直接让站在一旁的护卫如断线般的风筝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轰然声响。

血流,命尽。

四周,静寂。

云初身后的两名宫娥吓得脚步一颤,面­色­发白。

“属下不听话,乱揣测主子的心事,我这是给国师扫清门路,国师不用谢我的。”然后,云初恍然什么事也未发生般,云淡风清的迈进了上书殿。

空气中,除了奉潇的低气压,只有云初轻若无物的脚步声。

“来人。”奉潇突然对着暗处一声命令。

上书殿内,所有宫娥太监都为云初捏了一把汗。

“下不为例,拖下去。”然而,奉潇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当即有人将那护卫尸体带走,地面,不过一会儿便打扫­干­净,空气中,血腥气好像都没了。

“我要见南延君主。”云初眸光四处一瞟,却是如此的云淡无清。

奉潇身形修长,一袭黑袍,云纹流动,神­色­暗了几许,却还是对着一旁的太监点头。

不消半会儿身体微胖的南延国君正极其僵硬的由人扶着自后堂走出来,一看到云初,神­色­微震,不知是喜还是叹。

“没事,我就是想着来南延都这般久了,不来看看南延皇上,也说不过去,不过,我看着你浑身僵硬的,是被点­茓­了吧。”云初倒是自来熟,上前,笑嘻嘻的。

南延国君看着云初,其实从未与云初深交,可是于此时,听着这般一语,竟也开怀,点头,“被人制住了,不能动。”

“没关系,我很快会救你出去的。”云初道,当着奉潇的面,毫无遮掩。

奉潇却突然笑了,挥手让人将南延皇上带下去,这才看向云初,“云初,你不用故意为此。”

云初眸光一怔,“什么意思?”

“你若能救他,不如先想想如何自救。”

云初也不慌,“你就当真觉得,我跑不掉?”

“如果你有法子离开南延皇宫,有法子带着季舒轩和班茵离开,那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做准备。”奉潇说完这一句话,­唇­角一勾,转身,离开上书殿。

空旷的风吹来,云初面­色­有些怔。

她当然不会以为,奉潇费了这般老大劲儿抓她来,会放她,也当然不会认为,恨了她这般多年,如此时候,就想通了,打算给她机会。

云初眸光突然一寒,又看了看方才南延皇上方才被人押着离开的方向,面­色­不定。

她突然有些弄不懂奉潇,这个人心思,尤其是怀着如此仇恨的心思,她,猜不透。

又站了好半响,云初抬步离开。

身后,两名宫娥小碎步跟上。

云初回到之前所住的琉璃殿时,一如她离开时般,安静如斯。

“不用你们伺候了。”云初一走进殿门,便转身对着身后吩咐。

门关上,云初却又自窗而出。

一个时辰?

那便试试。

云初是试了。

不过,她只是延着南延宫殿穿梭了一遍便又回来了。

的确,死守极严。

季舒轩在大殿里等她,一见她来,便上前,神­色­微忧,“我已经和南延皇上取得联系,今夜不适离开。”

云初点点头,她方才转那般一圈,不过就是调虎离山而已,让季舒轩找到南延国君,从他那里寻求突破,南延皇室不会不在皇宫留有后路的,之前她又见过南延皇上,虽寥寥几语,但是,南延国君该懂的。

眼下看来,是有退路,不过,今夜不适合离开。

思及此,云初正想说什么,面­色­却一紧,一把拉过季舒轩,“你身上什么味道,这般香。”

“我身上没味道。”季舒轩疑惑,随即想到什么,一拉扯开云初,便跃出了窗外。

云初有些眩晕,后知后觉方才反应过来,这味道……

靠。

是瑃情浓?

“卑鄙。”云初瞬间冲出大殿,对着四周咆哮,然后,看着外面的池塘,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

“卑鄙吗?”良久奉潇走了来,一袭黑­色­锦袍,在温天星光点缀下,双手负后,似笑非笑,王者霸气,容­色­其妖,“三天了,你和季舒轩的感情也该培养得差不多了,反正,他也如此爱你,花好月圆,不是很好。”

云初此时心里的火腾就上升了,有怒火,有欲­火­,闭目,凝息,完全不搭理奉潇,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变态。”

“就算你不愿意,也不代表季舒轩不愿意。”奉沏也不怒,立体深邃的脸上笑意如水,眼底有压抑的得意与痛苦。

此时已入秋,南延的气候虽­干­糙却并不代表温暖。

尤其又是寒夜。

池塘里的冰凉沁透,不过瞬间,云初的脸便被冻得惨白惨白的,可是,她却不能以雾法来驱赶体内的欲­火­。

因为,她不能伤到腹内的孩子。

------题外话------

嗯,说个事儿呗,新枝开了新坑《宠妃在上爷在下》,当然,更新时间会在太子结束之后。

妞们可以看看,如果喜欢,请收一个~么么。

PS:Сhā播一句,其实,奉潇这个人新枝确实也不太把握,那般多年的恨,又那般多年的爱……

,!

大结局(一)

月­色­阑珊,水光盈泽。

四周空气却无端的晕荡得瘆人,尤其是池塘边一直站在那里,笑意淡淡却丝毫看不清楚心绪的奉潇,仿佛将这天地之间都尽数笼罩上一层霜寒的­阴­影。

四周,有身影拂动,静静的站在奉潇身后,等候吩咐。

而前方,池塘中,女子静静的立于水中,容颜似玉,­唇­瓣如瑰,只是面上几乎浮起的一片惨白让人无心欣赏这美­色­。

奉潇轮廓分明且极清瘦的面上,那似是而非,又似笑非笑的笑意在看到云初面­色­白得如一片纸时,方才轻微的收了收,好像有些好心的提醒,“云初,仅靠内力想压下心中欲­火­是不行的,不过,你可以用你雾氏一族独有的雾法控制的。”

云初紧闭的眸子未睁,咬牙。

“哦,你是担心腹中孩子吗?”奉潇又像是明白过来似的,道,“那不如,我还是让人将季舒轩带来,毕竟,他现在也不好受,你不是当他是朋友吗,总不能叫朋友这般难过的,而且他不是也帮了你很多,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也不会……”

“你特么给我闭嘴。”云初豁然睁开眼,眼底寒华四­射­。

这一瞬­射­的怒意如一道刚烈的风,自天地间袭来,让人痛心发凉,让整个宫殿的花草树木瞬间都冰成了雾寒,凝碎晶华,一瞬之间如漫天雪景,冰雕之花,万物皆凝滞。

而雪之中,却独池塘水汽缭绕,水光清澈,独奉潇一袭黑­色­锦袍似颠覆了地狱里倾来的光,整张脸上都笼罩了­阴­郁。

“生气了?”奉潇没有任何感情的开口,“发怒了?”似问不似问的语气,然后,又笑了,满是讥讽,“在犹豫要不要用雾法,又握伤到腹中的孩子,在踌躇要不要看看季舒轩,可是,你自身难保?”

云初睨一眼奉潇,“季舒轩是医者,自能保全自己,勿须我关忧。”

“那你就不怕万一,他挺不过,就会死?”奉潇蹙眉,几乎入鬓的深眉,一蹙,便是杀意浮现。

云初白如纸的面上浮起一丝笑意,“你不会让他死的,你还要留着他制肘我,折磨我,所有,你不会让他死。”云初说完这一句话,又再度闭一了眼睛,同时整个池塘中烟气缭绕,自云初眉心而起,很快,云初周身几乎都快淹没在那自身幻化中的雾气中。

不破不立,她相信,她雾法的强大。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国师,你这般对她,可心疼。”安静庭殿里,四周凝粹雪景未退,而一旁,班茵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看向池塘中早已形如木雕,好似两耳不闻四周事的云初,眉心间尽是担忧。

奉潇没回头,语气还含着笑,不似景元桀天生透出的生人勿近,而是让人觉得着体内血意都在恐怖的叫嚣。

“你好生待着,不要生事,我会让你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奉潇说。

带笑却不含一丝感情的话,直让班茵浑身都是一僵,再抬头时,声音有些空洞的悲哀,“你爱她。”

奉潇眼皮轻微一动,没有说话。

“可是,你如此爱她,却非要这样的折磨她。”班茵有些压抑的怒意与不安,“她怀有身孕呢,万一……”

“玉,不啄,不成器。”奉潇说,然后抬手一挥,顿时,身后有人上前,完全不给班茵任何地机会,直接将其击晕,带了下去。

手法­干­脆,行动快速,无声无息。

“彭。”自池塘而起一道劲风突然无预料的扫来,直让奉潇击退数步之远。

同时,数十黑影落下,护在奉潇身后。

“她好歹怀了你的孩子,是你让她怀了孕,是你利用了她,你还如此对待,你可真有良心。”云初收回方才用力挥出一掌的手,自池塘中缓缓睁开眼睛,亮眸中一刹凛烈。

奉潇抚了抚胸口,眉峰似有一丝难忍自心间划过,然而,不过一瞬而逝,好似云初那一掌对他没有妨碍似的,­阴­沉戾气,“雾法­精­气果然不可小觑。”

“你没资格评论。”云初眉心间的雾气逐渐散去,说出这句话之后,起身,一纵到了岸,一瞬间,身上早被浸湿的衣裳也温润­干­爽。

只不过,下一瞬,云初突然身子一软,就向地上裁去。

有利有弊,她此时虚空耗尽。

而在云初倒地刹间,最之前那一怒,而冰雪凝凝粹之态也倾刻间退去,只留空气中,淡淡的水汽在萦绕。

庭殿里恢复如初。

奉潇看着倒在地上的云初,却没有上去抚,尤其是在看到云初在倒地那一刻还顾忌着腹中孩子,扶着小幅时时,面­色­更是暗沉一分。

“看来,你也确实没力气了。”奉潇上前一步,站在云初面前,看着如如此孱弱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同情与怜恼,反而拳头紧起。

奉潇开口,云初却苦笑一声,好似瞬间才明白过来,“看来,你并没有打算对我和季舒轩如何,这般折腾一番,不过是消我磨的体力而已。”

“当然,你太诡计多端,我得提防你逃跑,而多生事端。”奉潇说,面上有冷意闪烁。

“你想做什么?”云初豁然抓住什么信息,即使此时虚弱不堪,可是是却字冷清晰。

奉潇闻言,轻轻蹲下,手指,一点一点的落在云初的脸上,抚上那柔­嫩­的脸颊,“我想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呢?”

“呵呵……”云初不闪不躲,“难不成,你还真对我一个孕­妇­感兴趣,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要娶我?”

“娶你?”奉潇淡淡一笑,然后手指自那温滑的脸颊上退离开,冷冷的看着云初,“娶你,不,我要折磨你,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让你亲眼见到景元桀的死在你面前。”

云初心房一缩,“你到底想做什么?”

“景元桀不是已经叫停战了吗,那你觉得他在筹谋什么呢,云初,以你这么聪明的脑袋,会想不明白吗?”奉潇一字一句,都好像有云初的耳边低语,极深极亮极黑的眼眸好像要让人轮入一片地狱。

云初却想到什么,心,再度紧紧一缩,硬挺着力气开口,“你,你想……”

“他不是要来救你吗,那就让他来南延好了,到时,天下都会知道,大晋太子好战不停,为了一统天下,竟然杀进南延,连这个早不闻双方交战,安国度日的小国都不放过,又或者说,是大晋太子心胸狭窄,只因为,曾经南延与南齐联合发过国告,统一阵线,就瑕疵必报要杀了南延,国君。”奉潇一字一句,却听得云初的心一点一点揪起,“你……”

“放心吧。”奉潇突然很温柔的叹口气,“我会让你看到他的尸首的。”

奉潇话落,起身,对着身后点了点手指,瞬间,暗处上来两名宫娥,将云初扶了起来,而这时,云初的脑袋已经晕沉至极,焦灼,担忧……却还是直接晕了过去。

而云初一闭眼,庭殿外,这个黑夜,注定不平静。

几个时辰后,一辆马车被前后簇拥着,看守着,极其平缓的走着,走着,走着。

适当的颠簸,应当是更有助于入睡。

可是,云初醒了。

眼睛一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云初轻轻咧嘴一笑,“这个时候能看到你们,真好。”尤其是落向季舒轩时,云初的心,更是明显一安。

季舒轩面上也露出放松的表情,与一旁的班茵对视一眼,却有些苦涩,“不过,好,也不好,你可知我们现在要去向哪里?”

云初抬手抚了抚肚子,轻轻坐直起身,“看你们这模样,我们显然是还在奉潇手里的……”说话间,云初一把撩开帘幕,看向外面的月­色­,就着月­色­看向前方几乎已经笼罩得没了影儿的南延巍巍城门,“我们已经出了南延国境,此下是去南齐?”

“你倒是猜得到。”一旁班茵,淡淡的,也揪起另一边的窗帷,看向外面,目光空洞又惆怅,“如今大晋太子已经攻向南延了,如果奉潇一切都算准了,南延国君一死,到时,大晋将会隐入众矢之的,百姓口伐,远比权欲之压更厉害,届时,就算你和北拓交好,让那才登基的小皇帝帮你,可是,兵,也压不了悠悠众口。”

“是啊,得道我助,失道寡助,亘古不变的道理。”云初由班茵扶起来靠着车壁,方才轻悠悠的开口。

一旁季舒轩把了把云初的脉,这才松口气,“只是内力耗尽,身体虚软,只要你醒了,便没什么事,剩下的,只是需要时间。”

“奉潇并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云初说。

一句话,三人沉默。

班茵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闭上了嘴。

云初看着班茵,像是明白她想说什么似的,面上不仅没有担忧之意,反而有笑意淡淡浮在面上,“放心吧,眼下,我们自身难保,纵然担心也无用,与其担心,不如,相信他,我相信他,相信他,不管奉潇设下何等陷进,他都一定能看透。”云初星眸闪耀。

是的,她相信他,此下,也只能相信他。

话声轻落,马车静寂,班茵放下一帘幕,不再说话,季舒轩眸光轻轻闪了闪,亦没说话。

当然,没安静多久,马车骤停,帘幕被一只手臂毫不客气的拉开,“国师吩咐了,三个分开。”

伴随着一句话,云初几乎没来得及说话,季舒轩和班茵便被人给扶下去了。

“这下,终是受制于人了。”季舒轩微笑,离开之前却是在安慰云初。

班茵却是­唇­瓣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云初也无能为力,只是眸光一扫这不下千人的护送队伍,眉心紧锁,尤其是在看到最之前,高坐马身,一袭黑衣冷峻却夺魄戾­色­的奉潇的背影,直接放下了帘幕。

宽大的马车里,瞬间便只有一个人,云初发了一下呆,很明显,南延国师将季舒轩和班茵制住了,她方才没有感觉到二人身上一丝内力流动的。

而马车外,里三层,外一层,他们被看守的严严实实。

景元桀,我相信你,所以,我不担心,我,一点都不担心。

云初闭了闭眼,浑身都虚软得厉害,她现在,是真的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对着马车外唤了唤,“有水吗?”

很快,一杯水给递了进来。

云初接过,直接仰头就喝。

“你也不怕本座在里面下毒。”奉潇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初淡笑,“你还没开始折磨我,可不会舍得我死了。”

云初话刚落,帘幕一撩,奉潇便钻进了马车,挨着云初并肩坐下,墨发黑眸,透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温柔。

云初眸光暗了暗,往旁边挪了挪,可是胳膊却猛的被奉潇一拽,然后,直接压在了身下,二话不说,头,直接俯下。

云初竟也没挣扎,只是,在奉潇的­唇­瓣就要靠近自己时,冷声开口,“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

如此清晰的字眼。

如此清冷无情的话,如一盆凉水将奉潇体内的火浇得沁心凉透,之前那池塘月­色­,那雪肤软肌,那丝滑如断的画面都好像瞬间断了,断成一条条,连不接。

“啪。”轻脆的耳光声堪比冬天惊雷,以至于,马车都在瞬间停了下来。

云初不慌不怒,不理会嘴角血渍,也不管瞬间高肿起的脸,而是很果断的推开奉潇,从容悠缓的坐起身,冷冷的,“奉潇,一巴掌,我们扯平了。”

“扯平?”奉潇猛的一把抓过云初的头发,五指用力。

云初即使痛得直拧眉,却依然咬牙不卑不吭,“对,扯平,过去一切,些日来的种种,全部,扯平。”

“扯不平,”奉潇突然低吼,然后,拧着云初的头,靠向自己,“你知道道,我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是如何一步一步坐上南延国师这个位置的,你知道我为了今日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奉潇急声厉­色­,下一瞬,拉着云初,直接掠出了马车,迫让其仰着头,看向天上已被所月­色­静寂下的弯月,“看,多么好的月­色­,可是,我,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你以前说,会和我在一起的,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要和我在一起。”声声咆哮,队伍静寂,一时,鸦雀无声,目光却纷纷看向那个被奉潇使劲擒住的女子。

“无论以前说了什么,都不过是几岁孩童之语。”云初身子一点一点软坐下去,面­色­凄白,却字字清晰的划破月­色­。

“呵……”奉潇冷笑,揪着云初头发的手又紧了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呵呵,不过孩童之语,那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呢啊,如何算,你可知道,我每日做梦都在想像着,有一天你被我­精­神折磨之后,跪下来救我的场景,到时,我会将你的四肢一点一点砍下,分开……”奉潇说到最后,浑身都轻颤着,目光发红,是仇恨。

云初触着这样仇恨得让人呼吸都滞住的目光,没说话,面­色­却越来越白。

远远的,班茵自一辆马车上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看着面部高肿,嘴角血渍的云初,面­色­都变了,声音含着凄厉,“奉潇,你折磨她不是也在折磨你吗。”

奉潇根本就不理会班茵,可是旁边,自有人过来,将班茵拦住。

“奉潇,你能不能有点人­性­。”班茵继续大喊,可是,风,将她的声音吹得很远,却吹不进奉潇的心里。

班茵还是被人带上了马车,严加看守。

他们都是奉潇最忠心的护卫,也只忠于他。

云初此时半边脸已经高肿,映得本就瑰姿艳逸的脸上血­色­一片,有些触目,可更触目的,是女子的眼神。

那么绝冷而冰冷,不用任何人扶的一步一步缓缓站起身,身挺脊直。

“奉潇,我说过,方才那一巴掌,之前的一切全部扯平。”云初傲着脖颈任血自嘴角流落,任白皙肌肤上,指印分明,无情无绪,却字字冷清,让奉潇一直扯着她头发的手,终于一点一点松开。

云初。

云初一下子无力的坐在地上,无声腹诽。

云初,这是你曾经所欠的债,我占了你的身,如今帮你还了,那剩下的,便是我全新的开始,我,再也不欠奉潇,不管曾经和他有有如何的回忆,都,一笔勾消。

青丝在飞扬,血在滚烫。

所有人在沉默,在注视。

云初的眸光深处黑亮得大地苍穹都在此时忽然高远。

“呵,我可以告诉你,如今南延皇宫血杀一片,而南齐,那个,你所谓的南容凌也会在我到达之时,化为灰烬。”奉潇突然退后一步,话落,一拂袖,翻身上了马。

而云初,被一名自队伍中走出来的女子扶了起来。

当然不是班茵,而是无言,那个曾经在她被京家主抓走时,那个看守她,却实际另有主子的无言。

云初看着这个长相平凡却年轻内敛的女子,突然的就有苦笑蔓延在嘴角,“原来是你,原来当日守在暗处的,便是奉潇。”

“是。”女子轻言,却是极细心的扶起了云初,再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又再往前前行。

身后,是景元桀在南延皇宫无法想象找不到她的焦急,与奉潇离开时所设下的陷井,前方,是一条注定的只会以血来收尾的荆棘之路。

条条大道通罗马,而云初倏的闭上了眼,她却好像突然无路可走。

而此时此刻,纵然她再想看到景元桀,可是天下苍生,她眼下更担心的是南齐,是南容凌。

明明近千人的马车队伍,却除了马儿的响鼻声,气息沉稳,没有丝毫动静。

“你家主子走得这般慢,是在等着景元桀在满身负伤之后追上来,然后,他再给他用力一击吗?”云初微微侧眸看向一旁安静坐在那里的女子,语气微嘲。

无言微微一怔,却没有回答,可是,沉默已经是事实。

“总可以给我擦点药吧。”云初又开口。

无言静默一瞬,下了马车。

朦胧的月­色­洒落一片死气。

不一会儿,无言拿着药箱上了马车,看着正闭目靠坐在马车车壁上的云初,眸光闪动几分。

……

此时此刻,南延皇宫,景元桀确实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而此时,景元桀正站在上书殿的大门口。

门口无一人守护。

天地之间却都好像瞬间静寂。

而门内,安静得死寂了般,可是谁也不知道,不过一门之隔,南延国君,已经奄奄一息,他的脖子被一根绳子拉在连在大门上,只要门,大殿的门轻微一动,不管是往后,还是往前,无论哪个方向,那根绳子都能刚好要了南延皇上的命。

生息,不过在一息之间,完全取决于殿外的人动作。

而南延皇上却只能眼着一又­精­锐的眼眸,一个字,一点声儿也不能发出。

“禀太子,并没有寻到太子妃,也没有南延国师的踪迹。”殿外,身后有人来禀。

景元桀清俊的眉宇上浮上层层冷意。

所有的地方都搜了,却都没有人,遂又看向大殿,然后,抬手,推门……

……

大晋京郊,突然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进了城,喊声杀天,是要为南齐皇上报仇……

……

周城,明明太子已经宣布停战了,可是,突然的,无声无息中,有人在蠢蠢欲动,那些前朝人士,终于剖开了素日里温和的面具,露出铁血的面孔,竟皆抬头看天,蓄势待发,仿然只在等待一道召令而已。

……

北拓,依然按兵不动。

……

月­色­下,不知走了多久,长长的队伍,终于停下。

“回国师,前方有大队人马前来。”一声清冷的的回报,连云初都听到。

云初眉峰当即一拧,当即,便拉开了帘幕,看向苍穹如盖的前方,水平线之间。

地面,在震动。

可是,奉潇只是在眼皮子轻微皱了一下之后,便只是容­色­淡淡的对着身后一摆手,示决队伍不要再前进。

半个时辰。

前方,马蹄扬起,尘土飞扬。

高马,红影而现,依旧那般的潋滟风华。

是南容凌。

近了,近了,再近了,南容凌勒马停在奉潇对面,而目光最先望的,却是其身后,极远的马车。

“马车里,是她,是吗?”南容凌看着奉潇,开门见山。

两个如此出­色­的男子互相对视,无端威压,便使得双方人马执剑而对。

奉潇却最先对身后抬手按下,示意按兵不动,这才看着南容凌,“南齐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呢?”

南容凌这才看着奉潇,细细的打量着他,好像生怕错过他每一个五官和细微的表情,然后,冷艳的笑了,红衣张狂,墨发飞扬,“对,我是南齐皇上,敢问,南齐国师此行是前往南齐?”

“难道,徒弟是提前收到了消息来接为师。”奉潇笑。

南容凌却笑不出来,一如曾经对待师傅的敛顺,“把她交给我吧。”

“南容凌,你不过是一枚棋子。”奉漠却连装都已经不想装了。

南容凌敛顺的面­色­打破,却呵呵冷笑,很笃定,“我知道。”

三个字,奉潇一怔,浓眉深深的皱起,显然意外,他本来是想,在到达南齐之后,再亲自告诉他这个好徒弟,好棋子这个消息呢。

“我知道。”南容凌又道。

奉潇看了眼南容凌身后那些他陌生的人马,黑眸突然蹙起,“墨月呢?”

南容凌闻言,目光似乎闪动了下,情绪莫名,“你看,我并没有带墨翎卫,你说墨月在哪里,作为一直以来,师傅你派有我身边监视我的棋子,她的下场是什么,当然……”南容凌又指向身后,这些人,都是我在墨月并不知晓的情况下所打造的良兵­精­将,整整千人,拿下你现在这些人,不算太难。”

“墨月死了?”奉潇面­色­一沉,“你竟然还当真舍得杀她?”奉潇话落,又看向南容凌身后这些人,眸中冷意一点一点勾起,“这么些年,你竟然还背着我培养了这些实力?”

“以前,不是师傅说的吗,要狡兔三窟,永远不能叫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南容凌薄­唇­抿起,一字一句,通过内力,也能让云初听得清楚。

云初的手就这样生生僵在马车帘幕上。

因为,这话的语气,多么像她所说。

“我明明给你脑中下了蛊,你万不可能恢复记忆,万不可能看破这一切的。”奉潇显然对这个更关心,说话间,还抬眸朝身后云初的方向看了眼。

南容凌也不说话,而是看着奉潇,“不是恢复记忆,而是曾经云初提醒,方才发现,关于我和云初儿时的画面,竟是如此的模糊,怒力想要想起她曾经南齐助我的点点滴滴,却连一个清晰的画面都捕捉不到,而且……”南容凌突然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张信纸,轻飘飘的自空中拂落。

奉潇不用看,目光只是在那纸上轻轻一飘,便明白所有。

而那张纸,也在落地之时,化为灰烬。

“我查过,当年,南齐后宫里,确实有皇子妃嫔死了,可是,所有人的死都无疑外,可唯独这信中所说的让人查不到丝毫踪迹。”南容凌说话间,又有些可笑的看着奉潇,“可是,再如何,父皇,不也是你的父皇,你竟然……”

“无中生有之事,可不要胡说。”不待南容凌说完,奉潇便冷冷打断。

南容凌竟也没说话了。

二人相视沉默。

一个黑眸潋滟,一个幽眸诡辩,不过一个对视,就好像天地万物都在变化,不是二人内力在对峙,而是,那目光。

马车内,云初借着月­色­目光投远,手指,不自觉的卷了卷。

十数年的筹谋,十数年的利用,让南容凌,情何以堪,要多么大的忍耐,多么大的坚韧,多么大的心魄,方才能带着人一路奔驰在此,看着自己曾经的师傅,看着他,不是瞬间拔剑。

而沉默,也就在沉默一瞬之后猛然爆发。

“争。”长剑出鞘,二人几乎同时拔剑,用足全力。

云初一看就暗道遭。

她之前在南延皇宫,与奉潇接触那般久,自然他细观察过他,可是却都没有摸透他的功夫多深,而此时,这二人只是气势一放,别人没有感觉到,她却深切意识到,南容凌并不是奉潇的对手。

更何况,奉潇既然能当得南容凌的师傅,其武功心术都定是要高上几筹的。

更莫说,南容凌能不能狠得下心。

“南容凌,你要杀他,就要用尽全力。”云初突然对着马车外喊,这一瞬间,她的内力助着声音,响彻遍野。

正双剑相击的二人闻言,身体一怔,可是高手,交手瞬息,生死之间,谁慢了一步,谁快了一步,都是绝对的先机,因为云初那中气十足一喊,而最先心神一惊,回过头来的奉潇自然便落了一上乘,气劲不匀,顿时被南容凌的剑气逼退数步不说,纯黑的锦袍也生生的被剑气所扫,裂出一道大口子。

而一切发生,都不过瞬息的功夫。

南容凌停住,奉潇也稳住身形,一稳住,也不看自己割裂的衣衫,更不看南容凌此时的面­色­,而是快速的回头,怒视着云初,“你不该还有如此雄厚内力在身。”

“呵……”云初此时已经下了马车,站在那里,不理会面前,已经方才那时,以剑持对自己的将士,而是恬恬而笑,“你蠢啊,不让你相信我当真力所全无,我如何离开。”

轻淡淡的语气,发丝仍绫乱着,脸上也依然高肿着,甚至于,衣衫因为方才奉潇的拉扯而染了尘垢,却偏就气质逼人,清贵秀绝,明亮灼人。

奉潇自然明白过来,眉心一皱,手指微卷。

“哼,原来,不过是将计就计。”

“不然呢,你如何会将我带出南延皇宫。”

“可是如今景元桀还在南延……”

云初声如清灵,“我相信他。”

“相信他,那季舒轩呢?”奉潇一点一点放开手,微微负手,扫看南容凌,又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初,“你将计就计,那如果不是我仁慈,季舒轩现在可就会暴血而亡。”

云初眉心微微隐动,却很是淡定,“他是医者,不会有事。”

“呵,是当真相信,还是说,根本就没把他放于心呢?”奉潇突然好像很在意云初对季舒轩所做的一切,面­色­冷得有些可怖。

“他如今到得这时都没下马车,你就不担心,我对他又使了什么手段?”

“我不会让他死。”云初道。

奉潇突然仰头大笑,“云初,不要永远这么绝对。”

云初不理会,轻轻拂了拂袖子。

而那些以剑直指云初的人瞬间如临大敌,神­色­皆小心又小心的戒备的看着云初。

云初却恍若不觉,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直接看向南容凌,“按照计划,你明明该是在南齐好好设下埋伏等他跳入才对,为何?”云初话到最后,面上有些恨勿不成刚的情绪。

南容凌抚着胸口,苦笑,“云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

“……”南凌这苦笑一语,倒让云初一时间无回答话,是啊,她和南容凌是什么关系呢。

她当年是救了他,可是是抱着什么目的呢,利用的目的。

而在之前,在南容凌还没收到信,还没想通关键时,她和南容凌是敌人,是见面,必定要生死一战的敌人。

他不会杀她,可是她,却不能不杀他。

“可是,云初,你认为你走得掉?”奉潇此时看着开口的二人,讥讽声声,同时,抬起手,指着身后的南延方向,“就算那里,他能处理,那现在,我也并不觉得我输了。”

“你会输的。”云初很淡定,然后,看着南容凌,“背水一战也无不可。”

目光,如黑夜里的剑,指引着前方。

而这一言代表着什么,谁都清楚。

“南容凌,作为一枚棋子,如今你又要为了这个从头不爱自己的女子而以身犯险,值得吗,你我好歹都是南齐血脉,我又曾是你师傅,纵然皇权没了,还有你的人身自由,我觉得,你该知道如何选择。”奉潇不死心。

云初却并不急,而是侧眸看向南容凌。

此下情势,很清楚。

如果南容凌和奉潇合作,云初,跑不了。

可若是南容凌和云初合作,那,胜负,独未可知。

“云初,我并不想你死。”月光清冷,南容凌突然笑了,笑意潋滟而风流,似天地间一丝瑰­色­闪红人间,“所有人,务必将大晋太子妃救出。”然后,手一挥。

顿时,其身后,那一直严阵以待的一千护卫,顿时如破空的箭,锐利而出,剑光刮亮。

剑拔驽张,不过一瞬,所有发生,也不过一瞬。

“云初,你还愣着­干­嘛,走。”突然的,女子声起,同时将云初一拉。

云初隔着打斗的光影看到,无言已经将季舒轩自另一辆马车里救了下来,正对着他招手。

季舒轩整个头都耷拉着的,浑身都靠在无言身上,显然不知被奉潇作了什么手脚。

奉潇此时却看着反水的无言,面­色­一冷,忽而又看向云初,“你……”

“解决无言很容易。”

“云初,你能不能快点儿,季舒轩太沉。”那边,假无言还在招手,或者说,是孟良辰。

云初脚步还未动,突然的一道掌风袭来,助她越过层层打斗圈,退出老远。

而退离中,云初面­色­未动,一双明亮的眸子只是直直的看着南容凌的方向,不过这几招之间,南容凌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白,此时看她远离,面上似松动几分。

云初的心却高高悬起,奉潇和南容凌交手,直接都是死招,并未留力,当然的,也高下立分,而南容凌……难道,他想与他,同归于尽?

“唰。”下一瞬,所有人只见白光一闪,是方才还无动于衷的云初突然一个急闪,已经站在了南容凌身边。

完全不待南容凌反应,抬手挥过对面奉潇一掌之后,拉着南容凌以闪电般的速度离去。

“孟良辰,保命要紧。”同时,云初的话冲着孟良辰方向响起。

“云初,你跑不了。”奉潇是真的怒了,尤其是在看到云初拉着南容凌离开那一瞬,怒火攻心,面­色­几近狰狞,直接抬手一挥,声音对着不知何处开口,“你还愣着­干­什么。”

“嗖。”几乎在奉潇话落间,一道破空的利啸声传来,以雷电之势直向着云初和南容凌的方向。

快如闪电,迫至眉心。

云初当即要抬手,可是面­色­却是一白,当即抬起的手落向小腹处。

“扑。”电光火石间,云初只听耳边急急呼声中,刀剑相击中,箭声入­肉­的声音如此的空旷又高扬。

然后,有血掉落在她的衣袖中。

云初面­色­一变,偏头。

是南容凌的血。

方才那一瞬,他竟然身体微前,替云初挡了那一把剑。

而且,利剑自后背穿过肚腹。

云初瞳孔都怔了,这一瞬,眼底浮现的只是大片大片的瑰血之­色­,就如同南容凌总是带给她的感觉。

“替你挨一剑,能看到你露出这般为我心疼担忧的面­色­,值了。”耳边,南容凌的声音却笑着。

同时,也让云初回神,眼下并不是说话的时候,因为,随着这一剑,暗处,方才看上去还蜿蜒匍匐的山脉,野草,突然就好像变了,黑压压的,一队队的人马,一个个走了出来,由远,及近。

而由远及近中,一个挺透的身姿,虽然月­色­垂暗,刀光剑影,却如此的清楚明了。

呵……

谢余生。

却并不是来帮她的,此时那寒沉的面­色­……

原来,奉潇才是真的狡兔三窟。

而此时此刻,已经有人越过阻碍,直接攻向他们这边。

云初掌中一拧气,挥退数人,远远看去,见孟良辰装扮的无言已经拖着季舒轩走出老远,这才松下一口气般,当即一拉南容凌,“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然后,眉心一敛。

顿时,庞然薄大的雾气,瞬间缭绕,幻化如形的雾气瞬间铺及这一片。

刀剑声好像渐渐的散了。

可是,周身,却是剑风呼啸。

“云初,我不会让你离开。”奉潇充满嗜血凉薄的声音同时,如魔咒般不绝于耳,不灭于空。

“奉潇,一巴掌,抵平,自此,我不再欠你。”云初死咬着­唇­,紧着神­色­,一边招呼奉潇,一边去看南容凌。

虽然,他方才自己就快速给自己点了周身几大要­茓­,可是那一剑,自来不松。

若是不尽快离开治伤,南容凌只怕……

“轰。”一声巨响,云初几乎用尽全力一挥,顿时,地面一阵凹陷,烟气吹着尘烟,飞相尽杀,而,似乎还有奉潇的的一声闷哼。

她以雾法让他无法确定她的准确位置,可是她却能定位到他,只是,想杀他,还是没有把握。

所以……

“所有人,不要久战,保命要紧。”云初又是临空一声吩咐,然后带着南容凌向着月空下而去。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云初,你留下,奉潇不会杀他,更不会杀你的,你此时带南容凌走,若救治不及,他只有死。”是谢余生的声音。

云初头都未回,“谢余生,这世上最难测的,果然是人心,被你背叛我真的是意,想,不,到。”一字一字,云初落字有声。

谢余生浑身都是一僵,黑夜里,面孔都肃冷几分。

“云初,他是安全的,我并未带他离开,我也并不想伤害你,很多事,我身不由己。”身后,谢余生显然是没有追了,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云初听到了,面­色­却冷得可以将一气冻成冰雪地。

谢余生呵,奉漠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让你甘愿在此般时候听于他?

难怪方才,她心中其实总觉得有些不对,奉潇不可能没有后手。

原本看似一千人对一千人,如今……

只希望,南容凌的人都听懂了她方才话中的意思,不要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

云初一手抚着南容凌,一手护着自己的小腹,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冷风灌来,身后的杀伐声远去。

痛苦声,嘶喊声,终将划破这夜空,为这天下万里宏图以血点燃。

“你,恢复记忆了?”稍倾,云初在风中问。

南容凌摇头,又点头,“不知道,说是恢复了,却还是忆不起自己幼时的曾经,说是未恢复,却又清楚的知道儿时那些所有的与你同肩并战,互相计谋的情景都不是属于我的。”南容凌腹部处的衣衫已经全部被血染红,却硬是挺着一口气,将话说完。

云初闻言,侧眸看了眼南容凌,面露疑惑。

“那……你呢?”南容凌试探着问,只是话落,又苦笑一声,将一切情绪艳满掩埋。

云初自然明白南容凌那抹苦笑背后的深决,敛了心神,未说话。

曾经南容凌与景元桀相争,为国,为权,为天下,为她,可是,到如今来,国不是他的,天下不是他的,就边曾经的自以为的与她的记忆都是假的,自己不过是别人布谋的一枚棋子……

云初不知道带着南容凌飞掠了多久。

方才在一处山谷里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已经陆续跟过来的近百名南容凌的护卫也走了来,尽皆负伤,一身血。

“你们守着,我要先给你们皇上疗伤。”云初道,然后,和已经经几乎晕过去的南容凌四掌相对,就要以雾法来稳住他体内已乱的真气。

可是,云初的雾法还未开始运行,面前,一把剑就抵住了她的眉心。

满身血气,全是戒备,“我如何确保,你不会暗害我家皇上。”是南容凌的护位们不死心,而随着这人说话,其他护卫也都是戒备又谨慎的看向她,那架势,只要云初胆敢对南容凌做什么,他们一定会齐齐阻拦。

这换做是平时,云初可能会说几句,不管是气势还是言语都让他们安心,可是此时此刻,一夜之来,她心底终归也是怒的,虽说,之前是收到南容凌的消息,里应外合,可是南容凌竟然打破计划,带人来此伏击?若不然,将奉潇引到南齐,不管他根基如何深稳,她也能釜底抽薪,帮南容凌稳定国局,到时,南齐和大晋之间也不会如此的剑拔弩张……

所以,云初直接抬手一挥,顿时,那拿剑指着云初眉心的人被挥出老远,落在地上,痛苦闷哼。

武力,有时,比说话管用。

云初那清冷如寒华的光世再四处一扫,同时,抬手已经对上了南容凌的心脉。

源源不断的雾气涌入。

那些护卫互相对视一眼,倒不是怕了云初,皆紧了紧握剑的手,又看向已经不可能再对他们交待什么的南容凌,似乎想了想,然后,当下各自快速包扎了各自的伤口,然后,成一圆形圈,退离百余米,将二人护在中心。

云初虽然说之前被折磨的没一丝力气是装的,可是到底,之前奉潇所下的瑃情浓作不得假,她的确是动用雾法方才能压制,解化。

万事有好就有坏,虽然,她因为是雾氏一族的人注定活不过二十,且若有身孕还会缩短寿命,便是,相对而言,她的雾法也一次比一次强大起来。

就好比是越挫越勇般,越是困境,雾法好像就如心生般,只人心志够强,雾法便能强大得让她都觉得可怕。

当然,再强大,她也不能让腹中的孩子有丝毫损伤,所以,眼下,她虽体内内力加之雾法都充沛,可是,也断然不能说毫无顾忌的付出。

所以,雾法如一段清流,只能缓缓的试探的注入南容凌的身体各处。

其实以南容凌这贯穿的伤,早该命尽,只不过,云初不想。

好久,周围似乎听到轻微脚步声,显然是人追来了。

云初额间已渗出细汗,可是,对面南容凌的面­色­却依旧白得可怕。

直到南容凌已经白得发­干­的嘴­唇­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云初这才全身一松的收回手。

“云初,你这般千方百计,不惜以雾法来救我,是怕我死了,而让你负疚。”南容凌一睁开,一开口,便是这般有些负气的话。

云初面­色­轻微一怔,却是缓缓收纳吐息,并没有看向南容凌,而是又直接将南容凌的衣袖内衬扯下,然后丢给一旁闻得南容凌说话走来的护卫,“给他包扎。”

那护卫只愣了下,忙蹲下为南容凌治伤。

“我用雾法帮你暂时止住了伤口,天亮之后如果得不到救治,他们就只能为你收尸。”云初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抚了抚突然有些发白发疼的眉心,便转身朝前面走去。

身生,南容凌由那人扶起来,看向云初的背影神­色­莫名。

“谁?”猛然,一声呼喝,顷刻之间,南容凌的人便围了上去。

剑光太亮,映得人眉目生寒。

“是我。”孟良辰已经恢复本来面目,浑身完好,只是有些颓败。

方才趁乱跑的,而在她身旁,还有一个人,是之前她让她带走的季舒轩,季舒轩此时自己能站稳了,不过,一张脸跟从福尔马林里泡过似的,若不是眸中那一贯温润的光意,云初都快觉得看到一个死人。

“奉潇对你动了什么手脚?”云初骤然上前,说话间,已经把上了季舒轩的脉搏。

而一旁,南容凌的人见此,皆向缓缓被人扶着走来的南容凌请示。

南容凌看看几人,轻微颔首,那些人当即收回剑。

云初没有理会,而是帮着孟良辰接过季舒轩轩,伸手,指尖一点气息作势就要灌输,可是衣袖却被人拉住。

“我来吧,我的内力不差,他自己也是医者,毒是毒不到她,我帮他运用内力即可。”孟良辰话落,目光又看向云初的小腹,“孩子,要紧。”

云初之前奔波那般久,后又给南容凌治伤,此时的确是有些疲累,见此,也不矫情,轻轻点头,便退开一步。

“方才差点把季舒轩弄丢了,我想着,我若是弄丢了,估计要被你笑话死,所以,可是拼着一口气,把他给带来了。”孟良辰一边给季舒轩渡内力,一边不忘说自己的不辞辛苦。

云初看一眼其面上污乱的样子,也可以想像,方才那般情势之下,孟良辰的辛苦,不过,却还是忍不住打击她,“只能说明你能力差。”

孟良辰……

看看云初,那发丝绫乱,面部高肿的模样,“算了,你不和你计较。”

“谁。”正在此时,远远的又一声冷喝声传来。

云初往远处一看,月­色­下,一人发丝面上染血,衣衫不洁,且,腹部高耸。

“放她进来。”云初声音比这夜­色­更清凉。

那些人沉默了下,还是放了进来。

是班茵。

“你怀着他的孩子,他断然不会把你作何,你为何还跑来,你现在若是有什么事,可是一尸两命。”云初语气里含着沉怒。

班茵面­色­几分苍白,衣衫也被刮破几处,闻言,素冷清冷的面上却露出几分笑意,“他跟我除了孩子,本来就没什么情份,再说了,之前不也是以我和孩子来胁制你吗。”

云初神­色­一暗。

而随着班茵的出现及与云初的对话,南容凌,孟良辰,以及南容凌的那些护卫也都紧紧的,满是戒备又心有算计看向班茵,看向她的肚腹处。

意思,十分明了。

以孩子为要,纵然奉潇的人寻到此处,也会拖延许多时间。

“你既然来了,就好生待着。”然而,云初冷冷一语,直接将所有人眼神与情绪凝住。

同时上前一步,已经将班茵给拉了过来。

“你这肚子都快九月了,若不仔细,小心早产。”淡淡一句话,云初便不再说话,而是看向这片山谷的外围处。

此时月­色­已隐去大半,月晕错落在高高的树枝密隙间,显得清冷而孤寂,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弥漫,初得这夜虽深,却并不安宁。

时间一寸一寸流逝。

期间又陆陆续续的笼来几百人,这些人的确不愧是南容凌隐藏至久的好手,虽然大多数人身上皆有伤,可是,那­精­骨体魄,却并不能让人忽视半分。

南容凌中间睡睡醒醒,所幸,生命无碍,所以,那些护卫也都松一下棵心。

季舒轩也醒了,不过,浑身无力,能让这个医者都能中招的毒药,只能说明,这个奉潇,筹谋这般多年,当真是不能小觑。

然而,所有人却都没有选择离开。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这个小小的山谷脚下,沉沉迫压的气势,仿佛能将天地劈破。

云初还是站山谷高高处,并没有离开,甚至说,连脚步都未挪动一下,气息清冷,眸光在暗黑的天­色­中,亮得灼人眼。

孟良辰站在其身后,也看了看四下,然后神­色­幽暗的抚一把脸,“很明显,我们被包围了,下面不止有奉潇的人,还有襄派的人。”

襄派……

“我方才已经观察了,此处山谷占地不算广,却也不算小,内高,外低,很明显的易守难攻之势,可是四周都是掌天古木,漫山遍草,食物极少。”见云初不说话,孟良辰又道。

云初没有Сhā话,而是看着孟良辰,示意她继续说。

“方才南容凌的人在给他禀报,包围我们的,不下两万人马,而我们这里,季舒轩,南容凌,班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加上护卫,总共才七百人,两万对七百……而之前怕引起奉潇的怀疑,又担心我此般离开,让石头处于危险,所有,我只带了几名­精­卫,此时又远在南延。”孟良辰顿了下,呵了口气,继续,“而且我方才说了,这里并没有食物,所以,以我自幼混于军营,­精­读兵法总结,若无救摇,我们必败无疑,可若是有救摇,也必须在明日天黑之前赶到,若是奉潇的人发动攻击,我们最多……也只能撑到那般时候。”孟良辰话落,天地一片,久久的静滞。

云初这才仰了仰头,将身子转过来,直对着孟良辰,“依你之说,我们现在,就等同于,死路?”

“可以这么说。”

“你行军布略是擅长,权恨利弊分得很清楚,说得是没错的。”

云初话落,便久久无声。

孟良辰一双颇为英气的眉宇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诚然,她说得是事实,可是,当真听到云初也这般说,她竟觉得,是当真没有希望了。

孟良辰想问什么,可是张了张­唇­,终还是闭上了。

云初却察觉到了,回头,看着孟良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想说,如果开始时我有把握,那现在,就当真只能听天由命。”

“我知道谢余生超出你的掌控,我也没想到,他明明对你……”孟良辰又止住,“不说谢余生,太子呢,太子……”孟良辰眼角余光扫一眼看过来的南容凌,上前一步,就着云初的耳朵小声道,“你既然能和南容凌早有通气,那南延那边的陷进,太子……”

云初却看着孟良辰摇头,“没有。”

“没有。”孟良辰惊掉了下巴,“没有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以如今的形势,景元桀还会再相信南容凌,还会再与他合作?大晋与南齐百年的宿怨,纵然南容凌并不是真正的南容凌,可是,他都是南氏血脉。”

云初一段话落,孟良辰瞬间明白什么,可正因为明白,面­色­一下子变得落寞无比,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光了,“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只被被困在这座小山谷里,等死。”

“嗯。”云初点头。

孟良辰这下是真的力气也没了,“我从来没见你说过等死这句话,所以,我们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我不想死呢……”

“反正你这辈子除了萧翼山谁也不嫁,他都死了,你正好下去陪他,不是挺好。”

“屁。”孟良辰打击得爆粗口,“他没了,我就算要去黄泉陪他,也要等萧石头长大我才能放心……”越说着,孟良辰,这心抽得老高。

云初眉心抽抽,偏头,不知是感动还是挖苦,“你这后妈当得真好。”

“当得再好,也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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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二)幕后之人

“当得再好,也要死了。”孟良辰话落,双手一叉腰,仰天长叹,呜呼哀哉!

云初抿­唇­,月­色­下,面上如镀上一层薄光,侧眸,看着孟良辰,“也可能,置诛死地而后生。”漆黑的眸子里光暗幽明。

孟良辰闻言,眸子立马又是一亮,“你有办法?”

“赌。”云初说,眸光却飘向远方,“赌一次,人心吧。”赌之前谢余生所说的话,赌那个人在沉寂了这么数日之后,终于想通,而她云初,这次,就赌,她命不该绝。

“唯今之际,在太子的人未到达前,我们就只能等。”良久,云初又召集了一众人等说话将目前形势简明扼要说了。

其实,纵然云初不说,南容凌又焉能不明白,此时也只能沉默。

班茵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只是面­色­不太好,毕竟,腹部太大,难免不便。

季舒轩此时浑身虚软无力,也有心无力,不过,温和的男子就如人间三月春光,一个眼神,一句话,总能让云初,甚至于所有人瞬间都爆发出生的希望。

生的希望却也要贴近现实。

“天就要亮了,这般久都没有传来南延暴乱的消息,就说明太子并没有中计,可是奉潇既然能派了两万人马在山谷外埋伏,就不能小觑,太子纵然收到风声寻到此处,不说需要半日的路程,中途也必不可能顺利,更何况……”云初叹了口气,“南延,南齐,都是奉潇的地盘,景元桀纵然再厉害,也不能轻易撼动三军,若想调几万兵马前来……”很难。

所以,事已至此,为天下苍生,云初宁愿他不来。

可是,他会不来吗?

他不会,这是完全不用想就能知道的答案。

而此处生死于分毫之间,大晋京都,同样血腥气于天地浩茫之间。

找死的人是谁派去的,勿庸置疑,可是,景元桀又如何没有防备,大晋早比素日里更要固若金汤,任何人不能动摇一丝,无声无息中,便将所有人给阻绝在城门之外,一地鲜血糊了夜­色­。

而南齐,南容凌纵然是悄声离开,可是这般久也没传出任何消息,也可知奉潇的手腕多么高明,手腕过硬,竟能让南齐不透露一丝风声。

而此处山谷居于层层山峦之间,位于南齐与南延之间,倒真的是有,近只有入目的月­色­与树木,远只能见到一层深夜的薄雾缓缓侵袭。

季舒轩身上带了药,云初面上的红肿已然退去,­唇­角的血渍也早已清理­干­净,此时正默默的在山间逛荡一遍,勘察在形,将一树一木一凹,瞬间都入了心。

半夜,一日,她只能如此争取,奉潇之心难以揣测,随时攻上来,都有可能。

“这里有一片山凹,我们可以在这里埋伏,到时……”

“孟良辰当后盾,照顾这些人,拔出受伤较重者,能用者加上我六百,我们分成二十小队……”云初不让护卫点火,尽量轻脚无声,此时,拿着一个大树枝在地面将整个山谷以及周四围山峦突显位置都勾画出来,借着月光,给众人分析情势,布置任务,每说完一项,还看向孟良辰,很认真的询问,“如何?”

如何?

一切部署在这般点人手来说,可谓是天衣无缝了,地形利弊也分析得步步到位,还有什么如何,还有一旁这些南容凌的人,之前还明明有些傲娇,如今对你那诚服的眼神……

孟良辰在一旁,弯着腰,吞吞口水,“很好。”

“那就好,行军布阵我不太擅长,其实该你来。”云初说,然后,看着孟良辰的眼神极为认真。

孟良辰忙摆手,“不用,你这计策,如果一切顺利,拖延到明晚没问题。”而且,你你堂堂大晋太子妃啊,平日多自信的一人啊,此时,问我的意见……

孟良辰倒有些不好意思。

云初肃穆的面上却难得的有了一丝笑容,“三人行,必有我师,自然听从经验多者。”说这话,诚然无害,认真坚定,一时间,有些污垢的小脸上,盛放的光芒好像一轮光晕,以至于,那些,南容凌的护卫原本对云初还微存戒备者,此时眼底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只听过大晋太子妃多么诡诈,多么不着调,多么,迷惑人心,只听说,有多少得罪大晋太子妃的人最后死在她的手下,可是却没见过,这样,“规矩”的太子妃。

对,他们只能以规矩来形容。

这般久了,他们也在此时,才难见太子妃一个笑脸。

一时间,众护卫,又悄悄的看向一旁的南容凌,自家皇上,而甫一看过去,才发现,南容凌正正看着云初。

是那么的温柔与深情,还有赞赏。

清冷的空气,似乎都暖了几分。

“南容凌,你信不信我将你眼珠子拔掉,休息。”不过,云初突然冷哼一语,方才那微微升暖的空气,骤然,降下。

南容凌面­色­有些僵住。

“你可知道,你这几个时辰里喝的水,可是我们千辛万苦省下的,所以,如果好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云初又道。

南容凌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牙齿轻咬着,却硬是吐不出来一句话。

众护卫……

他们何曾见过自家高高在上的皇上被人这般给损过……

孟良辰……

呵呵……

于是,继续。

浅浅声声的议论在林间飘荡。

步步紧扣的生路,与层层巧设的陷进,也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只不过,云初从头到尾没有说的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明晚天黑之前,没有人来救援,他们,就真的……

听天由命。

这本就是一场赌。

果不其然,才一个时辰不到,山下就发生“轰”的一声爆炸声,爆炸之响,让云初等人所待之地都是重重一颤。

“到是没想到,奉潇动作这般快,攻不了,直接就上炸药。”云初面有恼恨,却并不慌,同样的其身旁,孟良辰也并不慌,而是很淡定的对身旁的护卫吩咐,“去,把方才部署好的,启动。”

“是。”那领命之人神­色­竟也微微激动。

到使得一旁已经好了许多,此时正倚在大树上靠着的南容凌都生了几分好奇。

当然,很快,他有了答案。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奉潇不可能乱用炸药,我们都死了,他也没有成就感,所以,他势必会让人趁着炸声起,而暗行上山,可是……”云初听着山下惨叫声,­唇­角勾起丝丝冷意,“可是,此处易守难攻,又被我设了阵法,再加上阵眼,加上埋伏,稍微踏错,那便是死路一条……”

她是算准了奉潇不会轻举妄动的。

很快的,惨叫声在几轮划破夜空之后,大地又好像归于平静。

天边,一丝曙光突破云层,除了巡逻的人,所有人尽量休息。

万赖寂静。

寂静中,南容凌突然起身,然后,极痛苦又艰难的,朝一旁那棵大树而去,然后,在云初面前停下,又缓缓蹲下,看着此时正阖着眼眸,倚靠在一棵大树上安睡的云初。

她的衣衫已经染了污垢,她的发丝已经有些凌乱,却依然光泽盈润,她周身一如既往的明亮气质,无半丝蒙尘,微微卷翘的睫毛在林光山­色­间勾起的的丝丝暗影,却人心生怜意,原来,睡着的她,是如此的,可爱,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让人的心,不禁都是一热。

“云初,你为何要救我呢,如果不救我,你可以跑掉的,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和景元桀见面。”­唇­瓣轻启,南容凌声音低喃,又自失。

从昨夜她救他起,然后,她又忙着部署,他们之间,其实并有交谈的机会。

可是,他就是看着她,像一团光一般,引着那些,他的那些带着赴死之人的护卫走上一个又一个高处。

“云初,你的心里,是真心不想让我死去是不是,无关于天下局势,是真心的,不想让我死……”

无人回应他的话。

云初睡得恬静而温柔。

南容凌无声的笑了笑,看着云初,这般模样,他是平生第一次见,又或许,以后都见不到了。

心,突然就有些酸,有些满,有些空……

这世上,已经有一个人将她所有的美好尽数欣赏。

南容凌突然抬起手,向云初的脸抚去,俊美的五官微拧,一个动作,竟好似下了万千般决心,使得一双潋滟生波的眸子都好像浮生万相。

然而,却还是在距离云初脸颊毫厘之距,停下。

停下,却依然感觉到那肌肤的温度散发着让呼吸都加快的触感,以及,那一缕发丝在微光下,被风轻轻吹着,拂过他的手指,掠过他的指尖,香气氤氲,引着人的眼眸看向那微微轻抿却分外润­色­的双­唇­,小巧的鼻翼,瓷般的肌肤……

更是那眉间微生的傲骨……

云初,你说,我为什么就这般喜欢你呢,从迷局中醒来方才深深知道,原来,我早已经爱上了你。

爱得,如此的深不可拔。

呵……

南容凌的身子突然微微前倾……

还是顿住。

呵……

南容凌僵住的手也突然收回,然后回转身,一回身,便对上林光晃影斑驳间一双无比温润的黑眸。

南容凌面上有一分尴尬,随即想到自己并没做什么,也是问心无愧,又看着四人皆沉睡的模样,无声苦笑一声,朝着之前,方才他所躺的地方走去。

渐起的天­色­中,一直躺睡在一旁的季舒轩看着南容凌一步一步走开,坐下,闭眸,这才闭上了眸子。

四下,微风徐徐,树叶沙沙响。

云初一直紧闭的眸子方才缓缓睁开,深而远,情绪不辨。

天­色­终于大亮。

经过一夜的修复,季舒轩显然是好了许多,看了眼南容凌的伤势,还给班茵把了把脉,提醒她小心别动了胎气之后,便去采药,寻找食物了。

少一个伤兵,就多一分士气。

云初也松口气,

看看班茵,又看看南容凌,然后后知后觉的无奈,“一个孕­妇­,一个伤兵,哎……”真是不知脑子哪里抽风了。

班茵对此不予置言,只不过,从早上起来之后,面­色­就不太好,昨夜为了不让奉潇的人发现他们明确的位置,所以并未生火,可是天地寒凉,班茵纵然有内功在身,也不免沾当面几分寒气。

因为此,这也是云初同意季舒轩一个人去采药的原因。

不过,还未过多久,孟良辰便面­色­微急来报,“昨夜,有几个点的护卫死了,猝死。”

猝死?

云初闻言,面­色­惊疑。

孟良辰怕为了影响士气,自然是小声禀靠,看着云初的表情,又无比肯定的点头,“我一醒来就去查询,就见他们死了。”

云初手紧了紧,“把每个小队的人都拔出来两个,守住那几个点,阵法之大,方才能扰乱人心,若一个不好,我们很可能连今日午时都撑不过。”

孟良辰深知云初不会无的放矢,而且,眼下情势,她也比谁都明白。

她们是有人,可是眼下,最缺的,却还是时间。

这一点,奉潇也自然知晓,必会从中作梗,快速想法,可是,这阵法是云初所造人又都没有离开过,如何会突然死了?

孟良辰能说是猝死,那便说明,身体无伤无痕,暂时发现不了任何外伤。

又过半个时辰,孟良辰的面­色­比方才还暗了。

云初就知道不对,听到孟良辰的禀报后,面­色­也沉下来。

“又死了十多个,绝对不是意外。”

云初摇头,“之前那些,也不可能是意外。”

“云初,你说,会不会,我们之中有内­奸­?”孟良辰道,话落,又觉得这事太不靠谱,自己打了自己一下,“南容凌的人自不必说,都是忠心之辈,且还没有一个下山,你不可能,我也不可能,班茵一个大肚子,南容凌……”孟良辰,“就算是都说得通,何况,他们也不可能。”

云初也点头,下一瞬,扫了一圈四下,立马看向班茵,“季舒轩呢?”声音中微微透着紧张。

孟良辰这才想到,“他方才采药,还没有回来,难道,他被……”

“不会。”云初当即一挥手,“立派派五个人去找。”

“我在这里。”云初话声刚落,季舒轩便回来了,一袭青衫已经划破,手掌间也是血迹斑斑,可是,兜里却是鼓鼓囊囊的装着野果和草药,还护得死紧。

见得云初和孟良辰看过来的关忧的眼神,季舒轩忙无比轻松的笑笑,“哎,没了武功就是不太好,采果子不太便利,差点跌落到山崖底。”温润的话语,好似一点不痛。

云初无语凝噎。

孟良辰却是和几名护当先一步上前,接过草药和野果。

一行人也不再说话。

季舒轩是医者,很快自己将手掌上磨出的血痕包扎好。

云初趁这档子功夫,亲自去看了那些突然猝死的护卫尸体,的确如孟良辰所言,无伤无痛,眼眸轻阖,神­色­安宁,说是猝死都好像过了,还挺像安乐死。

云初又以雾法查探一翻,神­色­紧了紧,这才返回。

“吃一个吧,别耽误人家的心意。”一回来,孟良辰便递一个果子过来给云初,声音有些囫囵不清。

是故意说得不清。

云初微微仰头,透过头顶那些­阴­­阴­密密的枝叶,看了看越加明亮的天,接过,将果子喂进嘴里。

果子微酸,微甜,微涩,如一抹润风中的风,刮得她此时的心,有些乱。

南容凌将云初的一切表情收进眼底,没说话,只是,咬果子的动作有些重。

季舒轩倒是坦荡,包扎了手掌,又给班茵弄了草药,还给南容凌碾了些恢复伤口愈合的草药。

他依如往日那般,无所求的帮助着云初,替她分解一切忧难,可是,他对云初的心意,所有人,又如何不明白。

“季神医这苦­肉­计使得真是好。”给南容凌上药时,南容凌看着季舒轩,语气莫名。

季舒轩微笑,“没有南齐皇上豁得出去,连命都不要了。”

“哼。”南容凌冷哼一声,似笑非笑。

“一夜过去,今日奉潇必不定坐以待毙。”见大家都吃了果子恢复了些力气,云初这才淡声吩咐。

顿时,所有人神­色­严肃,气神都是一亮。

“回禀皇上,回禀景太子妃,山下突然发起了攻击,来势之快,步步紧逼,虽然属下将他们引入了阵法,但也不知道能否有用。”正在这时,有名护卫急急前来禀报,话声落,相想了想又道,“对方就好像知道我们守在哪个位置似的……”

闻言,云初二话不说,当即将食指微卷放­唇­。

顿时,一声极尖又极细的声音自­唇­间而出,不出半响,众人便听得远远近近的,有嘶嘶簌簌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快而密,突然就好好我铺天盖地而来,明明晨光初亮,却让人无端的的毛骨生寒。

“我先以蛇而挡,守阵的全部退下,重新部署,立马全部去后山腰待命。”然后,云初轻轻声命令,显然是传音之法。

几乎不给孟良辰等人反应,云初掌间一拢,又是一收。

很明显,是撤了阵法。

“云初,你还会驭蛇?”孟良辰眼底星火都亮了。

云初却没什么轻松,“这些蛇虽然厉害,可是,也只能防护得一时,我先去后山腰,重新布阵,你们在这里休息,务必时刻保持警剔。”话落,云初拍了拍孟良辰有的肩,便往前一掠,身影顿时消失在山林影雾间。

孟良辰当即将留在原地的一些护卫聚集起来,重新部署安排防守。

眼下,只能,能挺一时是一时了。

“我不放心她,去看看。”季舒轩始终不放心,留下一句话,便跟了上去。

孟良辰想阻止,可是,抬了抬手,又放下,“算了。”

后山腰上,六百护卫此时只剩四百多,且很多人又再度挂了彩,此时,皆神­色­肃穆而恭敬的看着云初,等着她的号令,即使此时,依然没有对她的任何决定产生任何质疑。

季舒轩到时,便见到云初正一脸正­色­的吩咐着什么,细细密密,满是庄重严肃。

明明怀着身孕,却又瘦了。

清瘦的双肩,都快不堪一握。

如何,让人,放心呢。

“云初,你何必这般累,若是你不管南容凌,不管班茵,不管这些人,一个人早就逃离生天,奉潇和谢余生都不会奈你何。”季舒轩走近。

云初回头,看着季舒轩,温暖的日光下,他身姿玉朗,芝兰玉树,青衫长袍,却温润和和煦得如一幅美好的画,让人心生温暖。

而那几百护卫见此,纷纷退至一边。

“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先休息会吧。”季舒轩又走近一步,语气里,是满满的心疼,抬手,似要抚向她的秀发……

日光下,她的脸如极好的美玉,散发着晕染的光泽,吸引这人忍不住想向前向前……

“季舒轩,趁人之危吗。”云初却看着季舒轩,一句略显突兀的话一退平日是清灵灵俏,清澈凉寒的戳人心神。

风,好像无声的拂来。

季舒轩所有动作都是一顿,手保持着微抬的姿势,温润的双眸也是一僵,然后又是一暗,“云初,我永远只会帮你,季舒轩,永远,只会对你好。”

“季舒轩,装了这般久,累不累呢?”云初退后一步,语气,眼神洞若观火得让人觉得可怕。

季舒轩却好像不解,五官轻拧,“云初,怎么了?”

“我们虽然几乎与隔绝,可是奉潇在山下,他也无法得知我们的具体部署与消息,可是,人却如此­精­准的被害,我们之中必定有内­奸­,而这内­奸­绝对不是我,不是孟良辰,不是南容凌,不是班茵,更不是南容凌的护卫,那你说,还会是谁?”云初说话间,眼神,似冷未冷的看向季舒轩,语气,有些空洞。

季舒轩却有些被冤枉的窘迫与忧伤,“原来,我竟还不比南容凌能得到你的信任,我会出卖你吗?再说,如今,我内力尽失,如何想法子把消息传递出去。”语气,依旧不见怒­色­。

云初看着季舒轩,听着他说的话,不见轻松,反而后退一步,“是啊,你没有内力,你中了奉潇的道,被下了药,孟良辰给你把了脉,我相信她,却没有再给你把脉。”

“难道,你还怀疑孟良辰?”季舒轩显然有些吃惊,却依然气度从容,神­色­无虞,就像是云初在一贯的和他开玩笑,斗嘴般。

“不,我不怀疑孟良辰。”云初摇头,眉目间有什么东西,看着季舒轩,一点一点沉下,“可是,你的武功远高于孟良辰,至今连我都不知深浅,你若是想要骗过她,十分容易的。”

季舒轩神­色­间显然有些落寞,那种不被信任的落寞,终于浮上一张五官俊致却异常温和的面上。

而云初却不见动容,反而抬起手,鼓掌。

轻脆的掌声响在山风间,分外清晰,亦分外讽刺。

“季舒轩,你这演技当真是,入,木,三,分。”云初说,然后,眉峰陡然一冷,“可是,你百密一疏,有些东西,越是想要隐藏,就越容易被发现,然后,便被暴露。”

季舒轩面­色­依旧未变,而是看了眼一旁站得笔直整齐的几百护卫。

“我昨夜就查探过这四处地形,野果极少,可是,你却找到了,而只有一处,有那般质­色­的果子,便是陡峭悬崖边上,可是,没有内力的你,只凭一人之手,就拿到了?”云初说,然后又道,“还有,你手掌上的划痕,上尖下粗,受力均匀,根本不像是被山石所滑,更像是,人为,而致。”云初说到最后四个字,看着季舒轩。

而这时,季舒轩的面­色­终于发生一点一点变化,再抬眸看向云初时,面上仍然是那般和煦的笑意,可是,却透着几分残戾,“看来,我当真是马有失蹄,我当以为,你忙着应会山下的奉潇的围攻,而忘了我这茬的,我还自己包扎,没曾想,你竟都注意到了。”季舒轩的声音依然如春天的风,可是,却再也点不起云初心中的光。

“唰。”几乎在这时,云初袖剑一亮,直接探向季舒轩。

季舒轩又岂会坐以待毙,身姿飞快一旋,堪堪避过云初的攻击。

云初却停下了动作,看着身形如流水的季舒轩,“终于暴露了。”

季舒轩微笑,眼尾轻勾,素日里温和的人只是一个表情的轻微跳动,竟凭添上几分邪气。

“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没有对孟良辰下手?”云初冷笑。

季舒轩却笑得流月如花,似雾似梦。

“季舒轩,当初,你取我一滴血,是做了什么?”云初抬眸,分外明亮的目光一点一点的聚在季舒轩的身上,倒让季舒轩一时失怔,既而轻笑,“云初,你太敏感了,这么久远的事……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我如果说,我是今日因为无端有护卫死方才真的开始怀疑你,你信吗?”云初说。

季舒轩轻扯眉眼,“信,毕竟,我的演技一直很好。”

“当初,知香被云花衣所害,中毒又受伤,我请你来医她,你取了我一滴血,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云初继续求问。

季舒轩倒也爽快,轻轻一笑,“当然,我是做了一点手脚,不过,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是谁吗?”

“呵呵……”云初苦笑,笑容里几分哀绝,“从昨夜到现在,自我带着南容凌离开,我就并未见过奉潇,我看似被奉潇的人所围,可是,却并未听到奉潇的半声命令,我想,所有人应当都是谢余生在调动。”云初说,看着季舒轩,神­色­已经十分明显,“而且,现在想起来“孟良辰之前说,说带你逃命时,和你分开了一下,后来才找到你,想来,之前那个季舒轩是假,而眼下这个,才是真。”云初一字一字。

季舒轩哈哈一笑,“看来,只是让你捉住一点马脚,你便藤摸瓜,猜到了所有。”

“那,到底是你杀了真正的奉潇冒充他,妄想权策天下,还是说,你就是奉潇,而这张脸,才是奉潇真正的脸。”话落,云初闭了闭眸,­唇­角微冷,“之前相处中,奉潇虽然距离我疏淡又防备,可是我却知道道他那张脸确实并不是真脸,所以……”云初­唇­角露出冷笑。

“没错,我就是奉潇,行事果断,狠厉的是奉潇,待你温如暖春,随时相助的便是季舒轩。”季舒轩说,从头至尾,神­色­就没有丝这变化。

“所以?”云初问。

“所以,当初那一点手脚,是能让你永远不会忆起当年之事而已,因为,当年,只有你与我朝夕相对,只有你对我最是了解,一旦你的记忆恢复,你便会觉察出此时的南齐太子与当初的南齐太子并不是同一人,到时,我这辛苦的棋局,所有的部署与谋划,都会前功尽弃,不过……你的心智锁得太紧,我几次三番想通过以你之血所筑造的忆蛊来窥探你的心识,都被阻断。”

“难怪……”闻言,云初突然冷笑。

难怪,曾经在明家,在季家,她经常会梦见一些似真实,似梦幻,似假虚的场景,还梦到过韩东尚,那些付出的背叛,那些死前的爆炸,如此的栩栩如生,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想要窥伺她的内心,而引发出的虚象,而显然的,这些,季舒轩并不知道。

可是……

既然一步步筹谋至今,既然一步步如此变态,那……

“云花月曾经是受你唆使的?”云初抬眸。

季舒轩很坦然,“她本来就恨你,只是给她推波助澜而已。”

“景知煦也是你杀的,想来,当初,在安王府因为叛变,被包围时,是你救了他,再利用他?”

“不过是你情我愿,我助他之力而已。”

云初抿紧了­唇­,冷入骨髓的笑意自心底蔓延至眉梢,“是啊,当初景知煦死时,是被一根极细的针控制,试问,如此好手法,如此掐准时机,如此Сhā骨封喉的手法,普天之下,怕是除了天下医术一绝的季神医,无人能出其右吧。”句句嘲讽,冷声语语,“这般想来,当日,我还拿着避子药去找你……”

“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呢?”季舒轩笑,“南容凌手里那瓶避子药自然是我用计送给他的,不过,他还真是天真啊,以为景元桀背叛了你,真的想带着你回南齐,结果还被你反将一军,死了我那般多人。”

云初仰头,似乎过往一切迷雾都瞬间明了,“我被高阳等人逼迫离京那晚,本来还想找你帮忙,结果你恰巧就离京了,经过种种,之后,在我被奉潇关起来时,你又被他掳来,现在想来,你和奉潇,从来就没同时露过面,而那夜,我闻到你身上的异香,你便自窗而走,你本身是否中了瑃情深,根本无从得知,我只是,关心则乱,而已。”最后两个字,云初说得无比讽刺。

“是啊,可是,我那般试探你,你却我是只字不闻,你难道,就没听过,医者不自医吗,若是我真的中了瑃情深,你就没想过做我的解药?救我之命?”

云初回答季舒轩的只是一道冷冷的眼神。

“我一步一步给你机会,让你相识太子,给你扫清一切障碍,让你得到想要的,不好吗?”

一切都在季舒轩这邪魅的眼神与神­色­中,明了。

“所以,最开始,云逸才是你杀的,那夜的螳螂捕蝉,你才是黄雀在后。”云逸才一死,成了一切的导火线,她开始受到各方关注,也得到了太子的心。

“是啊,不过,等我出来,你却跑得没影了,不然,那时,我就会将你控制。”

云初眸光凉了几分,浑身都是寒意冷冽,“所以,谢夫人是你杀的,让谢余生至此对我心存芥蒂。”

“是。”

“你杀了兰姑姑,夺走药方,想让香姨娘恨我,让她当真听从皇后之令,一起来陷害我,让我遭受背叛。”

“是。”

“之后,在南齐,你见我民生众向,几乎控制大局,与景元桀过得太安生,所以,又将兰姑姑的尸体倒腾出来,铁钉入脑,想让青安恨我,想让我的属下也对我心存猜忌?”

“是。”

“当初,南齐选妃,南齐公主害我,想杀我,我一直弄不懂,其什么目的,身为公主,有权有钱,但后来我是想通了,能让那样的女子那般豁出去,或者,是情爱,她身为公主,高高在上,却没有男子真心实意的爱,可能,自以为遇到了,想来,那个人,是你。”

“是。”

一连三声质问,季舒轩都回得云淡风清,好像害了云初这般多,碾压云初这般多,真的能让他开怀般,还不忘补充一句,“对了,你父亲,云王爷,那般狡猾的一个人,其实,也是我的棋子,他想坐拥江山,万万人之上,已经都快成疯成魔了,对于这种人心扭曲的人,我可是手到擒来。”

云初听得胆寒,“所以,他死都没有供出你。”

“所以,云初,你这一步步以来,都是成功的。”

云初点头,哼声,“助我上高位,再一步步陷害我?所以,之前挑拨我和南齐,南容凌的关系,将我所有后路钉死,所以,当初,是你在背拓暗起云痛,信手翻雨,藏了孟良辰和萧石头,让让萧翼山恨我,让整个北拓都恨我,恨不能将我杀而除快,只不过,不知你是故意还是有意,让他们又落京家主手中,借他的手,放了他们。”

“若不是萧翼山突死,我怕扰乱天下格局,破坏我的一切完美计划,我不会将人交出来。”季舒轩说到此好像有些遗憾。

云初却听得眉峰一拧。

萧翼山的死?

“所以,你做这一切,除了天下江山,还就是对付我?”

“没错,我让你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拥有一切,然后,再从最高的的地方,突然落下,看着你所爱所亲的人,一个个远去,而你却无能为力,到最后,你的生命也所剩无几,我再将你的孩子养大,训练他,成为这世上,最好的行尸走­肉­。”季舒轩煦暖邪戾的笑意间,吐出和字眼,更比毒药还毒,一字一字辣人心。

阳光登空,自山头浮拉过来,遮住云初眼帘,将季舒轩的身影更初托的如温阳初升,然而,却是无比的讽刺。

过往一切相助如今想来都恍若梦境。

云初的面­色­从未有无的无冷峻,下一刻,陡然想到什么,眸光冷视季舒轩,“所以,当初,大长老的­阴­谋,玉无洛的死,你是多少心中有数的,你就是看着,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

“对。”

“所以,之前从我知道什么所谓的避子药,离开大晋,到我算计南容凌,让他不得不退兵,再到我从南齐离开……”云初看着季舒轩,“都在你的算计当中。”

“计划总有偏差,你还是脱离了我的掌控,让我死了那般多的人,不过,所幸,终归,云初,你还是到了我的手里,而且,还是如此的伤痕累累,且如今,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我想,这般大的两个筹码,纵然景元桀看破了南延的局,又会如何呢?”

云初凛视着季舒轩,倏然的,便笑了,“谢谢你告诉我,景元桀如今好好的。看来,他没有辜负我的相信,而你所做一切,也的确白费了。”

季舒轩闻言,眉心暗动,握住的手以紧了紧,“你在套我话?哼,他看破又如何,如今你和孩子在我手里。”

“是吗?”云初浑身都散发着疏离的冷意,斜眸,“你知道他肯定会选我,所以,你会借此让他被天下的诟语。”

“是,无民心不成君,民心,永远胜天下,我要这天下,可是,我也要民心,所向。”

“已经午时了呢。”良久,云初突然抬起头,看着天边已经红光满天的天空。

季舒轩抬头看天,应和,“是啊,午时了呢,再过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你的阵已破,两马人马,如今,我只需要一千,对付南容凌他们已是绰绰有余。”

云初听着这话,却是不慌,好久,后退一步,然后,两手对着空气中一挥,顿时,方才那数百还笔直站在那里的身影竟然无声无息,消失得没影,如雾花水月般在眼前散去。

季舒轩眉心一拧,微微变­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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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大结局了,所以,最近每章都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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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三)

季舒轩眉心一拧,微微变­色­,“你……”

“既然已经怀疑了你,我又如何会真的把人撤走呢,想要换阵,我传音入秘就可,雾氏的强大,你不也叹为观止吗。”

季舒轩­阴­沉着目­色­,如画眉目也都散发着催人断骨的­阴­鸷,“所以?”

“他们自然没退,阵法而已,移形变阵,我的本事也不差。”云初说,冷睨着季舒轩,“蛇只是让你觉得我好像黔驴技穷,让你自以为计划成功,而放松警惕而已,我想,在你来此处时,已经对你那些暗中守在山下的人下令可以轻松的攻山吧。”

季舒轩倏然明白什么,这才发现,自己周围都似有无形的内息将自己紧锁住,以致于他内力不能传开。

“你用雾法阻绝了我的内力,让我和山下的人失去联系?”季舒轩收回试探的手掌,极其冷漠。

云初更冷漠,点头,“所以,纵然我们几百人不能全胜你两万人马,可是,也断然不会输得彻底,天黑而已,我们,一定熬得到。”

“好啊,那就要看是景元桀来得快,还是我的动作快。”说话之间,季舒轩的手便向云初抓去。

自然是抓了个空。

云初是锁了他的内力,可是,只是以雾法束缚了范围而已,并不影响他此时对云初出手。

“季舒轩,擒贼先擒王,今天不是你抓我,而是我要抓你,你以为我故意将你引来此处,是自己送死吗?”云初身体凌空翻转间,掷地有声。

……

而前方,那处小山谷里,孟良辰一直看着之前云初离开的方向,目光有些怔滞,以至于久久没能回神。

脑子里,云初离开时的话,如此清晰。

“阵法并未撤,季舒轩是内­奸­,我会解决他,你带着人不用太过抵抗,逃命要紧,不要太期待救援,要把更多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这句话当时以极其快的语速在孟良辰脑子里飘过,让她的心一怔之余,心房都是一颤。

她还没明白个大概,云初的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在眼前。

季舒轩?

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过会是季舒轩。

而且,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是啊,她也懂的,自小混迹于军营,此般生死面前,等待摇兵是可以,可是就如同战场,瞬息万变,真正能获救的机会并不会百分百保证。

所以,云初将一切都算到了,而她尽量制住季舒轩,将生路给了他们。

“回皇上,山下已经有人攻了上来。”这时,一旁,有人在向南容凌禀报。

孟良辰自然也听到,回头看向倚在树下,一脸白­色­的南容凌,南容凌也正看向孟良辰,眉峰一拧,直接发问,“云初呢?”这一眼,极具的洞若观火的气势。

孟良辰几乎都不用回答,四目一对,南容凌已经得到答案,只是下一秒,孟良辰好似察觉到什么,目光当即四处一扫,然后收回,对着一旁一名护卫急问,“班茵呢,那个大肚子呢。”

那护卫闻言,忙道,“方才她说要去……”话声未落,那说话的护卫显然自己也觉得不对,面­色­轻微一变,抬头看看孟良辰,又看向南容凌,“回皇上,确实,过了太久。”这话,到最后,有几分紧张。

也不能怪他们,在他们的理解,那个班茵就是奉潇的女人,怀着奉潇的孩子,可是景太子妃和自家皇上却好像都并不想利用她,他们对他,自然也更没有好感,所以,根本没有人多去关注她,更巴不得,她一尸两命才更更好。

当然,这种想法,孟良辰也明白,当下不再多问,立马召来几名护卫,令他们暗自延着方才班茵离开的地方找一圈,没找到就立马回来。

“……是。”

人是退下去了,孟良辰的心却是几分不安,她不了解班茵,以前一切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几语,这一夜相处,班茵又一直抚着肚子坐在那里,安然静凝得能让人完全忽视,她也因为心头郁气完全不搭理她,所以,她便猜不到班茵此番离开是想做什么。

如是她是想帮云初还好,可若是给云初背后一剑,那……

“我去看看。”孟良辰思绪几转,还没想出个实道,肩膀上便是一重。

竟是南容凌站在身旁,手正好又拍了下她的肩膀,这一拍,差点把孟良辰给惊着。

南容凌,南齐皇上,其人­性­­性­松散,不说多么的潋滟出众,虽说看上去比大晋太子好相处,可是真正能近其身的有几人,此时,却如此郑重的看着她,这拍肩的动作,竟像是把什么重负交付给她似的。

“这些护卫都是能人,骁勇善战,刚骨体魄,绝对可以相信,拜托你了。”南容凌说完,便转身要走,身旁,一名护卫紧紧跟上。

“等下。”孟良辰叫住南容凌。

其实她与南容凌的交集并不多,以前,四处游玩时也曾见过几次,可是,他对云初的感情,若说是以前不懂,那经过昨夜之后,她又如何不懂,本也就是经过情爱之人,所以,不仅懂,也更能明白南容凌的心思。

“云初让我们留在原地不动,加上她的阵法,撑到天黑一定没问题。”孟良辰说,语气有些­干­。

南容凌却看她一眼,眼底这一瞬竟掠过风去过浪的笑意,“可是,我担心她。”话落,便走。

那一名护卫也跟着南容凌向着后山腰去了。

孟良辰看着南容凌的背影没有阻止,只是,良久方才收回眼神,看向身后那些同样也收回眼神的护卫,由衷而叹,“你们皇上,真是个好男人。”

众护卫,“……”

“只是没爱上一个合适的女人。”

众护卫,“……”

“现在山下情况如何?”下一瞬,孟良辰又无比正­色­。

“回良辰郡主,景太子妃召来的那些蛇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且都是剧毒之蛇,让那些想攻上来的人损伤惨重不说,眼下,他们进攻的速度也慢少不少。”

“投鼠忌器。”孟良辰落下四个字,然后,从腰间取理一直缠绕而起的长鞭,看着天空,“说起来,我都已经很久没有使鞭了,今日看来,必得一搏了,所有人听令,天黑之间全部保持原位不得离开,一切,等候我的指令。”

“是。”明明十数人,可是声音宏亮得振奋人心。

当然,那些还阵守在阵眼上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只是,为了不暴露位置,他们并没有给予回应。

……

后山腰上,季舒轩与云初交手几招之后,方才间隙退开。

“云初,你当该知道你的命数只有我能解。”季舒轩退后一步,没有败笔,也没有赢面,声音好似能划破微暖的日光。

云初稳定身形,“季舒轩,你口里有真话吗?”

“不管我说是不是真话,云初,你不能不信我,也只能信我。”季舒轩无比的自信,一双俊眸看着云初,灼灼之光,好像能俯瞰天地。

可是,这方天地俯瞰不了云初。

云初气态自若,恍不心慌,­唇­角反而还抿着淡淡笑意,“就算是只有你能解我命数又如何?天下江山,万万千千的­性­命,谁都比我重要。”

“你云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得为天下江山着想了?”季舒轩神­色­隐怒。

云初却一点不怒,“错了,我不仁慈,我也没有什么天下大义,我只是,不想江山残破,而已。”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景元桀就真能将你迷得如此神魂颠倒,让你甘愿为他吃苦受累,如今为了怀育他的孩子,甚至于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季舒轩说这话时面­色­终于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

愤怒,仇恨,以至于,目光突然爆红。

这一刻,是属于季舒轩的温和与奉潇的­阴­戾,这一刻,这才是真正的季舒轩,俊美得让人恍生阳光拂面,如沐春风的五官,也终于在天地一抹晕间映出了心底的狰狞。

云初眉宇一点一点挑起,“景元桀就是很好,我就是甘愿为他生为他死,我爱他。”

“你爱他,那我呢?”几乎响彻山腰的咆哮。

云初垂眸,没有说话。

“轰。”一道掌风突然扑面而来,直罩向云初的面门,若不是云初闪得快,只怕这一掌,足以让她起不来地。

“看吧,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云初冷声一笑,“你季舒轩的受就是如此的浅薄,如此的功利,如此的,如此的自私,如此如此的偏执。”

“偏执?”季舒轩眼底怒意滚滚。

云初点头,“对,就是偏执,你的爱,还比不上小蛮。”

“小蛮……”季舒轩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浓眉微拧,突然大笑起来,“那个蠢女人,蠢得可怕,整天只知道道围着我转,却不知,我如何会喜欢她。”声声冷语,却让云初的心无比悠凉,“都说,死者为大,小蛮若是泉下有知你杀了她不说,还如此诋毁于她对你的真爱,只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云初说。

季舒轩冷笑,“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云初突然自嘲的叹口气,“其实,从见到小蛮的第一面起,我就该生疑的,我也是生了疑的,可是……”云初惆怅的痛心,“季舒轩,真正善良的人,若是知道一个女子如此痴心爱自己,如不能给予,也不会耽误别人,小蛮一次次付出,一次次对我出手,并不是真的她走错了,而是因为你,因为你一直给她希望,才会让她那般铤而走险……只可怕,我到现在才想明白而已。”

“那景元桀呢,他为了得到你,不是也诸多计策,是不是也卑鄙,他明明已经猜到你的身份,知道你就是幼时那个帮我之人,却就是不点破,还迫得我不得不给南容凌下指令,事情揭穿,他才不得不和你说当年的事实,他为什么不说,他就是怕你抛弃他,这算不算为了得到你,不折手断。”季舒轩不以为然,­唇­瓣勾起,眼底是众生如草介的居高临下。

云初摇头,苦笑,“季舒轩,你说景元桀卑鄙,他不是卑鄙,他会付出,而你呢,你只会利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破坏一切可以破坏的,还极其的粉饰太平,云王府如果不是你,不会到得今天这个地步,纵然云逸才想我死,纵然云王爷有野心,可是,他们却都没有人这般无所不用极其,而且,当日,你于景元桀和我送衣之助,他还你人情,帮你夺回季家,原以为,一切都好,可是,你最后不是又利用俞小柴?”

季舒轩眉宇一紧。

“当日,你看似对俞小柴之事不予以追究,还说主动解除婚约,可实际呢,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俞家,已然归顺南齐,你可谓不废吹费之力,便得到一个女子的心,便得到一个世家的相助,让整个俞家对你死心踏地。”

“看来,你对你,不是早有异议的。”季舒轩看着云初,上前一步,“可是,你却并没有往深处想。”

“是啊,这些事情,其实在当时只要换一个角度想,就可以看出你的目的,只是,我,被蒙蔽了。”或者,景元桀早看清了所有,只是,也没想到季舒轩掩饰得这般深而已。

“谢家一直想入仁为官,走官途,将谢家发扬光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谢余生带着襄派以二长老的身份归顺于你,那整个谢家也都在你囊括之中。”

“自然。”

“可是,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以什么来要挟谢余生。”云初显然是真的好奇,说话间,还不自觉的上前一步,盯着季舒轩的眸子隐有期待。

季舒轩得意的朗声一笑,“这世上既然能有异法如兰姑姑那般拥有年轻脸庞,自然也有着别的异术叫人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云初面­色­一沉。

不是季舒轩说出这四个字,而是因为,古往今来,前世今生,关于起死回生,虽有大批相信者,可是都不过是最后入疯入魔而已,这世上,哪里有能让人起死回生之事。

不过,是子虚乌有,哄人入魔罢了。

“你也不信吧。”季舒轩看着云初,“谢余生虽然痛恨他的母亲,可是根系深处,却还是有所依恋,他,是一个至诚至­性­的大孝子。”

云初这下方才明白,谢余生为何会帮着季舒轩,可是,明白过来,方才心惊。

她当然是不相信起死会生的,只不过,她猛然想到,她曾经野史中看到过,一些远古部落族确实有一些异法,能让人起死回生,若者说,不是起死回生,而是以一种术法,结亲系之人的的血缘,而让死人睁眼,且尸体不腐,其人形同木偶,而已。

云初瞳仁轻微一缩,向前一步,突然笑起来,“那又如何,纵然谢余生听信于你,我却不信,天下不信,你今日是被逼注定失败,我若不死,我们相斗下去,我若死了,这世上,你连一点记挂都没了,就算是你也能让自己老而不死,又有何用呢。”云初一字一句说得冷清,看着季舒轩猛然间露出一瞬恍惚,眸心一凝,当即身起,掌风,比闪电还要来得快,直向季舒轩的胸前砸去。

……

前方山谷,日头偏了些,林荫郁郁,光点斑驳。

每个人的脸下都无端肃穆。

“禀良辰郡主,对方人多势众,我们现在也只能以阵法稳住了,可是,这阵法……”身旁,护卫来禀。

其实,不用他说,孟良辰也明白,两万人马,六百兵将。

谁输谁赢,一眼看清,而且,云初,已经为他们筹谋太多。

眼下,是靠阵法撑着,阵法与云初的雾法形同一处,若是云初心绪微动,或是受伤,又或是孩子有影响,那阵法,就破。

“再等等,一理阵法出现破动的情况,便立即让所有人回到这里来,我们从另一边山道上突围。”这是孟良辰的命令。

……

“轰。”而这一边,云初一掌出去,大地动摇。

云初这一掌足以让我腐朽碎骨,方圆十里之地,草地尽数被摧化,天地光­色­都被尘起的烟尘给迷了眼睛,而地上某一处,更甚至起了一个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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