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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太子出没之嫡妃就寝 >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昨夜那般多次,她理想中的将太子压在身下的场景,很光荣的,不仅没有实现,还把自己给折磨的声声求饶,而那些求饶的话,她现在想想,都觉得面红心跳,五脏移位,匪夷所思。

对,一定不是她说的。

云初深呼吸。

而身后,景元桀就这样紧紧的抱着云初,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幽深而灼热的眸光直直落在云初的后背,肩劲,那里,处处红梅,妖娆绽放,皆是他光临的痕迹。

白玉般的肌肤上,潋滟花开,灼得他的眼神都是一烫。

他的云初,真的是她的云初了。

而他的云初,此时,在害羞么?眼神微微往前一抬,那一处起耸绵延的一角便撞进眼帘,心头,一动,自来自诩自制力最佳的景元桀喉结轻微一动,随即却是凑在云安瓶的耳边,喟然一叹,“云初,一百零八式,昨晚……还很远。”

“远个鬼。”云初顺嘴回道。

还一百零八式,昨夜没一百,也至少八式了好吗,好吗,好吗。

诶,不过……

昨晚那么激烈与疯狂,浑身为何如此­干­透舒爽。

“昨晚给你沐浴时,你很安静。”看着云初一瞬盯着自己的胳膊发呆,自然猜到她在想什么,景元桀开口给她解惑,而且,那语气,叫一个自然,一个坦荡。

云初只是“哦”了一声。

除了哦,她还能说什么。

之前大姨妈,他该照顾的,不该照顾的,照顾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也早已经看光光了,再又是昨夜……

到最后,她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好吧。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某方面,景元桀,真的是强大到让她……

“咳咳……”云初尴尬的轻咳一声,缓缓回转身子,“那个,天­色­,真的亮了,我们……”总不能一直这般躺在这里吧,虽然有他内力相罩,不觉丝毫凉意,且天气宜好,可是,她不想再惹了身后这头狼。

当然,云初却忘了,她此时既然没穿衣服,那这般一回头,身上起伏绵延的美好景致,自然是一览无遗。

景元桀呼吸一滞,原本到底是心疼她初经人事而尽力平息下的情愫,也瞬间,再度萌芽。

云初却没注意这茬,她此时还在琢磨着别的,昨夜的衣裳,她方才扫一眼就看到了,都不成样了,不能穿,那眼下穿什么……

“云初,不要诱惑我。”云初还没想清楚,突觉耳朵轻轻一声酥麻,酥麻间只听得景元桀代沉暗哑的声音。

靠?

她在想着衣裳,哪里诱惑他了。

“景元桀,现在不是发情的时候。”云初想推开景元桀,可是奈何此时力气一点都没了,而且,那本退去,方才又隐隐有所动的情潮,也因为他这一吻,而突然就有觉醒的架势……

自然,又是一阵辗转缠绵,直到浅薄的晨曦微光已经透过稀疏的树叶照了进来,景元桀这才放开云初。

而云初现在是看都不看景元桀,别说抬手,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然而,空气中却很不合时宜的

第六十一章 我的云初

于是,云初就这样被景元桀一路抱着,虽有绝顶轻功,却高调又高调的进入了之前入住的客栈。

当然,只是在某些人面前的高调,譬如,一直身在他们身后的京二,现在就被激得一幅郁郁不得志的模样。

当然,京二是被刺激的,绝对。

而时此时,虽然过了早饭的时间,可也该是络绎不­色­的客栈大门口却冷寂清清。

“客栈怎么这么安静?”终于平复下那荡动心绪的云初晶亮的眸子看着大门口,疑惑出声。

“忽然觉得太吵,包了。”景元桀回答,回答得一派云淡风清。

云初睨眼,“你有钱,你大款。”

“京中那般多资产在太子妃之手,确实。”景元桀也不否认,但是……

“我的银子才不会充国库。”云初一听这话儿就心肝疼,眸光深深的深深的看着景元桀,大有一副,你敢动我钱,我就动你人的意思。

当然,景元桀乐意之至,看着云初那面­色­憋红憋红一副守钱奴的模样,最开始­唇­角微弧,好笑,到最后,又近乎无奈。

她的眸光太过明亮,尤其一夜春露,眉宇间到底是多了些让他深陷沉沦的东西。

“云初,你这样,我会放不下你。”景元桀道,说这话时,到底,声音低了低,几乎压在云初的­唇­边。

云初直接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义正言辞,“你敢放下我试试,要时刻把我装在心里。”

景元桀闻言,眼尾轻拉,却只笑不说话,以云初这般微微仰着头的角度,只能看到景元桀光洁流畅的下颚一个流畅的曲线角度,看到他高挺如山的鼻翼上,浓秘漆黑的睫毛下一双深邃无波的凤眸里,光束耀眼的波转,而这份耀眼的波转里,有笑,还有,几分揶揄,还有她。

这个男人啊,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怎么看都是­精­致玉无双的人啊,昨夜大多是浑浑晕晕,倒是真的……

“我是说,不想放下……”然后,景元桀­精­致的­唇­瓣微动,低沉悦耳的嗓音而出,又道,“不管心里,还是,身体。”

靠。

一切虚幻打破成泡影。

云初瞬间收回目光。

­色­狼。

流氓。

大流氓。

云初咬咬牙,偏头,难得的沉默,她绝对不是认输,她只是,保存体力,对,保存体力。

而景元桀就这般扬着轻笑的容态,抱着云初直接上了楼,一步一步,沉稳,有力,就像是生怕珠中的珍宝受到丝毫的颠簸,而甫一上二楼,入目处,便见长廊尽头,阳光折影处,一派清和的谢余生正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他们。

没有人格分裂的谢余生,就是谢澜生与余生的结合,没了胆怯,留下纯善,没了张狂狠戾,留下绝对的敏智,此时,谢余生一袭青袍,笔直的站着,不算超致绝伦的容貌,却自气质不俗,双眸扫一眼景元桀怀中的云初,然后,目光似惑未惑的看着景元桀,似乎,在确定什么。

景元桀没动,表情倨傲而深沉。

然后,谢余生再看向景元桀怀中的云初,只这一触,四目对视,谢余生的琥珀­色­的瞳仁似乎都一怔,女子此时娇小的躺在景元桀的怀中,可是,眉目含春,眸光如水,有什么,是不一样了……

思绪似乎只是一瞬,随即,谢余生应当是明白过来,眼睫垂下,遮住那快速闪过的一抹异光,­唇­角一丝笑意而起,“原来……呵呵……”一笑间,谢余生有些意味幽深的开口,“太子,藏得真深。”

“嗯?”高大上的太子看着谢余生,表示,不清楚。

谢余生这才看向云初,空气中,那眼神,复杂,莫名,最终轻而温和,“你幸福就好。”只是说了五个字,谢余生便转身就走,向着另一边的楼梯处而去,青衣微拂,墨发玉冠,笑容溢于­唇­角,却,微微一丝苦涩,又被很好的掩藏,最终,笑容坦荡,侧颜明目。

云初却僵在了景元桀的怀里,不说此时的谢余生那当真是诚心祝福的一句话,而是方才,照情形一看,谢余生明显并不知道太子体内蛊毒已解之事,好吧,虽然,他身为襄派二长老不能小觑,眼光毒辣,但是,她此时明明蜷缩在景元桀的怀里,什么也没有显露,怎么就……

“对了。”云初正还想着,已经下楼几步的谢余生脚步却突然一顿,转头看向云初,却是对着景元桀开口,“听说,昨夜南齐太子被困于一别院中,连其亲自所养的墨翎卫都出现了,却不得出……”谢余生说到这,又是轻轻一笑,“太子这阵法……果然英明,只不过……如此险历重重,**良夜……”谢余生上下扫一眼景元桀,“太子不是也该……三天三夜……”谢余生似笑非笑的说到这,最后又摇摇头,似乎有些遗憾般,“太子的战斗力……”

“他战斗力很强。”当先开口的是云初,然后,云初一开口就有些后悔了,当然,后悔就后悔,后悔,云初也面不改­色­,谢余生虽好,也明显对有昨无害,可是,今次够丢人了,不能再……

云初思绪飞转,正想如何把谢余生打击得死死的,又让他甘之如饴,可是,下一瞬头顶上景元桀一句话,让她彻底拜服。

“有战斗总比无战斗好。”

太子,就是太子,没有最狠,只有更更狠。

云初都可以清楚看到谢余生虽然很轻,却微微抽

第六十二章 霸气啊霸气

云初再一看看女子,虽然这答案有些意料之外,但是,又好像,又有些情理之中,这样也能说得通,为何南容凌昨用何府意欲陷害景元桀到最后,明明还

难道,南齐的前人曾经对当年的姜国公主,情根深重,所以……

当然,答案,勿庸置疑。

云初闻言,却是眉峰一紧,何家地道?就是昨夜她和景元桀落入的那个镶满了钻石,墙上画满了姜国公主画像的地道?

“何家地道里的东西,是他们前人遗留而下,他必须要保护好。”女子诚实而答。

“继续?”云初直接吩咐。

云初轻轻挑眉,原来南容凌……

“我家太子吩咐了,如果云初小姐问出这个问题,让我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

云初闻言,一笑,匕首,往回收了收,­唇­角一丝笑容出,“说。”

“云初小姐果然聪明。”这下,那女子面­色­一紧,终于道。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既然如我所说的这般,南容凌完全可以把何府交脱手,于情于理,他完全可以趁此让周城乱,从而也能达到他挑拨的目的,可是,南容凌没有,而且,不管是为大晋太子还是为大晋,我也不会让何府落于众矢之的,将不该有的事情牵涉到大晋太子身上,整出一些有的没的,所以我不会杀你……”云初的匕首向前微微递了递,“我不想听假话,你最好一次­性­说到位。”

闻言,女子这才豁然抬起头,看着云初,目光都是刷然一变,可是一变之后,又立马低下了头,“如云初小姐都说了,何府于周城有着举轻重的地……呃……”女子话未落,一把­精­巧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咽喉,而匕首的主人,一双明亮如晶辉的眸子此时正沉厉厉的看着她,睥睨不可逾越的气质一瞬散发。

见女子肩膀轻轻动了动,却不说话,云初声音又沉了沉,“或者说,沈府,到底有什么秘密?”

云初这才偏头,眸光细细实实的落在女子身上,“我说了这般多,也只有一个目的,为什么,一定要守着沈府?”云初说这话时,面上笑意终于收起,本是清美绝丽的女子,轻笑时,如人间明月光,不笑时,反而给人无比端沉不可欺之感。

“不知云初小姐此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女子听完云初这一番于她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定的言论,眸光紧了紧,试探­性­的开口。

“所以,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说,我杀了你不仅没有好处,反而百害无一利。”

女子面­色­动了动,身姿站得更加笔直了。

“何府在周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何家大公子死,如果,再传出何家大小姐又死的消息,那不管对周城的各方利益,还是说对于何府牵连的那些前朝人士都是一番动荡。”云初却又道,说话间,拍拍手起身,手指再次轻轻的敲击在石桌上,“当然,我也可以杀了你,同样有样依样,找一个人假扮人何家大小姐在这里坐阵,可是……”云初顾自的摇摇头,“可是,这样,耗费时间,而且,要找到合适的人,的确是一个麻烦。”

女子眼睫微微抬了抬,似乎不明白云初想做什么了。

“我是不会杀你,不说我,就是大晋太子在此,也不会杀你。”云初还好心的补充。

极轻微,可是,云初看到了。

那女子听见云初这般说,面­色­虽然没动,可是到底,从云初一出现,就紧绷的肩膀还是轻微一松。

闻言,云初敲击桌面的手指停,看着女子,眸光轻微一眯,“南容凌倒是算是得准。”

“我家太子说,云初小姐不会杀我。”好久,那女子似乎受不住了,终于沙哑开口。

而且,空气中这种夹着花香的沉默让人的在此时更是无端发慌,当然,发慌的人是对面的女子,虽然刚交了夏,过了正午,可是日光却不减反盛,这般直辣辣的照在头顶上,身上不仅不觉着热,反而让人心底发凉。

然后,云初也不说话了,空气中开始沉默下来,只能听到桌面上,云初有一下没一下敲击桌面的轻扣声,声音悦耳,却又隐隐迫人。

“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云初又道,显然耐心极好,可是那投在女子身上,看似笑意盈盈,实际发沉的眼神,却到底让女子身子微微动了动。

而对面,女子没开口,只是,眸光更深了些。

“你家主子走了,却还将你留在这里,就不怕我秋后算帐,折磨你。”较之女子严肃戒备的表情,云初却相当的悠闲,说话间,手指轻敲着桌面,无比惬意。

女子着素白­色­衣裳,青丝微挽,发顶还戴着一朵惨白的小花,只是此时,正满目戒严的看着云初。

距离云初前方几步之遥,还站着一名女子,一名与已经死去的何家大小姐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

所以,此时,何府,阳光徜徉,清风送爽,云初坐在庭院的石凳子上,一手撑在身旁光滑的石桌上,双腿再是随意交叉一搭,别说女子,就连男子做出来都极不雅的动作,可是由云初这般随意的做出来,偏就让给人潇洒舒怡的感觉,无关外貌绝美,天生自有。

可是,云初知道。

何家大公子死了,真正的何家大小姐死了,假扮的何家大小姐却没有走,当然,世人却并不知道如今何府守丧的何大小姐是假扮的。

第六十三章 前人之师

从沈府离开后,景元桀和云初并没有回到客栈,而是在将整个周城逛了一圈之后,方才停下脚步。

“周城四周的风景看了,四处前人的古迹也看了,除了青楼,和赌坊,哪哪儿你老人家也都带我逛了个遍……”此时,二人正落在一处高楼之上,云初对着身旁的人幽幽怨怨,好不无奈,念叨到最后,又看向景元桀,却见自己说了这般半天,对方却双手负后,面­色­丝毫变化的看着笔直看向前方,且眉目微锁。

想什么呢。

不过,这只一眼看去,一瞬侧颜如玉自不必说,只是,这好似俯瞰天下的,似清谭幽波的,大气又磅礴的眼神……

好让人心动,有木有。

夕阳的浮云随着风儿轻轻飘曳,一片淡金­色­的光束洒落,照在他身上,似蒙上一层清华似月的珠玉之辉,墨发似乎也闪着凌亮而易头的光,高洁,深雪,冰冷,可是,眉目间,到底却是又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那种淡淡的,柔柔的,好似堆在深寂清风中的一抹明柔,从他身上在她身边,一点一点的散发。

这个人,本身就长得够妖孽了,这世界上有太多人,一眼美至倾城艳艳,可是,再多看,便最后都会俗了些,可是,景元桀,不论何时,一眼望去,身姿如玉,雅清风华,一个眼神,轻轻一道气息,都是都与众不同,给人灼目亮人之感。

这样的人,别人忽视不了,而自身,那强大的似天生的的睥睨之势,也不能叫他淹没到人群里去。

气质天生,无可盖也。

静庭白雪,风华绝也。

这样的人,天纵奇才,足智多谋,决胜千里,身居高位,情绪不露,比别人看得更长远,更深沉,行任何事,不会让人寻到一丝错处,永远,清淡冰沉间,便翻了一个天地,叫人反应不及,惊诧不已。

“周城的景致不错,靠近南方,四季温差也不大。”云初正难得的花痴着,一旁的景元桀终于轻轻开口,说话间,抬手很自然的抚了抚云初的秀发,冰雪般的脸上,一抹笑意徐徐,几丝宠溺流转。

不过,云初有些受宠若惊。

真的。

感情,景元桀站这半天,居高临下的,眉目紧锁的,只是在……在看周城的风景。

靠。

这什么时候啊。

你还真有兴致。

“是挺不错的,不如以后在这里定居也不错。”云初鼻子哼哼,轻言细语,如此的轻言,细语。

向来,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的景元桀又如何会遗漏云初此时这小小的情绪,深密的眼睫微微垂下,声音低而缓,“如果,你以后想住在这里,我陪你。”

“拉倒吧,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上的,九五之尊,哪里能天天四处跑,更甭想说在这周城定居了。”云初当即反­唇­道,话落,又四下一扫,目光一眺,将远处酒楼客栈尽收眼底,又道,“再说了,这周城虽说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城池,古迹颇多,气候也不错,可是,也算不得上是十佳定居之所。”

“嗯,如果周城没有你,便不能算是十佳定居所。”景元桀应和。

这话云初爱听,当下,很不谦虚的挑了挑眉,眸子光亮光亮,言语柔俏几分,“当然,没有我的地方,如何算你的好居所。”

“对,有你的地方,即是家。”云初话刚落,原本还想再夸夸其谈一番,顺便就在此时,将妻纳架势摆出来,谁曾想,景元桀轻轻一句话,就让她眸光微微一怔,当即失了心,恍了神,心头熟悉又感觉更深了些的一种酸酸又满满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

靠,太子虽然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动人情话,可是这时不时的来上这么一句肺腑之言,比十万句情话还管用。

云初深吸一口气,她果然种太子毒太深。

“嗯。”云初也是镇定住之人,随即意有所傲的扬扬头,“嗯,有你的地方,也是我的家。”云初不会承认,她说完这话,自己也感动得稀里哗啦,甜甜又蜜蜜。

原来,对着自己爱的人说这样顺应心意的话,真的会让自己都觉得无比幸福。

难怪,以前看那些恋爱小情侣,整天我爱你,心肝,宝贝,卡哇依,亲亲,么么,欧巴……

有道理啊。

这一生,她既然已经认定了景元桀,不管以后如何,曾经如何,以后都会和他在一起,前路荆棘,她们也会一起去闯。

而景元桀此时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向云初,面­色­没什么变化,可是幽深低转的凤眸里,光束微微涌动,­唇­角一丝笑意晃开,然后,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前朝已经换代几百年,而大晋如今幅员广茂,却为何还要留着周城吗?”

云初抿了抿­唇­,她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依照始始祖皇帝那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独断专横,心机深重为宠图霸业的­性­格,连心爱的女子都可以不要了,那,斩草除根,却为何还要留着着周城呢。

“难道,始祖皇帝在姜国公主死之后良心发现?”云初觉得,只有这一个答案,当然她对这个大晋的始祖皇帝真是,不太感冒,而且,眼下,对像又是景元桀,她说话,自然也没了什么顾忌。

景元桀倒的确是面­色­缓了缓,看着云初,“始祖皇帝虽然行事颇为心谋心机,可是,于大晋江山,治国有方,倒的确是功不可没。”

“那是你祖宗,你

第六十四章 疑起,赌坊之主

面前有这样一个视她如珍如宝的男子,夺了她的整颗心,又占了她整个身,就算是如她

“算了,没关系。”云初却又摆摆手,突然一下子失去了要查询的力气,她如今和景无桀好好的,而且,于韩东尚这个人,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就算是曾经心伤成灰,到最后还想着问问他为什么要杀他,那现在……

“……”

“男的女的?”

“还好。”

“赌坊的主人?”去初眉宇轻微一挑,“你和这主人很熟悉?”

“我可以带你去见见这赌坊的主人。”景元桀又道,

云初这一触,心头,却是猛然一跳,“那……”

“确实从这赌坊听说。”景元桀情绪不变,又道,开口间,看着云初的眼神,深邃又清澈。

“景元桀我认真的。”云初恼。

云初的语气明显有些急,黑白分明的的眸子里光束微微暗沉,景元桀却极松缓,眼中还有一丝极淡的笑意,言简意赅,“从这赌坊听说。”

云初当即看向景元桀,“你说据说,但是我知道你口中从无虚言,这据说,是从何处听说。”

如果,当真如她所想,那他在哪里,在做些什么,难道,还不打算放过她?所以,这一系列事情……

或者……

云初眸­色­紧了紧,又摇摇头,想多了,不可能。

韩东尚也穿过来了?

真的可能吗。

云初再看看下方,快堪称中国国粹的麻将­精­神正在桌面上,在下方那些男男女中眉眼开花,而她,却面­色­沉重,因为,她心里突然在想一种可能,只是……

云初眼睫都微微一颤,似乎,从穿越以来,她一直都忘了想一个问题,她当时因为爆炸而穿越了来,那当时,距离她那般近的……韩东尚呢?会不会有别的人也借此来到这异世之中?

不过,最近流传出来?

难怪之前在大晋京城没有看到。

“嗯,据说,是最近才流传而来的。”

云初立马看向景元桀,“独一无二?”

“这是周城赌坊独一无二的玩法。”景元桀道,显然是给给云初释疑。

云初思着想着,眉目突然深了几许,一旁景元桀原本想开口,可是看着云初那一瞬间,由疑转喜再至沉的面­色­,眼尾微微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目光也顺着云初的目光向下看去。

这里可是大晋朝啊,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的国度。

可是,如此现代化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听到声音的那么一瞬间,她都有一丝恍惚回到现代的感觉。

“对啊。”云初百忙之中偏头看一眼景元桀,就又看向下方,其实,她心里现在是极其震惊的,自来古代会马吊,具体何人发明到现在没一个明确的落实,可是下方这桌上四方城的,三五九筒的……都是现代社会人们茶余饭后不可忘却的娱乐项目,包括那麻将,骰子都是极其专业。

“麻将?”一旁,原本要走正门却生生被云初拉着坐在屋檐上的景元桀轻眸光轻微动荡,似乎没听过这个,在不耻下问。

不过,伴着思绪,云初二人刚落好立足点,却听下方传来一阵哗哗声,这声音……云初面­色­有些僵住,当即放下景元桀的手,抬手挑开一片瓦看下去,“哇靠,麻将。”

开玩笑,他二人这样走进去,不是等着被宰吗……一看就是非福即贵,财产丰厚,她倒是可以掩饰伪装自己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气质,可是身旁这只……

现然后,空气中,正要踏进去的云初却一把拉住景元桀,随即空中一转,直接拉着景元桀一跃登上了赌坊二楼支出来的屋顶之上。

然后,又响起一阵阵几乎可掀翻屋顶的阵阵狂喜与失望的哀叹声。

“啊,赢了,赢了……”

“还不如斗­鸡­算了……”

“小,小,小……”

“押大,押大……”

景元桀偏头时就正好瞧见云初眼底那丝晶亮的光,也不拆穿她,搂着她的腰,足尖一点,不大多久,前方便已闻热闹喧哗声不绝于耳的响亮传来。

谁嫌钱多。

男朋友,未婚夫,不用白不用。

“走吧。”云初点头,难得在这般时候,有如此时间,有他在,和他一起,玩玩儿也不错,穿越以来,她还真的没有放开心玩过。

云初正纷纷绕的思绪怔了怔,扬眸看着景桀,见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目光……云初点点头,好吧,这厮还真的是在贯彻着带她“周游世界”的想法,不死心啊。

“周城的的青楼不带你去,到底,赌坊还是可以见识一下。”景元桀这时又道。

虽然说,她对这地方,倒是,还……蛮,情有独钟的。

如景元桀这般高大上的冷神仙,去满是人烟喧嚣声­色­极态的赌坊,怎么想,都很违合吧。

太子有洁癖,且勿庸置疑,所以,也还真没听说过,他进赌坊。

太子虽然生人勿近,疏冷淡漠,可是以前她为了在这个时代方便行事,也还是多多少少打听过太子的。

“要不要去赌坊。”云初有些愣愣的看着景元桀,直到确认方才景元桀确实是说去赌坊,且还又再重复了一遍后,这才反过神来看,一幅看稀奇的看着景元桀,“你带我,去赌坊。”明显不信。

第六十五章 树欲静

云初这般想着,就要抬手

虽然,分明,是景元桀担心她。

好吧,你这小­性­子,姐理解,姐迁就你一回。

云初扁扁嘴,有些不情愿,不过,她也能理解了,让景元桀这么一个洁癖到变态的人看着这样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还这般亲近的语气,确实……

“换回来。”景元桀明显没有被云初扰乱思绪,声音,微微沉了沉。

云初却是一笑,“我身边不有你吗,就算是再晕了,你不是还在,对了,可以问问京家家主,看看,为什么,我会京家雾法。”云初突然想到这个茬,又道,“反正我是查了,没查出些什么。”

“你才昏睡了六日醒来。”景元桀不赞同。

云初扬了扬脸,“不换,这样挺好的,我发现我这雾法始得有些得心应手了。”

不过,云初满意了,景元桀却不满意了,抬手,轻轻落有云初的脸上,“换回来。”他道,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与反悖的力量。

“那我就放心了。”云初拍拍手,别说是不是弯的,有病,弯也弯不起来。

“直的。”景元桀道,“而且,有病。”

弯的?景元桀轻轻眉宇,不过,云初的口中总能说出新词儿,他只消稍微一扫云初此时那光亮中又似乎有些猥琐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出是何意思了。

“那,会不会是弯的?”云初却道,她要杜绝一切可能,这个社会在复杂,之前,云花月都爱她那般了,她不能排除,男男之爱,所以,要在一切还未萌芽时,扼杀。

景元桀点头,大有一幅唯妻命是从的感觉。

云初轻抿了抿­唇­,不分心,认真问,“不是女的?”

等等。

那就好。

“男的。”景元桀无奈苦笑,偏偏,此时即使这般被云初抓住衣襟,也是从容得不减灭他一丝丝风彩。

“嗯个屁。”云初直接手一抬,抓住景桀的的衣襟,“多大年纪。”

“嗯?”景元桀微微抬眸。

“这天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云初继续,说到这,面上的笑意渐渐没了,然后,下一瞬,抬头看向景桀,满是戒备,“对方,不会是女的吧?”

景元桀眉心有些抽,然后,看一眼赌坊,眸光一瞬而深,又一瞬如常。

“时间也晚了,若不然,倒真是想见见你那个赌坊的朋友……”云初又挺挺胀鼓鼓的腰间,“这些,都是他送的,说是奖励,屁,谁信。”

“我自带嫁妆,你应该乐不可支。”云初努嘴,心里却无限腹诽,醋坛子,云楚的醋也吃,真是没谁了。

景元桀却没回答,而是眸光轻点,“云初,你这样,我会吃醋。”

“云楚应该,不太穷。”须臾,景元桀表示,言语有些随意,可是却让云初正说得高兴的脸轻微一僵,“几个意思?”难道,我哥哥也有自己产业?这个,她倒是没查过。

云楚,老实?单纯?景元桀看着云初。

“我那哥哥太老实,太单纯,钱多好伴身。”

景元桀垂眸,不语。

原来是护着娘家。

景元桀点点头,看着云初那一脸不可能的表情,想说什么,却又听云初道,“再说了,我嫁给你了,国库都能随便逛,随便看,云王府那些小资产就给我哥哥留着娶媳­妇­吧。”

云初点头,“当然,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那个爹在我出嫁时会给我准备多少嫁妆。”

“嫁妆?”景元眸光轻微动。

“可是吧,这运气太好,收不住,这不……”云初好无奈的摆手,再摇了摇头,“我估摸着,这些,当嫁妆都可以了。”

景元桀点头,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没见不好意思。

“笑什么?”云初现在正开心着呢,不过,太子笑是件何等赏心悦目的事,她喜欢看,所以,也不再追着问,而是又回头看一眼那沐浴在月­色­下都可见辉煌大气的赌坊,小脸更加亮了,“还有啊,不止这个赌坊真的不错啊,这赌坊的护卫也不错,输得起,稳得住,还有赌客,这随身带着些这东西的,我本来都赢得不好意思,想收手的……”云初眼睛比任何时候都亮,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原凉,高山白雪的太子大人,笑了,无奈的笑了,知出声了,笑声低低轻轻,却尽显愉悦。

“这赌坊背后的主人不在意这些小钱。”景元桀轻轻颔首,眼底明显有笑意,然后,眸光看向云初此时有些发胀的腰……以及,鼓鼓的袖子,再有……此时手上那金光玉闪的珠光宝气镯子重重,以及此时,原本不着一丝点缀的的发间,却Сhā得满满的玉钗琉璃簪子,再加上,此时那幅普通的陌生的女子之脸,而脸上,配着一幅光亮的对钱财露出丝丝灼热的眸­色­。

“这周城的赌坊不错,很公道。”云初看着景元桀,只微愣了一瞬,当下,便小跑着走了过去,笑颜如花,“真的公道,没有让我一怒而想要踢馆的想法。”

当然,他的温柔和别人不一样,依然气质如雪,只是眸光这般深深的一瞬不瞬的专注看着她,云初便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此时眼底涌动的深意无限。

云初心满意足从赌坊走出来时,便见前方,远远的景元桀正站在那里,月­色­下,双手负后,看向她的神­色­,深邃又温柔。

第六十六章 风不止

不错吗?

京二再上下左右瞧一眼,可是,纵然他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最擅于掩藏情绪的云初此时此刻的内心真实想法,与情绪,只得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也不说话了,反而拍拍自己的马,“这可是我在周城逛了几圈寻到的好马,你要不要坐一坐。”本就容貌出从的男子,锦衣楚楚,这般一招手,倒是风流十足。

云初却笑了笑,眼底光­色­明亮,“就算我同意,太子也不会同意。”

“云初你怎么就这么听话。”京二有些嫌弃的看着云初,大有一副,你以前不这样的表情。

云初却不怒,也不愠,泰然自若的看一眼景元桀,反而笑得还更温柔了些,“他是我未来夫君嘛,我当然要照顾他的感受。”

“不骑拉倒,跟个大醋坛子在一起,你也不怕酸得慌。”京二这心里憋屈着,感觉这二人联手,纯粹就是要虐死他的节奏。

“懒人才坐马车。”

“我本来就不勤快。”

“你……中太子毒,无可救药。”京二觉得云初不上道。

不过,云初却在这时偏头看了眼景元桀,眼神示意,“你做什么了,京二很不爽你。”

我需要做什么?景元桀的眼神很淡。

好吧,云初嘴角抽抽,纯粹就是多此一问,不过,看着京二,戏谑之意十足,“哎呀,我看你昨晚可是跟着太子说很多好话的,现在又好像说,太子……不好……”说话间,笑意盛盛。

京二声音一噎,当即偏开头,一夹马腹打马儿往前走去。

“小姐,我们上马车吧。”这时,一旁的知香忍着笑上前道,京二公子也是多出类拔萃的人物啊,却总在小姐面前吃瘪。

云初也笑着点点头,不过抬眸间,看到知香,眸­色­却是轻微一暗,“知香,你没睡好。”

“有吗?”知香当即有些心虚的捂着脸,然后,指尖还下意识的抚了抚­唇­瓣,“没,没有啊,睡得挺好的。”

“那你的嘴­唇­怎么这般红。”

“啊,真的吗,不可能啊,今早起来我照过镜子啊。”知香一急,当即有些恼怒的看向一旁的路十,都是他的好事,昨晚,亲得她嘴都疼了……最后,好不容易才把他赶走。

而一旁,原本站在景元桀身后的路十此时面­色­也有些发窘。

不过,知香,很快反应过来,都一夜了,她­唇­瓣都不痛了,怎么可能会有痕迹,这一看云初,却见其正满含深意的笑着看着她,当即嗔怨,“小姐,你太坏了。”

“嗯,我家的小知香长大了。”云初却很欣慰点点头,生怕知香的面­色­不够红,又道,“可以出嫁了。”

“小姐你乱说。”知香这一下羞得脸都红了,看下四周,头都快低到腰际了。

云初却一把把她给提拉过来,声音清亮,“不过,要嫁,还得你家小姐我,先嫁。”

“不害臊。”云初话刚落,冷不丁的一旁有些破坏气氛的声音传来,云初偏头,看向此时也正骑在马上,站在马车最后面的,方才一言未发的青安,挑眉,“我救了你,你不知恩图报,不是更害臊。”

“是太子救的我。”青安偏头,表示,一点不领云初的情。

云初也无所谓,摊摊手,“自欺欺人这种事,你乐意就好。”

“你……”青安失言。

“走吧,上马车。”这时,景元桀已经向云初支出手。

云初走近景元桀,没伸出手,反而有些抱怨,“没看到青安和京二都欺负我,你不帮忙?”

景元桀低眸看着云初,看着她此时红润润的小脸,看着那波光宛转的眸子,声音轻缓,“你一人,足矣。”

好吧,确实,她这方便的战斗力不错。

“小姐,你一会儿坐外面,看看风景。”知香这时主动道。

云初点点头,又细细看了了眼知香。

虽说,从方才和知香一走出来,空气中,她就已经感觉到知香和路十周身散发的粉­色­小泡泡在空气中发酵,而已经经历过情事的她,自然也觉得知香今日有些不一样的了,可是,从这种粉­色­的氤氲的小泡泡中就是觉得还有别的什么不对劲,那种,又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怎么了?”云初虽说只是发愣一瞬,可是拉着她手已经上了马车的景元桀却感觉到了,当下转过头,轻声问。

云初的眼神这时已经收回,摇摇头,“没什么。”估计是昏迷六日后遗症,又一下子舍不得知香以后迟早要归别人了。

“你早点嫁过来,他们二人的机会很大。”景元桀这时却笑了笑。

云初瞬间反应过来,侧眸看向景元桀,“你这是变相的求婚?”

“可以这么认为。”

“砌。”云初偏头,傲娇的错过景元桀自己当先钻进了马车,帘幕落下。

姐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景元桀看着云初傲娇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如雪容颜难得的缀了人间飞花晶澈­色­,然后,又看了看后面谢余生的马车,同时,余光,却又朝知香和路十方向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一瞬移开,也进了马车。

而一旁的路十这才抬起头,方才两位主子说话都没有避过他,他这是……

而此时,知香也走了过来,她可不想进去面对太子,太子,只有小姐这样的人才能驾驭住。

然后,空气中

第六十七章 暗处有人,声东击西

云初没注意,她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已经快被她忽视许久的问题,似乎,这般久了,当日,云逸才到底是谁杀的,她至今还未寻到凶手,出京前,偶然一次遇到京兆尹,她还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也没有丝毫消息,不过,照方才暗处骤发毒箭来看,也不太像,当日,云逸才可是身中数剑,与方才这般磅礴而­干­脆的

景元桀的目光深了深。

她对南容凌,好像,还真是有些了解。

而云初想得太深处,却不知,她的沉思状却落入了某人的眼里。

一旁云初也点头,“确实,虽然我对南容凌此人未看深切,可是,他看似风流嬉笑,心思难辩,心机城府,却也有自己的自傲,是一个,赢,也要赢得漂亮之人,如果真能在此时埋伏了太子,估计,还会大肆炫耀一番。”云初话落,又道,“再有,昨日,南容凌才离开,还可谓是无气大伤的离开,此去南齐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四日,他已时间紧迫,回到京中还要处理选妃事宜,所以,时间不够,他根本来不及部署这些。”云初话落,眉目也深了深,似乎也在想,此事,是谁手笔。

“不是南容凌,交手数百次,他虽时时想胜于我,可是何事轻何事重,他最是清楚,也更不会如此明显的落人口实。”景元桀道。

“或者,会不会是南齐太子。”开口的是青安,不过,他一开口,便被景元桀摇头否决了。

景元桀骜如如玉而深邃的面部轮廓突然有些冷硬。

而那马的身边,暗红血迹已经染红一片,看上去,有些血腥的狼藉。

景元桀看着云初,似乎也这般认为,同时的,余光还错过云初扫向一旁方才那已经倒下的马。

“那次事件之事,我去信问过官瑶,她嫁进名华府已这么久,与娘家往来较少,但是,她却说,官家无论从哪里看,都没有要敌对与伤害我和你的理由,即使他们官家身处南齐,是南齐人士,但从来就因为自身血液问题,从不掺合任何权力之争,自守本份,而这也是南齐后室与官家心照不宣的事。”云初想了想又看着景元桀道。

这能力,虽只出一招,可是已经强大到超出官家的范围。

“你说,会不会是之前使唤那些狼的人?”云初突然道,当日,那些狼看似攻击她,可是来来去去,却又确实透着诡异,后来羽林卫在那些狼身上查出官家的血,她便开始怀疑此事和官家脱不了关系,可是现在,如此多的事情串在一起,她反倒不认为是官家了。

这背后之人,很强大。

一旁青安也在此时走了过来,面­色­严肃,“羽林卫中勘察自有一手,连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可见这背后之人的确厉害,而且还很……”青初说到这没说下去,可是,不说云初和景元桀,就是一旁所有人也当即明了。

“但凡行动,必有痕迹,一丝异样都无,这背后……”云初紧着眸光开口。

云初却瞬间懂了,方才那一瞬,景元桀不仅把所以攻击而来的箭矢毁了,还暗中让人顺势就去查了箭矢所来的方向,只不过……

闻言,景元桀眸光深了深,对着几人摆了摆手,这才看向云初。

云初眼睫轻微一垂,正要问等什么,便见空气中几名羽林卫突然现身,看了眼四下,面­色­一寒,又见无人有损,当即对着景元桀禀报,“回太子,照你吩咐,方才往利箭袭来的方向查了,没有任何蜘丝马迹。”

景元桀点点头,眸底尽是冷意,不过看向云初时,冷意却是一退,道,“等一会儿。”

“所有箭都有毒,而且,还是如此的强大攻势,可见,对方想置我们于死地之心,昭然若揭。”云初没动,声音却有些冷。

云初环顾四周,箭矢粉沫早被风吹得一­干­而净,夕阳光束落下,只是草丛间点点幽光,一闪,而逝。

片刻之后,景元桀收回手,也收回看向远处层层山岚叠影的目光,走近云初,一把拉着她的手,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方才一幕不曾发生般,“走吧。”

在最外层,羽林卫个个冷目森严,同样面­色­满是戒备的注意着四周。

而一旁,知香早在方才那一瞬,被路十拉开,再另一边,青安此时也面­色­严肃,而他所站的角度,正好是守在了云初的正后方。

她找这个男人,真的,好厉害。

云初脚步都没动一分,而是看着在方才那一瞬,明明已经用强大的内力将箭矢化掉,却还依然挡在她面前的景元桀,还有,她极少见景元桀出手,每一次出手,也都知他武功不低,滔天海浪,可是,方才,那强大的内力,可让大地都轻微一颤,摧枯拉朽的内力,强大得让她几近震撼。

荒野无人的大道上,一瞬,诡异的平静。

生死悬乎,出手之间。

局势陡生,又倾刻化解。

云初面­色­一变,看一眼景元桀,正想拉着就近的知香躲开,而前方,景元桀已经先她一步,衣袖一扫,顿时,狂风而起,无劲内力在空气中盘旋,生生将空中那些已近在咫尺的闪着黑­色­幽光的利箭定住,然后,只听“啪嚓”声响,空中,所以长而利的箭顿时化碎成粉,铺天粉沫,被风吹走。

云初这才念叨完,紧接着,空气中阵阵破天毁月的声响紧随而来,如铺天洒下的箭网,四面八方,齐齐而至。

第六十八章 祸水东引

“放肆。”大声一喝,却是知香,知香此时甚是气愤的看着端木磊,“端木世子颠倒黑白

端木世子轻轻扫量一眼青安,以手摸着腮,眼眸里划过一线不怀好意,“很简单,让你们马车上的人下来给我道歉,如果我满意了,今日这冲撞这事,就算是搁下了,或者,美人……”

“那,依端木世子如此颠倒黑白所说,你想要如何做?”这时,马车旁,骑着马的青安翻身下马,走了过来,语气平静。

马车内,云初此时却是不慌不忙的,面上还挂着微微笑意,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景元桀,没作声。

这马车看上去如此一般,虽说,驾马车的男子与女子气质都不错,可是,终归,大不过世子去啊。

端木世子可是整个南齐的霸王,方才见其摔起之后对着马儿出气,怕是不会累及这马车主人,没曾想……

“一个护卫,知道本世子的身份,还敢这么和本世子说话,找死。”端木磊走上前一步,扬着眉,那么的不可一世,“本世子说,是你们撞了就是撞了,这大庭广众的,这般多双眼睛可都看着,难不能,我自己个,还瞧不清楚。”话到最后,端木磊还对着四周一指,顿时,方才那些百姓,更是纷纷禁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垂下余光扫向云初的马车时,却又都纷纷露出同情之­色­。

路十面­色­怔一怔,明显不耐,可是没听到马车内主子的吩咐,当下语气还算好,“端木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你方才,分明就是被你的自己的马给惊得跌坐在地,与我们,有何­干­系。”

端木磊看着驾马车的路十,又看看其身旁的知香,最后,目光又定定的落在马车紧闭的帘幕之上,冷笑,轻佻,“撞了本世子,就想走。”

“站住。”不过,马车还没动,便被人伸手一拦。

路十当即点头,看也不看一旁的端木王府世子,一挥马缰,作势就要驱马而行。

“走吧。”而这时,马车内,云初对着马车外,从方才那突然一幕起时就未言只字片语的路十吩咐。

然后,端森磊略显­阴­森的的眸光这才又看向面前那安之若素的马车,整个面上都是冷意。

“是。”随即,几名护卫上前,拉着那马便退下。

“饶命?”端木磊冷哼,“没用的废物。”说话间,这才转身,将目光看向一旁,由始至终,处于中心点,却安之若素的马车,然后,又移开目光,对着身后一挥手,“这马不乖,敢摔我,带回去,好好教训。”

“世子爷饶命。”那十数名护卫当即跪地,诚惶诚恐。

端木磊五官倒也算是英挺,傅粉施珠,轻袍质贵,只是,腰间环挂的下玉佩,以及眼神表情,都尽是纨绔狂妄不可一世的模样,此时看着自己的护卫走了来,怒­色­不掩的咆吼,“本世子找你们这些饭桶有什么用,指望你们来,本世子早就摔死了。”

“世子爷,世子爷,你没事吧。”正在端木磊再要向着马腿踢上去时,远远的一阵杂踢的脚步声而来,同时的十数名身着家将服的护卫人个呼吸急促的扒开人群,着急的向着男子走来。

“全是些没用的窝囊废。”端木磊又抚了抚­唇­角,面­色­黑得可怕,再一看旁边正摆着头的马,真是怒火中烧,当即抬脚……

“看什么看,不许看。”端木磊这脚一动,立马面­色­一皱,痛得呲牙咧嘴,可能也觉得他堂堂子从马上摔下来,脸子过不去,说话间还颇为嚣张的对着四周落下狠话,“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全部拿去喂狗。”顿时,驻足不言的的百姓又都纷纷垂下了头,生怕一个不好,连累己身。

这是谁啊,这可是南齐有名的端木磊世子,这南齐京中,吃过他亏的人这里就占一半,谁还敢大声喧哗,去触霉头。

而那男子找马发泄,一旁的百姓却在唏嘘之后,此时连声都不敢吭了。

这……

“你个死马,竟然敢摔我。”而那地上的男子在起身之时,看都不看云初这边的马车,一看地上自己方才吐出来的血,面­色­沉然而下,怒气满身,当即一脚向一旁那无辜的马儿踢去,只是明明一脚用力踢上去,那马儿丝毫未动不说,更甚至,脚落下所踢处,软绵绵的,像是踩在绵花上。

不过,在方才那突发的情况下,在那样的大力倾倒之下,还是多少受了些伤,面上很是狼狈。

人群中,顿时,一阵唏嘘。

“扑。”马上方才还嚣张狂妄的男子,顿时始料不及的离开马身,跌落在地,一口血吐出,若不是男子看上去会些功夫,在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时身子一个灵巧的一翻,只怕这般大力之下摔胳膊断腿都是轻的。

“嘶鸣。”马车外的众人只见眼看就要撞上的马车的马儿突然前蹄高扬,一声划空的长鸣响起之时,堪堪停住,同时,似发怒般,猛的一甩。

而此时,马车内,云初本来在感觉到前方骤然而近的气息时,想出手控制那即将撞上来的马,可是在听到马车外那纵马狂奔的男子最后一句话时,原本意欲扫向那马以阻止撞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手掌轻微一个扭转,一挥。

撞死活该?

马速度之快,转眼就要撞上云初和景元桀的马车,周围,原本行走过往的人此时也都停下了步子,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惊然的看着这一切。

第六十九章

“是,你腿好了,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但是,你和身份也不是寻常百姓,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云初到得现在都没示意你出现,是为什么,以她之行事方法,到得现在还对那端木世子和颜悦­色­,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是不是,也是并不想你上前,大晋未来太子妃,还深得南齐太子亲睐,你是想让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身后,名玲珑见云楚不停,又道,这下,云楚的脚步缓缓停下,转头,清逸的眸光看着名玲珑。

云楚没有停下脚步。

“你这样走出去,不是将自己和云初同时暴露在了南齐所有人眼中。”这时,名玲珑却在其身后道。

而此时,远处,茶楼二楼窗户处,云楚已经转身下了茶楼,作势就要朝云初那里走去,他方才用心而听,也不能确定那马车里太子是否在,的确,如此时此刻,云初已经算是被无声的推在了风口浪尖,这个端木世子存心找麻烦,耽搁越久,于云初越不利,只要他出现,那,便不再需要解释,就算有人不识得云初,可是这些日,也已经有人识得了他,所以,他一出现,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人群,也逐渐围得,更加密实了些。

看来,还得速战速决。

还有,这端木磊明显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却还如此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她若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云初,必定会耽误一些功夫,到时,就算是真的证明她就是云初,可是,初来就与南齐世子扛上,那不管如何,于她名声,多少都会有损。

这个墨统领,可真是……

而这时,云初又偏头,看向一旁的墨统领,却见其,正好在这时移开了眼睛,浑身都透着不想靠近她的情绪。

一旁知香的眉头都要开始打结了,担忧的看向云初,似乎想说什么,却收到云示意的眼神,当即敛了神­色­。

真有意思,见过蠢的,没见过这般蠢的。

云初站在那里,清楚的看到端木磊眼中的算计,然后在听到其这骤然而来的话时,却是摇头轻轻一笑

“大胆女子,竟然敢冒充大晋未来的太子妃之名,云王府嫡小姐是与太子一起,如何会单独行动。”下一瞬,端木磊突然抬手一指云初,满脸严肃,“而且,冒充不说,还意欲对本世子使用勾魂术,幸亏本世子聪明识破,你说,你这般做,到底是何目的?”

端木磊这般想着又偏头,余光扫一眼一旁站在那里的墨统领,墨统领既然按方才那般说,显然,并不是真的站在云初身边的,那,他如果要做什么,也很是方便了……

端木磊这思忖间,眼底有什么一沉,随即又扫向云初方才所下的马车,马车里没有一丝气息,说明没人,那大晋太子……之前消息也没有确实说,其到底会不会来,而且,云初都下来马车这般久了,依着伟言中大晋太子的对其的在意,也不可能不现身才对,唯一的解释就是,大晋太子没有来。

但是,如果这样的女子到了自己的手中,又或者能成为他的助力,那……

端木磊心间的证实终于清晰,可这心间,顿时也越来越不是滋味了,这般美好的女子,竟然,是大晋太子未来的太子妃,而且,虽然消息封锁得极好,可是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南齐的太子,对这位大晋未来的太子妃的心思,也是……

的确错不了。

丫鬟,护卫,气质都不俗……

端木磊心思起伏间,又看了看云初身旁的知香,青安,还有路十。

端木磊身为端木王府的世子爷,虽然纨绔狂妄,整日只知醉酒欲­色­,但是,也不是一点没眼力劲儿的,面前这个女子,如此美到气质超然脱俗的女子,岂会是寻常人物,再一想到,方才墨统领的话,也对其身份有了几分相信,真的是……

一直喊了许多声,端木磊这才回过神来,却一把推开那护卫,看向云初,眼眸里一瞬间惊喜有之,欣喜须之,然而……

好半响,其中一名护卫当先回过神来,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心的上前碰了碰端木磊,“世子,世……子,现在这……”

而方才那些原本听着端木磊的命令上前意欲“请人”的护卫此时也生生的站着,看着自家世子这般好像一瞬失了魂的样子,当下,也不动作了。

不理会那些带着抽气赞叹的声音,云初的目光清灵明晰,不含任何一丝杂质,扫一眼一旁的的墨统领之时,看向端木磊,“我叫云初。”只是四个字,轻,却掷地有声。

对于美的人或物,自然足够吸引所有目光。

“……”

“美艳不可方物。”

“美若天仙。”

“云王府大小姐真是……”

空气中,似乎都能听到一阵阵此起披伏倒抽气的声音。

这个朝代,不管是大晋还是南齐,都还算是民风开放,并无言,大家闺秀出门一定不能露于人前,只不过,如云初这般姿态从容,眸光如定,气场天生的倒的确是少见。

云初却恍若不觉般,眸光初初向前一瞥,然后,在一旁知香的相扶下,很是从容端庄的自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袭轻紫罗衫玲珑有致,佳绝容颜赛日光,鲜明绝伦的容颜便这自然的露在众人眼前。

空气,似乎也随着云初这撩开帘幕露出容颜这一瞬,骤然一静。

第七十章

的确是祸水东引。

墨统领面上虽然稳住没有多大变化,可是心底早已翻江倒海,气息上涌。

这个云初,还真是……她还真是低估了。

她的确聪明,聪明的让人恼恨,她不止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算计,更甚至是,把她一直以来小心的努力的隐藏的心中最深的秘密,剖析出来,一语中的。

她不怕太子责怪她,她生在南齐,自小便跟着太子,这般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纵然她铁血冷情,可是,这样出众强大的男子,风里雨里,有些情愫,她那看似没有血­肉­的心,也早已动然,但是,这心思,她自来掩藏得极好,最多,也只会被认为,对太子太过忠心,而她,也小心翼翼着,但是,太子何等聪明,在南齐诸多皇子中斩露头脚之人,能一人之力,让其他皇子对其心悦诚服之人,如何能瞒得过,太子,断然不容许一个以他有非分之想之人在身边。

可是,因为他是墨翎卫统领,所以,太子早就暗暗警告过她,她懂,自此,她更将心思紧封,以为,有些事情,只要放在心底,不去触碰,也便如过水烟云,时起时伏,不会有任何痕迹。

可是此时,云初……

这样一句话,远比她说出,她方才为难她,故意的让端木磊找她麻烦还要来得严重。

或许,太子就会……

孟统领终究还是有些吃力的偏过头,向一旁的南容凌看去。

南容凌此时面­色­未变,可是看向墨统领的目光,却到底是微妙几分,本就是极其艳丽魅惑的人,无论何种表情,都给人笑意灼盛的感觉,此时这般,蓦然的让孟统领浑身都似被寒意侵袭。

“孟月,请云初小姐上马车,护送其和大晋太子安然到达行宫。”好半响,南容凌一声没有什么情绪的吩咐,孟统领这才回过神来当下的情况,紧了紧神­色­,恭敬的一弯腰,向着云初走去。

“眼下,端木世子也受了伤,我想,云初小姐应当不会再追究。”话落间,南容凌看了眼云初身后的马车,又对着云初笑道。

云初看着南容凌,眼底有莫名的笑意流过,这才看向一旁不过这般一会儿,面庞已经有些肿,面­色­极差的端木磊。

端木磊听到南容凌的话也当即看向云初,目光还没延伸出去,就接受到云初那平静却透着异样光束的眸光,身子当下一颤,有几分害怕,这个女人,方才,并不是恐吓他而已,竟然是真的,真的举起剑要杀他的,如果不是太子及时赶到毁碎了剑,那他今日……就真的死了。

这样的美人,这么毒,送给他,他也不敢要了。

可是,现在太子这意思,他的处理权竟然交给了云初,那他……端木磊一瞬间面­色­白得几乎没了血­色­,其身旁扶着他的护卫都觉得这一瞬,气氛无端紧张。

而这边,云初将端木磊那后悔不已又心有余悸的表情收尽眼底,好半响,似乎觉得给端木磊的­精­神压力够了,这才转而看向南容凌,极其端庄大雅的一笑,“好。”

一个好字,一旁的端木磊错愕一瞬之后当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旁南容凌的面­色­反而几不可微的一怔。

云初今日这般好打发?

不太像。

况且,还有所谓的新仇加旧恨,他上次那般算计她……

当然。

云初的确不会这般好打发,她虽不咄咄逼人,但是并不代表她良善,更何况还是与她有节之人,所以……

“南容凌,端木磊我留着,所以,你最好也让我和景元桀在南齐的日子……”云初声音低了低,“平安顺遂。”四个字,轻,却已经有了威胁之意。

阳光倾照下,南容凌眼眸里笑意荡开,媚波层层,艳丽夺魄的面容,仿佛都又踱上一层金辉,却又有些恍惚,“云初,景元桀,当真好?”

“难道你好。”云初白眼一翻,退后,转身,而其身后,墨月忙跟上。

云初余光扫一眼墨月,压根不理会墨统领此时抬头间看向她那­阴­不­阴­暗不暗的表情,姐就是威胁你家主子了,怎么滴。

云初转身,向着马车走去,马上那厮,从头尾没现身,就说了两句话,却生生就叫整个南齐人把他给记住了。

一旁的吃瓜群众们虽然被南容凌的人给驱退百米之远,可是那殷殷往马车这边瞅的眼神……当她是死的。

而马车旁的知香和路十,青安此时面­色­也缓了几分,他们倒不是怕云初把端木磊给弄死了,而是,怕云初有个好坏。

而这时,眼看着要走近马车,云初身后,墨月终于忍无可忍的,压着怒气轻声开口,“云初你……”

“请叫我一声云初小姐,再不然,嗯,唤一声,景太子妃也成。”云初偏头,笑得好不光亮,云光水­色­,却更衬得一袭黑衣的墨月面­色­寡冷,情绪不稳。

“如此瑕疵必报,岂不是白担了大晋太子妃之名。”墨月始终不甘。

“嘘。”云初抬起手指,点住自己的­唇­,眸光晶晶亮,“谁说太子妃就不能瑕疵必报,就该让别人在头上拉屎,你这话,以后可别说,我家那位啊,特爱醋儿,特疼我,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你给灭了,你家主子为你撑腰还好,这若是不撑腰,你可就死得真真儿太冤了。”平静恬谈的语气,却让墨月一下整个人都要开始气得抽筋了,一下子怒得心跳都加快了,她虽

第七十一章 暗处什么鬼

“不止你,让我羡慕,就连孟良­唇­,我以前最看不起的粗野女子,也比我来得坦率,她喜欢北皇,可以大胆的使尽一切手段,

云初没说话,面上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名玲珑,等着她继续说。

名玲珑苦笑一声,“云初,你说得对。但是,云初,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般常人远不能及的智慧与果断,与随处一站就与生俱来的万丈光芒,什么东西,你不说,便会有人为你前赴后继,喜欢了谁,想清楚了,就大胆接受,当初的安王为你最终殒命,太子把你视如珍宝,南齐太子从来鬼测的人物,对你也是如此……”名玲珑说到此笑了笑。

“如果无心,便不会有合适一说。”

“这一生下来,我就赋与了效忠大晋的使命,作为名华府的嫡女,就算以后所找夫君,也该是要誓死效忠大晋的,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和云楚最合适。”

“你好早熟。”云初不知道该说什么,至今为止,她都想不透,为什么,他哥哥要将名玲珑推得那么远。

“我喜欢云楚,喜欢了很多年。”名玲珑偏了偏头,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语气,却含着难得悲落,“真的,喜欢了很多年,那时,他才四岁呢。”

云初挑眉,她不懂?

名玲珑闻言,突然轻笑起来,一贯俏丽的脸蛋,一瞬让人恍惚有了世事之感,“云初,你不懂。”名玲珑看着云初,一瞬,面上退去笑意,爬上一抹悲凉。

“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

“云初……”名玲珑想说什么,可是,眸光动了动,却最终点了点头,有些落寞,“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样。”

“名玲珑。”云初突然很是正­色­的打断名玲珑的话,在其微微怔疑的面­色­中一字一字,“不要低估南容凌,他比你自认为的想像中的还要难测……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名玲珑面­色­几不可微的一变,“就算南容凌想做什么,可是我也不是那般好拿捏,他只会……”

云初也不慌,缓缓解释,“名华府时代效忠大晋,这没错,也是各国明里暗里都知道的事,可正因为效忠,才会是一把双刃剑,而这把双刃剑,如果运用得好,你说,是利,是弊。”

名玲珑微微诧异,显然疑惑。

“南容凌并不如你想像中的那般简单。”云初眉头有些深,“她虽然于我……但是,明日不管如何,就算有远比你优秀的人物出现,可依他之权衡,九成机会,会选你。”

“云初,我身为名华府的嫡女,自我出生起,便有着自己的使命,诚如我之前和你说的那般,世世代代,在经历过对景氏的背叛与相斗相生中,效忠是最终的路,名华府,世代将为大晋效忠,为大晋生,为大晋死……”名玲珑说到这里,声音又无端的轻了轻,像是纸张磨擦着水泥,有些沙哑难受,“既然努力了那般久的男子得不到,那,便只能成全自己自小的信念。”

下一刻,云初面上笑意又微微一退,话锋紧接着一转,“不过,名玲珑,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明日你出现在南齐皇宫,参选太子妃,那你……就真没后路了。”

云初却咯咯一笑,“呀,小嘴突然变得这般毒,让我受宠若惊的,你放心,借你吉言,我命大,一定比你后登极乐。”云初嘴里从来不吃亏,这下,名玲珑是失言了。

名玲珑却显然不多说了,只是愤一眼云初,“你自求多福吧,别一个不小心死在了南齐,让太子血踏天下,到时,我名华府可是第一个不同意。”

就如,她就不信,放眼整个南齐,没有景元桀的人,而泱泱大晋,没有南齐的人,北拓的人,南延的人一样的道理。

“你们名华府的暗探倒是不错。”云初却对名玲珑口中的暗探来了兴趣,她当然知道,无论大国,小国,看似稳定和平相处,可是,这多多少少,要有人在对方的眼前,才能真的放心的。

“所以,就怕这个端木磊草包的脑袋想不通,万一求之不得,暗藏杀机。”名玲珑继续说完。

云初听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今日这事,南容凌看似不明显,却又极其明显的要护着端木磊,竟然是有这个原因在。

名玲珑暗叹云初的聪慧,道,“我到南齐京城才几日,就听说了不少端木磊的好事迹,不止是因为他仗着是南齐皇后的侄儿,作威作福,我还动用我名华府埋藏在南齐的暗探打听到,南齐皇室还有一支可与南齐太子的墨翎卫相媲美的铁血骑卫由端木王府管着,所以,这端木王府虽是异姓王府,这地位……”

“你想说什么?”云初直接问。

名玲珑瞅着云初,看着其此时这般云淡风清的模样,又联系到方才她于闹市间处理端木磊那般镇定而万事不放于眼前的样子,眼神抬了抬,“我劝你还是小心着点,这里到底是南齐,虽比不得大晋,却不是你我根生的地盘,就算太子在此,行事也多少会被束手束脚。”

“你别扭个毛线,关心我就明说呗。”云初一点不给名玲珑面子,直接拆穿。

“看你无事,真挺高兴的。”名玲珑说话时,是偏头的,有些别扭。

名玲珑显然早就习惯了云初的异形怪径与不羁之态,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就着一旁的椅子,直接坐下。

“呸。”云初差点一口唾沫真要给名玲珑喷过去。

第七十二章 兰姑姑的尸体

一前一后,转瞬间,天空中,几道身影似花,一闪而过,穿过屋檐,穿过长街,穿过闹市,急速的风打在脸上,衣袂鼓动。

暗处,气息不断,再后,黑脸老板也紧紧跟着,但是,显然,暗处那人对于身后跟上来的黑脸老板全然不在意,还是顾自跟着前方。

“搞毛线啊。”云初有些恼火,甩不掉就算了,关键是,对方竟然好像一幅打死不出现的样子,她这一路各种花样都出了,那人就只是紧紧跟着,而且,方才那陡然压迫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温和了些。

“看来,此人暗恋你极深。”一旁,被拉着的季舒轩这时温声出口,他一出口,云初就想栽。

暗恋个毛线,她方才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一旁,季舒轩看着云初那有些恼火的表情,目光纯然,轻轻一笑,些日不见,她依然,如此明妍而美好,生机无限。

飘着花香的夜风中,她拉着他,穿梭着向前,那幽香清雅的女子香与拂乱的青丝就这样和着花香一起围绕在他的鼻翼周围,而胳膊处,她所抓的地方,好像,也似被什么温柔的海绵紧紧缠绕,身体,一瞬间都轻了。

这一瞬间,季舒轩竟恍惚在想,就这样让她拉着他,天际无涯,随风而飘,没有尽头,多好。

如果时间停留,很多,都不用去想,有些埋在心底的东西,也可以长此深埋根深簇簇,不用看着她,想着她,阳光下,明亮的脸庞,紧抿红润的­唇­瓣,以及弯月如新裁的眉宇,一寸一寸,难描的­精­髓,吸引着人心驰神往的向前,向前……

“季舒轩,你也算是见多识广,对暗处跟着这人的气息熟悉不?”季舒轩心中所有柔情的神往的思绪却在云初突然出声,骤然而醒,同时的,季舒轩不着痕迹的将方才微微上前的头也微后一退,淡笑的摇头,“不熟悉。”

云初话话声落便偏头看向季舒轩,也没觉得方才有什么异样,季舒轩还被自己抓着,除了面上有些小幽怨与无辜外,很正常,当下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你说,我本来想着,你到底是十大世家的人,又名声在外,拉上你,总能让暗处这人有所忌惮,可是,眼下看来,对方就算是暴露行踪也要死乞白赖的跟着。”

“可能,对你的暗恋之情,已经深至无可自拔。”季舒轩冷静分析。

云初飞在高空中都差点要一个趔趄,毛线啊,她方才真的真的也就是那般一说,不过,微微偏头,便看到季舒轩温暖的面容上那一丝隐含揶揄的笑意,当下气不打一处来,“笑屁,那个黑得不见脸的铺老板不是也一直跟着,你是不是也欠了什么桃花债。”

“纯属巧合。”季舒轩倒是答得老实。

“还如有雷同呢。”云初自然不信,话声一落,竟然不容季舒轩答话的,突然就直接将季舒轩往半空上一甩,“带你还连累我,分开走。”

身后跟着那人,似乎有些意外于云初这突然而然的的动作,紧跟着的身形当即一顿,而就在这一顿间,这般很微妙的一瞬间,极其快速的,身后,一道气息骤然靠前而来,那人当即拧眉,作势就要对着后方出手,却见前方近百米处,方才看似被扔下听云初说要分开走的季舒轩,身姿也在空中猛然回退,气息,陡然迫近而来。

“阁下既然跟了这般久,不如,现身一叙。”与此同时,前方,云初的声音传来。

那人不怒,眼底,却有一丝欣赏之意,当即掌中风起无声而动,风息阵阵。待季舒轩和云初靠近时,方才那人已经不见任何踪影。

消失得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跑了。”先开口的却是方才那个云初口中的黑面铺子老板,而刚方,也正是她堵在了那人后方。

云初和季舒轩停在黑面老板对面,闻言,云初抬头看一眼铺子老板点头,“嗯,跑得不露任何痕迹。”

“你的计算已经够快,完全容不得他反应,可谓前后夹击,可是,他却生生的跑了。”季舒轩语调慢悠悠的响起。

云初点点头,眼底爬上一抹森然,这个人,武功,心智,都非常人能及。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帮忙。”云初正思忖着,对面,那个黑面老板这时看着云初身旁的季舒轩开口,女子的声音,粗哑又沉稳,显然,不太乐意。

云初转了转眸,看一眼黑面老板,好像挺感恩,“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方才的出现。”

闻言,那黑面老板这才看着云初,几丝傲然,“不是谁都能得到我相帮的。”

“那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我方才说过了,是看在舒轩的面子上。”黑面老板显然不喜欢云初。

“舒轩?”云初无所谓的耸肩,“我也不想记人人情,那,慢走,不送。”话一落,云初看也不看那黑面老板,偏头,看着季舒轩,“走吧,请你喝酒,免得你见我一次就谈钱。”

“云初小姐初来南齐,就这样公然和除了大晋太子以外的男子喝洒,若让人瞧见了,不是让人诟语,累及自己还好,若是连累了别人,岂不是罪孽。”云初脚步刚要动,那黑面老板又沉沉出声。

云初脚步顿住,目光有些幽然的看向黑面老板,­唇­角有一抹笑意拉开,“你的铺子生意不好。”

“?”黑面老板有些不明所已,云初却反手一指方才那

第七十三章 铁钉入脑

出现了兰姑姑的尸体?

云初面­色­一紧。

兰姑姑的尸体她一直在让人找,之前去穹泸山,误打误撞认识谢余生也是因为要寻找兰姑姑尸体,而眼下,却在南齐出现了?

而且,律严说的,是出现?

“出现?”云初当即看向律严。

“是……”律严面暗了暗,头也低了低,“出现在……青楼门口。”

云初话不多说,当即足尖一点便消失在日光中。

青天白日,尸体出现在青楼门口?不说这事情多少诡异,这背后之人的险恶用心……

而且,兰姑姑死了这般多天……

云初还没到达青楼,刚走到半路,便遇上了显然是来找她的路十和路十一,两人看上去,面­色­同样不太好。

堂堂尸体既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显然景元桀事先不知,而南齐太子……谁会笨到在这种时候,弄出这种事情。

云初对着路十和路十一点头,不稍片刻,跟着他们便到了一处地敞静极的青楼门口。

地处闹市佳段,风月所,销金窟,如今夕阳已下,本该是热闹不绝,旖旎香,女子笑的青楼门口,人声静静,气氛沉沉,好像风吹过这里,都小心了些。不止如此,青楼周边近百米以内,行人也三三两两的远远避开。

而青楼门口,站了好几队南齐官兵,个个神­色­严肃,云初再一转眼眸,还看到上午才遇见过的墨月正站在一旁,显然是出事之后,带人在这门外守着,此时面­色­同样肃严,情绪复杂,眸光发沉。

“禀太子妃,方才之事发生得太突然,消息散播得太快,又是直接以麻袋的形式出现在青楼门口,所以消息没法控制,如今我们太子在里面,南齐太子也在。”路十见云初的速度慢了下来,当即道。

云初面然沉静,轻轻颔首间,人已经落了在青楼门口,而门口的墨月普一见到云初,那森冷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面­色­当即一沉,不悦与不喜之意表达的明明确确。

“你家主子都还没给我摆脸子,你算哪棵葱。”云初迎上墨月的目光,直接冷声一语,然后越过墨月向青楼内走去。

其身后,墨月面­色­直接一滞。

云初一走进青楼大门口,便觉里面气息严重,而且,明明该是娇声软语的花香之处,此时却比那官衙牢狱的­阴­湿气息更要来得让人心底不适,蹙眉深深。

而一听身后的气息,宽敞而青石铺就的前院里,看似正僵持着相对而站的十数名黑衣护卫,当即对视一眼,面­色­变了变,当即退开。

羽林卫,和南容凌的护卫。

云初眼底异光轻微一闪,超接抬起脚步,自散开的空地最中间走过,然后,站定。

院子的正中央,一具漆黑的未封盖的棺材正安静的躺在那里,在棺材的旁边,原本五官居虽普通而略带猥意却­精­神永远极好的的青安此时全身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般坐在地上,半个身子靠在棺材上,腿随意的有些颓意的放着,眼角,一片深红,气怒,伤心的,悲怆的交织。

云初目光闪了闪,又看向青安身旁,那里,景元桀正远远的站着,­精­致的五官在夕阳的霞光显得有些朦胧的幻美,尤其,黑衣锦袍,腰带微束,墨发轻扬,永远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自成一片天地的庞大气息,更致其身周,所有羽林卫,就像相约好的般,自动退离开,以列阵保护的姿态退开。

而青安的另一边,棺材的另一头,站着紫­色­软袍,姿倾绝世的南容凌,媚靡艳丽的容颜上,五官紧拧着,此时也满是沉­色­,目光原本在看着棺材,此时,也正看向她,有些复杂。

短短不过几步之遥远,云初却突然觉得好像走了数十米而远般,空气中与景元桀对视一眼,云初直接走近坐在地上青安。

“我娘的遗体找到了。”不待云初开口,青安抬起头,看着云初道,淡薄而生冷的语气,与平日大相静听,而且,青安这一抬头,云初才发现,青安不止眼角发红,可谓是双目红肿,面­色­发白,而此时整个看向她的目光都像是淬了灼火一般的厉沉与怨恨。

云初心头陡然一空,眸光和声音都紧了紧,“让我看看。”

青安死死的盯着云初没动,同时,也没有丝毫要云初看的打算。

而一旁,景元桀却突然上前几步,在云初身边站定,高大挺拔的身影,就这样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却是如此的并肩而站。

“青安,我要看看兰姑姑的遗体。”云初感激的看一眼一旁的景元桀,不理会身周那些南容凌的人递过来的异样的光芒,看向青安,平平静静,再道。

“你看了,会睡不着觉。”青安此时却对着云初突然露出一丝恨而不能的苦笑。

云初闻言,眉心暗了暗。

“尸体在半柱香时间前,突然以麻袋装着出现在青楼门口,没有任何异味,最开始有人以为是谁落下的东西,没有在意,直到这家楼的姑娘出门采买,才发觉异样。”而这时,一旁的南容凌却轻声开口。

云初看一眼南容凌,没有说话,这些,方才在路上,路十都和她说过了,而且,这前前后后不过才半柱香时间……可想南容凌这处理的速度之快,而且,据说,青安当时就将兰姑姑抱着不撒手,整个人都木了,还是景元桀找来棺材,强行让人将其装进去。

而此

第七十四章 惑

门口墨月禀报的话刚落,似乎,很远很远的有一阵马蹄声正由远及近。

而院子里,在方才墨月的话传进来后,云初已经看向了南容凌,而南容凌也正看向云初,四目对视,云初目光陡然一沉。

显然,紧随其后,在墨月的声音传进来之前,南容凌也收到了官家老爷子已死的消息。

好歹,这里是南容凌的地盘。

“我来这里之前才见过官家老爷子。”云初对着一旁的景元桀传音入密。

“我知道。”景元桀道,语气如常。

云初看着景元桀,却如常不了,甚至于,面­色­有些沉,她觉得,好像,自己被谁给算计了般。

“尸体才出现前后不超过一个时辰……”南容凌终于开口,开口间,向着云初走近一步,“而今,官家老爷子竟然被刺杀。”

“所以,南容凌,你南齐的治安,真的有问题。”云初面­色­发沉,可是情绪却是滴水不露。

南容凌难得没出声,面­色­也在这一瞬沉了沉,须臾,却是看向云初身边的景元桀,面上扬起一丝有些凉薄的笑,“怎么不怀疑是你身边这位做的。”

“南容凌,你是来搞笑的吗。”云初直接冷笑。

“尸体无故出现,已经给南齐百姓无限恐慌。”南容凌道。

云初拧眉,却听南容凌看着景元桀一字一句道,“景太子,你有何见解。”

景元桀面­色­微动,双手负后,此时就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孤立的水墨画般,只是这幅画恰好与云初这幅鲜妍明亮契合,然后,薄辰轻启,落字有力,“这是南齐。”

只是四个字,南容凌一怔,随即,哑然失笑,“景元桀,你总是如此的高深莫测。”

“一直的事实。”景元桀道,说话间,扬了扬眉,看向南容凌的眸光明明都未刻意动一下,可就是给人倨傲如雪而甘愿称臣之感。

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处,都永远自有得天独厚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人膜拜而望尘莫及。

南容凌这时朝门口看了一眼,又道,“但无论如何,明日是我的选妃大典,眼下却发生这种事……”南容凌面上拂过一丝微深的笑意,“不论是铁钉入脑的尸体,抑或时,此时突然被人刺死的官老爷子,最终落得不利的人,是我。”南容凌道,明明面上还是带着那颠倒人生媚艳笑意,可是却让人觉得,一股子­阴­寒气息扑面而来,比前方那棺材里的一幕还要残忍,还要让人觉得有存在感。

的确,方才注意到青安,却是忘了这最简单的一层,而方才,南容凌又说,这事不可能是她做的,她反倒忘了,发生这般事情,最该被怀疑的,真的反倒是自己。

“景太子,你说是吗?”南容凌话落又看向景元桀,那目光幽然,却又幽邃无比。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十大世家,北拓,南延……”景元桀这才正眼看着南容凌,“所有人都齐了,你南容凌想做什么,也该是司马昭之人,你我皆知。”

南容凌听到这里一笑,“果然瞒不住景太子,可是……”南容凌话锋轻微一转,似乎,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南齐,还是带着云初一起。”南容凌笑道,说到最后,轻抚了抚繁丽镂纹袍角,媚艳的面上,一丝厉­色­而闪,“就不怕,有来,无回。”

“本宫既然敢来,自然就能回。”景元桀凤眸里光束波动,一字一语,笃定而从容。

南容凌轻声一笑,然后看了看一旁的云初一眼,这才收回目光,“那好,试目以待。”

这下,景元桀没理会南容凌,而是看了眼一旁的青安,对着暗处招了招手,然后,拉着云初,直接就向门口走去。

云初本来觉得,今夜景元桀的话尤其的少,虽然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冷若冰霜,惜字如金,可是今夜,真的,有些异样,那由内而外散发的沉冷气息,除了她这一处是温暖的,她觉得,周围都像是寒冰初降,亏得南容凌内功深厚。

可是与南容凌的话……

南容凌想做什么,她多少猜到一些,可,如果真如她所想,景元桀就真的这般孤注一掷?

她突然有些不懂了。

不过,景元桀这般做自然有其这般做的理由,云初原本想要说什么的动作一顿,朝一旁的南容齐看一眼,任景元桀拉着,不作停留。

而空气中,路十与路十一现身,显然,是帮着青安,先将棺材抬走。

黑暗中,空气一闪,三人抬着棺材顿时不见。

不过,待云初和景元桀一走出青楼大门口,看着远比方才站得还要满当的人时,云初还是微微讶异,方才,是听到门外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其中,气息不一,也知,有武功高者,却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齐全。

谢余生不说,京二不说,俞小柴不说,还有其他一些虽然陌生,却一看便知是十大世家的人,此时原本似乎在聊些什么,甫一看见她景元桀出来,纷纷住了口,看向他们。

人群中,谢余生中只是看了眼云初,目光快速的在她身上一扫,然后,似乎,见她安好,便没什么情绪的收回了目光,连招呼也没有打的,对着身旁的护卫,说了句什么,就走了。

就走了。

那般的,好像,就是来看一眼,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般。

而另一边,与谢余生相反

第七十五章 大长老

“人不是她杀的。”云初正想着,却突然,一道沉厚的男声自远处传了进来。

众人闻声回头,便见一位身着青衣长袍的……男子正如闲庭散步般的走了过来。

姿态悠然,眉目……

乍一看,是名老者,因为很是苍老的声音,再一看,是名中年男子,因为头发只是若隐若现的白了而已,然后,再再定睛一看……那五官,那皮肤,那棱角分明的在夕阳的霞光下过分生辉的眉目,却分明很年轻,很英俊,看上去,最多和北皇萧翼山一般三十多岁而已。

关健是,真真叫一个,玉树临风,城北徐公。

这样丰韵蕴藉的男子……

云初在这种时候,竟然吞了吞口水,脑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么个奇形怪异男人是如何保养的。

她得去问问,不过,云初这个想法,刚刚在脑代里炸开了一点缝隙儿,便听身旁的景元桀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是襄派大长老。”景元桀说。

云初一愣,下一瞬,偏头看向景元桀,面上明显的不可置信,而且,同时,她也感觉到,景元桀在说到大长老三个字时,周身气息,明显的冷了下,虽只一瞬,很快消失,但是,她感觉到了。

而她之前为了方便此次出京行事,特的动用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查过这个大长老,可是,别说大长老,就连另外两位长老也没有查到一丝半分,所以,在知道谢余生是襄派二长老时,她是诧异的。

但是,虽没查到细节根本,除了三长老,这大长老的年纪却是可以推算出来的,能与皇后交情非一般的好,不是与皇后同般大,也是该比她小的。

而且,根据所查所传,襄派的大长老该是一个雷厉风行,眉目沉严的人,可是面前这个,这甫一出现,姿态从容,竟让人看到一幅温和又苍桑的画般,虽然画风有些抽象,可是内容却极其饱满,有着独其而有的味道。

而此时,一旁,原本在和京二说着什么话的明萌萌也一脸惊讶的看向远处,声音,不自觉出口,“大长老……”

“好意外。”明萌萌身旁,京二显然是见过大长老面容的,同样轻轻出声,下一瞬,嘴角斜斜一笑。

而明萌萌的声音虽然轻,可是,在场自有耳力**之人,虽然,襄派神秘,可是,也隐有听说,加之明萌萌的话,当下,众人面­色­各异,不胜唏嘘。

云初此时打量着这位大长老,而那位越加走近的大长老此时也正看向云初,人群,自动让开。

不明觉厉。

襄派大长老,几乎避世不出,连云初查他都费了那般大功夫,却连皮毛都未查到什么,这襄派的地位,这般多年,在天下间,也是少有的神秘,与超然,再且,能让大晋皇上对襄派顾忌,可见襄派之厉害,可见这位大长老之手段,毕竟,紧邻疆域,又近死人谷,异法异术,还有多数秘密高手,这般些年,有多少人为之向往与唏嘘,就有多少人,想将其拽在手心,加以利用。

在众人唏嘘与面­色­复杂时,大长老已经在云初和景元桀面前三步之遥站定,眉目平和,似笑非笑。

空气,似乎,又静了静,然后,不过这般一会儿,青楼门口明明站了这般多人,眼下,却出奇的安静。

“不知,阁下是何意,何以如此肯定,云初小姐不是杀害我家老爷的凶手。”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方才那位叫做百寿的面廓微深的男子,一身凛然间,看着大长老,还算是客气。

云初的目光也一直未从这位传说中的大长老身上移开,似乎也想知道他为何可以如此肯定她没杀人,虽然,心中,在这一瞬,在方才大长老出现在那一刻,隐约模糊的猜到了一丝什么,可是,却不能太肯定。

一旁京二也看向大长老,明澈的星目里似乎疏掠着好奇,是真的好奇,避世而少理世人的大长如此情况下,显然,竟然是在帮云初说话的,京二这般想着,好奇又变成了疑惑。

他对这位大长老多少有些了解,远不如外表看上去那般,其人心思手段,都非常人能及,思疑间,京二又收回目光,随意的有四周轻轻一瞥,可这一瞥却微微滞住在一个方向,那里,前方远处屋檐之下,一丝阳光的错影横斜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而那人显然也感觉到了京二的目光,看了其一眼,对其动了动眼神,便径直看向了云初和景元桀之处。

父亲?

京二的的心一瞬惊起,久久不能平静,父亲不是最厌这般的“热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如果正真想知道什么,下来不就好了,而且,还没有出现,在将他带走?

而且,之前,就云初会雾法之事,他又再三问过,可是这个京老头儿,说得是头头是道的笃定,可是他后来再一细想,却是字字模棱两可,但他虽有疑惑,可是父亲字里行间,对云初是一点好奇都没有,但是,云初长得像他京家的祖先,这事,并不可能这般巧。

他一直觉得此中事太过蹊跷,而此时,又在这里看到父亲……

“本宫忽然也很想知道,襄派大长老何以如此肯定。”而这时,景元桀也道,看向大长老的眼神,极平,极静。

同时,景元桀的声音也一瞬间震回京二的心思,也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也不急,看一眼云初,随即看向四周,露出一丝温和而善意

第七十六章 尘封之事

夕阳金红­色­的晚霞终于洒满了天空,带着薄浅一丝金黄,照亮人间景。

景元桀拉着的手,并没很着急的行走,只是轻缓的,好似带着云初欣赏景­色­般的行走在长巷静街上,而且,好像也没有要回行宫的打算。

屋檐错落,高楼林立,风微送爽,两道长长的影身影投在地上,无比温柔而和谐。

云初就这样让景元桀牵着她的手,感受着那宽厚微冰却指节分明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愉悦,仿若方才经历的一幕都不复存在般,心底也平静万分。

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不论身处何时,不论身遇何事,只要有他在身边,吹着风,迎着光,一切,似乎,便有些静水安好般。

但……

“景元桀,大长老一直跟着我,是什么目的?”好久,云初终于率先打破这温静如流光的沉默,抬眸望着景元桀询问,同时的,幽缓的脚步也在这时停下,裙裾飘扬,清丽的容颜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深沉。

她没有问,景元桀对大长老是何看法,也没有问,大长老与景元桀其中细致的交情纠缠,也没在问他如何在这般快的时候,让官家老爷前来救场,更没有问,纵然对他忠心,得过他之恩,又如何让官家老爷忍下心头对自己确实的质疑,而主动退步,而是,直接问她此时心中所想。

如果说,最之前,她没看出来,或者说,不确定,可是,在方才,在景元桀带着她转身离开,以那般态度对待和大长老时,她却是看出来了,确定了,或许,最之前,景元桀就知道暗处一直跟着他们的人是襄派大长老,可是,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她。

他不喜襄派,不喜大长老,这本身,与她之后的目的,不起任何冲突。

而且,直觉,她认为,景元桀一定知道,知道大长老为什么一直跟着她。

或者……兰姑姑……

景元桀此时也停下了脚步,缓缓侧身,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云初身上,高山风雪的深邃凤眸里,光束耀耀而流光疏掠。

“大长老和兰姑姑,曾是旧识。”景元桀缓缓开口,说话间,手轻轻的搭在云初纤细瘦削的肩上,在云初一瞬复杂的面­色­中又道,“曾山盟海誓。”

这几个字一落,云初一怔,似乎,左想右想,也想不到,兰姑姑竟然与大长老曾是旧识,但是,片刻后,云初又释然了,也对,兰姑姑曾经一直待在疆哉,襄派也靠近疆域,地理位置就很吻合,但是……脑海中猛然想到,兰姑姑曾经为了救景元桀而死去的儿子,当即看向景元桀,“那,兰姑姑之前已死的儿子……”

似乎知道云初想说什么,景元桀摇摇头,“不是。”

云初疑惑,“不是兰姑姑和大长老的儿子?”她还以为是因为兰姑姑的儿子为太子而死,所以,兰姑姑与大长老就此那什么……再然后,太子不管是因为自小在襄派的鬼葬林所遇非人待遇还是如何,所以,不喜大长老,这样也能说通二人方才那微妙的气氛,可是,竟然不是……

“云初,襄派大长老远不如外表那般简单。”景元桀这时又道,说这话时,眼底似乎闪过一些什么。

云初轻轻点头,这点她当然认同,如果这个大长老真如其外面那般简单,她才要觉这世界玄幻呢。

思忖一瞬,须臾,云初感觉到头顶上景元桀那有些担忧的目光,面­色­一动,眼眸中有一丝极浅的笑意,“我当然知道那个大长老是个笑面虎,能统领着整个神秘襄派的大长老,明明行事风格古怪异­性­少于出世,却还能得十大世家所顾忌,此人自然不会简单了去。”云初说到最后几个字,想到什么又道,“看来,他之所以一路跟着我,只是因为兰姑姑为我而死,我便又入了他的眼。”又或者……但是,应该不可能。

景元桀看着云初,见其思索片刻,清丽的声音如泉水般流淌笃定,“不过,虽然凶手没找到,但是照此看来,杀死兰姑姑和官老爷子应该是同一个人,但,显然,这个人却不是大长老。”

“嗯?”景元桀见云初这般笃定的模样,轻轻应了声,随即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比兴意,轻微一挑眉峰,“何以见得。”

云初看着景元桀这般样子,明显有些傲娇的扬起脸,“如果大长老是凶手,就不会出面为我力证,当然,不管他出面,是到底打着帮我还是试探我的旗号,可是,如果真的是想以此来诬陷我害我,完全没有必要在此时此刻出现,将自己暴露在世人之下,以他那样受人崇拜的身份,那样做,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猜疑。”云初道,字字落地有声。

景元桀看着云初,看着她此时眉眼幽亮,脸庞光洁的清丽绝伦模样,凤眸深处,似有什么一动,心头,又有什么一叹,搅得心湖五肺都似生生一疼。

她,总是这般聪明。

而他,还能瞒多久。

“大长老虽与兰姑姑未成正果,但,他的确有妻儿的。”好久,景元桀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静静响起,。

云初听到景元桀这般说,突然来了兴致,倒不是对大长老的八卦感兴趣,而是,面前这个人,高如雪,字如金,言之少,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景元桀,此时竟然一幅讲八卦的样子,真是,太难得。

“自古以来,能为主为事者,向来就不是什么弱

第七十七章 秀恩爱,私生女?

南齐虽是小国,可是正因为小,反而­精­而奢贵,用来招待别国来使的行宫,比起大晋丝毫不逊­色­,本就是四季如春的气候,珠玉辉煌间,少了气势磅礴,却尽是诗情画意,雍容,又处处透着古朴的雅致。

云初任景元桀拉着穿过那重重林立的琼楼宫阙,而到了最东边的殿宇。

身为大晋太子,身分自然是无比的贵重,入住之处也是地势位置最好的东暖宫。

而来来往往的宫娥太监路过见到云初和景元桀也忙行礼,尤其是看向云初时,那惊艳与羡慕的眼神……

刚开始还好,云初觉得,这南齐风貌不错,南容凌把这些人行宫里的人调教得也不错,可是,这……她虽姿容出众,容颜清绝,但看也看了,这羡慕……怎么就觉得画风有些不对呢。

于是穿过垂湖廊亭,花木奇珍,一直走到最里处,云初终于纳闷的拉着景元桀的袖子停了下来。

“景元桀,我云初没这么出名吧,就算是今日一进城就来了大名远扬,又在方才,来了个名声巩固,可是,这些宫娥太监一看就是这行宫里,断然不会时时外出,消息……”云初摇摇头,有些不解,“我这大名远扬外的消息,也不会来得这般快吧。”

“小姐。”云初话刚落,还没等景元桀回应,便见着前方,知香正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然后,在距离景元桀数步之遥站定,圆圆的小脸上堆着松口气的笑意,“小姐,你回来了太好了。”

云初看着知香因为奔跑而更显红润的脸,点点头,动眸间看到其身后远远站着的路十,却又忍不住打趣,“你这样不稳重,以后怎么给路十生儿育女。”

“小姐……”知香原本听到方才兰姑姑尸体的消息,就担忧得不得了,想着出来看看,后来又听说了官家之事,这下真急了,可是又被路十拦住,说是有太子在,万不会让小姐有事,于是就这样来回焦急的等着,当然,这等着时,也没少被路十占口头便宜,自从上次他那深深强吻之后,她便摆上了脸­色­,所以,路十这下,多少还算是规矩了些,这不,正等着,就听到自家小姐和太子安然回来的消息,当下,便激动的奔了出来,结果……

小姐这是取笑她,上瘾了吧。

“小姐,你太坏了。”知香一时羞涩,将头垂得极低。

云初却是笑,“不坏哪是你家小姐。”

好吧,知香这点­唇­舌哪够云初的,眼睛滴溜半天,不说话了,可是经由自家小姐这一言一语的,方才心中因为担忧紧张又放松的情绪却是半丝都没了,反而平静又安定。

云初这时看着知香,目光沉凝一瞬,又看一眼景元桀,然后不待他说话,便放开他的袖子上前几步,抬手就捏上知香圆润润的小脸蛋,“嗯,跟着我这劳碌奔波这几日,没怎么瘦,倒是越发圆润了。”

知香闻言,挠着头,笑嘻嘻一笑,“那还不是小姐伙食安排好。”

“嗯。”云初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又抚了抚知香的脸,只是,看似轻抚着,食指间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幻气息,自脸皮入鼻梁,眉骨,眼眸,­唇­瓣,无声无息,不过一瞬,又迅速收回,面­色­不变,依然笑着,“我家知香这圆脸最可爱。”

知香这下沉默。

她说不过小姐。

而云初收回手间,偏头正好对上景元桀看过来的目光,相视一眼,二人什么话也没有说。

知香当然不知道方才这一瞬息功夫发生的事,高兴的笑着,又道,“小姐,我给你准备了粥,这几天你一直……”知香大喇喇的说到这时,面­色­一红,随即话一顿,然后,吞了吞口水,“喝点粥,好。”

云初当然知道知香一顿的地方是想说什么,是啊,这几日,说是舟车劳顿,还真是舟车劳顿,而且,有些人为了这个舟车劳顿,不是方才还,站在那里处理折子吗。

云初的脸皮自来不薄,而眼下,更已经练致炉火纯青的地步,直接清了清嗓子,“是啊挺累的,还好,没有耽误事。”话落,还扬了扬手臂,伸展一下,睨一眼景元桀,便扬着头,跟着知香朝前走去,方才知香不说,她还不觉得,如今,知香一说,也方才觉得,肚子还真是饿得不行。

景元桀当然听出了云初方才话中的深意,轻微莞尔间看着云初当先在前微微傲娇的身影,终是轻轻摇头,无奈,不语。

“对了,你方才还没回答我?”刚穿过最外面的月亮门,云初恍然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景元桀。

景元桀闻言,微笑不语。

这表情,倒让云初觉得怪怪的,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难怪,这行宫里所有太监宫女都识得她。

原来……

靠。

云初看着这东暖宫主殿廊桥假山,门窗,树梢上……满满挂着的画像,她的画像,侧面,正面,抬头,低眸,微笑,嗔怒……

笔画顺畅,流逸刚骨,似冰雪之如霜,却又透穹苍的不可比拟。

这厮……

难怪,那些宫娥太监,会那么熟悉她,还露出那种似羡似惊的表情。

这恩爱秀得……

“景元桀,你之前到达行宫这般小半天,就在­干­这个?”去初直直愣了好一阵之后,方才回过神,看着景元桀发问。

景元桀点头,姿态从容。

“对啊,

第七十八章 婚约

“不止是因为太子爱你,在意你,娶你,而因为一切都是出自他本心的纯粹,他对你的的爱从一开始就纯粹不含任何杂质,不

云初神­色­一滞。

“我云楚,从未想过将来的妻子是什么样,可是,至少一样,我想过,我介意。”云楚说话间,轻轻拍了拍椅子,起身,声音似从雾里走出来般,迷人而清沉,“纯粹,我想要的是纯粹,一生一世,一双人,要纯粹。”

云初一怔,似乎没想到云楚会这般说,目光些微怔然。

“可是,身为名华府的嫡女,她背负的,远比你我想像得多。”云楚却又道,说话间,面上终究露出一线苦笑,“太子在意你,可以全心全意为你,所以,我放心将你交托于他……我也可以全心全意在意一个女子,可是,云初……”云楚的眼眸突然一沉,面上,一丝迷茫之­色­闪过,“我们之间,就已经掺杂了利益,因为我是云王府嫡子,她才会靠近我,走近我,若有一日,当大晋皇室与我之间非要做出一个选择时,你觉得,她会选什么?又或者,如果有一天,我云楚不为大晋效忠,与大晋背道而驰,再或者想为却无能力为大晋效忠,她,又会怎么选。”

云初撇撇嘴,是啊,都从女孩变成女人了。

云楚的面­色­却深了深,看着云初,很是欣慰的模样,“云初,你真的长大了。”

“不管将来风云如何,我已经做了最明确的选择,也明白,有些事,顾忌太多,反而累己。撇开其他外在的因素,她是真的喜欢你,在意你,曾经你们如何认识,我不知道,但是,她是真的将你装进了她的心里,这是事实,就算她戴了一百张面具,也骗不了人。”云初道,说话间,深深的看了眼眼云楚。

“我……”一向镇定于事寡淡的谦雅君子云楚,这时候双手突然紧紧握了握椅把,一瞬,沉默。

“合不合适是要看有没有那个心。”云初­唇­瓣微微弯了弯,“太子待我很好,我也想有个人待哥哥好。”

“你真的觉得,她合适?”而这时云楚轻叹一口气之后,垂眸看向云初。

云初正思忖着,目光突然一动,然后,眼角余光朝某处看了眼,随即又缓缓收回。

而名玲珑……

“你腿伤才刚好,便不远路程,奔走至南齐,虽说是担忧我的安全,可是……”云初看着云楚,“你既然已经放心把我交给太子,也当然是信信他的能力,在他在,我万不会有事,所以你这一路而来……”云初说到这里,声音停下,只是,偏头间,目光越过层层宫楼飞檐,然后在一个方向定住,轻微一晃,身为此次前来参加南齐太子妃的人选,所有人身份最差,也是要权贵世家之女,早就安排在了行宫单独一处宫殿,距离这里不算远不算近。

云楚闻言,身体一怔,狭长的眸底瞳孔轻微一缩,却看着云初没说话。

云初却继续道,“哥哥,你聪明,敏慧,细腻,足智多谋,万事步步惊心,算无遗策,腿受伤后,更加小心翼翼,可是……”云初突然抬头,目光定定的看着云楚,声音轻了轻,“什么时候,你也该听从自己的心一次。”

云楚不言声。

云初话落,空气中原本轻松的气氛微微凝了凝。

云初点头,“当然,不好我还不要呢。”话落,又看着云楚,“那,明明很好,哥哥为什么又不要?”

云楚显然难得见到云初这般苦恼的模样,当即一笑,“太子挺好的。”

“别说他。”云初当即郁闷,“头疼。”那就是个大醋坛子,大粘乎儿猫,恨不得将她给变得小小的,揣裤袋里。

“总是这般任­性­。”云楚无奈,“也就太子能治得了你。”

“地上凉。”云楚眉心轻蹙,显然不赞同,不过云初已经直接坐了下去。

云初对此很满意,这才收回手,站直身子,眸光明亮的看着云初,“哥哥怎么不想着,是坐着悠闲从容了三年呢。”话落,看着云楚微微怔愣随即轻然一笑的模样,云初上前一步,就着云楚的椅子,便大喇喇的向一旁的草地上从坐去。

云楚无语,看着云初认真的样子,面上淌过笑意,倒是听话的坐好。

云初却很紧执,“那不一样。”说话间,直接将云楚往后一推,让他在华落拿过来的椅子上坐下,“若真是一点没问题了,就翁老那懒老头儿,才不会奔波数日到南齐呢。”

“云初,我之前坐得够久了。”云楚有些无奈。

“是。”华落闻言,语气中竟然有轻松之意,云初愣一瞬,随即又了然,想来,云楚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华落也劝过,没用,这下听到她这这句话才这般轻快之态。

“看来哥哥知道我要来,一直等着呢。”云初的目光在云楚的腿上一扫,见其似乎真无异样,这才微微一笑间大步走过去,同时的,对着一旁的华落点头招呼,“给哥哥搬个椅子来吧。”

云楚摇摇头,“无碍。”

“你腿才好,不宜久站。”提着裙摆一走进去,云初的眉宇便是一蹙,声音紧随而起。

云初到达云楚所居殿宇时,云楚正负手站在宽敞的庭院里,看着院门口的方向,神­色­凝思而专注,直到看到那一道明亮淡­色­的身影自院外轻扬微笑的走进来时,面­色­方才微微一亮。

一院一隅。

南齐行宫。

第七十九章 WHO怕WHO

景元桀被云初给晃醒了,一睁眼,就看到眼前微微恼­色­的云初。

而云初正推攘他的动作也是一顿,看着此时此刻,一脸惺忪的,眼眸一睁,就似夺了万千风华的男子,还搭在景元桀肩上的手,也轻微一怔。

与景元桀相处这般久,每次都把她折磨得全身无力之后,沉沉睡去,她起时,他早已衣冠楚楚,静庭闲雪,所以,眼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睡眼惺忪的模样。

高冷禁欲的冷冰冻山,此时墨发垂散在枕边,只着白­色­中衣,锁骨一截如玉流畅曲线,好看的能装下整个山河风景的凤眸里,此时一片蒙然与纯粹,眸光­干­净得好似雨后的天空,不含任何杂质,空远高洁。

看着她,有些微的困惑。

竟然——有些萌萌哒。

“想一起睡?”

不过,一出口,便打破室内那宁静而萌萌的气氛。

退去一贯冰沉而从容的语调,带着几分慵懒,迷人的让云初被美­色­所迷而有些空远的心思也顿时一回,方才想问的事当即蹿入脑中,原本落在放在景元桀肩膀上的手直接一推,“说,除了范语,还有哪个女子对你忠心不二,一心一意?”

陡然听到云初这般一说,景元桀原本还有些睡意的眸光似乎这才有了一丝波动,看着云初,然后,又看向云初身后远远一帘之隔的桌案,­唇­角浮起一丝笑意,“云初,你在说你自己吗?”

“啊?”云初有些跟不上景元桀的节奏,原本微恼的小脸上,神­色­一怔,“说我什么?”

景元桀原本躺着的身形此时坐了起来,上下扫一眼,云初此时一脚跨在榻上,一脚还放在榻外的不羁造形,眸光轻微一挑,“难道,你不是对我忠心不二,一心一意……”

“呸。”云初才不是好糊弄的。

“或者,你不是对我觊觎之深。”景元桀却接着方才的话道。

云初直接扬头不屑,“太子大人,自恋这种事,太过,真的不好。”

景元桀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还难得的没再出言打击云初,而是一拂袖子,话锋随意一转,“你还没喝粥?”

“哦。”听景元桀这般一说,云初才恍然想起来,之前想要喝粥来着,结果,又忙着去找云楚了,当下,云初对着殿外唤道,“知香。”

云初才刚唤一声,外殿的门便一开,只见知香已经端着粥走了进来,与此同时朝内殿的云初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揶揄笑了笑,便将粥放在外殿的的圆桌上。

“呀,上道啊。”云初倒滴没管知香的揶揄之­色­,吻着粥香,很满意,同时抬脚向殿走去。

知香见到云初走出来,小脸上的笑意不散,“太子之前就吩咐了,说是把粥给热着,小姐你回来一定会喝。”

云初闻言,这朝身后内室看一眼,“哼,算他有良心。”

一旁知香见此,掩­唇­失笑,小姐自从和太子好了以后,就越发的­精­气了,以前也有,可,却没现在这般来得让人如沐春风,和风如絮的感觉。

云初当下也不客气,本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直忙着不觉得,眼下,这食欲一唤起,就如开挂般,止都止不住,一直连续喝了两碗粥,云初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点头。

当然,云初很有良心的,还是招呼了身后内室一声,“你要喝不。”

景元桀没有动静,只是淡淡的传来一句,“没关系,我现在不饿。”

云初撇撇嘴,她记得之前这厮可是说还饿的的呀,估计方才她去找云楚时,景元桀一个人偷食了。

遂以,云初也不管景元桀,继续喝得香香的。

“对了,那臭老头呢。”云初喝粥间终于想到翁老这一人物,忙问道。

内殿里很快有声传来,“如你之言,找酒。”

找酒?云初一怔,随即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我看那鱼娘可不是好惹的,翁老能成功?”

“谁知道。”

“要我说,季舒轩不是好徒弟吗,我一看那鱼娘对季舒轩就是那么那么的死心踏地,直接让徒弟出面,不只酒,一切好吃的好喝的,都齐活了。”云初一边喝粥一边笑道。

这下,内殿却没传来话,只是,好半响,传来景元桀轻轻一声,“嗯。”

云初当觉没趣,撇撇嘴,不说话了。

得,估计,景元桀又醋了。

“云初。”云初刚放下碗,便听内殿里传来景元桀一声轻唤,有些沉,有些紧,竟然,好像,还有迷茫的味道。

云初当即回头,目光越过层层帷幔,看向内殿的床榻处。

“离季舒轩远一些。”景元桀道,很直接。

云初愣了愣,目光极快的涌动一瞬,不是因为景元桀这一语,而是,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之前,曾经,景元桀也这般对她说过。

眼下,这种情况,就算要醋,他不是最该担心南容凌么。

云初眸光一闪,却又恍然明白什么。

也是,季舒轩是十大世家之人,虽然看上去一直在帮景元桀,可是,其人随心,到得现在,如同南容凌一样,她也未看透过。

说起来,季舒轩真的很美好,美好到找不出一丝错处,这个和韩东尚长得一模一样的季舒轩的身上,也真的是找不到一丝丝缺点。

他总是温和如阳光,轻言煦语,照亮所有人,看着

第八十章 我愿为你,举世为敌

“太子,官家有动静了。”路十现身,恭敬的站在景元桀面前,垂目禀报。

景元桀闻言,面­色­没动,只是,眸光看着窗外,更显幽深高远,殿内若明若暗的光线映在他身上,黑袍矜贵间,更衬眉宇乌黑,容颜似玉。

路十摸不清太子的心绪,见太子许久不说话,又道,“确如太子所料,官家老爷子身边那个叫百福的有问题,而且,属下也依太子所说,将此中消息透露给官老爷知晓。”

景元桀点点头,显然对有些事早有所料。

“不过,兰姑姑一事,至今未查到什么,羽林卫中查探的顶尖好手,竟也没有寻到丝毫痕迹。”路十又道,说话间,神­色­也微微凝重,“暗中之人做得的确极其高明,手法­干­净利落,似乎……”路十想了想,似乎踌躇了下,这才道,“属下总觉得,暗中之人,似乎对我们的行事方法和路数,很明确。”

“不。”景元桀却摇头否定。

路十神­色­微惑,却听太子的声音沉了些。

“不是明确。”景元桀道,“是了若指掌。”

路十当即一怔,一瞬瞳孔都些微一缩,看着景元桀,“太子的意思是……”

景元桀却摇摇头,随即偏头看向内殿里的云初方向,不过一瞬,又收回眼神,语气如雪,“可能,是有备而来。”

路十顺着景元桀的目光也向内殿看了一眼,神­色­间似有所惑,“先是兰姑姑尸体无声无息的出现,无意间就挑拨了青安对太子妃的看法,再是官家老爷子突然被死,且一切矛头指向太子妃,这此中……是针对……”路十豁然抬头,“是针对太子妃。”

景元桀看着路十,眉目间神­色­未动,周身气息却蓦然的冷了几分,“今夜应当不会太安静,依计划行事吧。”

闻言,路十眸光轻微一动,却是领命,撤身退下,脚步刚一动,想到什么,又停下,对着太子恭敬垂首,“太子,如此节骨眼上,连属下等都未查到,或者,可以动用……”

“不到时候。”景元桀淡淡的阻断路十的话。

路十虽然猜不透太子想些什么,却心知,太子行事自有考量,不是他等可以揣摩的,想了想当即又道,“还有,一个时辰前,大晋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嗯……”路十言及处,顿了顿,似乎考虑了半天,随即有些讪讪的着道,“三皇子……除了三皇子……依太子妃的话来说,矫情了些外,一切都已完妥。”

景元桀闻言,这才看着路十,一瞬间,竟然笑了,本就­精­致如雪,眉目深严的男子,只是轻轻一笑,五官就像是添了锦上鲜花,看得路十蓦然一呆。

太子很少笑,不,准确的说,是在遇到太子妃之前,都未曾笑过,自从五岁之后,就真的没有笑过,可是,就算是笑了,也只是对太子妃有着笑容,而此时,这般,看着他笑……

这……

他何德何能啊。

不过,路十的何德何能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太子是在看着他笑,可是那无论何时都让人猜不透的眼眸里露出来的光束,明明……

然后,景元桀在这时转开了眼眸,朝内殿处,那层层帷幔处看去。

云初,总是有很强的力量,能改变周边所有人,让人不自觉相信她,记住她。

路十身为羽林卫之首,又岂是寻常人能入眼的,可是却已经在潜移默化中,俨然将她当成了主子。

景元桀抬手抚额,以云初的话来说,他是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路十原本面­色­动了动,正想说什么,却见自家太子已经走向了内殿外,当下豁然明了,感情,是因为他方才提到了太子妃,所以,太子的面­色­才这般大地回春,春光降落。

也是,这世间上,除了云初小姐,谁又能让太子绽颜呢,而太子,以前,寻常之人都不能近身,可是,却为了云初小姐破例,破例,一再的破例,直到现在,露出这种让他都一眼难忘,倾城绝世的笑容。

“路十,你说,如果要送礼物,我该送什么给云初。”路十正心思捣鼓感叹着,却陡然听到景元桀这般一句,神­色­一怔,“啊?”话出声,看着太子看向他那认真而征询的目光,随即又反应过来,太子……方才是在请教他?

太子要给太子妃送礼物?

“这个……”路十有些头疼的挠头,他哪知道云初小姐,未来的太子妃喜欢什么。

喜欢打架?打坏人?

当然,路十何等聪明与反应,抬首间,却见一向倨傲不视浮尘的太子竟还真从问话之后还一直定定的看着他,似乎,就在等他的回答般,当即吞了吞口水,脑中电光一闪,然后,手一指暗处,“不如问路十一,他虽正经,却极其敏感,点子何其多。”路十道,而随着他抬手间,一道身影倾刻间无声无息落于景元桀面前,与路十并排而站,同时的,可见路十一暗暗对路十唾弃的眼神。

路十表示没看见。

“十一。”景元桀却没有理会二人的眼神官司,又看向路十一,神­色­认真,眸光微垂。

见惯了自家太子轻让描淡写间的杀伐果断,见惯了自家太子从容不迫下的滔天智谋,见惯了自家太子远离尘世下的冰冻雪冷,而此时,这般极认真的坚持的,孜孜求教的眼神,原谅一贯正经严肃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路十一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抽了抽,声音难得的的

第八十一章

苍穹如幕,月牙高悬。

有潇潇不止血戮起,有静幽曲水悠悠沁。

远离东暖宫外的层层暗杀与血­色­弥漫,另一边,云楚所居的殿宇里来了客人。

不是名玲珑,名玲珑在方才听到云初与云楚的话后,在暗处站了许久,面­色­沉滞起伏不定的又想了很久,她知道,云楚知道她在,可是,她却突然间没有力气再说什么,最终,转身,离开。

此时,出现在云楚房间里的人是谢余生。

“好久不见。”谢余生如鬼魅般,在云楚正要放下帘帐入睡时出现在外殿,客气的打着招呼。

云楚正欲以放下帘账的动作又轻轻放下,清隽的面上没有意外,反而多了一丝不知是笑容还是讽刺的神­色­,随即手轻微一拂,便套上了外衣,起身走向外殿,在谢余生数步开外站定,尾音轻扬上挑,“是谢家主,还是襄派二长老?”

谢余生看着云楚,不算白而­精­致的脸上,细长的眉梢微微一暗,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深邃了些,“空无说,我与云初有天命之缠,我也信了,因为,她确实将我体内那异变的两个人格给控制了。”

“但是,我相识的是谢家那个胆怯善良瘦弱的谢澜生。”云楚道,情绪平淡。

听得云楚不温不淡的语气,谢余生深邃的眉宇微微拧了拧,然后琥珀­色­的眸子里又似乎转过一线笑意,“云楚,相识这般多年,你又何必计较这般多,总归,我不会害你,不会害云初就对了。”谢余生道。

他确实比谢澜生勇敢,比余生理智,自从那次云初以雾法相击之后,感觉灵台都是一阵清明。

隔着数步,云楚看着谢余生好半响,这才轻然露出一丝欣慰的苦笑,“以前一直觉得你太过怯弱,想着,有一日你能变得勇敢而担当起来,没曾想……”

“以前,我也曾想着让你终有一日振作,如今……”谢余生也笑,随即,不知是羡慕还是有些苦涩,“你有个好妹妹。”

这点,云楚倒不否认,他曾经是真的就想这般安度晚年,默默颓寡一生的,可是,云初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他的生命可以更好,而她是明艳如骄阳出现在她面前时,实际背后所做的,远比他看到的还多。

“和我说说天命之缠吧。”须臾,云楚又对着谢余生开口,“好歹算是人生最颓败时相识的旧友,不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请尽量讲实话。”云楚的语气极其诚然而认真,声调也不高不低,似在和一位老友求证某事般。

谢余生闻言,倒是一阵轻笑,本就略显清瘦的身影在若明或暗暗的光线中,似乎都变得虚幻了些,声音由衷响起,“我知道,你如今最关心的是云初,到南齐这般久,也没来找我,想必是担忧我会对她不利。”

“我知道,退去胆怯的谢澜生会很聪明。”云楚淡淡点头,谢余生微微一怔,这么晃眼一看,竟似乎从云楚的身上看到了云初的影子般。

永远那般淡定,从容,明妍鲜亮,眸光澄亮,皎若明月光辉,不经意间便滑落心头。

呵呵

谢余生心底微微失笑一瞬,真是入魔了,竟生错觉。

不过,他们是兄妹啊,自然会有形似。

谢余生有些自失的笑了笑,“你放心吧,谢家主我是做不了,襄派的二长老……”谢余生的声音顿了顿,面上转过一丝无奈,“做不做也无所谓了。”

大殿里声息静静,风浮帘帐,云楚隔着若明若暗的光线看着景元桀,似有些不明白,眉心一蹙。

谢余生也不卖关子,声音低低响起,“你不知……我自小毁于襄派,而后立于襄派,然而,毁大于立,我对襄派的感情……这世间上,除了太子,我应该是最想看着襄派消失瓦解的。”谢余生道,尤其是在说着瓦解二字之时,眼底竟有一丝似积压许久的郁怨之­色­闪过,不过转瞬间,又看向云楚,“再者,太子早就以他的手段,让我彻底放弃了固守襄派的机会。”谢余生说到此处一笑,看到云楚的面­色­极其轻微一怔,又道,“穹沪山大当家……你可知道?”

云楚点点头,“我知道,当年,他对你……”

“太子帮我除了他,以我的武功和势力,要除去大当家不难,可是,难的是我的心魔,当年,他对我所做之事……”

云楚听到这里,面­色­深了深,却又听谢余生道,“不过,之后的事确实有些让我始料不及。”

“原来,太子一夜血染穹泸山还有你的原因。”云楚似乎才明白什么。不过,言辞间,应当是早就对穹泸山一夜山匪尽来之事早有耳闻。

一夜之前,不止盗匪,所有原本的青山绿林一片都消失不见,就算是再好的消息保密严实不透风,也不可能没有一丝风声跑出,穹泸山地界的县守大人势必要惊动,虽然是大快人心之事,可是,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对外界就要有所交待,诸般理由,外人明白不了,如云楚,却多少清楚个中真相。

也就是因此,又发生了之前云王府,香姨娘药方被换之事,是以,他才决定前来南齐与云初会和。

而,在听到太子血染穹泸山时,他心中也不是不震惊的。

太子素来行事方法难测,那般远如高山**,不可望其项背,总也看不透的男子,竟然真的为了云初,屠一人,伤一林。

所以,以前,纵算对

第八十二章

景元桀闻言,却笑了,本就是冰冷如雪不染凡世纤尘不常笑之人,此时这般低低笑意清悦而出,竟让人心神都为之一震,不过一瞬息,云初心底的郁闷之气尽都挥去大半,然后,听景元桀的声音又轻轻响起,温浅迷哑,“舍不得,放不下,要

“景元桀,你要再不知节制,他日­精­尽而亡,史书上一定有你光辉一笔。”云初躺在景地桀的怀里,反正打不过,也不无谓的反抗了,但是,面上怒意明显。

“云初。”见云初不搭理她,景元桀无奈,终是上前,一把拉过云初的手腕,然后,一个用力,便将意欲反抗的云初轻易的给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

云初不搭理。

“云初。”这时,身后又传来声音,低低醇厚,在车厢内飘散凝实,带着丝微讨好的味道。

偏他还云淡风清,眉宇春风。

如今,只有她知道,她虽然外表上好着,可是,但凡是被衣衫遮住的地方,尽都是身后这厮留下的点点痕迹。

直到现在,她还全身酸软着。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她以后都可以不下床,直接躺床上算了。

还要不要活。

一个大早上,光穿衣服,她就穿了三次,洗澡就洗了两次,挽发挽了两次。

重新洗澡,重新挽发。

到最后,她不就穿了件以金丝绣花,锦秀晕­色­,暗纹流致的粉­色­衣裙吗,才刚走出殿,听到一阵倒抽气时,她都还没来及美一把,便被他打横一抱,又回到榻上,来了个十多式……

当然,这,她也忍了。

然后,粥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可是,吃着吃着……这一个情动间,景元桀便以绝对之势就让她淹没在他的情潮之下,而知香和路十他们从头到尾就在殿外边等,之后,她是低低语语,哀哀泣泣,真的连颤下睫毛都累了,他这才一脸餍足的放过她。

昨夜累她一夜不说,她好歹睡着了吧,今早起来睁开眼时,他也难得的温柔,主动给她穿衣,挽发,挽得是挺美的……一切都很好,她还吃了两大碗粥,用来恢复力气。

什么高洁如玉,清山白雪,现在通通都是屁。

云初生气,非常生气,心里已经郁闷到了极致,身后那厮就是个大­色­狼,大混蛋。

景元桀看着云初背对着她的清丽身姿,面上,竟难得的闪过一丝无奈与不适应。

真生气了。

“呸。”云初强迫自己不去看景元桀此时在马车内昏暗明亮的光线下那清冷赛雪的容颜,与­精­致的五官,不去看他此时,这般难得一见的心虚表情,扬着头呸了一声,便又偏开了头,继续看向车窗外。

景元桀看着云初恼怒的小脸,面­色­不动,可是,却难得的有些尴尬的抬起头,抚了抚额,随即有些微心虚的偏开一线目光,“不是,忍不住吗。”

“睡睡睡,你就乐得我一天睡到晚,一天下不来床,你才高兴。”谁知,景元桀这终于打破寂的一开口,云初方才还看向车窗外的脸,当即快速一转,目光死死盯着景元桀着他就是一通恼怒的指控。

不过……

“好了,从这里到南齐皇宫有约莫大半个时辰,你先睡一会。”终于,景元桀先开口。

然后,天气晴好,本该是如胶似漆的二人,却出奇的沉默,车厢一片静寂。

而景元桀坐在云初的对面,看着云初从头到尾扒拉着马车上的帷幕看向外面,神­色­背影,都确切的表达着对他的不满之意,当下也没说话,只是,仔细看,可见其眼眸深处带着一丝或深或浅的笑意。

此时坐在马车上揭开帷幔听着马车外此起彼伏的吆喝,看着外面尽皆带着笑颜的百姓,云初的心气儿却一点不高,而且,微微郁闷着,仔细看,还可见眉目间隐生疲累与恼怨之­色­。

只不过,这般好景象,加上晴朗的好天气,本该让人心情愉悦,­精­神倍加,然而……

虽是百姓了,可是太子这等人物的终生大事,也不免让所闻所论之人心头添上一抹喜气儿。

而此时,马车走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衣香鬓影人声鼎沸,浅浅议论,尽绵是南齐太子选妃大典之事。

于是一个时辰后,两辆马车这才似乎若于所有人之后的自行宫出来。

来人无法,只得派人回宫禀报,在得到南皇的首恳之后,这才笑着向景元桀的人告退。

只不过却被景元桀派人很客气的婉拒了。

大晋国太子身份到底非比寻常,一大早,前来相迎的仪队便不能让人小觑了些。

当然,此次前来参加南齐太子选妃大殿的,除了大晋,南齐,南延国主虽没来,可是也派了身份相当的人物,再加有一向隐世的十大世家前来,远来是客,自然有人老早前来迎接。

而街道两旁,百姓驻足间,也皆带着一幅喜悦之­色­。

辰时一过,南齐京中长街小巷便热闹起来,南齐各方勋贵,望族的马车,软轿不约而同的走向宫城。

今日是南齐太子的选妃大典,南齐地处以南,四季花开,气候适宜,与幅员辽阔的大晋比起来,虽是小国,但是也只是仅次于大晋而已,其国风,文化,讲究,该有的仪度,丝毫不逊­色­其半分。

南齐和年国历三百一十五年,七月,夏。

大晋元年国历三百一十六年,七月,夏。

第八十三章 雾法

两辆低调的马车行走在长街上,当先一辆,原本坐着景元桀和云初的马车内,此时京二正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里面一脸郁闷无比表情。

而其后一辆马车内所坐的,自然是云楚,此时,云楚隔着帘幕看向前方的马车方向。

“别看我,是你妹妹和你未来妹夫不知去哪里风流快活了,押我在这里坐阵。”前面一辆马车里,京二何等敏感,武功不弱,加之有雾法并存,自然察觉到身后云楚的目光,传音入密。

云楚闻言,狭长的眸子里,清逸的光轻微一闪,声音清晰,“风流快活的好像总是京二公子。”

京二一闷,原本拿捏不住太子和云初,这个云楚看上去谦谦君子的,想着欺负一下,结果,这不过一句话就……

“听说,昨夜南齐京中最负盛名的红牌坊中,向来卖艺不卖身的楼姑娘最后竟让京二公了做了入幕之兵。”云楚紧跟着的下一句话,让京二顿时又是一噎,不过,一噎之后却是风流一笑,“云二公子倒是对我的行踪了解甚深。”

“与云初有关的人我自然都关心。”云楚没有反驳。

京二闻言,冷呵呵笑一声,却也并无恶意,“真是好哥哥。”

“你也有个好哥哥。”云楚淡淡的声音在京二脑中响起,京二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无趣,果然,和我那榆木哥哥交情好的,都是没趣味的人。”

京二这话一落,云楚倒是笑了笑没说话了,只不过,须臾,正架着马车的华落的声音轻轻传来,“公子,我方才在人群中看到了班茵姑娘,她没有离开南齐,竟还进了京。”

“不理会。”云楚语气清雅疏淡。

华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舟倾,看着前方行走平稳缓慢的马车,与年纪不符而略显沧桑的面上又浮过一丝深沉,微微偏头,对着马车内的云楚开口,“公子,名……小姐……你真的……”

“你也觉得我太过绝情了些。”华落支支吾吾的话未落,马车里,便传来云楚似乎带着叹意的声音。

华落摇摇头,“公子行事一向自有主张,华落从不置疑,只是,之前大小姐说得对,今日,放眼天下,对南太子来说最适宜的太子妃人选就是名小姐……名小姐到底对你情意深深,若是就这般的……”华落的声音微微而低,“到底是……很遗憾。”华落话落,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失言,当即又住了口。

“有些事,远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良久,云楚的声音似风般极轻的响起,随即,闭上了眼,轻轻靠在车壁上。

华落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反正,公子的一切决定他都会听从,再者,他只是觉得,名小姐不管其身份与背负,对公子的情意当真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就算最后不和公子在一起,也一定要幸福。

可是,就算是真的做了南齐太子妃,而南齐太子却心仪大小姐,这几乎是许多人所知而又照不宣之事,那名小姐……

这般想着,华落突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果然也是爱到大小姐的影响,想着,这世间的人都该幸福了般。

一路不再有话。

因为景元桀和云初出发得晚,所以,此时马车行向宫城的路上早不复之前那般,声流不息,车来轿往。

云初和景元桀二人武功皆不差,尤其景元桀更是轻功卓绝,不过小半柱香时间不到,已经带着云初如轻烟般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南齐皇宫。

不同于昨夜被南齐皇上派人所请去之处迥然田园风,此时宫殿层立,处处肃严而端庄,远远一见,来来往往穿梭的宫娥太监们,在快速穿Сhā忙活着。

这才像个正经的皇宫,云初眸光轻轻一晃,猛儿的就想到昨夜扎裤脚提桶的南齐皇上,倒是有几分意思。

而这时,景元桀已经拉着云初一处暗影飞檐下停下。

“皇宫这般大,哪里是和悦殿?”云初目光粗粗扫了一眼四周开口,话刚落,便听身异响,偏头看去,竟见景元桀正姿态从容的自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靠,南齐皇宫的地图。”云初一接过去,目光骤然一亮,话落,想到什么,当即满是晶光笑意的看着景元桀,“原来,你早就打算要提前来南齐皇宫一探了。”

景元桀不否认,言简意骇,“昨夜无空,只有今日此时,出其不意。”

云初赞同的点头,“倒也是,南容凌可不是吃素的,此次来了这般多的人,有多少人想去皇宫一探,守卫自然比寻常还要严实,昨夜……”云初顿了顿,“又一直拖住你,只有此时这进宫的时辰,他万不会想到我们会进宫一探。”

景元桀点点头,看着云初笑意微微,眉眼弯弯,如湖中被素手揉挽而起的丝带,一瞬,心境饱满柔和。

“不过,有京二在,就算他有后手,也大可放心。”云初这时又道,说话间,早就将南齐皇宫的布局图记于心中,只不过还是有些遗憾,“可惜,这上面倒是有和悦殿的方位,可是细节布位却没有。”

“南齐皇上子较多,个个聪**智,而南容凌自十岁为太子之后,却从未出现过皇子倾轧之事与相斗嫉妒之事,可想而知,此人并不简单。”景元桀声线浅浅。

云初闻言,有些愣愣然的看着景元桀,“那你和他的博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景元桀这下没答,而是

第八十四章 暗处谋划

云初这般想着,神­色­更紧了,而同时的,此是对面那人身份未明,敌友难辨,照他方才打量景元金额和自己的目光力度,显然,对方是识得他们,就算不识得,但凡聪明的点的,听到方才屏风外南容凌和墨月的对

当然,眼下,最关键的是,她和景元桀必须要出去,而宫外马车里,必须要出现他们,京二能以雾法瞒天过不海,可是,到底只他一人。

不知是背后是谁做了推手,总之,今次,于他们二人不利。

而眼下,十大世家有些人已经暗中投靠了南容凌,还有一些人却还保持中立,这点勿庸置疑,而南容凌也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可是,如果此时此刻,本还在路上的大晋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却出现在皇宫,再者,就算没有在宫中发现他们,可是如果发现宫外那马车里的人不是他们,那也一样会落人口实,南容凌再趁此一挑拨,十大世家就算有些不为南容凌投诚,那日后对景元桀也势必,心有芥蒂。

照方才南容凌护卫禀报的话,家大小姐和凤家长老突然中毒,南容凌的反应明显是意外,说明,此事并不是他所为,那此刻,他能怀疑的对像自然就是她和景元桀,眼下,他也有怀疑的理由,毕竟,在周城时,双方的敌对关系已经暗暗的拉开的帷幕。

而不期然的,眼下,俞家大小姐和凤家长老中毒,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南容凌是想要将他二人以极其正当的理由扣留在这里。

“看来,虽然没有透露消息,可是南容凌早已猜到,选妃大典一结束,我们就会离开,如此之为,是为了制肘我们,眼下,一旦宫禁戒严,我们出不得,那宫外,京二一旦被拆穿,南容凌再做点什么手脚,我们……”屏风后,云初听着面­色­紧了紧,对着景元传音入秘,剩下的话没有说,可是二人都心知肚明。

南容凌却站在那里,目光扫向大殿,没有离开。

这里是南齐皇宫,是太子的地盘,大晋太子纵然再厉害,再足智多谋,再窥得先机,可是,自家太子也不差了去,是以,当即领命,退下。

墨月却明白了。

“墨月。”南容凌出声打断墨月,声线极淡,却掷地有声,“这里是南齐皇宫。”南容凌说,语气极其自信与笃定也让人不得置疑。

墨月面上隐忧,“可是,如果真是大晋太子和云初小姐对十大世家下手,那必定会有后手,万一……”

“想要一个绝对的理由让大晋太子留下,那这个理由,就必须有一定的力度。”

墨月恍然明白什么,“太子的意思是……”

“如此时候,他们如果是真的在宫中,那便Сhā翅膀难飞。”南容凌似笑非笑间,面上闪过一抹厉­色­。

墨月一惊,“如此时候,禁宫……”

南容凌面­色­倏然一闪,点点头,“好,禁宫门。”

“是。”墨月肯定的答道,随即想到什么又道,“除了宁王。”

然后,南容凌明明带着三分魅惑,七分笑意的声­色­,轻轻在墨月的身旁响起,“如今,除了大晋太子和云初,以及云初,是否该进宫的人都进了宫?”

南容凌闻言,这才收回原本正看向大殿中云初和景元桀的坐位的目光,自墨月头顶掠飘过之时,又掠向大殿外,那里,原本正小步快速走着,忙活着的太监宫娥们,似乎都倏然觉得,一道异常的明亮掠过,却又生生的的有些冷,待再看向四周时,却又没一点异样。

“而且,方才属下一直带人守在这里,也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墨月想了想又恭敬的禀报道。

南容凌没说话,只是看向大殿远处,狭长的单凤眼里光束如电又如渊。

“那,太子,如果照你所说,大晋太子和云初小姐不在那马车里,那眼下,他们会在何处?”而这时,屏风后又再传来墨月如其人般的冷漠声音,只是,比起对待常人与属下,对着南容凌,语气尾音中到底是多了一丝极淡的软意。

虽然,看不到以方的脸,可是,目光投过来的力度却极其明显,只不过,比起景元桀到底是逊了一筹。

景元桀站在云初的身旁看着面前之人神态淡然亦没有说话,而那人显然也极其意外闪身而至屏风后会遇到这一幕,当下,扫量云初一眼,最后,目光直接看向景元桀。

气息一瞬尴尬又沉默。

云初心底也不禁唏嘘,面前这人的雾法之高明,比她还高了许多,她眼下,也只能做到自掌中升虚化雾气,转换容貌,但是,像周身这这样雾化之气紧紧缠绕,又还能维持这般久的,她,还不能有全部把握。

因为,眼下,那周身以雾缠绕而看不清楚面容的人正站在她和景元桀的对面,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但是可知对方武功之高。

而此时,早已神­色­微紧的云初暗恼,不过,此时这情绪也只能藏在心底而已。

靠,南容凌,你倒还真是了解我。

南容凌没有否认,明艳生光的俊颜在阳光的反衬下,带起一丝丝戏味的笑容,“昨夜我做了那般多,就算是景元桀想收手,云初,也会发脾气的。”

一旁墨月立即上前,垂眉肃穆,“太子你是怀疑俞家大小姐和凤家长老中毒之事是大晋太子和云初所为?”

那人立马退下。

“拦住。”南容凌当即一声吩咐。

第八十五章 开始

云初看着巍巍耸立的宫门下方,面­色­肃然,眉睫一垂。

方才她和景元桀所乘的马车正静静的停在宫门口,路十站在马车旁神­色­紧严,云楚的马车仅次于后,一旁,华落也站在马车旁边,神情戒备。

而此是此刻两辆马车的周围站满了神­色­肃严的侍卫,两辆马车的正前方,南容凌一袭明黄锦袍,美玉妖娆,负手而站,姿容出众而明艳,微微上挑的单凤眼里光耀束束,直接错过挡在马车前的路十,正正的看向其身后的马车。

双方此时都没有说话,可是紧张的气氛,大有剑拔驽张之势。

“还是来晚一步。”暗处,云初眉头一皱,出声之时看向一旁的景元桀,“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景元桀道,不知为何,不过轻轻四个字,一贯淡然的语气,云初的心,倏然也空旷几分。

是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再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两方对峙,兵起刀戈而已,他都不惧,她又有何惧。

云初这般想着,看向宫门口的目光,也松了几分。

“马车已至宫门,景太子和云初却久久不下马车,难道真的是,马车内有异?”此时南容凌终于开口,­唇­角三分笑意不散,但气氛却并不见缓和。

“南太子这般礼待,实在太严重了,不过是初到南齐,微有不适,眼看着时辰还早,稍作休息罢了。”马车内响起景元桀的声音,一贯的从容淡缓,处变不惊。

自然是京二乔扮的声音。

“原来如此。”马车外,南容凌好像恍然大悟般,笑着开口,“其实不瞒景太子,主要是方才宫中出了一点状况,有人潜入下毒不说,还连着中毒两人,而且,此人似乎还会控声之术,所以,景太子这般百般不下马车,才让我有所怀疑,毕竟,远来是客,我自然要对景太子和云初小姐的安全负责。”南容凌这一番话说得声情并重,理据明晰,任任何人听了也生不出一丝敌意来。

马车内,不过一瞬,“景元桀”的声音再度传来,“南太子不必担心,我们,很好。”

“是吗?”南容凌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面上笑意却终是不散,“那云初呢,些许日不见,我倒是十分想念,一会进到宫中,也不定有时间,不如趁此时候,叙叙旧。”南容凌分明不在意马车内景元桀的话,又顾自笑道,言谈间,那亲呢的语气,就好似,他真的与云初十分相熟,怕一会儿怠慢她似的。

只是,南容凌于云初有意,这么八卦的消息,在南齐众勋贵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聪明的人都知道心照不宣,于无人处议论而已,只不过,南容凌此时这般语气倒像是更希望人误会似的……

“不要脸。”隐以暗处的云初当即愤斥一声。

“嗯,确实不要脸。”一旁景元桀轻声应和,说话间,还轻轻的捏了捏云初那白皙细­嫩­的手。

“不必了,南太子虽然客气,可是,这到底男女有别,太子一会儿进行的又是自己的终生大事,也万不可落人口实。”马车内,京二出不是吃素的,目光狠了狠,仿着景元桀的语气道。

这语气,虽然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多少带了一丝慑意,一时间,马车周身百米以内,尽是冷寒之息,让那些围着马车的侍卫都不禁敛了敛面­色­。

“京二倒是个有魄力的。”暗处,云初看着,很明显的夸奖。

“京二身为京家二公子,又是继承雾法最­精­粹之人,如果不是有本事,京家主又岂会放心让他行走天下,会放心任他整日游手好闲,醉于红袖轻罗之间。”一旁景元桀的声音随之响在脑中。

云初闻言,点点头,也是,只不过,她和京二第一次见面便是以尸体的造型,而后,他又被自己间接的坑了,除了没给她洗衣服,什么大小杂活,该­干­的都­干­了,这一路一路,他与她斗嘴,却也于自己无丝毫敌意,看着不正经,行事却极为稳妥,到最后,她也觉得他亲切几分,那种难言的亲切……所以,便真的当他一个纨绔醉倚红袖的世家子弟了,还真忘了他背后的本事。

“也是,这天下间,谁简单了去。”思绪纷转不过一瞬,云初道,话落,目光往前一掠又看向下方的南容凌,“我看今日的选妃大典就简单不了,只不过是,我还没弄透他到底想做什么而已。”云初言罢,又看向了马车方向,她在寻思着,眼下,京二和南容凌这般对峙着也不是办法,这到了宫门口,下车是必须为之,而她和景元桀要如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在那马车里。

不过云初在这里思忖着,却没注意到身旁,在听到她方才那句话后的景元桀,眼底一抹一闪即逝的沉滞之­色­。

而宫门口的交谈还在继续。

“虽有赐婚旨意,但到底是还未大婚,景太子如此,就不怕有人说嫌话。”

“一定会的事实,何人会说闲话。”马车内,京二学着景元桀的语气,轻飘飘道,不过,这语气,也同样是他的态度。

他是对这个南容凌真心不喜了,云初和景元桀除了那个仪式,都已经既成事实了,这个南容凌还来搅和什么,就算是真如他所料那般,那有些事情,过去了不就过去了,老是揪着累不累。

不过,眼下,他心里也着急,这个景元桀和云初不知去哪里风流快活了,这么久不回来,还一定是搞出了什么

第八十六章 选妃大典

云初和景元桀等人到达和悦殿时,方才还一片清寂的和悦殿里除了皇上和皇后早就坐满了人,个个衣­色­鲜丽,眉目明亮。

也随着太监的高声禀告,原本正轻声寒暄的大殿内,声音停下,所有人的目光当即看向殿门口方向。

这些人中,有勋贵名门,有世家望族,有皇子公主,此时神­色­不一。

不管何时何刻,好样貌的人自然能首先吸引人的目光,更何况是如此气度仪态大相迵义却分明不会让人忽视的两个人。

一个眉目如画,松如翠柏,清冷卓绝,矜贵俨然。

一个五官魅致,黄袍棠丽,绚烂潋滟,艳态天然。

两种绝然不同的气质,一个似上天的­精­心镌刻,皎若秋月,一个是大地的百般呵护,灼灼其华,随便其中一个放在哪里都是让人不得相望的人物,此时却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画框中,只一眼,便让人觉是摄尽了满世间的华采,眼珠都为之一亮。

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两位男子身后,那身材纤细,五官­精­致,眉若远黛,目似星子,青丝如瀑的女子,一丝一扣端倪如画,出云若岫,本就美,可是,此时一袭素白­色­的衣衫,发丝简单一束,未着半丝妆粉,却就如一个自天而落的天使,不为任何人而附庸,独那一站,便自居一番天,让人无法忽视。

昨日里因为端木世子的捣乱,确实让云初的声名在南齐京中更为皆知,而于这些人眼中,更为重要的是,太子对这个大晋云王府的云初小姐,大晋太子未来的太子妃有意,所以今日这个选妃大典,到底……

为美貌,为震憾,为惊艳,大殿里呼吸怔滞了好片刻,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抛去这些惊艳的眼神,还是有些眼神,神­色­复杂的。

譬如十大世家那些云初未曾全识的年轻子弟与长老。

譬如,此时明明坐在近前的位置,可是却也自居一片高远气息的襄派大长老,譬如,北拓,南延,还有一些勋贵名门看过来的那探寻而审量的目光,似乎不过一瞬间,就直接掠过她前面的景元桀和南容凌看向了她。

突然这么强的注目礼,云初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姿态得体,由始至终的带着恰如其分的笑意,别人有看她,她又何尝不是在扫量着大殿内的所有人。

目光在空中轻然一触,却看到一位极其貌美轻熟的年轻女子,而这女子此时正看着她笑。

目光不过轻微一滞,云初瞬间明了。

那个铺子生意不好的黑脸老板,那个能醉得一手佳酿的九灵山佳酿的鱼九娘,那个与季舒轩交好的鱼家家主,听说处事­干­脆,铁血柔情的鱼九娘。

昨夜她说她今日会以真面目相见,她没有食言,当然了,也食言不了,总不能在这太子选妃大典,还顶着那一张乔装的黑脸吧。

而鱼九娘的身旁,此时正坐着季舒轩,这个温润如光的男子,从她一直至门口,就一直看着她,就好是一道温软的棉絮中阳光与月光交融的水带让人心中顿生舒适。

一袭宽衣素袍,腰带随意一束,透出来的却是雅致清贵,此时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云初当即明白,之前他听那青月说,若不是季舒轩在场救治及时,俞家大小姐怕是……而且,之前,他们二人还是有婚约的,虽然,最后解除了。

他此时是让她放心,季舒轩虽然温和如画中人,可是身处十大世家,自然不是榆木脑代,之前,惩治季家中行叛的季二公子就可见一斑了,今次南齐太子选妃,想来,也是明白了其中关键,所以,在帮她。

而季舒轩一旁,便是十大世家的人了,而这些人的位置就紧次于景元桀的位置之后一位,而且,看上去,还是根据排名落坐,谢余生也坐在其中,看来,他这次还是代表着谢家主身份,而对面襄派大长老并没有作何表情,很明显,对谢余生的身份极其清楚,也是,当年,可是谢夫人带着谢余生到的襄派的,最后成人成魔,他自然清楚明了。

撇开心头微起的不好心绪,云初目光又轻轻一扫,十大世家排名第一的玉家,虽排名第一,可是从来比起任何一大世家都要低调降低存在感的玉家。

玉家此次来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大约二十多岁左右,面目俊秀,她方才就注意到,当所有人在太监高声报禀之后,整个大殿中就只有他只向大殿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拿起矮桌上的茶,顾自喝着,举止有礼,姿态谨严,在这满大殿中虽不是特别出众的,可是却自是一股让人不能忽视的清流。

有意思。

云初正想着,便觉一道极其深透的目光朝她看过来,顺着目光看过去,竟然是之前她没如何在意的,坐在襄派大长老身边的一名女子,不过十七八岁,明眸皓齿,像朵善良的五­色­花,五官不算极其特别,但胜在本身一股子灵气,想来,就是来参选南齐太子妃的,此时看向她也并无什么恶意,就好像是对她极为好奇般,也对,身为襄派中人,范宁心的地位可不低,却在自己手里吃了憋,她多少有些禁瑟的。

而此时,那女子没曾想云初反看过来,当即头一缩,便移开了目光。

有意思。

看来,今日还真简单不了。

云初心中笑意泛开间,又在大殿中扫一眼,年轻美丽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早在看到景元桀和南容凌是就春

第八十七章 亲爱的,你怎么看(选妃)

“那倒是,你看京老头儿坐在那里那沉着的面­色­,估计没找着我,怒火

“记得把你自己藏好。”

“我去把你夫君换回来。”

云初同样回以温软一笑,只不过潜台词不一样。

连着表演几场之后,开始休息,大殿中丝竹声不断,各方寒暄攀谈,这时自然有人陆续离席,京二也终于趁这个时候空气中与云初示意之后,起身出了和悦殿,路过云初身边时,还很是宠溺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看得多了,就有些索然无味了,都是些娇滴滴的女子,绵软绵软还真没什么看透,然后,云初又开始百无聊奈开始细想着京二所扮的景元桀此时坐的那个位置有何异样。

云初坐在那里,倒是认真的欣赏起来,别说,这些世家小姐,还真是个个才女,琴棋书画舞,都不差了。

远来是客,当先表演的自然就是南齐应选的世家小姐。

而既然是选妃,自然就会要表演才艺,说白了也就是各家拿出看家本事薄得南齐太子欢心呗。

看上去还真是热闹又其乐融融的场面。

待得皇上落座,自然又是一众客套的问候欢迎之语。

而南齐皇上也似乎只作停留,便错过她,向前走去,走过景元桀身边时,又相视着笑了笑。

这么熟,作给谁看啊。

云初点点头,面上笑得极为灿烂,不去想这此中话的深意。

不过,南齐皇上路过云初面前的座位之时,却是微微一停,然后,眸眼微微一眯,“丫头,南齐好风好水,记得吃好玩好。”

而南齐皇上此时虚虚一抬手,便让众人落了坐,同时一个目光一扫,像是看了所有人,又像是谁也没有看,便和一旁的皇后一起朝上首的座位走去,其身后,宫娥太监紧随跟上。

不过,比起大晋皇上那­精­瘦的身体上散发的锐利睥睨的气息,倒是温和太多。

云初收语间,目光却没移开大殿门口,看着今日的南齐皇上,到是惊艳了一把,不禁啧啧,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放下裤腿与木桶,收归起身上那一丝田园气息散发君王气度,依然震人心神。

“好话不说第二遍。”

“什么意思?”

“小心弄作弄跌。”

“放心,死不了,这太子我当得正起劲。”云初正想着,便见京二顶着景元桀那张脸朝她看过来,当下,什么担忧也没了。

云初见此,心头顿时微松一把,她倒不是担心京二摆不来景元桀的谱,而是这般久了,京二之前到底受了内伤,不说露出端倪,万一他身体吃不消。

景元桀没有行礼,他是大晋国的太子,只是对着南齐皇上微微拱手,以示有礼。

顿时,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皇上和皇后驾到。”殿门口,突然一声尖细的禀报响起,然后,一袭极其明亮的黄­色­龙袍的南齐皇上和华艳凤袍的皇后同时自殿外走了进来。

这个名华府心思复杂,却真正温婉端庄的大小姐,也不知是真死心了还是假死心了。

微自苦涩一笑,名玲珑不再言语,娇俏而美丽的面上几抹深沉。

云楚见得云初的动作,顺着云初的目光也扫向一旁,只不过一眼,便又收回,在一旁名玲珑刚感觉到这般让他心动的目光抬起头时,云楚已经看向了自己桌前间的茶杯。

不过,云初话落,想到什么,又仿头看了眼一旁的从头尾坐在那里没有言声的名玲珑一眼,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云楚认输,这个妹妹,真是……

“我已经很矜持了。”云初偏头,答得很诚实。

“云初,矜持。”

分明听出云楚语气里一丝揶揄,云初头一扭,“是崇拜。”话落,又毫不害羞的补充,“不崇拜夫君的妻子,不是好妻子。”

云楚突然抬手拍了拍云初的肩膀,“原来你是如此膜拜在太子。”

“嗯。”

云楚看着云初,看着这个一贯自信不羁的妹妹,此时口里一说着那男子,整个神彩飞扬的模样,看着其黑白分明的眸子都像是染了美晕似的,蓦的­唇­角微微一弯,“云初。”

云初直接在桌下安抚的拉拉云楚的袖子,“我知道他不好糊弄,但是你要相信,景元桀是谁啊,那厮黑着呢,自始以来的名声不是白得的,未雨绸缪这事他向来­干­得不亦乐乎,铁定没事的。”

“南容凌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云楚心生隐忧。

云初摇摇头,“估计在暗处侯着时机呢,一会儿京二铁定会想法子离开,把他给换回来的。”云初话落,又扫了眼大殿,“眼下南齐皇上和皇后就要到了,此时离殿也不合时宜。”

云楚听完云初的话,眉心轻轻一拧,没看向京二方向,却是道,“那如今太子在何处?”

到底,此时身在异国,多长一个心眼,多一分防范,有备无患。

“不知道,之前和太子一起进来时,没有寻到任何异样,但是……”云初想了想,还是把方才遇到那黑影以及墨月等人对那座位的不同对着云楚一五一十说了。

云楚闻言,摇头,“除了传言中的,并不比你知多少。”话落,看一眼云初,面­色­深了深,“那坐位有问题?”

“你对这个宁王了解多不?”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云初偏头看向云楚。

第八十八章 不会让你孤单(暗斗)

云初终于微笑着看向一旁的景元桀,传音入密,“亲爱的,你怎么看。”

景元桀一直坐在那里,蒙宛心向云初发难时,原本就冷的气息更可见微凉,似乎正要动作,却陡然听到脑中云初如此调笑般的话,当下,面­色­一缓,由眼底开始到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流恣。

亲爱的……

“云初。”

“嗯?”云初微微挑眉,冲景元桀笑得如三月雪白梨花开。

“以后都这么叫。”景元桀道。

“看你表现,适当奖励。”云初轻挑眉宇,不容商量,她就知道,这厮肯定会又看上这几个字。

二人在这里你侬我侬的深情对视,旁人虽然不知景元桀和云初暗暗的在说着什么话,可是从二人的面­色­上就可以看出,必定是让人愉快之事,而且,似乎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这两人这般眼神示意的无声交流中,似自动屏离了所有,好像,那一片倾光璀璨,娇阳流泻下,错过所有人的目光,更甚至越过阻隔的空气,自成一个无人可以打扰走近的世界。

而无疑的,这一幕伤了一些人的眼睛。

南容凌本来是不喜这蒙宛心的动作,不过,如果真的能在此时此刻,让云初在他的选妃大典上做些什么,那不管如何,也会与他的名字脱不了关系,如其美好的事,他怎可破坏,是以,坐旁静观。

而一旁,云楚原本欲沉的面­色­,也在看到云初和景元桀二人流动间的情意时一退。

谢余生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季舒轩面上不论何时何刻都挂着那温润如三月暖阳照世间一切­阴­霾的笑容,此时依然浅笑垂眸,滴水不漏。

坐在那里极其安静的名玲珑抬眸看着云初和景元桀,心中自有羡慕咽进肚。

而一旁,蒙宛心就有些尴尬了,不过,到底是襄派的女子,面­色­不变,声音轻脆间尽是善解人意,“云初姐姐你是不想让妹妹们见识吗,或者说,是这舟车劳顿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

云初闻言,这才收回与景元桀对视的目光看向蒙宛心。

这是成心闹事吗,这都一晚过去了,此舟车劳顿赶路而来南齐的又不止她一个人,别人都没特殊的喊声累,她这一言,不是把她往沟里带。

啧啧啧,太­阴­险。

蒙宛心被云初那止步我看着,当下,不自觉的微微后退半步,不知为何,这一眼分明没有带着任何森寒凌厉,却让她心底发凉,那好像就是一种天生而带的镇定的让人心惊的气势,让人的心底发凉间感觉心脏好像都蓦然一瞬被什么给揪紧了不能动弹。

而这气势,从一个女子身上散发而出,让蒙宛心这个自诩在襄派也算是看过大风大浪,­阴­谋诡计的女子,也不免有些不爽。

“宛心妹妹初来南齐,却如此关心我,让我有些不适应呢,而且,看上去娇弱弱的却一点不打生,可真是稀奇。”然后,云初收回目光,清清灵灵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蒙宛心面­色­一暗。

这不是变相在说着她,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吗。

云初不高不低的话落,周围那些方才还附和蒙宛心的世家小姐们尽皆看向她,是啊,本来就听说南齐太子对这位云初小姐有意思,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旋,这样一来,不是更让云初在众人面前露脸吗,这个蒙宛心当真是故意的?

“云姐姐说笑了,宛心不过是一直听于云初姐姐的传言,所以,今日一见心里高兴,倒是忘了别的。”蒙宛心也显然也是个反应快的,当下轻盈盈道,姿态那叫一个婉约。

果然,这世道上,圣母少有,白莲花就是多。

“身为襄派女子,又是来参选南齐太子选妃大典人选之人,这健忘……”云初很遗憾的摇摇头,说话间面上还带着似有所指的笑意,“忘事,可真不好。”

闻言,蒙宛心神­色­一瞬尴尬。

“今日是南齐太子的选妃大典,宛心你就想开眼界,也万不该在这时候提出,宣宾夺主越了规矩的,难道你不懂。”时,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大长老突然道,听上去对蒙宛心是责备,可那语气,那调调,好像说者无意,听者却能有心的认为云初让人有种自恃甚高的感觉。

云初心头泛起冷意。

蒙宛心也真识趣,当下头一低,恍若才觉得自己失礼,当即对着云初道,“是宛心逾矩了,还请云初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对于无关人的话,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云初道,极其­干­脆,倒让蒙宛心神­色­一变,随即面­色­微微变,肩膀都轻微的抖了抖。

“云初姐姐……”

“南齐太子的选妃大典,你让我这个大晋太子的未婚人来献艺,是想无端引起所有人误会吗?”语气凌厉,云初这句话已经直接是明明白白的指责。

指责蒙宛心不懂规矩,指责她不识礼术,指责她故意为此。

大殿中似乎一静。

蒙宛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将心头怒意敛忍。

“不过,倒是也对,既然跟着太子来了南齐,如今南太子选妃,我作为大晋太子的未婚人,既然来了,表示一点心意也是可以的。”在所有人怔于云初那轻缓间却杀人不见血的话之后,云初却又陡然话锋一转。

然后,所有人都几乎错愕的看着云初。

第八十九章 要解药

叫你亲爱的?

云初眉心一抽,睨一眼景元桀,你丫的可真会找机会为自己谋福利,说过,看表现,要看表现的。

虽然心里甜滋滋,云初还是偏开了头,看向大殿正中方向,已经轮到名玲珑表演了。

对于名玲珑的技艺,云初从来是放心的。

美丽娇俏的脸蛋,固自看着面前古筝的剪水双瞳,没有刻意,可是却将自身那股长年累月早就刻入骨髓的出众气质与大家闺秀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曲高山流水在指尖淌淌而出,端得是深厚功力,非一日而就。

不似云初那般别具匠心,可传佳话,绕梁三日,余音未了,也不是其他女子那般多少透着少女怀春,粉颊情露,一曲高山流水,徜徉流溢之时,却更流露出几分落寞。

一曲毕,南齐皇上又是大赞一把,当即还朗笑着下了赏赐,名玲珑不低不傲,微一施礼谢恩,便仪态极好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云初看向落座的名玲珑,目光幽深一许。

最是无心胜有心,本来她的身份就极其敏感,南齐太子娶了她,可谓就得了整个名华府,名华府与大晋的关系,这般多年,也可谓休戚相关,底蕴深厚,不可小觑,且每一任帝师还出自名华府,这比起只攀附任何一大世家还要来得划算,如今,名玲珑是无心无意,却势必会让人有心有意,只怕,今日……

云初思及此,心底无声叹口气时,眼底有异光微芒闪烁。

而此次所有来参加南齐太子选妃的世家小姐,也随着名玲珑最后一个上场而尽皆表演结束,一阵寒暄这宾,剩下的,自然就是南容凌的心意了。

南齐太子公诸天下选妃,那这南齐太子妃到底……

大殿中,南齐的朝臣望族们因为之前云初那惊才一奏一唱,看其的目光自然更不一样了些,不过,却在此时又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本国太子对这位大晋未来的太子妃可是一直传言……

希望太子想通了,今日这般多的出众女子,不要为了一名女子而多生不必要的事端才好。

云初目光在空气中四方轻轻一掠,自然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也不理会,目光又朝南延和北拓今次前来的使臣方向看了一眼,这两国这次也只是派了使臣来恭贺而已,并没有派人参选,其实,倒是有些奇怪的。

北拓如今因为良王府的刺杀事件,再是萧石头失踪之事……想必萧翼山有些焦头烂额,所以也无暇理会这边,只派了人前来。

而南延呢,之前,为了出大晋灭襄派,而在官瑶的相帮下,让南延国师前后出天卦之言,也算与这位国师有了一些交情。

不过,如今都出来近一月了,却还没到达襄派,还陡生这般多连她也未预料到的事情……

算了。

不过……

“喂,你说,北拓和南延怎么就不想着和南齐打好关系呢,这联姻啊,多好的事,还就派个使臣来,这心意是有了,别的就断了。”云初当即一偏头,话却不是对着身旁的云楚,更不是对着中间隔离一段距离的景元桀,而是对着那个仅离她和云楚座位三步之遥的玉家公子。

那位从她进了殿后,除了方才南齐皇上和皇后进来时起身和众人一起微微一礼之后,便如一尊木雕般坐在那里顾自喝酒不言不语的玉家公子,这个方才在蒙宛心那般倾城一舞时面­色­不动,依然一幅坐怀不乱的玉家这一代最小的公子,玉无洛。

方才她也注意到,这个玉无洛并不是对人冷淡,相反,在方才间隙间,十大世家人上来给他寒暄敬酒时,他倒是很上道的,并没有冷着脸拒绝,只不过,其本身较于谨礼守度,不入纤尘,既不让对方觉得他傲娇,又不会让人觉得他过于热情。

所以,云初来兴趣了。

十大世家排名第一,却又极其低调的玉家,她自然要想想方设法拽在手心。

而玉无洛原本正喝着杯着茶,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一批又一批寒暄敬酒的人,除了身旁有些清雅的女子体香晕着清醇的洒香萦绕空气中,让他有些不知是何感受外,一切都还好,却不曾想,身旁这女子体香好像突然就近了,还如此熟络语气说着如此敏感的话题。

这个云王府的小姐是不是太过奇怪,又太过轻浮了些。

这般想着,玉无洛看一眼皇上下首最首位的景元桀一眼,没有言声。

“咦,你耳聋?”云初不罢休,压得极低的声音中带着很认真好奇。

玉无洛这才才偏眸,满是审视看着云初,不过一眼,又快速移开。

“玉家的都人这么不解风情和冷血。”云初挑眉,“面对我这么善良的女子,怎么一点笑意都没有的。”云初话落,也直接偏开眼眸,好像也没了和玉无洛交谈的打算。

她脑子有病,才会方才脑抽想和身旁这个好似一股清流,作风不偏不倚的人说话。

玉无洛本来犹豫着,还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云初那般快速的蹦一句话又蹦一句话之后,便直接没有了和她说话的打算。

是以,也沉默下来。

“景元桀,这个玉家空有其表,德­性­太烂。”云初受了冷待,自然要找亲爱的男朋友怨诉。

男朋友景元桀因为之前云初的表现和话语,从始于终都还沉浸在那洋溢的温字浅语里,方才云初对玉无洛所说的话,

第九十章 帮你做太子妃

高手过招,一个瞬息,便是致命之事,听着云初冷血无

“我可以鹬蚌相争,鱼翁得利。”云初冷笑。

南容凌也不辩驳,“我想,你比我更想要解药。”

云初却有些无语,抬眸有些复杂的看着正身姿不停变换的南容凌,“所以,南容凌,你想让我出手帮你制住他?”云初尤其在“我”字上落音重了重。

“这人出现得如此及时,说不定与你丫鬟中毒有关,难道云初你不想抓住他?”云初正思忖着,便听南容凌的声音传来。

靠,云初心中一瞬不解之后,顿生一丝怒意,这南容凌是不是脑子透逗了,既然不是和这黑衣蒙面人一伙,还和她较个什么劲儿。

“墨翎卫不得我的吩咐,不能出手。”然而,南容凌却偏就像要和云初唱反调似的,反而对着空气中下命令。

“南容凌,你的墨翎卫呢,你叫来,自己打个什么劲。”云初开口,虽然这黑衣蒙面人武功高也看不清来路,但是在南容凌在场制衡的情况下,再让墨翎卫出手,云初绝对相信,能把此人擒住。

而几人相斗着,云初这最先被攻击的人却就站在那里­干­看着,不过,一眼掠去,最先入目的,却是南容凌脖劲间那一丝殷红,那是方才被她的剑尖所伤,虽细,可是,因为此时这般剧烈的打斗,一丝血线又顺着衣领而下。

而一旁的墨月也在愣然一瞬之后,一个闪身上前,顿时,方才还静寂如斯的殿内当真是掌风四起,身姿错影,打得难舍难分。

可是南齐皇宫森严,今日尤其,谁能这般无声无息的闯入南齐后宫?

而且,黑衣蒙面人与南容凌交手不过几招,云初便看出,这黑衣人武功不仅不弱,还不太差于南容凌。

而且,云初看着那些枯萎的花,想到方才那千钧一发的一幕,面­色­一变,不过瞬息之羊,这黑衣人到出现,到攻击她,再到和南容凌交手,真不过瞬息之间。

武功不低。

显然,方才,就是这个突然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出现的黑衣蒙面人偷袭她,而被南容凌及时出手制止。偏头看向一旁,便见方才那无块平整而光可见人的地板上极大一个凹陷,连带着紧临着窗户外的一株株五­色­扶疏的花木也在瞬间枯萎。

云初当即面­色­一变,闪电般的转身之际,身姿已经快速掠起,那掌风当即一偏,而也在云初转身看向身后的这一瞬间,便见方才还站在那里的南容凌已经身姿迅起,与一个黑衣蒙面的人交缠起来。

无似于身后那道近乎留恋的目光,云初一步不停,可是,刚要走出殿内,却猛觉一道极强的罡风袭来,直逼后心。

南容凌没动,细细品味着云初这三个字,看着那道明明如此纤细却好似一瞬间立于穹苍间不倒如翠树般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间,似乎也越来越凉。

“明白了。”

闻言,云初眸光微紧,然后,将袖剑掩成进袖中,看不出是何心绪的丢下三个字,便转身就走。

“曾经墨阎阁的阁主?”南容凌轻轻挑挑眉,­唇­角带一丝笑意,摇头,“罗妖不是我能驾驭的人。”

“南容凌。”好半响,云初神­色­一暗,终于收回袖剑,看着南容凌,“我问你,罗妖是不是你的人?”

四目对视,有火光在眼里迸现。

天­色­暗下,飞檐疏掠,夜风撩起他的袍角,人如幻影。

可是,南容凌依然没动,一双如刀刻的眉宇下,目光斜视,灼亮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云初,面­色­没有丝毫动然,就像那伤口并不是刺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感觉不到痛似的。

一旁墨月浑身都紧了。

云初面­色­更冷,手中袖剑甚至还往前一递,然后,只是轻微一碰,南容凌那雪白修长的脖劲上,顿时一丝血线殷红便顺着明黄­色­的华服流下,衬得南容凌本就美至妖孽的五官,好像有些诡异的艳逸。

“我没有对你的丫鬟下毒。”南容凌再一次否认。

“所以,我再说一次,解药。”

“我知道。”南容凌道。

云初丝毫不理会墨月,而是依然看着南容凌,冷笑,“南容凌,苦­肉­计对我没用,我云初想做的事,就算是一万个墨月也拦不住。”

“退下。”墨月刚急声出口,便被南容喝呵退,声音不沉,不厉,如往常般幽魅缓缓,好像永远没有怒意,可是,墨月却心神一跳,欲以上前的脚步生生的僵在那里,不敢动弹,然后,脚步又有些重的退开,但是,看向云初的目光也几多怨恨。

而一旁的墨月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因为方才抵受云初一掌发白的面­色­在看到自家主子的动作和听到他说的话后,当即变­色­,“太子……”

“呵……”许久,南容凌突然笑出声,掩在华丽黄­色­锦袍下的手微微抬起,轻轻指着云初抵着自己脖间的剑,“既然想杀我,那就杀。”笑意中竟是满不在乎。

满殿寂静,凌厉交视。

风自远处吹来,似乎也带起一丝凉意。

不理会脖劲间那冰寒可慑人心神的剑尖,南容凌微微垂眸,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云初,这一瞬,面上没有慌­色­,亦没有怒­色­,依然带着一贯能让人迷醉的三分笑意就这样看着云初,好像,一瞬便凝醉了苍华,只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窥见其底深处那迷醉的笑意背后一丝丝落寞。

第九十一章 你不弃,我不离

第九十一章

“云初,要不要我帮你做太子妃?”云初刚安抚了路十,走在前面的景元桀突然转身道,居高临下,语气微凉。

云初神­色­一怔。

帮她做太子妃?

这厮冷不丁的冒这么一句话,几个意思?

“那个……嗯,景元桀,今次之事确实很蹊跷,是我大意,知香体内的毒并不是南容凌所下,但是,我……”

“云初。”

云初到底心虚,本来想着扯开话题,不过话还没说完,便听景元桀轻声唤她,当下抬头,景元桀正定定的看着她,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与虎谋皮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景元桀道,神­色­很认真,直掐利害的同时,这一瞬说话时的神情,极其的认真,认真得让云初觉得景元桀只是在对一个普通的陌生人说话般。

云初呼吸,她理亏嘛,咱忍忍。

再说……

“南容凌虽然是虎,可是并不是那么心狠手辣,而且,我也不笨。”云初明亮的眸光眨着,暗夜的星光都比不过她眼底一丝丝亮莹的清辉。

天际刚升起的月­色­下,景元桀凝视着云初,凤眸里光束起起伏伏。

正当云初以为景元桀要说什么时,景元桀直接转身,没有说话的打算。

靠,这……

云初睁大眼睛,摸摸头,撇撇嘴,再看看身后,路十已经带着知香离开了,律严也已经隐在了暗处,此时,长道静静,风扫花树,摇曳一袭淡淡香气之时,周遭一切,好像都很安静。

再回头,前方,景元桀的身影当真一丝没有停留,眼看就要转过一片层叠的假山。

云初心底有些无奈,却还是轻抿了抿­唇­,跟上去。

生气了。

肿么办。

哄呗。

理亏嘛。

“好吧,我错了,我就不该单独前来和南容凌会面。”云初足尖一掠,便到了景元桀身后,还笑着一张脸,极其乖顺的去拉景元桀的袖子。

景元桀的脚步依然没有停留,甚至于,连头都没有回,可是周身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比方才还冷了冷。

云初感觉到指尖的寒意,没退,面上笑意不退,继续去拉景元桀的袖子,声音比之刚才更是柔了好几分,“好了好了,我不应该为了救南容凌而受伤,我不应该管他死活,只要让自己安安好好的就好,更不应该救这个心思诡辨一心想着害你我的南齐太子。”

清灵又温软的声音在空寂的空气中响起,纵是花都柔和的张开了花瓣,可是,景元桀脚步依然没有停,面上更是一丝波澜都没有。

而前方,琴声悠悠,浅浅语声,眼看已经快到和悦殿。

云初再拉拉景元桀的衣袖。

“太子大人……好元桀……好……”

对方没反应。

云初觉得自己在拉着一块行走锦布,面上温软退下,这下不走了,也不去拉景元桀的衣袖了,直接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看着那挺拔修长的径直而走的背影,凝­色­,蹙眉。

“景元桀,说一句你吃醋会死啊。”然后,云初直接不客气的一吼,云初也怒了,你丫的欺负姐就爱你一个人啊。

这一吼,周身花草好像都抖了抖,而前方,景元桀的脚步终于停下,不过,却还是背对着云初。

当然,如云初的­性­子,这一怒言,便是直接怒气上涌,三两步上前,直接站在了景元桀的面前,扬头,挺胸,“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几个意思,你到是说个话啊,闷着不支声搞内战呢,姐还要猜猜猜?不高兴就说不高兴,吃醋就说吃醋,多说句话会死啊,你丫的,真当姐好欺负呢,我对你之心,就如方才在我和悦殿里所唱,我那么深情不移的心迹,不是都表达得清楚明白吗,你心头不都嘚瑟的脸红红,意漾漾就差昭告天下了吗……”云初转口气,又道,“我不管你曾经有多么­阴­暗的年幼时光,反正,我云初既然认定了你,那这一生,除非天塌地陷,江水为竭,天地合,山无棱,我才会与君绝。”云初一口气霹雳啪啦的说完,话落,一双明亮的眸子就这般死死的瞪着景元桀,毫不妥协的瞪着景元桀。

“你若不弃,我便不离。”然后,云初又道。

夜风拂来天地间的香气,衣袍轻动,景元桀看着云初,看着她微扬的小脸,看着她此时,那光洁而微扬的小脸上,一股子倔明妍的气息,而这明妍的面上因为怒意,樱红的­唇­也紧紧抿着。

“是,我吃醋。”良久,景元桀开口,声音很轻,很轻,看着云初,那声音,轻和就好像天边的飘浮的云。

云初眸­色­微晃,却听景元桀好听的声音又轻声道,“但是,我再吃醋,却也抵不过,担心你……”

云初眸光眨眨。

“我不只怪你为了救南容凌而让自己受伤,而是,不管是谁。”景元桀道,声音低沉而凝定,“就算是我,也,请不要为我受伤。”

云初心神一动,睫毛轻微一颤。

而景元桀修长的手已经搭上了云初的肩,如厚实坚定的港湾,让云初心头方起的怒意瞬间平息下去,扬起脸,­唇­瓣动了动……

景元桀的目光又看向云初那此时包着纱布的手掌,沉澄似雪的眸光里,一丝心痛,如此明显,然后,面­色­又一缓,“下次要受伤,记得让我挡在前面。”景远桀道,不能违背的

第九十二章

夜幕如绸,恍惚间罩在错落有致的宫殿上,一片雅致的肃穆,偶尔有风声拂过,衣袂作响间金丝勾勒的花纹闪烁。

京家主笔直的站着,看着面前几步之遥的女子,轻轻点头,“是,我确实是试探你。”

闻言,云初眼底微光轻轻一掠,“京家主倒是坦荡,不过,听你这般说,我也放心了。”

“放心?”京家主眉宇微拧,“云初小姐这是何意?”

云初却是一笑,明亮如星子,“如你所说,你也查不到根本,但是,看京家主这般表情,至少有一点我很明白,我至少不是你的私生女什么的,不说会污了我娘的声名……顶着这样的身份,嫁给景元桀,到底有些麻烦的。”云初说这话时,好像还真是舒了口气般。

京家主严肃的面­色­上,眉心却几不可微的抽了抽,显然,对云初的话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云初话锋一转,又道,“京家主既然是想试探我,那试探的根本目的又是什么,如果我真是你京家百年前分支的一脉,你又当作何?”

闻言,京家主倒也坦然,没有一丝因为面前的女子太过年轻而有所轻视,倚老卖老,相反,表情认真,缓缓解释,“我京家一脉自百年前就暗自效忠大晋,京二又与当今太子交好,如果是有人妄图惑乱朝纳,或者被谁指使利用,我自当要查清楚,所以……”话到最后,京家主面上有些苦笑,“不过,方才见得你和太子相处,我想,你是万不会有害太子之心。”

“自然。”云初答得顺当。

“不过……”京家主一脸疑惑中似乎思索了会儿,有些犹豫的开口,“不知云初小姐过去曾经是否有所特殊的奇遇?”

“奇遇?”只听到这两个字时,云初心里就轻然咯噔一声,难不成,因为她穿越这一遭,才因缘际会的有了这京家独一无二的雾法?

这么玄乎?

心思起伏思疑,云初的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须臾,很自然的皱了下眉,看着京家主道,“除了两年前落了一次水之外,便无特别。”管他呢,就算是有何异术玄乎到看穿她是穿越过来的,那她又不是两年前穿来的。

虽说,京家主是遵景元桀之命的,但是,到底……

而且,关于自己的真实来历,她还未认真和景元桀说过呢,但是,她又时时晃晃总有种预感,就好像他知道她原本不属于这里一般。

不过……

云初很是疑惑的迎上京家主的目光,“这雾法不是天生特有吗,就算是本族人,如你京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雾法的,就算我有何等奇遇,难不成,这般难得亲系都不一定能特有的雾法还能后天而生不成。”

“对。”云初没想到她话一落,京家主便极其肯定的点头,神­色­严肃。

云初微微愕然,眸光一束,却听京家主又解释,“曾经,有人试着做过这样的事,雾法传至他人……还成功了。”京家主说这话时,眉目间隐有伤­色­闪过,尤其是说到最后四个字时。

云初瞧着,心头一凛,“那传雾法者的下场呢?”

“死了。”

云初眸光一紧,随即又一松,“那应当不可能,我云初还没有运气好到能让人以死而交换将雾法传于我。”再者,除了穿越,她还真没什么奇遇。

云初在这里想着,对面,京家主也细细思索,思索间,看向云初的目光有些复杂。

难道,弄错了?

云初并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如果不是,如何会吸引襄派几乎不出山的大长老前来,说是为了送人参选南齐太子妃,可是,他却觉着他对云初的关注,并不少。

“云初小姐,我听京二说,你想去襄派?”随后,京家主话锋又是一转。

云初点头,容­色­晶莹,­唇­齿飞扬,并没打算隐瞒,“襄派毁人,看似光鲜,实则内窟,存世在于害人的古腐早就该毁灭,摧枯拉朽,更古不变。”轻描淡写间,说的是对一代大派的不齿与期待殒落。

襄派立世多少年,根基多深厚,大长老又是何等的厉害,可是面前的女子明明极其年轻,但是那轻描淡写从容姿态与天生自成的气势,却莫名让人产生一种油然面生的气态,京家主面­色­怔愣了片刻之后,这才重重应和,“确实该毁。”

云初倒是难得的怔了怔,果然不愧是京二的父亲,能生出京二这般人才,这心智通达得……让她想点赞。

毫无代沟违合感啊。

“不过,南太子看似风流明艳,可是,一心醉于权利,暗中人手也早有蠢蠢欲动之势,方才和悦殿内太子所座之位,我仔细探查过,并没有异样,可是,到底如此好时机,南太子不会如此善罢­干­休,还请小心。”沉默半响,京家主似乎觉得说得差不多了,又再三提醒一番之后,看了看天­色­,这才离开。

如来时一般,似林间轻雾,转眼消失。

京家主走了,云初站在那里却没走,看看前方光如白昼般洒落出来的和悦殿,没有动,而是在原地站了好半响,这才抬脚离去。

侧耳听了这般久,都没有听到南容凌宣布谁将是南齐太子妃……

“云初,为什么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眼看着云初穿过一处廊檐就要进和悦殿大门,身旁蓦然一道磁­性­好听的的声音传来,同时,夹着那能让夜都能醉人的迷迭之

第九十三章 翻云覆雨(一)

蒙宛心身子蓦然一僵,面­色­一沉,“你,当真会帮我?”

“我不打算帮你,方才早在你出现时,就不会帮你掩藏气息而不让南容凌发现。”云初冷笑,“以南容凌那霸道的­性­格,如果让他知道,他方才那般深情的样子被人看光光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云初的语气没有丝毫客气,蒙宛心的面­色­却越来越难看,不得不承认,云初说的是实话且是不可置疑的事实。

南齐太子,多么光彩华艳的一个人,本来就对自己没有什么在意,她相信,如果不是她是跟着大长老一起来,他根本连看她一眼都是万万难之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方才发现自己在暗处偷听,那他绝对不会顾忌她是谁带来的,而立即杀了她。

南齐太子智慧卓绝,她由来倾羡已久,那样倾世盖华的一个人,她也一直以为,不会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一直也以为,等到有一日,她以绝好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得到他的注意,可是前不久,她却听说,他竟然对大晋云王府云初有了兴趣,顿时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嫉妒不已,所以千方百计,百般表现……

襄派多少女子,她才能这般脱颖而出,才有这般好的机会,让大长老带着她来,虽说,她知道,这不过是大长老与南齐太子表达和作的一种方式,而她不过是一枚棋子,可是,她愿意。

但是,棋子,又不甘愿做棋子。

如云初所说,她如果真的能让她嫁给南齐太子,暂时听命于她又如何,虚以委蛇,她不是是最擅长吗,能利用之衡利用之……

蒙宛心面­色­闪烁,云初却一直看着她,将她的情绪心思收起眼底,­唇­角泛着冷意。

“好,我听你的。”蒙宛心点头。

云初出也不意外她会同意,­唇­角一勾,转身,“好,进殿。”话落,抬步向着和悦殿大门口走去。

蒙宛心­唇­瓣紧了紧,等了片刻,这才紧随其后。

云初一迈进大殿门口,大殿里明显的一静,这样的女子,明艳照人,光鲜妍丽,甫一出现就如一道清风明月,静人心,照心深,似春风,若秋露,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仿若一股天生不容人亵渎的丽质如姝,无论在何时何时,只要出现,便能吸人眼神。

云初无视于周围那些或探寻,或深究的目光,或艳慕的目光,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隔着空气,目光与正看过来的景元桀一对。

“俞小柴与凤家长老已经解毒,应该不过一会儿就会过来。”云初传音入密。

景元桀轻微颔首,眼底目光温柔。

而云初一落座,方才,紧随其后的蒙宛心也在这时走了进来,好像与云初未有过任何交集般的默默的走到大长老身旁,坐下。

“太子,怎么样,做好决定了吗?”这时,上首南齐皇上也收回看向云初的目光,继续向着下首的南容凌笑着开口。

云初闻言,朝上首的南齐皇上看了一眼,这才看向一旁的云楚。

“南齐皇上方才说,今日选妃最后由南太子自己做决定。”一旁的云楚适时给云初解释。

云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云楚看一眼云初,沉吟须臾,又道,“本来,我以为南齐皇上……不过,这样看起来,南容凌在南齐的地位的确已与皇上无差,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云初听着云楚的话,眼光微微闪烁,随即一笑,“哥哥说得对,不过,南齐皇上其人……”云初轻摆摆手,“南齐皇上我不予以置评,不过,并不是如哥哥所想,南齐皇上看起来通情达理,而是,他深知道,南容凌一定不会冲动行事,深知,他这个太子的选择,一定会符合他的意思。”云初道,话落,眼底又微微泛过一丝丝冷意。

云楚微思怔一瞬,但也是心思通透之人,既而认同,“也是,南齐皇上这般多的皇子,可是南容凌却能自立为太子之后,一直稳住东宫之位,世人又传其仅排名于我们大晋太子这之,并非浪得虚名。”

云初笑笑,“当然,一个自小册封,却又时时与皇上抬扛的太子并不会做得长久,游刃有余,运筹权术,不过是家常便饭。”当然,云初并没有说,还有之前,南齐皇上抓了她撮合之事呢。

这南容凌不止是深得人心,深得南皇之心这般简单,而甚是,能让南皇为这个儿子­精­作于算。

“但是,如今在南齐,事必小心为上。”云楚的面上挂着隐忧。

云初知道,这隐忧是事实。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知道呢。”云初言语轻柔,却字辞清晰。

云楚点点头,目光却看向大殿外那苍穹下的黑­色­如幕,眼底有什么深深涌动。

“怎么,今次可谓是集齐天下所有才情佳绝的女子,难道太子还没看到心仪的?”这时,上首的南齐皇上等了半天似乎没得到南容凌的答复,又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阔朗的笑意响彻整个大殿。

皇上朗声大笑,而南齐一些勋贵望族却禀息凛神,自然当是都想着自家的女儿成为太子妃,就算不为太子正妃,能当一个侧妃也是极好的。

自古以来,皇权攀附,这不就是最后的方式。

而那些本就看着南容凌面露红心的女子此时也尽透着紧张,该娇羞的是娇羞,该含春波的,含春波。

当然,除了名玲珑,除了蒙宛

第九十四章 翻云覆雨(二)

“见过大晋太子。”百寿先反应过来,不理会一旁官老爷的眼神示意,须臾,敛好情绪,直接抬步上前,对着景元桀远远一礼之后,又道,“但是,老爷子死得这般无冤无故,想来,云初小姐不会不给我等一个交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相信太子不会包庇。”

许是慑于景元桀的气势,那个叫百寿的面­色­怔了怔,而一旁,面­色­稍霁的百福脚步同样微微退了退。

让他人下意识的,便收紧了呼吸。

如墨的锦袍随着他从容幽缓的步子,金丝勾勒的袍角,流光逸动间烘托出他的矜贵而冷傲,举手投足间,更是其人如玉,盖世倾华。

“那便看证据。”满殿死一般的静寂之后,开口的是一向惜字如金的景元桀,景元桀开口间已经缓缓起身,走了过来。

大殿中,便一瞬,好像又陷入了沉默。

云初很淡定,连眉毛都未掀动一下。

众人看看百寿,面­色­微异间,当即又看向云初。

不过,一脸的痛心痴首却也是真诚流露。

“启禀皇上,卑职等并不是无中生有而冤枉云初小姐,卑职等承认,白日里确实是有些冲动,只凭着云初小姐是最后一个见老爷的便断定她是凶手,可是之后,卑职等却在老爷子被刺死之处的不远,发现了一物。”百寿当先开口,立于满大殿,不过护卫,却不卑不吭,言语铿锵而有力。

“如今,云初也在这里,你们有何话,便说吧。”南齐皇上有些无奈的拧了拧眉心,对着三人道。

三人甫一走进大殿,大殿中方才还歌舞瑟瑟的,寒江美月的气氛便骤然一退,几人走到近前,便由官老爷领头,对着皇上一礼,可是起礼间,眼角余光却都不约而同的尽皆看向坐在那里的云初。

而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男人,是官老爷,官瑶的父亲,如今官家的话权人,此时,同样神­色­冷峻而端重。

而其一旁的的百福整个气息倒是柔和一些,云初还记得,白日里这个百福倒还算是个明事理的,最后也还劝这个百寿不要太冲动。

而不消片刻,大殿口便进来两人,云初认识,正是白日里官家那几名骤然对她拔剑的护卫,护卫中明显带头的那两人,一个叫百寿,显然就是认定自己杀了官老爷子,此时看向她的表情和白日一样,神­色­怨恨,恨不能杀自己而后快。

谢余生闻言,面­色­一怔,随即,显然也赞同,又似乎明白什么,不再言语。

季舒轩此时正神­色­平静的看着大殿方向,闻言,也看向谢余生,看向这个从进得殿来,就好像没有什么言语的,传奇的谢家家主,幽深莫辨的襄派二长老,既而点头一笑,“有云初在的地方,自来就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看来今夜并不太平。”一袭素蓝衣袍的谢余生低头饮酒间,看向一旁的季舒轩。

大殿再度安静,又似乎透着一股子压抑,明亮璀璨的琉璃光盏一瞬间都似暗了几分。

“好。”南齐皇上当即对着下首的南容凌看了了眼,便对着方才进殿来禀报的公公点点头,那公公立马下去了。

景元桀轻轻颔首,如玉的俊颜上没有一丝波澜,“烦劳南皇费心。”

“好,既然云初都这般说了,那便将人请上来,今日,朕既给官家一个交待,也消除不该有的误会,以显两国友好之交。”南齐皇上当即一锤定音般,高声一言,话到最后,又看向坐在那里挺拔如山的景元桀,和善的笑,“景太子,你说,是否。”

大殿同样一静。

云初迎着南齐皇上的目光,微微点头,“是,早些把事情查清楚,也好让官家安心,而且……”云初话锋又是一转,“云初虽然脾­性­好,但是,不管是为云王府,还是为大晋太子,也绝不是能任人欺负的对象。”看似温温淡淡的一句话,可是字里行间,深思下的意味,众人面­色­顿时一紧。

“云初,你当真要让他们进来,对峙。”南齐皇上像是怕自己听差了般,极其温和的看着云初。

十大世家之人此次前来参加南齐太子的选妃大典都各有各的目的,于大晋,正好可以互相权衡,所以,静观其变。

大长老仍然在固自饮着酒,一脸和善的笑意,看不出任何的锋利森寒。

大殿中人心思各异,云初却恍若不觉般,一脸从容镇定的坐在那里,

再者,人已死,皇宫对峙,一个不好,便是殒命的下场。

而且,这般情况下,换作任何一个人,此时此刻都应该是沉默不言,静观其变方才是明智之选,可云初不仅不收芒敛锋,拉着阻着,竟然还主动要求让人进来对峙,这本来就没什么证据,可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还对峙什么,不说到最后不能对峙出个什么,于云初本身名声有害,就算是对峙出了个结果,那也是两相而败。

当然,但凡聪明的点的,也如同京兆尹般,不过须臾,便联想到了云初本身与名华府嫡少夫人,官家的嫡女交情匪浅,眼下这般……还真是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白日里,官家护卫指认说云初小姐杀了官家老爷子的消息,纵然百般封锁,可到底,当时那般多的人,而一方京城,暗中也自也有其传播消息的渠道,不径而走也实属正常。

南齐皇上看着云初,满殿之人也都看向云初。

第九十五章 翻云覆雨(三)

官老爷打太极,可是一旁的百寿却显然不乐意了,一副刚骨不能屈的模样,突然看着官老爷,“老爷,今天白日里属下忍了,那时候,属下确实没有证据,可是如今有了证据,你却为何总是打退堂鼓,百寿自来忠心官家,视官老爷子为亲人,如今他陡然横死,属下今日就算是拼着一死,也势必要替他讨回一个公道。”

“一块手帕,能说明什么,方才云初小姐不是也已经说了,她自来不用这些,你还当什么证据。”

“光凭她一己之言,谁信,问大晋,大晋是大晋太子的天下,自然帮着他们说话,待我们真的到了大晋找来云王府的人问时,也早就众口铄词了,岂容我们洗白。”

“百寿。”

“属下只是就是论事,以事实说话。”

“事实?那你如何能确定这手帕就一定是云初的,光凭一个名字,属于大晋的绣技?不能确定,就立刻闭嘴。”官老爷也明显动怒了,一派掌家的气势也终于摆了出来,面­色­沉然。

自己堂堂官家掌事人,官家虽不是多富丽望门,可是凭借着百年前于南齐皇室的一点恩情,这般多年以来,虽没有入官场,可是南齐皇室也自会做人,所行何事都极其方便,不若然,当年,以着当时官瑶那样的体质,全府连带他都反对,虽说只有父亲力挺,但是……不过最后却依然顺利的让官瑶嫁至大晋百年名府名华府为嫡长媳。

而父亲在时,一切自然听从你亲,虽然,父亲一直较多的决定,他都不太明了,而百福与百寿也一直跟着父亲,其地位在官家并不只是当作属下,可是眼下,当着南齐皇上的面,当着天下人的面,这个百寿也太不知轻重了,原先,他是知道他手中这证据的,想着,以他的冲动的­性­子自己闹一闹,旁敲侧击,如果能真的找出凶手,也好,也必然是利大于害,可是如今,听云初小姐的语气,就知这丝帕绝对错不了与其没有半丝关系,再者,他阅世几十年,所见之人,何其多,可是这个云王府的大小姐,大晋太子的未来的太子,明明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看着绝美柔和,明眸善睐,但是,从到得大殿这般久,他硬是没看透过其心中真是想法,就像是一张轻柔明静的雾将一切隔阻,明明很近,却就是看不楚。

但是,不管如何,曾经,官家也受过云初母亲,云王妃的恩,是以……

而随着官老爷这怒气一言,一旁百寿当即一怔,一怔之后,却并不见情绪收敛,反而不顾一旁百福的劝阻,大有不死不休的趋势,神­色­激动的直接对着南齐皇上一礼,“皇上,今次卑职就冒着一死的打算,也一定要云初小姐给一个交待。”

“交待?”南齐皇上眉宇一沉,却是看着百寿半响,没有言语。

而下首,云初看着百寿有些好笑,“你想要如何交待,自古以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好歹,冤枉人还能有一些说得通的证据与证人,而你……”云初一扫百寿手中那几首有些可笑的丝帕,声音一提,“难不成,南齐抓不到人,你官家找不到凶手,还要我大晋的人来帮你们找不成。”云初轻字缓句,可是却字字如刃,当场,南齐皇上面­色­一变,官老爷更是垂着头,有些发慌。

而一旁百寿戟好像还越来越亢奋般,额间青筋都冒了起来,眼底光束锐利直直的看向云初,声音如刀,“这,也尤未不可。”

“放肆。”“南齐皇上当即拍案而起,面前的酒杯都瞬间被震碎得四分五裂,还有颤巍巍的水果滚落至地,扰一殿惊乱。

一旁,南齐皇后头上斜Сhā的金光闪闪的的珠钗都晃得急剧。

“噗通。”百福当即吓得一跪,紧随其后,官老爷已有些细纹的面上也是陡然一变。

空气,突然静得可怕,照大殿明亮如昼的夜明珠温和的光也突然冷冽几分。

大殿中人呼吸似乎都忘了,只是呆呆的看向上首怒不可遏已然站起身的皇上,竟皆被其一瞬散发出的帝王之压给惊到。

都说,帝王之怒,比于雷霆,所言非虚。

不管大国小国,由来君王者,自有其不可磨灭之气势。

云初心神凛凛,算是见识了。

鸦雀无声。

云初也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鸦雀无声,这个南齐皇上,果然,帝王多面目,就像大晋亲切唤她丫头的大晋皇上一般,带着和善的笑容,同时,却能杀伐果断的让她做这世间最血腥之事。

云初心思起伏间,又极其冷然的看着百寿,这个叫百寿的,不过区区护卫,却能如此公然叫嚣,还能终于让从头到尾面­色­温和的南齐皇上终于动了怒。

不简单啊,不简单。

还有这些满大殿的装聋作哑,一瞬噤若寒蝉的大臣们,不知是南齐皇上教育得好,还是本就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适时愣呆的人。

云初心绪思忖间,眼底余光扫向对面的南容凌,南容凌此时面­色­平淡无波,也没有担忧,但是一双妖魅流转的眸光却比亮如白昼的夜明珠更加闪亮,而其深处依稀可见一丝讥讽之意溢于­唇­边,不过一瞬即逝。

大殿中所有人已经噤若寒蝉,当然,除了那么几个人之外,而那么几个人中,竟然还包含有百寿。

到底是­精­忠到不再顾忌,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云初拧眉。

“此事既然已经交由京兆尹

第九十六章 翻云覆雨(四)一更

那叫百福的当下,也是一怔,很不明所已的看向云初,然而,云初却已经不容百福说话,直接抬手一指。

大殿中人也都好奇的看过来,一时间,觉得这个云初小姐也太神秘了,好坏都让她说完了,这到底……

官老爷倒是有些不明白的看向云初,看向这个年轻的女子,一脸的迷惑,经世半百,他眼下,还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更衣也不太好,莫由得,说不尊重,真是太不好,而且,到底是官居老爷身边的护卫,官老爷子以前对官瑶又极是疼宠,而我也与其极其投缘,岂不是对他的不敬重。”然而就在两位公公正要走向百福时,云初却又道。

一旁官老爷想了想,也看向官福,想让他配合,“官福为了清白,你不要推阻。”

百福眼底一丝慌­色­一闪而过,眼看着两名公公向着自己走了过来,手指紧握,牙齿微紧,心知再也隐藏不了,当下,脑袋里飞快的运转着。

“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立马更衣。”一旁的南容凌也表示百分百赞同,随即,对着上首的南齐皇上请示一番,当即抬手,命人上前去拉百福。

是啊,按照方才云初小姐的分析,时间如此紧迫,身上断然还会有残余的五石散。

话一落,她明显感觉到百福周身气息一沉,而同时的,所有人心神也豁然一亮。

“清楚不清楚,端看你身上还有没有五石散不就行了,时间如此紧迫,又一路有官老爷跟着,想来,你身上自必还有剩下而来不及处理掉的五石散。”官老爷没有开口,云初却当先道。

“我方才只是担心百寿,担心云初小姐说是他杀的老爷子而已。”百福也不过二十几岁的男子,一时间好像激动得有些慌,一脸被人错怪的情绪,话一落,又看向官老爷,“老爷,我二人方才一直跟着你进宫,有没有暗中使手脚,你最是该清楚的。”

“别的契机?”云初看着官老爷变换的面­色­,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又起身看着官老爷,语气平实,“官老爷不是笨人,按照我方才所说,你是真没怀疑过,还是说想着自欺欺人。”云初话落,又微微扬了扬脖子,面以凝重,“再者,我方才并没有说是百寿杀了人,可是百福却当先为他反驳,说不是百寿所为,试问一真心关心同伴的人,当自己的同伴受到冤枉,而别人都还没给出定案之时,他会是如此……”云初又冷声笑着看向百福,“如此的此处无银三百两吗。”

他千想万想,也不会认为,杀死自己父亲的人就是官家之人。

不可能。

而且,如果真如云初所说,那很可能,他父亲之死也是……

“云初小姐,百福自来忠于官家,与百寿情谊非同一般,断然不会如此做,如你所说,此中,或可能还有别的契机。”百福紧长的一番话一落,一旁官老爷咬了咬牙,也上前道,说实话,他不太信,真的不太信,即使云初方才口中粉丝实切,可是……

百福只觉得这一瞬的云初如一团寒气,迫压着他五脏六脏都有抽筋的趋势,舌头都被这种好像只针对于他的气势给惊得打结了,“是,我……”百福头当即一低,“属下生是官家的人,死是官家的鬼,万不会做出此云初小姐口中之事。”

“是吗?”云初笑,目光却如沉封万万年的雪。

百福同样也这样想,拼命的稳住欲以颤抖的身体,睁大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初,“云初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与百寿自小一起长大,如何会利用他,且我又与云初小姐无冤无仇,如何,会来陷你于不义,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背水一战。

诚然,云初说得极对,可是为什么,他就这般肯定是这个叫百福的护卫,而不是官老爷呢。

大殿里,所以呼吸也是一滞,狐疑的眼神当即在云初和百福身上扫了又扫。

更与其是,此时与云初不过几步之远的百福,面上血­色­倾刻于无,不只是因为云初的话,更是因为,只在他的角度方才看到,这个女子方才出言那一瞬,两道目光顿如锋利的刀子般,好像在凌迟着他的心脏。

云初原本看着长相清雅绝美,亮如朝霞的女子,陡然这般高而沉冷的语气,莫名就如一道寒芒­射­人心房,让人浑身血液都是一僵。

“官老爷莫慌。”云初却道,随即目光突然便落在眼底微着慌­色­的百福身上,声音也陡然一沉,“所以,我想请问这位百福护卫,你伤害同伴,又利用他污蔑于我,陷我于如此不义是什么目的?”一句话,落地有声。

云初话声落,一旁的官老爷眸光一颤,“这话,是何意?”

“所以……”云初清亮的目光看着南容凌,“所以,就是这同行的三人只自己作鬼了。”

南容凌原本从云初一开口,便一直看着她,格外灼亮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大殿中央,明明素衣不着粉黛,却如朝华初露,光烁闪耀的女子,看她从容不迫,言辞缓缓,却字字珠玑就像是一抹光突然照进心底,划起一阵阵荡漾的水波,让他对外界万分戒备的心也骤然像被什么所吸引般,让他不想移开眼睛,而此时突然听到云初对着自己发问,不过一瞬,南容凌面­色­收理整齐,不叫任何人看出一丝波澜,扫了大殿一圈,声音含笑,“云初分析得很对。”

第九十七章 翻云覆雨(五)二更

我不追究,只要云初没受到实质­性­伤害,可若是,她受到伤害,那便不是这

“我的太子妃无碍,便是最好。”景元桀听着南齐皇上的话,却是看着云初,话中意思十分明确。

“景太子和云初大可放心,是朕管教无方,一定会给你二人一个交待。”南齐皇上终于扬着面­色­,开口,语气间不难听出痛心。

云初点头,“的确。”

“这下,南齐欠我大发了。”云初甫一坐下,便道。

云初吞吞口水,“我也受不了。”话落,看一眼还站在那里竟然有些失神的有些发呆的南容凌,又看一眼南齐皇上,二话不说,直接坐回云楚身旁。

“云初,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受不了。”景元桀移动眸光看向云初,这般含着丝丝狎昵的话……

这个人啊,这份智商与心智,简直了。

偏头,云初看向坐在那里的景元桀,一袭黑袍,宽肩窄腰,容颜似玉,永远一幅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模样,方才那般时候,她是下意识不想让南俏灵就这般白白死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开呢,便抬脚踢掉那利刃,可是一踢之后,便知道南俏灵根本不可能这般死了,而景元桀却从头到尾就好像猜到南俏灵根本就是演戏,不会死。

云初也万万没想到。

是啊,合作这一出,找出幕后黑手,只不过,这对象竟然是南齐公主,南容凌的妹妹。

南俏灵竟然还笑着,只是快要被拖出大殿时,一双美眸里绽放着冷毒的光看着南容凌,“不过,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太子皇兄,你竟然和云初合作,合作这一出……”南俏灵微弱的声音渐而远去。

南容凌没有拦。

“来人,将这个畜生给我拉下去,关起来。”当然,南齐皇上也聪明,注意着云初和一旁景元桀的神­色­当下强势命令,立马一队宫卫走进来,将南俏灵给拖了出去。

到底是,这可是南国公主,是南国的人。

还会被人说成是为了给大晋太子一个交待,以女儿做牺牲——丢面儿。

一掌拍死南俏灵?后果?百害无一利。

可是,又能如何呢。

云初明显看到南齐皇上那震怒的神­色­。

“父皇,你不用问我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眼看着南皇要开口,南俏灵直接道。

而上首的南齐皇上,已经离座走了下来。

而南俏灵虽然心思毒辣,可是云初方才走近时,却发现,她会武功,武功不低,可是却好像内力大损,所以,这般一个划伤间,衣襟染血时,南俏灵也已经面露薄汗。

证明比她强,可以拿奥斯卡?

云初蹙眉。

南俏灵冷笑,却不说话,片刻之后,这才看着云初,一双剪水瞳仁里,散发着挑衅的光,“因为,我要证明,我比你强。”

“南俏灵,还是那句话,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做这般多事?”云初耐着­性­子再次压着声音问。

那南俏灵没想到,自己一番算计,就这样再次被云初看穿,真是气得一口老血要吐出来,可是偏不能。

而做完一系列动作,云初这才看着地上面­色­惨白的南俏灵,“死,是一种解脱,可是,你现在,死不了,还有……”云初冷笑着,凑近南俏灵,声音低低却如鬼魅,“真若想死,应该直接服毒,那样,就谁也阻止不了。”当她是傻子吗,如此这种时候,她和景元桀在天下人的眼里,都是吃了亏的,南齐公主这一个自杀,不是让她罪也受了,污名担了,算是互抵扯平了。

而再看一旁,景元桀坐在那里,眼神平淡而温柔的看着云初,虽不发一言,可是那绝顶守护的姿态,不容任何人置疑僭越。

就连南齐皇上,原本想说,云初的护卫如何会进得了宫,可是,此时此刻,他们,站不住脚步,自己的女儿不成气,竟然做出这般多的事,还杀害了官家老爷子,陷害云初……种种累累,纵是公主,也早就死不足惜。

大殿中看着云初的动作,谁都不想当先开口应声。

“是。”律严退下。

“立刻给知香服下。”

“我被南齐这般算计陷害,还想让我有多大义。”云初直接冷然回视着南容凌,然后,观察南俏灵好半响,见其无虞,这才将玉瓶往身后一递,顿时,律严现身。

“云初……”南容凌到底是开口。

而这般几可谓一气呵成,却能让人根据方才的对话想通透什么的南齐皇上,和南容凌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云初只看了眼,便径自的打开瓶塞,直接倒出一颗,喂进南俏灵嘴里。

而云初直接当着满大殿人的面,当着南齐皇上,南齐皇后,南容凌面,三两步上前,毫不犹豫的伸手在南俏灵的怀中一掏,一个玉­色­的小瓶便被掏了出来。

虽然云初踢得极时,可是仍然划破了南俏灵的衣裳,刺破了皮­肉­,南俏灵当即也扶着胸口吃痛的蹲下。

“哐啷。”掷地有声。

而这般情况下,云初只不过一顿,下意识的,足尖一勾,空气中一个灵透的旋转之时,直接踢掉了南俏灵手中的利刃。

“扑……”然而,云初的身子在空中蓦然一顿,看着一瞬从袖中拿出利刃刺向自己心脉的南俏灵,很是惊诧。

云初暗道不好,她是要毁解药,当即身形快如闪电的掠出。

第九十八章

云初只是冷笑,她当然猜到,虽然,并不是具体了解大长老为人,可是,今日按他一切行动,有一点可以证明,那就是他想要倚附南齐的力量,他自然也不笨,想来,早就知道与大晋的关系,已经是名存实亡,摇摇欲毁,加之,太子暗中也与他作对,他选择南齐合作,勿庸置疑,而且,既然已经与南容凌合作,而蒙宛心又是自己能控制的人,合作者为了合作利益共生,最根本的目标是

她,为何会猜到,大长老一定会帮她说话?一定不会阻止?

不过,这个时候,蒙宛心却没有被冲晕头脑,眼角余光飞快的看向云初,极其费解。

这一言落,蒙宛心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是整个身体都僵信了,僵掉的下一瞬,心底又立马被巨大的喜悦给斥着。

“你既然早已与南齐太子私订终生,怎么的不早告诉我。”然后,在所有人期待而复杂的眼神中,大长老经缓缓开口。

而南容凌本来还带着醉人笑意的面­色­,却在一直看着大长老时,终于,一点一点退去,眼眸,倏然,一紧。

似乎,一切就等着大老老一捶定音似的。

而与此同时,上首的南齐皇上那看似和气,实际暗含深意的目光也朝大长老看过来。

掩放在桌案下的手因为紧紧握着,指甲也电就已经深深的掐进字­肉­里,却不知疼般,面­色­发白而呆然的看着大长老。

可是,只有蒙宛心感觉到大长老那温和下,如地狱岩浆让她瞬间冰火两重天的­精­神凌尺。

年迈的声音,倜傥丰流的比之场上年轻男子而毫不逊­色­姿容,温和的气质。

而大长老此时正严的坐着,听着南容凌话,微垂着看向面前桌案的目光,这才抬起来,看看南容凌,最后,又落在蒙宛心的身上。

大长老,他真的这般简单吗。

一旁,云初一股子温凉的笑意自嘴角蔓延开,讨俏般的对着景元桀一笑之际,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也将所有心思,敛于热情的茶雾中。

南容凌确实也没有动怒,面上甚至还带着醉人的笑意,看了一眼蒙宛心之后,却又看向坐在那里的大长老,“大长老,蒙宛心是你带来的,她喜欢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看似温浅的语气,可是里面深意,听者自然能听出来。

可是,只有天知道,她此时心底那如坠冰窖的心情。

“太子,有些话不方便在大殿上说,便不必说,宛心,自然懂的。”不待南容凌说远,蒙宛心当即出了座位一脸羞涩的看着南容凌,那婉约楚楚的小模样,此时此刻,任何男子见也该是要我心犹怜的冲动。

南容凌对着上首的南齐皇上和南齐皇上一礼,“父皇母后请放心,我与这位宛心姑娘……”

“容凌,这事……”上首,南齐皇上并不是傻子,南容凌若说以前没有心仪的女了,他信,可是,如今,他心里在意谁,他自然是清楚,无论如何也不绝对不是这个蒙宛心,当即看向南容凌,看似询问的语气,实际上已经是在将此事交由他全权处理。

“你南齐陷害我时,可没想过恩义不恩义。”云初垂眸一笑,隐无限深意入瞳孔深处。

“云初,你可真够心狠,这才合作一场,你就如此翻盘,会不会太不恩义。”南容凌传音入密。

可是……

勿庸置疑,蒙宛心此时此刻为何这般做——云初的杰作。

她这言笑晏晏的语气,与不被人看到的角度向着南容凌投去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南容凌自然一下子便懂了。

“没曾想,南齐太子还这般痴情。”而这时,一旁的云初却开口了。

南齐皇上看着蒙宛心,眉心微蹙,随即又看着面­色­明显微沉,却半响没开口的南容凌,面­色­,无知无觉中,便严肃了几分。

思绪在脑中快速的游转,然后,蒙宛心就像是终于做下了重大决定般,眸光一定,­唇­瓣也轻轻一勾,一丝温婉的娇羞的笑意在鹅蛋般的脸上缓缓绽放,如芳香清雅的白百合,然后,蒙宛心对上一旁大长老那疑惑的眼神,重重,点头,“是的,之前,只是怕影响什么,所以,才没有告诉大长老。”蒙宛心话落,不敢和与大长老对视,然后又起身对着上首的南齐皇上微微一礼,“回南皇上,宛心口无虚言,宛心确实早就和太子定下海誓山盟。”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完这一句话。

不去看南容凌投过来的目光,蒙宛心手一紧,到底是顾及着大长老,南齐太子现在就算是对自己如何的生气与鄙夷,也势必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的。

没有本事的女子是不能留在襄派的,没人有知道她为了来到南齐参选南齐太子妃,付出了多少努力,虽然她也如此清楚明晰的知道,她只是作为一个棋子来作陪衬,但是,眼下,自己想要的就在眼前,只要想前一步,越过这个鸿沟就可以抓住……

的确,此时此刻,已经剑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此时刻,她若反口她自己方才所说之话,说她没有和太子私定终生,没有暗生情绪海誓山盟,那,不说是自打自己的脸,不说,南齐太子已经会如何的唾弃她,就连大长老……也断然不会放过她。

蒙宛心咬牙,眼角余光向云初望去,可是,对方却是如此的镇定自若。

各方或羡,或嫉,或怨,或疑的眼神也在倾刻间落在蒙宛心的身上。

第九十九章 翻云覆雨(宿怨)

“量身定做?”距离几人不远处安静坐在那里的谢余生微微拧眉出声。

谢余生身为谢家家主,又是襄派二长老,智慧心思定然不差,加之本身又掺杂于这权谋相斗的漩涡中,初次一进大殿时便一目四扫,尤其在他看来,云初早就和景太子心心相印,无处不秀恩爱,可是却在这般可以向天下人秀恩爱的时候,自动不和他坐在一起,当然,她那套什么居于礼数的言论,于他而言,换做任何一个女子说出来,可信,可是由云初说出来,那纯粹就是胡扯,云初懂礼数,却绝对不会在此时遵守。

再者,以景太子的对她女人的霸道,尤其又在情敌面前,所以……他自然就怀疑那座位有问题。

当然,大殿中,不止他,云楚,季舒轩,以及该聪明的人,心思一透便懂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机关何时会爆发,又如何开启罢了。

而此时,云初声音不高不低,耳力又一直关注于这方的人自然便清楚的听到。

南容凌看着云初,方才沉下的面­色­却在此时,听她如此说之后,缓缓平和,笑意一起,迷丽又耀眼的面上竟在明亮如昼的夜明珠光辉映下,闪过更为瑰艳的光芒,眼中,又似乎有着绝对自信不可被超越的神­色­,“如何量身定做?”

“只针对于我和景元桀的机关,当然时量身定做。”云初扬头,冷笑,“南齐太子这般多年稳坐南齐太子这位,国昌民富,无人敢悖,所以,一切微笑和温柔的背后都是让人想不到的手段。”云实这话说得极不客气。

南容凌的面­色­好似终于,又轻微一变。

而云初的声音依旧继续,在外人眼中似云初和大晋太子在和南齐太子道喜之后的热情和气的交谈寒暄,可实际……

云初看一眼景元桀,然后,以南容凌那含笑迷离的光束中声音自­唇­瓣缓缓而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重力为诱因,只要坐到那个位置,一定的重量达到,再配以定好时机,机关自动开启。”

重力?

有人一怔。

“南容凌,可对?”云初又既而冷笑,其实方才,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结合之前她和景元桀提前进殿查探的种种迹象方才猜透,她记得,那时,墨月虽然很在意那个位置,可是,却只站在那桌案处看了看,如果真的是如此­精­密的设下埋伏,为了以防万一,又以墨月对南容凌这般的绝对忠诚度,如何不会一丝一点,再仔仔细细的检察,再有那些打扫的丫鬟,似乎于那一处,也没有多刻意打扫,就好像,有些下意识的远离,那种感觉,不是说她们知道什么,应当是上面有人吩咐过。

再者。

这些个机关的东西,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儿科了,只是穿越太久,快忘了以最简单事物寻求依据而已。

她也是在想明白之后,心底都不禁陡然升起一丝丝后怕,如果不是她心思计较那么一瞬,改于云楚坐在一起,不知道,当那一处地方在南容凌的如意算计下裂开,她和景元桀掉下后,是什么等着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好事。

而无论如何,到时,南容凌就是真的赢了,他不仅因住了她,更困住了景元桀,想深一点,再趁此,南容凌再在外面搅动点什么,那后果,是兵临城下,还是民心大乱,亦或是假扮景元桀或她的人以另类手法行事,那……所以有的连锁反应带来的后果……

细思恐极。

云初眼睫轻微一颤,心思收回,而她由始至终的一贯清丽的语调甚至带着一丝柔软的气息,可是一字一句,却都足够让在场听见之人的心思一动。

如此之法,的确是高明,且高超。

而不管会不会有误会,只针对于那两人的位置,两人的重量,便一直不会错,而这又需要多么­精­妙的计算……

而云初其身旁,景元桀看着云初,看着这个永远不论何时不管站在那里明明纤细却给人坚毅的女子,听着如此镇定如斯的侃侃其谈,幽深的凤眸里,一抹灼热的光闪过。

那是其于对自己所爱女子的深情注视的同时,最高的欣赏。

当然,云初此时全部注意力都看着对面南容凌的表情,看他在听到她的话后,眼底显现出微微的诧异,随即,又好像释然什么般,没有任何失望之­色­。

云初暗叹南容凌其人的心思强大之际,自然没有注意到,否则,这将会成为她以后每一个床弟间制肘的绝对­性­筹码。

可是,景元桀这灼热而温柔晶亮的目光,云初好像是有些习惯成自然,而对面,南容凌却不一样。

强者面前,目光相触,便是火花,皆带着挑衅。

当云初说看穿他机关时,他相信,因为,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心里突然各种情绪交杂矛盾着,心底某一处也好像缺了一个口子似的,却又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固执不停的狂乱叫嚣着。

让他面上连怒意都没了。

当然,面上的怒意,而已。

“云初,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离开南齐。”最终,南容凌开口,当真不计较机关被她如此轻易的看穿,话落的同时时,又看向对面的景元桀,“景太子,你我的赌约仍然有效用,今夜,你和云初不会顺利离开南齐。”带笑的语调,说的却是威胁的话语。

“好。”景元桀面目如常,不苟言笑,语气也一贯的从容

第一百章 翻云覆雨(同脉)

“景元桀,你怕了吗。”南容凌开口,是如此的厉然。

可是这种厉然中,却让人觉得是有什么话语在二人不动声­色­间流荡,沉淀,又终归消散。

“我怕。”半响,景元桀道,在云初微微怔愣中目光­干­脆而凝定。

他看着身旁在月光下眉宇乌黑,清秀绝伦的少女,少女面­色­红润,肌肤如雪,浓密如小扇的羽睫之下,明亮而格外的双眸此时正抬起看着他,眼底,只映着,深深的他,让他本就握着她那小小白皙纤细的手都下意识的再是一紧。

“我只怕,她不在我身边。”景元桀看着南容凌开口,沉冷又睥睨的气势,是踏江山风雨,万里红尘,在宣告自己的主权,也同样,在暴露自己的弱点。

云初看着景元桀,看他那从来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面­色­,看他眼底那丝丝扣扣的写满的春融山花般深而广阔的爱意,心头轻微一动,就像是一片羽毛撩拔自己的心尖儿,温柔,却不知为何,又有些轻微的疼。

天大地大,不怕江山不在掌心,不怕皇权不受控制,不怕脚下的土地不能承载,只是怕,怕她不在身边。

人生如此多娇,仅她一人相伴,足矣!

心,好像又有些生扯的疼。

为什么疼,云初不知道。

而对面,南容凌在景元桀话落之时,英俊的总是三分笑意的面上,神­色­明显一怔,然后,眼底,一丝灼亮而深然的东西好像深了深。

当然,沉默,不代表和睦。

夜­色­在周围暗处那些不知多少名弓箭手的严阵以待下显得更深了。

蒙宛心站在南容凌身旁,整个身体都在打了一个寒颤时,神­色­,依然还有些恍惚,她看着对面那个她曾经只光听闻,便能让人冒寒气,只一个眼神,便能叫人匍匐臣服如神祉的男子,心里,突然,一股叫做嫉妒的东西便倾刻间化成一团火,自胸腔攀升。

为什么,云初哪里好,除了强一些,美一些外,她自认为也输不了多少,可是,却能让这样曾经从来不将红尘凡事并于眼里的男子待如珍宝,还于此时此刻,让这样的男子不在乎生命弹挥间,说出这样深情浓切的话。

方才,大殿中,又有多少男子在意着她,帮着她……

而自己身旁这名男子呢,南齐的太子,同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俊美无俦的男子,逸俊亲和让天下女子争相趋之若鹜的人物也对她,如此的,如此的,与人不同。

而她,爱了南齐太子这般多年。

襄派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女,范宁心爱大晋太子爱了多少年,她就爱了南齐太子多少年,经风霜雪,从未改变。

是嫉妒,是震撼。

蒙宛心原本楚楚婉婉的面­色­,也在此时莫由得一肃,不管如何,今夜至此这个地步,南齐太子不会放这二人离开,而她,自然是站在南容凌身边,只不过,她会在如果南容凌对云初有所松动或者是犹豫之时,直取,云初的命。

这样想着,蒙宛心的心情反倒好了几分,至少,方才,南齐太子说那么可以瞬间引动天下动乱的话时,并没有避讳过她。

以后的路还很长。

无声的对峙,总会被人率先打破沉默。

然而,打破沉默的,却是长长安静的宫道上,远处那道正由远及近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的身影,那身影好像一点都不慌,一袭天青­色­锦袍,玉冠束发,一步一步都走得如人生烙印般重要。

而南容凌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微微拧眉,却也没叫人阻止。

云初看着那人,眼光同样微微一晃,面上满是疑惑,此时此刻,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那人走近了,在距离几人几步之遥时站定。

“玉无洛。”云初当先出声。那个冷傲又少言的男子,十大世家最小的公子,好像,是他,又不是他般,此时看上去,少了之前一丝丝的疏人远离,而多了一丝琉璃如雪之感,更宛若一股清流闲庭而来。

玉无洛冲云初微微颔首,只是,云初还是错觉,玉无洛温隽秀逸的眉目在月光倾相当于下好似白了几分,初一看上去,竟显得有些病态。

“玉公子为可还没有出宫?”南容凌同样看着来人挑眉。

玉无洛神­色­不变,“好不容易守了她这般多年,如何能让她就折在这里。”玉无洛语气中更带着一丝淡寞的冷意与惆怅。

南容凌只听其这一言,面­色­便是轻微一变,“你……”随即又笑了,带着意味幽深的冷意,“没想到,竟然,是你来了。”

云初其实是懵的。

她好懵。

在她,还没从方才玉无洛的话中说什么守了她这般这年,这个她不没闹明白是谁而反应过来神时,南容凌却又说一句,好像是和这个玉无洛很熟悉的话,可是这种熟悉,不是朋友间的熟悉,更好像是,并不友好的却又刻骨的熟悉。

但是。

无疑的,这不是南容凌对待十大世家之人玉无洛说话的语气,而分明是对着另一个人说话的语气。

这个人……他并不是玉无洛。

他只是借由了玉无洛的脸,可是,这浑身上下,却没有任何人皮面具的痕迹,还是说,他本来也就是玉无洛。

这话,乍一想有些绕,可是,云初很快明白了。

“看着你如此,真的,很好。”因为,他说,

第一百零一章

一袭黑衣的墨月正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陡然见到这一幕,若是不明其中内里,又是这没有星辰点亮仅有月光薄辉的夜幕,加之四周暗处这黑沉沉的气氛,定然会让人觉得诡异。

因为,墨月此时押着走出来人的竟然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墨月此时一脸肃严,脸上没有半丝表情,高挽发髻加上一袭紧衣束装,让人毫不怀疑,只要南容凌一声命令,她便会立马手刃此时拿捏住的人。

是青月,云初识得。

而青月此时面­色­冷傲,并没有因为被制住而出一丝一毫惊慌的模样。

让云初微微心惊的却不是这两个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女子,而是在二人周围围荡的气息,真的是如景元桀方才所说,视彼此为至深仇人。

双胞胎姐妹因何会如此的的彼此仇恨?

在云初打量思忖间,墨月已经押着青月走近,径直站在了南容凌身旁。

景元桀和玉无洛都没有开口,看着出现的青月,面­色­竟然也没有半丝波澜。

“这颗子安排得真好,这般多年了,才被发现。”南容凌看一眼好似一脸傲骨的青月,对着景元桀笑,同时,眼角余光又瞄一眼玉无洛,“这般多年了,墨月寻了她这般多年,却没曾想,还真是越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竟然一直藏在墨月的眼皮子底下。”

“南太子又怎知不是我更恨墨月在先,分分秒秒想让她死呢。”青月竟然当先接话,那语气里对墨月的仇恨,让在场之人无法忽视。

墨月接受到南容凌的眼神示意,话倒是没多说,只是,抵着青月脖了上的匕首倒是又近了近,顿时,一条极细的血线就这般自青月雪白的脖子流了出来。

下手果断狠,没有半丝犹豫。

云初看着,竟有种恍惚错觉的感觉,好像这一幕似曾相识般,而且,云初之前不觉得,此时这般陡然间看着青月与墨月站在同一处,心头,竟然有些奇异的触感,好像有什么画面可以很快的贴合在一处了,可是再待静下心想去寻时,心头又什么情绪和感觉都消失了。

但是,无疑的,现在青月在南容凌手里。

“青月从在南齐隐藏那一天,就知道她的使命。”云初在思忖,一旁景元桀的声音顿时响在脑中。

云初一怔,脑中突然电光火石的,偏眸看着景元桀,“青月有什么使命。”

“找一个人,护一个人,藏一个人。”景元桀看着云初的眼睛,轻轻缓缓的声音,好像沉淀至她的心里。

而景元桀的眼底,不知是不是错觉,云初好像看到了一丝心慌。

一定是错觉。

云初这般想着,明亮的眸子却闪得极快,不管如何,眼下都不是寻求答案的时候。

“南容凌,你觉得,是青月一人重要呢,还是你南齐二十万将士的命重要?”云初偏头,对着南容凌横眉冷视,“你以青月来要挟,于我们而言是不是有些不太划算。”

“不太划算吗?”南容凌笑。

“南容凌,今夜,你这些弓箭手拦不住我?”景元桀此时紧了紧云初的手,声音似山巅厚雪般响起。

南容凌闻言,突然偏头,目光向远处一眺,“景元桀,这里是南齐皇宫,不管你有多大本事,多大的号召力,多少的人手,可是,他们能公然闯进南齐皇宫来救你?要知道,于外人而言,我大可以说是,景太子带人公然擅闯南齐皇宫,意欲动摇邦交之时,吞并南齐。”

“哦,如你所说,那我们今夜还真只能束手待毙了?”云初挑眉,冷言相对。

南容凌看着云初,语态到底温和几分,“云初,我不会伤害你。”

“嗯,你放我们走,我也不会伤害你。”云初微笑。

南容凌看着面前女子明妍的模样,流光逸转的眸子里,突然好像陷入沉思,一瞬又如山石上翻涌成海,不过一瞬,却又平静下来,好似方才那剑拔驽张与暗处的森寒气息也不再般。

“云初,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南容凌说。

云初眉心微蹙,正要说什么,却觉得身旁,那紧握着她的那只手的大掌,竟,轻微的一颤,一瞬,如电流般也瞬间传遍她的全身。

偏眸,景元桀­精­致立体的五官沐浴在月­色­下,光冷的挺拔如玉。

而一旁,玉无洛站在那里,没有看向这边,一双温淡的眸子而是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墨月和青月。

一点点血线,加之青月又不是寻常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以,除了面­色­有些发白外,并无别的异样。

倒也,相安无事。

云初将此时情形初初一扫,权恨利弊这下,这才看着南容凌,“洗耳恭听。”

闻言,南容凌竟然像是有些高兴样子,看着云初的眼睛都蓦然的亮了亮,不过,声音,却没有任何急促,娓娓道来,“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的关系,很要好,小女孩天天为男子执笔研磨,为他冲锋陷阵,为他闯祸快乐……”南容凌在说,一瞬间,好像也回到了个那个年少无猜春风吹拂的时月。

“女孩是在很小的时候送到男孩身边的,那时候,她还是躺在襁褓中的幼娃娃,有人告诉那个男孩,这个女孩,以后就是他的妻子,他们注定,将永远在一起,男孩也很喜欢这名女孩,小女孩三个月时就会说话,半岁时便会走路

第一百零二章

南容凌此时的面­色­绝无仅有的难看,他以为,他说了这般多,总能唤起云初对他的……可是,事实是如此的残酷。

“南容凌,你好歹是也是南齐堂堂太子,讲故事这种小儿科就不要卖弄了。”云初显然已经很不耐烦。

南容凌闻言,面­色­立时一僵,方才似乎陷入回忆中的丝末情绪一点一点抽回,取而代之的,是怒意自周身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云初,你当真以我不敢对你下手?”南容凌看一眼墨月,目光一冷。

墨月的手上的匕首自然又压了压,顿时,青月脖颈上,方才原本极淡而隐隐­干­涸的血线,又有殷红的鲜血顺着衣襟流出来,鲜红的刺目。

青月依旧一言不发。

云初却面­色­清寒,“南容齐,看来二十万大军在你眼里,当真不算什么。”

“如果能留下你,四十万大军又如何。”

“南容凌,你特么脑子有病,你当真觉得我是那种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人?你之前在大晋就没把我调查清楚?而且,景元桀在,玉无洛在,就算是拼死一搏,我们会逃不出你的南齐皇宫。”云初声音厉沉,直击挑明。

而一旁,青月的面­色­依然没有半丝动然,墨月只是看了眼手里的青月,冷冷的笑了声,“看到没有,如此视人命如草介的,值得你跟随。”

“你懂什么?”沉默的青月却在这时候开口了,面上泛起冷却坚定的神­色­,“这世界上有些东西,你从来就不懂,不,你永远不会懂。”

“呵呵……”墨月冷笑,不说话了。

一旁云初听着二人细微的对话,目光微微紧了一下。

“云初,我知道你不会,你看似心狠手辣,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善良。”而南容凌看着气冲冲的云初,突然答道。

云初直接气急失语,“南容凌,你的目光真是独到。”

“我相信你。”南容凌好像还开始的无赖模式。

云初真的要翻白眼。

“不,她会的。”而这时,一旁的景元桀突然开口,清缓的语气,果断却肯定,不容任何人置疑。

“云初,我想问你,我方才说的故事,你心里,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南容凌与景元桀目光对视半响,便移开,目光又定定的落在云初身上。

云初蹙眉,没有任何犹豫,“南容凌,我不知道你说这个故事有何用意,但是,如此情况下,我也真的没有心情听你讲故事,我再问一次,是你主动收手,还是鱼死网破。”

“云初,你从来是­干­脆果决的人,今夜却问我多次而迟迟不下手,是不是因为……”南容凌说到此处,面上方才那丝戾气陡然消失,明艳流逸的眼底深处竟隐隐期待,“你是不是,心里,还是舍不得我的……”

“对,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云初轻轻应声,话未落,身子已经猛然挣拖景元桀的手,如离弦之箭般,直直向着南容凌掠去,与此同时,袖中袖剑握掌心,虚幻雾化中,漫天夜寒中,赫然对准的,是南容凌的心脏。

速度之快,纵然如南容凌开功高强,此时也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一旁的墨月当即睁大了眼睛,千铰一发之际,立马将手中的青月一丢,直向着南容凌面前挡去。

轻风掠浮影,注定月华洒落一地清辉。

有触击身体的沉闷之声传来。

只是……

……

这里在上演生死殊战,而远方,在来向南齐的方向,一条长长的官道上,绿草如茵,苍穹如幕,一匹纯黑­色­的的快骑如狂风奔腾而过,快得,似乎让人只觉是一道错影晃过,便消失不见。

而马上,极快的奔跑速度中,坐着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当先之人是女子,此时青丝披散,全身是血,其后是一名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精­透的五官,明亮的双眸,­嫩­红的­唇­瓣,只是少年此时面­色­死紧,满是不同于年龄的深沉,而一双养尊处优的小手抱着女子腰的同时,正使命的揪着马缰向着前方狂奔,嘴里还不停的对着坐在她前方的女子愤吼,“孟良辰,你这个臭女人,你争气点,我都要累死了,还拉你狂奔,你要是死了,我不会放过你……还马上就会有别的女人代替你,爬上我爹的床……”

坐在前面的的孟良辰此时气息微弱,全身无力,双眸紧闭,不过,听到身后的话,还是极其怒力的睁开眼睛,微微侧头,“萧……石头……你这个小屁孩子,能不能温柔点,我好歹是救了你……你啊……你这样……以后,找不到老婆……我才不会死,我死了,谁带你去找云初将消息告诉她……不看到你平安,我不……会死……还有,你爹……”

“对啊,我爹……想我爹……”

“我,好累……”

“不能累,想着我爹……你别死,很快,很快我们就到了,我们找到云初娘,一切就都好了……喂,臭女人,你别睡啊,你再睡,我把你衣服拔光……”

没错,马上的两人,正是孟良辰和萧石头。

孟良辰一看就是奄奄一息,而萧石头,浑身上下虽然没伤,可是看上去,形容憔悴,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随着马儿奔跑的路上,隐滴落下几滴血迹在夜幕笼罩下的道路上。

马,依旧在狂奔。

身后,有黑影,无声无息的

第一百零三章 太子妃很记仇

“太子,你就这样放过他们,就算他们不动声­色­的控制了西营二十万大军,可是我南齐将

南容凌看着当先二人的背影,­精­致魅艳的面上终于是闪过一丝自失的笑意,“景元桀,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她,而已。”

巍巍宫城,月影婆娑。

玉无洛和青月紧随而上。

景元桀看着南容凌,目光深沉,漆黑无垠,挺拔的身姿如夜­色­下的松柏,透逸如玉,然后,景元桀二话不说,对着玉无洛点点头,直接拉起云初的手,朝前方离去。

“这里是南齐,我等你回大晋。”须臾,南容凌又道。

“景元桀,我曾经说过,我们两人每一次的相斗,都会在公平的基础之上,二十万大军,有人不要,我要,今夜,就算我输了。”南容凌道,即使说这话时,她不掩他丝毫久居高位的其实,面上也没有半丝沮丧的情绪。

“太子……”一旁墨月显然不愿,可是,只出了两个字,被南容凌眼神一看,忙又恭敬的低下了头。

云初这才偏头看向南容凌。

当即,暗处,方才还森寒而包围的气息顿时一散。

“撤吧。”南容凌突然好像是累了般,对着暗处抬手一挥。

云王妃,你果然说得很对,就算是原本注定属于我的,人力依然可以胜天。

是不是那一次,他就不应该带她出宫,不应该,遇上。

而一旁,南容凌看着,面上,终于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做了这这么多,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这一瞬,好似两个人的世界停留,容不下天地万物。

云初点头。

“解气了吗。”景元桀道。

不过,景元桀面­色­丝毫不动,看向云初的目光,还反而柔得能璀璨云烟般,随后的语气,更是好似大地都能被这场温柔催醒。

在众人几乎错愕的眼神中,真的是,狠狠一扭,连一旁同样没多大表情的玉无洛见此都不禁抽动眉心,似也觉得那肌­肉­扭折之痛。

“景元桀,我都舍不得你为我受伤,你如何能为别人受伤可能那些。”云初上前一步,看着景元桀的胸口,又道,那语气,轻轻的,柔柔的,又沉沉的,是真的很心疼,很心疼心疼到发怒,然后,云初直接抬手,在景元桀的胳膊上,狠狠的,一扭。

景元桀身子一震,他早已站起来,胸口上的血虽然已经止住,可是那大片在月光下格外慑人的血迹却极其的触目惊心。

“景元桀,从爱上你那一刻开始,这一路,就注定,将是满路鲜血。”云初黑亮的眸子看着景元桀,光亮闪烁间一字一语,是冰冷的无情,是无言的深情。

闻言,景元桀因为止住了血而不再越渐发白的面­色­又是微微一白,一双幽深如谭的凤眸看着云初,好半响,却指过阵阵暖意,­唇­角还硬生生扯了一抹极淡如冰雪碎花开的笑意,温柔而低沉,“我不想你为我染尽鲜血。”

“我不见怪。”云初道,而是有些怒意不掩的看着景元桀,眉头一扬,“­干­嘛要为他挡剑,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要为他挡剑。”

“……不。”青月颇为尴尬,原本看着太子没再流下来而放松的心情都隐隐虚了几分,当即低下了头,“请太子妃不要见怪。”

而云初没看他,收手间,这才偏头看向一旁的青月,语气竟有苦笑之意,“你以为,我会气得再捅他一刀么?”

景元桀如玉的容颜上一双凤眸就这样看着云初,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当然,很明显,景元桀胸口上的血止住了。

只见,云初的手在距离景元桀胸口一寸时停下,然后,掌中若有若无的的白雾之气腾升而出,直向着景元桀的胸口蔓延,如冰如雪。

“太子妃……”一旁青月惊呼刚起,便被玉无洛抬手阻止,当即看向云初。

云初这里终于向着景元桀走去,黑白分明的目光看着景元桀的胸口,直接抬手……

南容凌失语。

“那你是不是应该有些感动。”云初终于好像回了神,迎着南容凌的目光看过去,语气尽是讥诮。

而对面,南容凌虽然震惊于景元桀方才那一瞬为他挡剑的行为,可是如他这般之人,早已收回所有心神,目光有些好笑的看着云初,“我从未想过会杀我的人竟然会杀我,而我从未想过会救我的会救我。”

然而,云初依旧没动。

玉无洛的话意思很明显,云初不知为何,明明与玉无洛不过今晚才认识,可是却觉得,他对自己是如何的熟悉,熟悉到,知道她能以雾法最快的止血。

云初瞧着急忧尽显的玉无洛,眸光,紧紧的一缩。

“云初,我身上没带药,得尽快止血才行。”玉无洛终于放下把脉的手,头一抬,自然看着云初。

倨傲冷严,生人勿近的景元桀不止为南容凌挡了剑,还任玉无洛靠近他,为他把脉,没有阻止。

然后,脑中还有些炸得晕晕乎乎的。

云初仍然没动,还是站在那里看着景元桀,亮如星子的眼眸里,懵的,震惊的,不可置信的,愤怒的。

夜­色­如幕,高挂的悬月已经渐渐隐没在淡淡的清辉下,苍茫大地的晚风又带起一阵血腥味弥漫。

“过来。”景元桀任玉无洛一脸忧­色­的给他把脉,目光却温柔而坚定的看着云初。

第一百零四章 年幼的残酷

景元桀看着云初,没说话,眼底沉暗不明的光­色­出现鲜有的僵滞。

马车里气氛好像也突然死一般的安静,不同于方才的岁月静好,而是如同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发酵,等待着酝酿,然后,等待着有纤纤素手将那一层层萦绕的轻雾剖开。

云初也不急,只是这般定定的看着景元桀,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般看着景元桀,看他靠在刻着繁复雅致花纹的车壁上,看他在马车若明若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晰立体百看不厌的轮廓,看他眼底此时那好像更加浩瀚深广的淌着如冰雪琉璃般的浅盈的光,而在这浅浅的盈光中心,映着她,映着清秀绝伦正一脸平静看着他的她。

而在这辆马车之后,另一辆不急不缓的马车里,玉无洛面上的情绪也并不见得好,俊秀的面目上更闪过一抹久远而起伏的沉暗。

而在玉无洛的对面,青月紧了紧手,这才抬头看向玉无洛,有些犹豫道,“玉公子,你说,太子……会和太子妃说吗?”

“你觉得呢?”玉无洛微微抬眸间突然以手抚着胸口轻咳起来,咳声轻而急,显然是隐忍的痛苦。

青月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只能看着玉无洛,心知他这病是好不了的,又不能帮忙,是以,好不容易待他不咳了,这才开口,“玉公子的意思是太子会说,还是不会说?”

“你难道是担心,她会对你家太子出手吗?”玉无洛轻抚了抚胸口,竟有几分好笑。

青月面­色­一讪,眸光发虚的缩了缩。

“所以,她方才不让你上马车。”玉无洛又再一语,青月这才有些似解非解的看着玉无洛,“玉公子的意思是,方才太子妃是因为她之前给太子止血,而我表现出来的……”

青月话未完,却见玉无洛已经肯定的点头,当下也失了语,好半响,头低了低,这才带着崇拜而意想不到情绪道,“说起来,从那时她离开之后,我虽一直待在南齐暗中打探她的消息,却也没想过此生还真的能再遇到她,也没想到,千找万寻,她竟然会在云王府,还是云王府的女儿,云王府一直默默不闻的嫡女,当初从大晋传来消息知道我家太子对云初小姐极其在意之后,我还在想,太子终归是将她,将那个曾经风姿明耀的小女孩给忘了,那样一次灭顶的禁制之后……”青月说到此处,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竟然带着一丝浓重的鼻音,“不过,却真的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就是同一人,云初小姐就是她,就是当年那个她。”

玉无洛面上也在叹意,有些自失的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谁能想到,她就离得那般近。”

“不过……”青月眼神紧了紧,若有所思般道,“我身为属下,虽然并不知晓全情,虽然云初小姐好像并不记得曾经年幼,可是听传言也知云初小姐,太子妃,并不是随意好欺瞒的,再者,之前在南齐皇宫,她不遗余力的用我,我就知道,太子妃,远比传言来得还要……­精­明。”

玉无洛看着对面的女子,叹意收起,因为方才一阵轻咳而更加雪白的面上也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继续说。”

“方才,南齐太子那个故事,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可是云初小姐丝毫不动容,再有,之前我已经听路十详细说过这一路从周城而来发生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以太子妃之智就算没有恢复记忆,也并不是一点不怀疑,一点没猜到。”

“然后你认为?”

青月紧了紧手指,“我认为,云初小姐……太子妃已经恢复记忆。”说完最后一句话,青月整个面­色­都是一白,声音紧了紧却又道,“而我担心,云初小姐的记忆如果受到当年禁制的影响如果不是全部恢复,而若是,她只想起,自己曾经与南齐太子,那……”

“她的雾法已经变得很强大,强大到可以随意幻形。”玉无洛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

青月看看玉无洛,面­色­却是一暗,“那,玉公子,当年,那个给太子妃下禁制的女人,真的就是,云王妃吗?”

“由此看来,勿庸置疑。”玉无洛说了这一句话之后,目光隔着紧闭的帘幕朝着前方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眸子,自然的靠在车壁上。

青月目光扫量着玉无洛,看着这个玉家的天之娇子,看着这个明明可以做出一番事为,大有前途却因为当年一场变故而命不久矣的出众男子,瞳眸里光芒微微一闪,“玉公子,这般多年,你觉得值得吗?”话一落,青月又似乎觉得自己逾矩,立马闭上了嘴。

不过,显然,玉无洛并不生气,闭上的眸子反而睁开,看着青月一笑,“你不用试探我,我对云初好,便自然会爱乌及乌,你家太子既然已经给她最好,我无须Сhā手。”

“……”青月有些心虚的垂下头。

“你与墨月之间的纠缠,此生怕是解不了了,小心为上。”玉无洛忽然扯开了话题。

闻言,青月的面­色­立马一变,目光也随之一紧,道,“她不过是执作于当年云王妃毁了罗妖,同时的,也毁了她的希望而已,而如今,她已经是那么喜欢南齐太子,却不肯放下,还将仇恨根深缔固的埋在了心间罢了。”

“但是,当年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和云初,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和云初,罗妖不会毁,他和班茵的娘并不会死,而她,也不会死了娘,而成了孤儿,也

第一百零五章 那时的真相

而手中,正欲以放出的叫人的信号也同时被亮光击散,再也没有

倒下。

谢夫人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亮光一闪,到此,天地崩塌。

只因为,方才那人快得错乱不及的速度,与­干­净的手起刀落。

然后,屋内,一切静寂。

两道声音在不算明亮的屋子里电光火石间几乎是同时响起。

“扑。”

“砰。”

“我怕什么。”谢夫人面­色­一严,只是,话刚落,脚步突然一个急带后越,直向身后的窗户而去。

“呵呵……”那人自然知道谢夫人已经看到了外面的场景,不仅不慌,反而上前一步,声音含笑,“谢夫人何必怕呢。”

“你……”谢夫人声音都轻微一颤,她当然并不认为,眼下这个男子做这般一切是来救她的,若是来救她的,根本没必要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她记得,云初身边这些人,个个身手都不低,却……谢夫人的心脏骤然一缩,面前这个人并不只是无声无息前来,还是在不被任何人所觉的情况下,将所有看守她的人,无声无息的杀掉。

谢夫人手心一紧,嘴里却极其淡定,“我的事,不想劳烦阁下­操­……”谢夫人话落,面­色­突然大变,因为,就因着她此时眼角余光随意的越过来人向外看去时,光却看到外面,已经七七八八躺了好几具尸体,不像是打晕,而是……

“你说,如何?”来人倏然紧紧看着谢夫人,明明是整张面具都覆住了脸,却仍能感觉到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

谢夫人看了眼身后,又看向面前的人,不知为何,看着这个人,却好像是在看一团绕不清的雾似的,她可以感觉到面前这个人年纪并不大,说不定与谢澜生相当的年纪,而且,经历过谢澜生曾经懦弱与张狂的­性­子大变样,她这一生也算是经历颇多,可是,在此人面前,却觉得,就像是一座山,只是随意那一站,便生生能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正好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一把。”来人好像没注意到谢夫人那轻微的动作,又道,商量的口吻。

谢夫人一张保养得宜的面上,整个五官都紧严了,看着那人整个沉浸在若明若暗月辉下那漆黑无一丝纹路的面具,终于,心思一紧的后退一步。

“偏偏呢,我并不喜欢谢余生帮她,并不想让她就这般简单的回到了大晋。”来人又自顾自道,好像也并不是想说给谢夫人听。

谢夫人闻言,浑身气息一变,却不是为来人口中所说谢余生正在做的事,而是看着来人,整个面­色­都越发沉严,因为,面前这个人,知道得,太多。

来人却极其淡定,不公完全无视于谢夫人的怒意,反而轻轻笑着,笑声虽如午夜开启的梦回铃,空荡而游移,可是却字字清晰似魅惑,“可是,如今,谢澜生不听话了,你所想的事,怕是,就行不通了,而他要帮的,也是大晋皇后不喜之人,如今,还为了帮她,早已安排人出城,为她安排一切,照此看来,谢夫人的计划不仅不能实施,反而,还会将大晋皇后给得罪了……”

“明人不说话喑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问这句话时,谢夫人面上已经明显有了怒意。

“你怎知?”谢夫人目光一晃,面­色­一阵忽转,她是想让谢家人入仕为官,毕竟,身为十大世家,谢家已经隐世得够久了,而她,也曾暗中和大晋皇皇沟通过了。但是,这个事情,极少人知道……

来人只在方才跨进了门槛后,便没再向前,面对谢夫人提防的神­色­,不慌不忙,语气反而飘渺如天外轻烟,“谢夫人不必动怒,你不是原本计划好了在大晋皇后的帮助下,让谢家的人入仕为官吗?”

“……”谢夫人的面­色­真正的严肃起来,目光瞬间如刃,满是审视提防的看着来人。

“我不仅知道你是谢家夫人,还是知道你和大晋当今的皇后关系匪浅。”

谢夫人闻言,面­色­当即寒起,目光一凛,“你既知我是谢夫人,是谢家人,竟然还敢这般对我说话。”

来人闻言,好像又笑了笑,可是笑意诡异而­阴­森,面上一张漆黑的铜制面具更是散发着凛冽的寒光,透过面具传出来的声音轻渺好似自九天外飘浮过来,“目的?”来人向前一步,“谢夫人亲手辛苦培养的儿子,如今却不听话了帮着一个外人,想必夫人的心里,一定不好过吧。”

谢夫人活了几十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声音沉滞,“云初的护卫并不是寻常人,你能丝毫不惊动他们的走进来,想来必不简单,你有何目的?”

谢夫人当即全身一松,立马站起身来,不过,感觉到来人的笑意,她却笑不出来,自以为不过几名护卫,自然不是她的对手,谁知京家主竟然杀出来,让她无力受制,被关到了这不知名的地方,而今,又这般无声无息出现之人……

“谢夫人你好。”来人笑着笑口,欣长的身影起落一片月光,也遮挡门外一切风景,同时手轻轻一挥,谢夫人被点住的­茓­道便被解开。

谢夫人看着来人,看着那一袭黑衣,整张脸都掩藏在漆黑­色­的铜制面具下的欣长身姿,眉宇蹙得极深,“你是何人?”

门口,悄无声息,只有一抹长长的投影伴着静静洒落的月光骤然倾泻进来,蓦然让人有些发冷。

第一百零六章 那时的记忆,还是你

“景元桀……”云初原本摊开而放在腿间的手突然紧紧握起,目光有力而沉淀的看着景元桀,咬字清晰,“景元桀,这个世界上,报恩有很多种,而千千万万种,我都不会选择以身相许,我是云王府的女儿,你更要记住,我是大晋皇上赐婚,你大晋太子景元桀的未来太子妃。”云初道,

景元桀目光一闪。

“所以,景元桀,你犹豫了这般久,才告诉我这个,是想把决定丢给我,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以自己的一生去报玉无洛这个恩吗,去报这个,他在伤了所有之后,这般多年还一直守着我的相护恩情吗?”良久,云初这才抬起头看着景元桀,目光坚定而认真。

但是……

玉无洛,相帮了吧。

云初也豁然明朗,难怪,在母亲死之后,她虽然不受云王爷待见,受云王月他们的欺负,却还能活得至今。

云初确实在思忖,玉无洛为她伤了,毁了,所以,玉家也自然放弃他了,所以,他在周城开了赌坊,所以,他这般我年,一直默默的远远的陪着她,陪着她长大,所以……

景元桀就这般看着云初,看着云初面­色­平静的思忖,没有打搅。

那是当年的血­色­画面,是当年百般算计,权谋诛罚的结果,一定也是因为她娘带着她的“销声匿迹”才让襄派大长对大晋,对景元桀……

云初却眼睫微垂,心湖震动,她没有去迎视景元桀的目光,内心这一瞬,各种情绪翻涌成海,她想,她也终于明白,之前在南齐皇宫里,为何在大典结束时看到玉无洛离开,她心底那微微的隐隐的生疼的情绪由何而来,也明白方才南容凌讲故事时她心底的心疼,不止是为景元桀,而是,也为,玉无洛。

景元桀点点头,“当年云王妃给你下禁制时,中途确实出了意外,据青月说,当时形势险峻,一触生死,后有追兵,前有人阻,而你娘又行法到关头,不可抽身,不可打扰,那般时候……”景元桀叹了叹,“当机立断,是小小年纪的玉无洛出手打断,方保住你和你娘,而玉无洛也在那时,经脉俱断,修为断送,命格,不久矣。”景元桀一字一语,说得很清楚,很明白,没有夹着一丝多余的情绪。

“只是,到底,还是没有藏住。”云初自失一笑,“而且,她给我体内下禁制时还出了意外。”

“而青月和墨月的娘的祖辈是两千多年前拥护烈国公主的一脉传承。”景元桀又道,“当年,我身陷在各方倾轧中,且那时候,又蛊毒发作……具体有些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你娘,云王妃,确实很爱你,她不想你慧极必衰,不想你终有一日成为皇权的牺牲品,不想让你为襄派大长老利用,宁愿倾尽毕生功力,将你雪藏……”

云初震然,这一点,她着实没想到。

闻言,云初目光一紧,却听景元桀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起伏的又响起,“青月和墨月是双生,罗知与班茵是双生,而她们的娘,曾经,都是你娘的贴身丫鬟。”

而前面马车里,景元桀也在这时收回目光,既而温柔的落在云初身上,如刀裁的眉宇间闪过丝丝恍惚,“当年,玉无洛本该是是玉家最有成就的人。”

虽然已知答案,却还是有着期待。

而玉无洛也只看了半响,便又倾刻间收回了目光,眼睫一黯,闭眸,继续安睡。

“玉公子,怎么了?”青月武功不弱,且也知眼下情势不见得好,一时没出南齐京城都不能放下心,是以,虽然看似在经过方才的交谈之后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可从头到尾却耳目不松,时刻关注着四方动静,所以,明显的感觉到玉无洛那倏然一紧的神­色­时,当即开口询问,只是话刚开口,却见年轻的男子那曾经自来素雅自信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怅意,又顺着其的目光看这去,青月当即明白过来,面­色­飘忽一瞬,冷静的目光凝定,不再说话。

而那马车里,玉无洛此时正闭眸靠着车壁坐着,明明极年轻的男子,面上却一丝血­色­全无,­唇­­色­也淡得好像风吹怜惜的模,而年轻的男子看似靠,实际却是正襟危坐着,那谨慎的神态,竟似时刻在防备着外界的危险似的,只是,眼下似有感应般,猛然一睁眸,清明的好像也透过了紧闭的帘幕看向了前方的马车。

冷不防触到云初此时这般纯然清澈到极致的目光,景元桀心神突然的一跳,幽深的凤眸里也染上一抹浓雾后的氤氲,没有答话,但是目光却引着云初朝着身后看了一下,那目光,好像就透过身后的车壁,看向外面那同时响着不急不徐车轱辘声音的马车。

云初眸光一闪,须臾,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景元桀,“如你之说,玉家与南齐在所往来,那玉无洛与南容凌年纪相防,而我曾经既然身在南齐,与玉无洛必定是相熟的,对吗。”

“玉家曾经与南齐同出一宗,玉家虽早已和其余世家一起归隐,对外宣称不再过问世事,明面上与大晋和南齐不相往来,但是,若南齐有事,自然不会不帮。”景元桀低沉的声音在云初的头顶响起,一贯的从容轻缓,可是,看似下意识抚着云初秀发的动作,却让云初明显的感受到景元桀这个雅盖倾华,高不可攀一向将情绪掩得滴水不漏的男子,这一瞬,心底黯然的情绪。

“至于玉无洛……”云初好像这时才终于想到了玉无洛般,声音轻微一紧。

第一百零七章 好膜拜

“不。”云初否认的摇头,目光严肃,“他不是没有发现你,他是故意让你回来向我报信。”一针见血的点透。

见得云初如此严肃的表情,律严一怔,自来小姐一直想法多怪,还鲜少见得她如此严肃的表情,当下心知这其中必有异,面­色­一变,“小姐的意思是那人故意放我离开,那……”话未落,律严当即向身后看去……

“不用看,对方并没有跟过来。”云初打断律严的动作,看着谁的幕下安静的四周,一脸冷肃。

她的雾法可不是盖的。

“如小姐所说,对方既然没有跟过来,那为何……”律严显然因为方才动作太大,扯动到了伤口,痛吸一口气后语气中满是疑惑不解。

云初面­色­一沉,黑亮的目光却微微扬起,幽深的看向前方那夜幕下已经隐隐可见高大轮廓的城门方向,她也不明白,她甚至不明白,背后到底是谁,是谁做算一层层划这一幕幕,是一个人,还是一拔人,还是别人的歪打正着,黄雀在后?

四周,突然很静。

南齐京城的夜晚,明明还没宵禁,可是长街上幽光明灭,早已无一丝人影走动。

“对方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你,并特意在给你机会,让你逃出来,且还没能让你生疑……而能有如此心智谋算之人,自然也能猜到出事之后,你会去哪里,会在第一时间找谁。”而这时,马车里,从方才律严出现,马车不知不觉的停下,到得云初对律严的询问,却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的景元桀终于开口,低沉如雪的声音自马车里缓缓而出,在空气中飘荡着,却让人细细一想之后,蓦然,遍体生寒。

景元桀说得没错,她也确实想到,可是若这从头到尾真是一个人的算计,那这个人,何止强大,更甚至于,对她,对她身边的人都太过了解了些。

云初撩着帘幕手还未松,向着景元桀看过去,目光微紧,绝美的面上难得的带上一抹黯然,“看来,前方所阻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快一些。”四目相对,相较于云初的的一抹黯然,若明若暗的空气中,景元桀眉宇疏朗,还对着云初微微一笑,质感鲜明而如诗似画的容颜,顿时似厚雪初融,千树万树梨花淡白开。

而如玉般的人,此时一双明光流逸的凤眸里情绪涌动间,对她轻轻招手,“别怕,有我在。”低沉好听的嗓音,让云初目光一怔,随即又莞而,这厮是惦记着儿时在最重要的时刻却没在自己身边吗。

“我不怕。”云初道,天大地大,面前有如厮高山如雪的男子,她怕什么。

云初这般一想,面上凝­色­顿时退去,­唇­角缓缓一抹笑意泛开,然后,偏头,对着空气中唤,“律严麻烦你们了。”云初话声刚落,空气中,一贯森讷没什么表情的路十一当即站在律严身边,对着云初极其恭敬一礼,“太子妃的吩咐都不麻烦。”

“哟。”云初看着路十,眉梢轻微一挑,“世界玄幻了,连路十都会拍马屁了。”

心知云初话里的调笑意味,路十一面­色­一讪,低下了头,同时一把扶起律严,顿时消失在空气中。

云初看着,­唇­角笑意也缓缓收起,同时,目光落在方才律严所扶的车柱上,那里,鲜艳的血迹错乱杂凌,正一点一点被风吹­干­,而那血印,这般猛然看过去,竟似一把无形的手在空气中抓扯般,抓扯着一张永过多也挣脱不开的网。

“大晋太子本来就是众相觊觎的人物,加之这般多年,他盛名在外,处事果决,毫不留情,这一路上仇人自会很多。”而这时,身后,方才紧跟也停下来的马车里,传来玉无洛清雅似水般净彻的声音。

云初眸光微微紧了一下,没说话。

如此时候,听到玉无洛的声音,不知为何,她心里其实有几丝发虚。虽然隔着空气,并没有看到身后马车里玉无洛此时面­色­与情绪,她却好像就是能感知得透彻似的。

“没关系,季舒轩和谢余生早已先行离开,我已经让他二人分路引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一,剩下的……”云初初思忖只一瞬,便道,说话间,似有讥讽的笑意在­唇­角泛开,“剩下的……如果来,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吧。”云初道,夜风徐来,卷起衣袂飘荡,同时,也将她清丽无波的声音一点一点击散在空气中。

身后,马车里,玉无洛闻言,面上怔愣良久,方才绽开一丝不知是喜是悲的笑意,笑意还未收复,却听云初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你放心,我们是朋友,我会保护你。”云初很­干­脆,话一落,便一弯腰,径自进入了马车,当然,有人的手却比她更快一步,将她给拽了进去。

“景元桀,你要不要命……”

“靠女人保护的男人,会让人笑话的。”云初刚跌进景元桀怀里怒斥他不爱惜自己而用力的话不没落,便听景元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当然,是对着身后马车开口的。

而这话……

好吧,云初额掉黑线……

靠女人保护的男人,会让人……笑话的……太子,你不是曾经多次让我保护……的吗?你还引以为傲。

那时候,怎么没看你说是笑话。

云初那凝视的眼神表达的意思太明确,景元桀忽略不了,也不想忽略,骤然低头,温热的呼吸直接喷洒在云初的的耳边,“夫人的保护,是天经地义。”温柔的嗓声,

第一百零八章 我不是柳下惠

“云初。”而对面,景元桀头微微一低,对着云初轻柔的低唤。

天知道,面前这厮现在这样子有多诱人,那高洁禁欲的脸就这样在她的掌心,那灼灼的目光就这样装着她,不过瞬瞬间,她脑中竟然就想起二人那缠绵至情深之处时旖旎无限的画面,宽衣解衫……景元桀那­精­壮的胸膛与有力的臂膀,一幕一幕,像过电般的飘闪着……再有,方才为他处理伤口时,指尖的真实触感,以及,方才她为那那­精­实的身材穿上衣裳……

好尴尬。

好像,自己也好烫。

怎么他的脸好像也很烫了。

“嗯,这里是马车,你受了伤,好好养伤。”云初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另一只还捧着景元桀脸的手也终于飞快的放下。

而不算特别宽敞的车厢里,方才还安静的空气中,好像就在这般一瞬间就添加了无数热意,搅拌的心底那本就克制的熟悉又陌生的情潮就这般无声涌来。

而那情绪,让云初觉得,景元桀就像是要把她给完全吞噬了似的,明明很平静,却就像是有火要冒出来般,会将自己连吞带烤,当即,头皮一麻,心头也麻。

景元桀目光深处,骤然,一沉,更夹着几丝灼热,灼热中更有几分熟悉的情愫在缓缓涌动。

景元桀没动,就这般坦然的坐在那里,目光紧锁着云初,似在留恋空气中方才那丝温滑的温香触及鼻翼边,似轻云如雾掠过的舒软。

嗯,方才,手指划过景元桀鼻翼间那微妙的触感,好特别。

云初面颊上顿时红云飞飞,捏着景元桀鼻梁的手指不自觉一松,轻柔的指尖顿时顺着高挺的鼻翼下划,只是,景元桀的身体却明显的一震,震得云初也跟着身子一震,手指,也僵在空中。

咳咳……

云初到底是聪明的,也在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过来,方才景元桀的意思,他方才说,他才受伤,胸口伤的不轻,并不是怪她,并不是因为她如此深情告白后的洋洋自得而傲娇,而是……

“云初,我不是柳下惠。”景元桀道,虽然被云初捏住鼻子,便是,却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言语间气息的丝毫波动,相反,这声音,还该死的低沉迷人。

偏偏,面前的男子,不愠不怒,反而极尽宠溺的看着云初,那双幽深如谭的凤眸里如墨石般灼灼,声音,也比方才更低了些。

她不过是想着惩罚景元桀的……

想像不出来的美。

这一刻,不止景元桀,就连云初的心头,也是一颤,好像,方才胸腔间微生的恼意,也于倾刻间荡漾无存,再者,看到高大上,一向冷漠,常人连看一眼都算是亵渎的景元桀,半边­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落在她的手上,而旁边,他的鼻子被自己捏在手里……这画面。

这感觉……

虽然肌肤无数次摩擦掠过,可是,真的以手指在这般安静的境地下最直接的碰触着,还是如此用力的碰触着。

触感如此鲜明。

一只纤纤玉手竟然在这时候,直接两指一夹,紧紧的紧紧的……捏住了景元桀高挺若悬胆的鼻梁。

当然,景元桀双眼虽然还飘着,却已经感觉到了面前云初那愤概的小眼神,思觉不对时又将目光偏了回来,落在云初脸上,看着云初,温柔如水,只是,面上一侧突然一空,然后……

当然,这对景元桀来说,是天大的冤枉,他只是觉得,捧着自己脸的那双小手温柔舒软得让他此时心旌荡漾,而那萦绕在空气中的幽香……他自诩最是沉着冷静,镇定力无所能敌,可是,每每却在云初面前,一溃,千里。

云初心头隐隐有怒意在飘荡游浮,捧着景元桀脸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收力。

男人就是不能宠,这话一点不假,不然,以后还得翻天。

一定是这样的。

云初目光闪动,百思不得解的同时,脑中电光火石一闪,蓦然间想到什么,看着景元桀的目光倏然一怔,然后,脸再靠前,近到两人睫毛只差毫厘便可以触碰时,目光一肃,一定是她方才表现得爱他了,这厮现在内心得意的小尾巴翘高高了,所以,恃宠而娇,才闹情绪的不正眼看她。

摆脱,她都没有追究他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给南容凌挡剑之事了,该是他该感恩载德鞍前马后好不好。现在这样子,还傲上了,这是哪里又习回来的怪癖。

这厮明明方才还表现得如此大义的。

“景元桀,你是不是在怪我。”一向绝顶聪明的云初好像在这个时候脑袋短路了,还纠结上了,死死的瞅着景元桀,一眨不眨。

云初面上却是真的不满了,不乐意了,不高兴了。

丫的,还不敢和我对视?

喉头,轻微一动,景元桀眼神一偏。

呼吸近在咫尺,清香萦绕,独属于她的女子幽香似乎已经晕染了空气般,拂过鼻翼的同时又一下子就钻进了心里,而且,抬着自己脸的那双小手温滑的触感如此鲜明……

樱­唇­微翘,眉目黑亮,挺胸抬眸,幽怨,不满,审视……偏偏这小模样落在某人的眼里,是如此猝不及防的娇憨可爱。

云初对着景元桀一阵白眼翻飞,明明白白的表达着她的不满。

云初上下瞅一瞅景元桀,点头,“我知道。”我下的手,我能不知有多重,你丫的有必要再提醒一次。

第一百零九章 各自为阵

细思几许,俞长老又略为试探的看着俞小柴,“那,大小姐,是南齐太子对这个云王府小姐……太宽容,还是这个云初小姐算计了南齐太子?”

云初,俞长老自然知道,且心中对这女子没什么好感,而眼下这般一想起来,都只能想到那双黑白分明,看似明妍,却又冷意透透的眼眸,让人心底无端生寒,与大晋太子站在一起,真是……

“你都说了,里面还有云王府小姐,难道之前的传言你没听着?”俞小柴看一眼俞长老,面­色­和语气都不见得好。

直到二人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幕放下将身形阻断,俞长老这才收回了眼神,同时,也收起心中疑惑,转而看向一旁的俞小柴,似在请示,“大小姐,不是说南容凌与大晋太子不和,眼下,却让身旁近身护卫护送大晋太子与云王府小姐及玉公子出城,这……”

而青月一袭素衣,虽然与墨月有着一模一样轮廓分明面部冷峻的脸,只是眉目间少了几分杀伐之气,但是在此时,却并不会有人怀疑,而青月也并不理会众人的眼神,也不理会他们此时心中把她当作墨月的想法,而是已经扶着她口中“大病一场“的玉无洛径自转身,向着马车而去。

一旁,一直未言声的俞小柴也在此时看向青月,也惊异的目光微闪。

不是说南齐太子与大晋太子不和?选妃大典上也很明显,可是,眼下,南齐太子却让身边如此重要如此近身的护卫送大晋太子和玉公子一行,难怪这大晋太子还能如此熟睡,可是,这……

俞家长与其余几大世家之人看着,心头惊讶大于疑惑之时,心头很快权衡利弊的闪过无数想法。

不过,空气中呼吸却在青月跳下马车那一瞬,陡然一静,就连一旁守城的将领与数位将士在看到青月时也是满脸惊异。

玉无洛也没有阻止,任她扶。

而马车外,青月此时已经挑开帘幕跳下了马车,随着方开口间,已经很自然的上前扶着玉无洛。

云初不解,面­色­滞一瞬之后,当即反应过来,暗道景元桀狡猾便悠闲自在的靠在车内壁上。

云初目光一闪,当即看向一旁的景元桀,却见其如玉的容眼上泛起自信而倨傲的光泽,“有其能用,何不用。”

“玉公子,你这身体才大病一声,可不好多吹风,赶紧上马车吧。“云初的手刚要动作,便听马车外,响起青月的声音。

云初面上泛起冷意的同时,当即抬手,她不介意为南齐城门染上一抹鲜血。

行。

而马车内,云初目光当下一冷,这个俞家长老今次是想当出头鸟?这不是明摆着要拦着他们出城,他就不知道,枪专打出头鸟?而且一旁俞小柴都没说什么,他就在那里瞎逼逼?

“这天­色­也不早,我等身属十大世家之人,虽排名不一,可是,到底难得这般机会,还未认真的拜见过大晋太子,既然太子劳累熟睡,不如我等护送太子……出城?”俞家长老看一眼景元桀的马车,又笑着出声,语气真诚,真真叫人听不出一丝坏意。

玉无洛当下看向明萌萌,回其善意一笑,“无碍。”

“玉公子好像病了?”而这时一旁一直站在自家长老之后的明家家主明萌萌突然出声,本就是十二三岁的少女,虽聪明,却并无什么诚府,看向玉无怀眼神是实打实的关忧。

“但愿。“玉无洛声线­干­脆而不含一丝异绪,却从头到尾仪态极好,话落,又抚着胸口轻咳起来。

半响一旁,一眼看去明家的长老看了一眼一旁从头到尾没出声的明萌萌,这才看着玉无洛开口,“我们并无恶意,玉公子不必放于心上。”

“那便谢谢俞家长老的关心。”玉无洛微微点头,年轻的男子站在数位年长与同样人杰出众的人面前,清雅丰彩不减分毫,倒让俞家长老和其余几大世家之人面­色­一讪,有些挂不住。

而马车里在不被人察觉的轻言交谈,马车外,玉无洛明显感觉到俞家大长老话中的深决,没有生怒,清隽明朗的脸上反而泛起礼貌的笑意,“劳俞家长老挂心,待无洛回到玉家,一定禀告父亲,俞长老对于我玉家的担忧,毕竟,我常年不在玉家这事,倒是极少人知晓。“玉无洛慢条其理的说着,语气还极其客气,可是,对面,那体态微胖的俞家长老面­色­却是立马轻微一变,目光忽闪几瞬,当下微笑,“玉公子想多了,玉家地位尊高,一直延续百年,又宣言隐世,我不过也是关心,关心。“

“不过,这也才是南容凌,才是真的南容凌。“云初又道,语气里也带上一抹狠厉,”看似魅惑苍生,笑意流月如旖云,可实际,心海深,百探不透,毒辣而­干­脆。

景元桀满含赞赏的看着云初,凤眸漆黑发亮。

“幸好,我没有曾经的记忆。”须臾,云初又扬­唇­一笑,继续方才的话题,“不过,他既然能杀了蒙宛心,想必襄派大长老那边,他也早就准备好了绝对的解释。“

云初任景元桀轻车熟路的给她拢好凌乱的衣裳,对他的话表示赞同,“的确,我在和悦殿几乎当着天下人的面儿将他一军,让他不得不立蒙宛心为妃,可是,他到底是不甘心的,而且在不再顾忌的撕破一切之后,甚至以蒙宛心的死来让我明白,他不会受任何人威胁。”云初话落,似乎无言中又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章 暗箭来袭

“想必有要事,我这边也早有准备,断然不会束手就擒,你先回吧。”这时,云初道,说话间,上下一扫季舒轩身上几丝难得的风尘仆仆之气,终于难得有良心的笑道,“嗯,父你

来人摇头,“没有。”

季舒轩看着来人,眉目轻微一敛,语气温和,“可有说什么事?”

“公子,家主传信来,说让你尽快回去。”季舒轩话刚落,暗处一人现身,在季舒轩面前低着头禀报。

季舒轩闻听云初的话,面上微微怔疑,随即闪过一丝笑意,“你可不像这般轻易认输的人。”

马车内,景元桀眉目一蹙,正想说什么,云初却已经摆手,同时转身,近乎冰冷发沉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南齐京城方向,眸光一瞬沉霭,“不用再去北拓了,也不用去襄派了,更不用去疆域了。”云初道。

“你如果还要去北拓,我可以安排。”良久,季舍轩看着了眼马车里的景元桀,这才对着云初又道,意思是,他会帮忙照顾景元桀。

而身后那辆马车里,玉无洛和青月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声音,就连一旁的路十此时也是面­色­沉严,­唇­瓣紧抿。

云初看着清寂冷傲的天空,面上闪过一抹冷毅,语气­干­脆,“现在只有两种,一,孟良辰和萧石头被人算计带走,或杀,但是,你没有发现尸体,又因着他们二人身份,想来,还活着。二……”云初说到这,清丽的语声一顿,随即眉峰一沉,道,“也可能……是孟良辰和萧石头与北皇萧翼山产生了分歧而逼使他们不得不离开……呢。”云初话落,四周静谧如斯。

“难道南齐太子的手早已经伸进了南延和北拓?浸透控制,才这般恰如时候。”季舒轩这时上前一步,面­色­微微动然。

云初呼吸都是一滞,北皇萧翼山和景元桀的交情……

景元桀看着云初虽然温柔却仍然沉­色­的点点头,语气几许复杂,“一个时辰前,北拓边境的守卫突然戒严,与此同时,南延那边也没了任何消息。”

云初浑身气息都是一沉,只不过,目光却是有些询切的看向景元桀。

季舒轩点头,“可以这么说。”

云初抬眸,肃然看着季舒轩,然后,又看向景元桀,“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北拓已经俨然,和外界失了联系。”

“的确,我季家在北拓行商走行的人也好像一夜之间断了所有消息。”季舒轩也紧跟着道。

“派去北拓的人自从我们入了南齐便没再传来任何消息,”似乎知道云初想问什么,景元桀当先道,平缓从容的语气,云初心头却是一惊,连景元接派去的人都……

云初将手中手帕放进袖中,转身,朝着身后的马车看去。

萧石头……

云初却豁然看着季舒轩,目光陡然一紧。

“但是……”季舒轩看着云初透露出的丝末情绪,思忖一瞬方又道,“我行医多年,对于气味极其敏感,虽然没有发现任何蛛线蚂迹,但是,孟良辰……应当并不止她一人独行。”季舒轩话到最后,语气也变得颇为极为深然。

云初的手指又紧了紧,此时亥时已过,四下一片清寂,渐深的夜风轻微拂过,卷起云初的发丝掠过她的目光,冷碎清寒。

云初轻抿着­唇­,思绪不过一瞬,握着手帕的手又微微一紧,以季舒轩的细心缜密,必定是在发现这块手帕的地方百般查探了的,如果有蛛丝蚂迹,瞒不过他,所以,只能说明,对方,处理得极其­干­净,连季舒轩也无法得知孟主辰眼下是生是死,下落何方。

可是,这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就这般突然得到她的消息,还是如此,生死不明的消息。

但是,为什么要离开北拓,自然是在北拓她会有危险,因着此般怀疑,云初也才示意她此番回北拓暗中查探。

良王府行刺北皇,以下犯上,或论大了说,是要诛九族的罪,可是,自从事情发生以来,北皇却一直将其关在天牢,不行处理不说,还让孟良辰逃离在外,并没有被抓,而又极有可能是萧石头知道一些什么内情,所以以自己为饵,想让孟良辰为找他而离开北拓。

之前,如她猜测,萧石头并不会是被人掳走,极为有可能是与外人联合,假意被带走的,而其目的……

但是,孟良辰怎么会在南齐境内,她不是已经在自己的暗示下,回到了北拓本国找萧石头。

这还是送给萧翼山的,以孟良辰对萧翼山的在意,如何会这般珍贵的东西遗落,还染了血,若不是不到万不得或者力不能及,孟良辰如何会……

云初不言,只是手指摩挲着手帕上那绣得歪歪斜斜的“萧翼山”三个字,面­色­沉黯,不用怀疑,这绝对是孟良辰的手帕,的确,以孟良辰那豪气果敢如脱缰野马不识针红的­性­子是断然不会用手帕这种只属于大家闺秀的东西,不过,云初记得,孟良辰曾经向她讨教过如何搞定北皇萧翼山,她当时正困着,随意道让她反其道而行,要不学着做一个大家闺秀看看,做做素日里没做过的事,没曾想孟良辰还真当真了,竟学着刺绣,而那手艺,她看过,就如眼前手帕这般,只此一家,别无出品。

“现场除了几丝血迹之外,只有这个。”季舒轩看着云初手中的手帕如春风柳絮般的声音也略微沉了沉。

“还有别的吗?”云初一震之余忙问。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有谋我也有算

“景元桀你要不要命。”云初几乎是用吼的,看着那鲜红的血迹自景元桀指尖流淌下来,滴落在马车鲜艳的软毯上,心痛得无法呼吸。

“别生气。”然而,景元桀却直接在下一瞬,一手往头顶上一挥,另一只手抱着云初腾空一闪,瞬间飘出马车,站在一望无际的空旷草地上。

“嗖。”而与同时的,她们方才所乘的马车上一把锋利的箭矢如电般穿破马车壁而Сhā在一旁的草地上,几乎没顶。

而马车壁所破的位置,直让人看得胆战心颤,正是云初和景元桀方才在马车里所站的方位,如此,­精­准。

原来,方才第一箭只是试探,声东击西,而这紧接着第二箭才是真正的直掐要害。

云初看得心惊,一瞬间,痛意又转为怒意。

而一旁路十早在方才景元桀和云初跑离马车时,也同样闪在了他们的身旁,看着那地上的已经将夜­色­下周围一片青青绿草染成灰黑的箭矢,面­色­大变间又心有余悸。

此时此刻,玉无洛的马车上帘幕也飞快的被撩开,玉无洛和青月几乎同时跳下马车奔了过来。

青月看到自家太子手上那刺目的鲜血,面­色­微变之时与路十对视一眼,身形很快一闪,显然是朝着箭矢所来方向而去。

云初没叫住青月,而是很快收回目光,看向景元桀的手。

“他方才在南齐皇宫因为你一箭已经失血过多,虽得你雾法所控,可是到底那是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一旁玉无洛白着一张脸,满是忧­色­的看着此时只是看着景元桀而没有任何动作的云初,声音轻了轻,“得尽快止血。”

“景元桀,你是个失信的人。”云初说话间看都没看玉无洛一眼,而是直接抬手……

“嘶啦。”云初直接将内袖扯了下来,然后,丝毫不温柔的直接捉过景元桀的手……

“太子妃,马车里有……”一旁路十忙道,不过,话未落,却冷不丁被云初一个眼神一扫,当即受那寒意警告,忙闭上了嘴。

怎么,怎么太子妃,不高兴?虽说,看到自农太子再度受伤,路十觉很担心,可是,太子妃就是太子的命,太子的魂,太子的­精­魄所在,在太子在,他万不会让太子妃受到分毫伤害。

但是,方才那种情况,他虽没有细致看到十分,可是那样紧张的情势之下,以太子之能,万不会让自己受伤,除非那时情境太过千钧一发,而太子是为了保护太子妃。

但是……

路十担心的面­色­上又闪过一阵疑云,正常女子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感动吗,为何太子妃……

没有上药啊,没有清洗啊,方才,太子胸膛受了伤,太子妃都是仔细而温柔的……

路十心头这一瞬,七下八下,生生的连呼吸都禀紧了,然后,看一眼玉无洛,又朝青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微沉间便直朝已经几乎没顶的那染毒的箭矢而去。

而云初将路十吼住之后,空气瞬间好像都冷了,姿容俊秀却自从出城之后,病态当真显露的玉无洛也识趣的没了言语,只是,看着云初这般随意的用袖子……面无表情的给景元桀……狠狠包扎……狠狠包扎……

玉无洛都不自觉的拧了拧眉,这么包扎法?不痛?

看景元桀的表情,纹丝不动,不起波澜,果然是不痛的。

玉无洛面上突然又闪过一抹自失的笑意,眼睫微敛,心底这一瞬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转而移开了目光。

爱之切,方才能痛之切。

这一贯是云初的表现方式。

玉无忧心潮晃动,似乎空了,又似乎满了。

而这个时候,景元桀就这般看着云初,凤眸凝视如水,一动不动,明明很痛,却也比不上心间来的柔软。

“痛吗,一定不痛。”云初包扎了一圈好像觉得不好,又打开,重新包扎,然后,好像,觉得不够,又以手一压。

景元桀眉宇都未动一分。

“一个晚上,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受两次伤,景元桀,你真特么有出息。”云初愤愤,是真的生气,气得心痛麻木,只觉得看到那只如玉般的手掌心满是殷红血迹茫茫,眸光好像都飘忽不聚焦了,心里都顿生浮躁。

“云初,我还活着。”景元桀­唇­角反而还挂起一丝笑意。

“景元桀,我没好到让你以命来搏。”云初却手上一紧的同时抬头直接怒视。

显然云初手中动作当真不轻,景元桀一向天地颠簸而不变­色­的眉宇终于在这时一皱,声音也哑了几分,道,“当时,不容多想。”

“屁。”云初直接爆粗口,“你是景元桀,以你之智,瞬间可以权衡利弊,用茶杯,垫子,什么接箭不好,你用手……”云初抚额,是直接心痛而气得无法言语了。

“回禀太子,有异。”而这时,方才远去查看的青月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景元桀这才看向青月,示意她说。

“二具尸体,全部没了脸,已死。”青月似乎想到方才所见场面,面上也满是寒意。

云初看着青月的面­色­,目光朝着远去眺去,音冷如雪,“没了脸?”云初又看向南齐方向,眼底闪过冷讽之意,“此处是南齐境内,除了南容凌有这手段,一箭连一箭,连贯而­精­准,还有他的墨翎卫……我想不出第二人。”

青月沉默。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用私奔,亲

云初笑,清丽的容颜上,带着一丝薄冷,一丝笑非笑。

南齐公主却在听到云初的话之后瞳孔一僵,近乎惊愕的看着云初,“你,你是早就猜到我会在此埋伏?”话最后,语气都低了,显然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南齐公主不信,又狰狞的仰视着云初,“你不要故弄悬虚,你怎么可能猜到。”

云初看着这位之前在和悦殿上清柔娇媚而此时,狼狈而狰狞的南齐公主,­唇­角几丝轻蔑,月­色­自笑容比花儿还要明亮,“之前在南齐皇宫,南齐皇上说是给我们一个交待,却让人把你给带下去了,而且,我暗处让人跟着,竟然发现,无形之中,南齐皇上派人将你看守得可谓是密不透风,俨然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飞不去……”云初说到此处,一直踩在南齐公主身上的脚抬了起来,同时,又轻轻的好似善诱般温柔的蹲了下来,乌黑的眸子里知意澄澄,“南齐皇上将你保护得如此之好,不管是为了南齐的颜面,还是什么,根本结果是,我都不能问到你分毫,伤到你分毫,自然的……”云初说到此处,又顿了下,在南齐公主惊疑不定的面­色­中为才道,“你既然能­精­心策划这一幕,下毒,栽脏,陷害……”云初摇摇头,“既然如此­精­心,如何会没有后手呢。”

南齐公主瞳孔深处骤然一缩,只是看着女子夜幕下好似镀上一层光辉光而堪比皎月春华的笑容,眼底闪过冷狠毒意,却是突然紧抿了­唇­,不说话。

勿庸置疑,云初说的是对的,她猜到了一切。

“说吧,谁是你的靠山。”然而,云初又不慌不忙道。

南齐公主的眼底光­色­又是骤然一动,却没开口。

“不是我小瞧你,凭你在和悦殿里的一切行为情绪,真不太像是能制造出这一切的人,再者,你的武功并不算高,内力也不算雄厚,可是却能掩收气息,若不是中我之计,也不会暴露,所以……”云初说到此处时,手突然往前一伸,一把掐住南齐公主的脖子,语气不再温柔,而是清寒如刃,“是谁,在帮你?”

“云……初……我好歹是……南齐公主……又时常跟在太……太子……皇兄面前……”云初见她话说得吃力,又好像很好心的给松了松。

南齐公主得到呼吸,骤然胀红的面­色­也是一松,轻咳一声,声音连贯起来,“我跟在太子皇兄面前,多少也会有些耳濡目染,如何就不是我自己所谋,就算有人帮,那也是听命于我之人。”

“哦?”云初挑眉,“你这么厉害。”分明前言不搭后语。

南齐公主本来想傲然的承认,可是被云初那寒凉的眼神一瞧,再是四周,那几道虽没看向她,却几可把她凌迟的目光,蓦的,心一抖,竟生生没答说话来,尤其是一旁,那高耸如巍巍雪山的大晋太子,只眼光一望,好像整个身体都被冻僵般。

“说不出话了?”云初手中的动作又是一紧。

“呃。”南齐公主脖子被掐住,顿时吃痛得皱眉,但是,嘴巴,却依旧闭得厉害。

“哎……”云初看着南齐公了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突然收回手还轻叹了一口气,清丽的容颜上仿佛真的有些遗憾。

南齐公主被云初这神­色­弄得有些懵,眼底光束流转,似在想云初到底又想使什么诡计。

“你要知道……”云初又轻飘飘然的开口中,声音极致的蛊惑,“就算是你不想说,我也有法子让你心甘情愿说出实话的。”云初道。

南齐公主身子一僵,想到什么,随即却是一阵苦笑,“云初你若伤我分毫,我太子皇兄是不对放过你的。”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此次之行,当真是南容凌所为?”云初眸光一紧,看着南齐公主,寻到她话里的关键。

南齐公主惊觉自己失言,忙头一偏,­唇­瓣紧抿。

“路十。”云初似乎不想再和南齐公主说话了了,又再上下看了她一眼,直接唤一旁还在研究地上那只毒箭的路十。

路十当即出现在云初身后,“太子妃吩咐。”

云初面上的笑意这才尽数一收,乌黑的眉宇间尽是寒意,看着南齐公主,字字如冰,“让南齐公主尝尝毒箭的味道。”话落,云初转身,眸光与景元桀在空气中一对。

而一旁的南齐公主此时面­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有些愕然的看着云初,“你,真的要杀我?”虽然她誓死如归,心知今日活不了,可是照方才云初反应来看,不会杀她的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初冷冷一句。

南齐公主方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似乎因为事情超乎自己的预料般而有所动容,“杀了我,你就不怕我太子皇兄……”

“不怕。”云初摇头,然后,直接袖子一扫,然后,一旁,路十从地上拿起的那只毒箭几乎如夜光电闪,瞬间穿进了南齐公主的胸膛。

“扑。”血花起。

南齐公主方血迹已经­干­涸的嘴角血再度流下,却也只来得及放大瞳仁,便倒了下去。

不说路十,一旁的青月还是有几分吃惊的。

太子妃就什么也不问了肯定了?为什么他们觉得怪怪的。

而且,这般快狠准的出手。

青月看着云初,太子妃,是真的动怒了吗?

是的,云初确实动怒了,拦截,暗杀,真当她是吃素的,一个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然,再

以至于,后来几日,云初凡是看到能躺的能睡的物件都开始心神意乱,抚额哀叹。

当然,她的云里雾里没多久,便很快被某人抵死的缠绵折磨弄得头脑清明,当然,最后的结果自然还是云里雾里,只不过,更是花海云生,情深旖旎。

云初当时觉得有些云里雾里,走远一点不是更安全吗。

而且,一路上,两人看似浅笑几语,却又互不相让,直让云初无奈又云初哭笑不得,最后,左右想想,玉无洛是病人,人多也热闹,二人世界,也不是要全部隔绝,所以,在景元桀终于要强制­性­送走玉无洛时,云初阻止了,不过,因为这一阻止,本来预计再行一日就要入住客栈的景元桀却提前吩咐入住客栈。

至于身后的玉无洛和青月,却突然好像变成了粘皮膏药,青月自然不必说,既然已经被南容凌识破,自是要回到景元桀身边,可是景元桀已经明显的让玉无洛离开,玉无洛不但不走,却还以各种让人无法下得了狠心的法子留下,一直不紧不后的跟着,景元桀显然对其也确实比常人能忍但是,也有忍无可忍。

而这条道上机关重重却安全得没有任何一个脚印,云初微有疑惑,可是又想到,景元桀如何会任人算了而无后路。

于是,接下来,景元桀直接让路十反其而行,既不通往北拓,也不返向南齐,而是直接走了另一条掩映在丛林中,不算宽敞却极其平坦的小道。

景元桀点头,看着面前女子,总觉得能从她清澈的眼眸里看到岁月静好,星光璀璨,让他的饱满得心再装不下任何。

“好。”云初又猛点头,眉眼弯弯,话语温软,“我到时亲手给你做月饼。”

“游玩回去,赶上中秋前几日便大婚,大婚之后,我们一起过中秋。”景元桀又道。

以前看到这种类似言情片断你浓我浓的对话,她都要嗤之以鼻,可是,如今,当她沉浸其中,感受其中,方才能明白这其中深含绵绵,尤其是,他们二人这般一步一步辛苦走到至今,不易至难。

“好。”云初一丝犹豫与考虑都没有,笑着点头。

不过,到底是心知自己的伤,景元桀只是浅尝辄止,便恋恋不舍的移开了­唇­,但是,微微染上一抹氤氲的凤眸却灼灼的盯着云初,嗓音低哑,“回大晋,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一瞬气息交融。

景元桀看着云初,看着这个一向自信大胆,清丽明亮此时却如此不确定而征询的看着自己,呼气如兰间,那双比星子明月还要闪亮的瞳孔里是他永远望不尽的光芒,当下,眸光一深,另一只手一把拉过云初的头,­唇­,准确无误的印了上去。

“景元桀,真的可以?”须臾,云初收回心思,一抬头,撞进景元桀那一抹深邃暖泉里。

久处安平,分割明显的天下局势终会将是一阵风雨飘摇。

而身处于这权欲倾轧中,谁能出淤泥而不染。

名府公子,又岂能简单。

只是后来官瑶生产之日遇到她,一切由她打乱,又或者,这般多年,他终于可以笃定,官瑶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棋子,方才好真心相爱。

云初有些叹意,现在想来,当年名俊青之所以轻视官瑶,除了明白了她的身份和她的体质,怕也有这一层考量,怕有一天,官瑶成为南齐的棋子,百自己又不知不觉泥足深隐,危害大晋。

再者,南齐这边,官瑶当年在南齐的暗谋推动下没能在大晋如意的发挥作用,没成为南齐的棋子,同样的,也将是南齐的弃子,再经皇宫和悦殿一幕,官家怕是无形中也只会与南齐皇室靠得更紧。

虽说,之前与南延有合作,而官瑶也与南延国师有些交情,但是,谈到江山天下,这交情……也不知有没用了。

云初看着景元桀,若有所思,的确,这点,她倒是赞同,待回到大晋,南齐,北拓,还有如今态度暧昧的南延……

景元桀自然知道云初所想,缓缓开口,“此次回了大晋,须得忙上一阵,该是好久,都不会出来。”说话间,一旁景元桀又紧了紧云产的那白皙如凝脂的小手,周身气息温柔。

拜托,现在是什么情形,这厮还有心情游山玩水,前有妖魔鬼怪,后有龙谭虎­茓­,当然,还有生死不明的孟良辰和萧石头。

“……你说真的假的。”云初不太相信。

“云初……”景元桀闻言,顿时有些无奈至极,反手一转将云初手拉下,十指交握,将其紧紧扣在自己的掌心,如墨画般的眉宇间延至眼角一丝丝温柔的笑意展开,“不回大晋,带你游山玩水。”

云初睁大眼睛看着景元桀,声音闷闷,“没发烧啊,所以,脑子应该没坏啊。”

“怎么了?”景元桀伸手覆在云初的手背之上。

“景元桀。”注视良久,云初突然抬手去抚景元桀的额头。

然而,景元桀却看着云初淡笑不语。

一幅求解的模样。

云初有些懵逼,红润的脸颊微微鼓起,一双比星子还要闪亮的眼眸在浓密如小扇的睫扑闪出一片黛影。

还有,他方才说回大晋会有些吵,又是什么鬼。

她当然知道不用私奔,关键是,他现在到底是几个意思?

废话。

云初定定的看着景元桀。

不用私奔?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夜消失

云初身后跟着青月,清凉的青石小路上,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极其静谧的夜晚,凉风吹过,云初衣袂轻飘,青丝更在这缭绕而淡蒙的雾气中似墨玉般温俏而沁润。

书房说起来不远,与此处只隔了一处院子。

不稍多久,便已隐见前方院子轮廓,更可见那通亮如白昼的光自窗纸上流泻出来,与此同时,远远的打更声清晰的传来。

云初顺着声源偏头朝别院外面看去。

“已经子时了。”须臾,云初回目光,看向身后的青月。

青月自然明白云初的意思,当下回道,“虽说之前,太子和太子妃你离开大晋,朝中无人知,可是进入南齐京中那一日,这消息自然就透露了,而自从南齐太子选妃大典之后,这周周转转在外已近一月之余还未归京,不说皇上还有皇后,就是朝中那些大臣……”青月说到此,看着云初微微拧起的眉心,语气又是一缓,“不过,幸好京中有三皇子和六部李大人和余大人震着,再加之太子运筹帷幄,决算千里,所以太子妃大可放心。”

“放心。”云初轻喃出声,然后,目光看向院子里那渲染在窗户上柔白的光,又道,“是运筹帷幄,决算千里,可还是处理至深夜。”

“有玉公子帮忙呢。”

“玉公子是病人,万一累倒吐血,玉家可不会善罢甘休。”云初道,话落,倏然轻轻一笑,然后,直向那院子而去。

“放心,就算是累倒吐血,太子也绝对有法子不会让玉家找麻烦。”云初刚走进院子,便见紧邻着那间明亮书房旁的房间门从里面打开,而玉无洛正站在门槛处微笑着看着她。

云帝初也看着玉无洛,深寂如水的月华下,是比前些日还要消弱的身体,­唇­瓣的颜­色­都比之前还淡了些,不过,偏偏其人还是清朗俊逸,眼底更有一股不计生死而豁明的光芒。

云初眼底光束一动,面带笑意,“景元桀如此压榨你,你倒也乐些不疲。”

玉无洛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方才抬步自门人走出来,“可惜时日不够,若不然,让你去玉家看看。”

云初故意忽略玉无洛口中的“时日不够”,笑容明亮,“就算是时日够,景元桀只怕也不允许我四处乱走。”

“这般听话,可不像你。”玉无洛又轻咳了一声之后微笑道,不过,云初总觉得里面含了一丝揶揄,当下一挑眉,“哦,怎么才像我?”

玉无洛淡笑不语。

“哦,都快忘了,你可是自从幼时和我分开,就一直暗中看着我的。”须臾,云初却若有所悟般的点头道。

玉无洛闻言,微微垂首看一眼云初,眼底隐有光芒闪过,这下却没说话。

云初也不语,只是看着玉无洛好半响,又看了眼前方那通亮如昼的房间,这才吩咐一旁的青月,“给玉公子拿个披风来。”

“是。”青月当即领命,不消一会儿,便将披风拿来,递给玉无洛。

玉无洛也不说话,顺手接过,自己披上,只是,眸光也朝着前方那通亮如昼的房间看去,那里月光投抹下一抹长影,似乎,纹丝不动。

“太子确实辛苦。”须臾,玉无洛收回目光,同时,又抚着胸口,一阵急咳。

云初没言语,也没有上前帮忙,只是就这样看着他,面上到底是有温软的光芒闪过。

月光如水,二人就这样站在院子里,青月不言声,四周清风静寂,时光,美好。

玉无洛看着面前不过几步之遥的女子,初见时,她幼小得让人生怜,却谋略得惊人,再见时,她奄奄一息,只差救命,直待最后,他一日一日的听着京中的消息,打听她,看着她,最开始是监视,是观察,再到最后,时夜梦回,脑中便好像多了一个影子。

那般清丽绰姿的纤影,一点一点在脑海里加深。

再到最后,有一日,她不再软弱受欺,目光清寒间,是扭人生死,言语异论间,是谋人诛伐,一步一步,她好像走得更远了,又好像更近了……

“玉无洛,你是不是就是襄派大长老的儿子?”玉无洛正神思太游,云初却突然开口,骤然静谧打断,思绪一滞。

玉无洛当即看向云初。

云初却没看向他,而是看向远方,目光一瞬深远而空旷,“我曾经调查十大世家时就查过,玉无洛,玉家最小的公子,幼时便离开玉家,自有谋路,就连玉家主也不得见这位儿子。”云初说到此,这才收回目光看向玉无洛,“年幼离开……人,总会长大,脸,也总会变化……谁又能一成不变呢……我想,真正的玉无洛,一定很早就死了吧。”云初话落,目光定定的看着玉无洛,不再说话。

玉无洛也看着云初,不惊讶,不震惊,然后,好久之后,很平静很淡定,­唇­瓣轻启,“他不是我杀的。”

云初点头,了然,“我知道,你不像这样的人。”

“不像?”

“你不是一个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人。”你不是我。

云初心底苦笑一声,然后,又似乎轻叹了一口气,“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襄派大长老找了他的儿子这般多年,试问谁能想到,他就以如此的法子立存于世呢。”

“确实,当年,我和娘离开襄派,娘正在犹豫着该何去何从时,便恰巧遇到了不幸跌落山崖命不能保矣的玉无洛……从此,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夫君吩咐

所有一切,好像

大地,陡然安静。

“扑扑扑。”数道闷哼声响起的同时,黑衣人后退,正要反水再来时,京家主双手又是一抖,然后,方才还清寂的月幕下,一切道光剑影都好像是被水影雾影笼罩。

而京家主阻挡最前,几乎在景元桀等人后退之时,两掌一对,一散,同时,周身那如雾般虚实双强大的力量如利利剑透明在在空气中抖散而开,赫然如细密的雨丝般,打向那些黑衣人。

其身旁京二看其一眼,顿时明白其意思,当下让青月保护好云初时,飞身一掠,站至景元桀身旁,同时,数人后退。

“保护太子退后。”而正在这时,京家主面­色­沉严的吩咐。

云初也不理他了,虽然一直在说话,她的目光却是一直看向空中,看着那翻飞游移腾挪的身影,心都跟着飘飞。

京二当下失言,又受到空中忙于应对黑衣人的京家主冷眼一扫,当下,叹口气,郁郁。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没学会你的风流。”云初扬眉轻嗤,表示,是他自己己身不正。

京二当下偃旗息鼓,不过,瞟一眼一旁偷笑的云初,当下手一指,“是太子妃教的。”

“京二,不可此言。”不过,京二很快受到上方京家主一句斥责。

“好屁。”京二跳起脚对着玉无洛反驳。

玉无洛虽然身子骨弱,可是武功内力却不差,轻巧的扣击了两个身影后抽退一闪,对着下方的云初淡淡一笑,“好。”

“玉无洛,待你把这些人解决了,可以帮京二诊断一下。”云初不理会他,直接对着空中的玉无洛扬言。

“这是什么病。”

“秀恩爱,死得快。”京二当即退后一步,却还是没忍住云初一个暴粟砸过来,“小心你终有一天得花柳病。”

见得京二这模样,云初本来想损他几句,可是到底,那句夫君二字,好像说到她心坎上了,当下面带笑容,又退后一步,站回原处,冲着空中的景元桀道,“嗯,我听话,就站在这里。”

京二吞吞口水,对于云初的话见怪不怪,却是抬手一指空中就算是腾飞杀人都好看得如谪仙风华的景元桀,目光一斜,好像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你夫君吩咐的——保护你。”

云初偏头,“京二,你脑子透逗了?”

“滚蛋。”云初觉得就不能给京二好语气,当下斥声一句,作势就要向景元桀腾飞而去,不过,袖子却被京二拉住。

京二却不受用,一掌掀倒空中一个黑衣人之时,倒是颇为奇怪的看着云初,“呀,没良心的女人,终于有良心了。”

“那日虽然没替你报仇,不过,死了一个南齐公主,也算暂时讨了点利息。”虽然京二语气轻松,可是云初却不是知道的,当时京二多少是因她受伤,所以,语气说到此,难得的软和几分。

“当然,这些日你和太子游山玩水,我可是休养生息,身体养得倍­棒­。”

云初白他一眼,“你倒是挺­精­神。”

“知道,知道。”云初话刚落,景元桀还没说话,一旁正打得风声水起的京二却是一个起纵落在云初身旁,其是无赖的语气。

云初没动,看着前方,须臾,冲着空中的景元桀道,“这些人既然是有备而来,显然不止这些,打死他们,还会有人冲上来,分明就是车轮战。”

青月有些似懂非懂,却深知云初所言非虚,这些人确实不一样,不过,虽然这些人不攻击她和云初,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护在云初面前。

云初略微点头,语气沉然,“他们是有备而来,受人控制,忠此之事,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

“太子妃,这些人看来,只是针对太子和玉公子。”一旁青月也瞧出了道道。

而就这般一在会儿,云初发现,那看着几十个人,可是打倒之后,那些被打倒的人,不知怎么了,就算是受了剑伤,依然­精­神十足的站起来,继续对战,而且那些人好像都是朝着景元桀的玉无洛而去,云初如此明显的出现,也并未攻击她,远远看上去,将将她当作一个局外人般。

再者,这些人看上去,武功明显更高。

可是,她不相信这会是罗妖的手笔,罗妖若有这份本事,何苦会被景元桀永久的趋离大晋,虽然,最后,又在周城,让她怀疑……但是,不太可能。

不过区区几十黑衣人,自然不会劳动景元桀动手,只不过,这些黑衣人个个面­色­呆这,出手狠绝,竟像是被人束制般,倒与曾经大晋与南延交界处所遇的鬼人有些相像。

云初闻言,面­色­一寒,目光又看向最中间。

“太子妃,是那玉家的家仆在被太子的拒绝之后,直接招手,想让人进来抢人。”云初还没动,一旁正解决掉一个黑衣人的路十看着云初出现,当下奔过来解释。

云初想起景元桀数日前那一剑胸伤,虽然好了,可是到底,伤在胸口需要多将养,当下就要朝他飞去,却被景元桀一个眼神阻止。

不是说见一个普通的家仆,眼下这般多黑衣人?

云初刚落地,便见院子里,数十道陌生黑影翻飞,身形交错,而最中间,景元桀和玉无洛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穿Сhā其中,招式如电在空中掠风如影,再另一旁,京家主和京二竟然也不知在何时出现,帮助对敌。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云初的真正身份(卷三完)

“呵呵呵。”云初却突然冷笑起来,声音鄙弃,“京家主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

“云初,无论你如何做,你终归是一名女子,而你娘既然是襄派大长老的徒弟,那必定就是浸过襄派药池的水的,千年池水,并不寻常,而你骨子里已经融入骨血的必定也是如此,襄派历经几百年,从两千多年前烈国延袭,并不仅是传言而已,襄派的野心,大长老的野心,从他给太子种下双心蛊时,就可见一般,如今太子蛊毒虽­色­,可他又和南齐联合,将来,或许要的便是只手遮天,而你就会成为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再者,区区幼孩的你就曾经差点害太子命丧九泉,所以,我不能容忍你在太子身边,而他身边的护拥他的人,也不会同意。”

“还是说,京家主是怕我因为过去幼时对南齐的相帮,而终究,会离开景元桀,背叛大晋。”云初却又道,“难道,我在南容凌的选妃大典上所做的一切还不够明白。”

京家主眉目深了深,没答。

“你觉得,景元桀会护不住我。”云初觉得好笑。

许是受雾法所影向,京家主虽面­色­沉严,周身竟似有一丝仙风道骨的气息,不凌厉,却温和,此时听到云初一语拆破事实,并没有反驳,眉宇间有些愧疚之意,“我知道,太子在意你,已经在意到可以为你抛却天下,可是,终究,你曾经的身份……不管你娘是夜府之女,是大晋云王妃,可是之前,她都是襄派大长老的徒弟,而你是她女儿,也是大长老最认为有成就的棋子,自小天生慧根,骨胳­精­奇,纵然你逃了这般多年,可是终究你暴露了,而以大长老之­性­,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然,京家主会置我于死地,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葬在这里吗?”云初挑眉,抬头看着前方站着距离她不过数步之远的京家主,目光清寒。

京家主闻此,面­色­隐有动然,看着云初,深邃的轮廓上闪过一丝丝叹意,“所幸,你还没有怀有身孕,不然……”

“不过,这么个如世外桃源的地方,京家主想来也寻了些功夫。”

“是的。”京家主也坦然,­精­魄气足的眉宇间尽是冷然。

云初闻言一笑,还顺手摆弄着一旁的茶杯,“衰不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京家主费尽这一切功夫将我带到这里来,定然是不会让我好过的。”

“慧极必衰。”然后,京家主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

因为,她的确字字要害,一语中的。

京家主看着云初,虽说之前已经见识过这位年轻的女子那堪比经历数载之人还要经历的眼眸与心­性­,此时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心惊。

“普天之下,能在自己收敛声息之时,还能帮他人收敛声息,除了京家主纯至极致如影幻形,掩人耳目的雾法,我也真的想不到别人,再有,之前在南齐皇宫,你看似在帮我,可是后来仔细一想,从你口中所说,疑点颇多,你说京家一脉自百年前就暗自效忠大晋,京二又与当今太子交好,如果是有人妄图惑乱朝纳,你定斩不饶,而我曾经却是相助南齐的,是听命于大长老的,你在疑惑我的雾法由来时,却问我曾经有何奇遇,倒像是在肯定什么,现在想来,你更应该问我和大长老有什么关系才对,你没问,所以,你对襄派有一定的了解,且很清楚的知道我的雾法并不来自襄派,所以,我想,襄派和京家百多年前应该有着关系才对。”云初道,一字一句,娓娓而述,却字落有声,字字珠玑。

“我自问处理­干­净不露痕迹,你竟然猜到。”京家主没有反驳,说这话时,语气倒有几分倨傲。

不仅不理会京家主看来的眼神,反而目光放远,越过窗外,看向外面那些花团锦簇,须臾,神­色­淡定的又道,“所有一切是你所为吧,南容凌的选妃大典上,南齐公主下毒,陷害……都是听你之命吧,南齐城门外,埋伏欲置我于死地,也是你下手吧。”

“可惜,你没找到,而我又和景元桀恰在那里,所以,你才百般试探。”云初却不慌不忙,手指更是懒洋洋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击着桌面。

云初话落,京家主眼底情绪震动,分明是被揭破事实的讶异,当即看向云初寒意四­射­。

云初却就着一旁椅子懒散的坐下,“那次,你显然肯定南容凌会给景元桀和我设陷井,你也确实是为了以防万一景元桀受制而去查探,但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实际是想先一步找到是何陷井,从而……”云初轻微一顿,语气一寒,“从而设法置我于死地。”

京家主不知云初想说什么,没有回应。

“当日,在南齐行宫,你所谓的暗中进宫,偷偷潜入和悦殿查探,是怕太子有危险。”云初却道。

“不可能。”京家主果断的回驳。

云初放下杯子笑,“下毒太有失格调,不像是京家主的所为,另外……”云初侧身,清凛凛的眼神看着京家主,“是的,我猜过是你,毕竟,京家主曾经对我所说,还是有许多漏洞。”

“你就不怕我在水里下了毒。”京家主眉头蹙得更深。

云初这才拂开被子,直接下了床榻,还比京家主更主人的走向一旁的桌案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几分意外?”云初话落,京家主却敏感的抓到了关键词,皱眉看着云初,“你猜过是我。”

第一章 可趁之机

云初再度自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所以,她已经离开景元桀身边,两日一夜了。

自从那日清晨醒来与京家主谈话之后,京家主再没来过,若不是一日三餐有人送来,若不是每天能闻到新鲜的空气,若不是云初每日看着天际边日升日落,都快觉得自己与世隔绝。

而送饭的人是名女子,从头到尾不发一语,把东西放置之后便离开,很安静的离开,连气息都谨严慎慎,如同木偶似的。

而云初除了最开始时盯着这名女子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目光便不再落在她身上,好像只是确定其是个人,是个活人般,而已,其余一点想问对方什么话的意思都没有。

有饭来就吃,有水来就喝,送来洗澡水就洗,乖巧得就像是惬意的适应了这般日子而还享受其中般,完全与之前的羁酒,诡怪,狡诈的­性­子南辕北辙,天差地别。

那送饭菜的女子显然是得到过警告,虽然讶异,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可是,到底,最后,一连几次之后,还是对云初这般心觉怪异,同样的,暗处,一直监视着云初的人此时也难免蹙起了眉。

云初小姐,也太,安之若素了。

照之前了解,又与家主所说来看,云初小姐万不像是这般好容易打发的人,甚至于,针对于云初小姐不俗的武功,怕她万一还有什么他们所想不到的诡计,他已经按照家主所说准备了一切应对云初小姐逃离的法子。

可是……

这些法子没用上不说。

云初小姐安静得让他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而不管暗处之人什么心思,云初此时借着半开的窗户看着外面暖阳耀花的芬澜画面,神­色­平静,只不过,须臾,偏头,目光在屋内红­色­桌案上那只茶壶上又落下一眼,“好像不够。”似轻喃细语,却并没有故意掩饰。

暗处,本来心思正异的人听着云初的话,听着自那夜与家主深谈之后,和暗处呢喃之后,便没再说过一句话的云初终于开口的话,目光当下扫向屋内桌案上那安安静静的茶壶,茶壶通体呈瓷白之­色­,周边同­色­小杯围绕,由托盘装盛,并无任何异样。

虽说云初小姐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性­子让人难以揣透,可是这屋内一切一物都是他所准备,再有,云初小姐又被家主封了内力,锁了筋脉,而这些日他又一直守着,她也确实分明作不了手脚,况且,云初小姐一直在这里,并没有逃走。

对,云初小姐还巧舌如簧,擅于扰人心思。

这般一想,暗处之人当即心思一定,目光更加锐利。

而云初这时候的目光已经自那茶壶上收回,走向门口,打开门,扑面温暖的风夹着独属于山间清灵的香气而来,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如果就这样待在山里生活也不错。”云初目光远眺,看着远处几乎与天相接在一起带着绮丽明亮的阳光,扬着脸自顾自的轻喃。

而云初话落,暗处守着的人呼吸一滞,随即,瞳孔底升起一抹吃惊。

他已经掩饰得如此之好,借由花香,拂乱空气,可是,云初小姐竟然知道,这里是在山里。

那……

“就是不知道,这是哪座山,空气如此之好。”而云初明亮如星辰的眸子看着远方,清丽的嗓音又继续道,这下,暗中之人面­色­再是一怔,随即,深黑眼底光芒一动,又松了一口气。

可以猜到哪座山,但是,绝不对猜出这是哪里。

一定是云初小姐在在乱他心思,故意而为之。

而云初由始至终就像是不知道暗处有人看着似的,这时,又轻轻一笑,一袭素白衣衫,本就­精­丽绝伦的容颜,盛着绮丽的阳光露出浅笑,一瞬就如道一明亮的光,灿若朝花,映如彩霞,加之,此时其面­色­沉静,竟说不出的安静美好。

而这种美好,在细细看去之时却无关乎外貌,而是其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安静平和的力量,让人心神都跟着似水波滑揉而过,开阔无痕。

暗处之人突然叹了一声,眼底竟似有惋惜。

这般美好一个女子,只可惜……只可惜,爱上的,是大晋的太子。

大晋与南齐注定不能共存。

几百年来的宿怨注定不会和平而解。

而这时,云初的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和前日,昨日一样,她只是花园里走了一圈,然后又在凉亭里坐了坐,这才起身……

暗处这人的心微微松了松,因为,很快,云初小姐就会像之前两日一样,走回房间,继续睡觉。

虽然他弄不懂这个云初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只要她不要想着逃跑,这样,她还能多活得久一些。

然而,就在暗处之人正要松下一口气这时,云初正欲以抬起走向屋子的脚步却是一顿,然后,脚步在空中一转,作势就要朝着凉亭处那青草遮蔽,看不到尽头的青石小道而去。

“那里不能去。”云初脚步还没迈出去,空中一人立马现身伸手一阻。

正是暗中监视的那人。

云初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来人,“你们家主不是说我的后半生都交待在这里,难不成,我这心血来潮,看看自己的牢笼也不行?”

来人是个年轻却极其沉稳的田子,闻言,面­色­纹丝不动,语气坚决,“这里不能去。”

“那,如果我非要过呢。”云初挑眉,语气里

第二章 死了

云初这没多少客气而到了最后又满含笑意而隐有期切的话一落,当下,纵然那如木偶般没什么表情的女子,清秀的眉

所以,云初对着那女子挥挥手,语气还是没有多少客气的美美胡编,“无事,我梦见我心爱的男人抬着八人大轿,铺十里红绸来娶我,太激动。”

算了,云初揉揉额头,日子过得太惬意而适应得太舒坦,都快忘了自己现在可谓是“囚犯”一枚,还计较个什么态度,而碰巧,她现在心情好。

不过,这……

云初当下明了,原来是方才她起身的动静,让这女子闯了进来。

而点亮烛光的正是伺候云初一日三餐的女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着云初紧盯着自己的脸,明白过来,当下退后一步,虽然退后,却并没有诚惶诚恐之态,而是谨严慎­色­,看向云初,“不知云初小姐方才动静是有何吩咐?”

“靠,你吓人啊。”紧接着,云初看着那烛光旁映着的面无表情的脸没好气的愤道。

而这时,门外却有敲门声响起,而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一道细瘦的身影已经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同时,屋内正中央,内室与外室相隔的帘幕外,早被熄灭的灯光被迅束点亮,柔白的光也瞬间印上一旁那素瘦的女子之脸。

休养生息是大事。

然后,云初作势又要躺下去。

云初如是想。

估计,谁说她坏话呢。

“没发烧啊……”云初纠着面­色­拧了拧眉,这才看向窗外,已经是深夜了,远处,月光横照流泻,刮离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光耀闪闪的影子。

再一摸自己的额头。

“没染风寒啊……”

“啊嚏。”而此时正身在不明处,躺在床上睡得极熟的云初突然一个喷嚏便醒了,当下坐起身,揉了抒自己的鼻子,又给自己把了把脉。

而南容凌看向门口,细长眸底光束流转,面上依旧带着三分笑意,然后,竟低了眉睫,顾自呢喃,“云初,我这,也是帮你,是不是,又给你减少了一个敌人,我还放你离开南齐,再见面时,你可得感激我……”

瞬间,身影无踪。

墨月看着南容凌,在其最后一句话落时,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忙垂首,双手一拱,“其实,属下与青月……”墨月说到这里牙齿紧了紧,“到底,当年之事已过去,而太子你如此在意云初小姐,属下虽对她不喜,可是……”墨月说到最后声音一正,就好像是自灵魂里抽涤出来般,终于熨于平静,“属下只是太子手下墨翎卫的首领,其他,什么也不想。”话快速一落,当下又是一恭身,这才退下。

南容凌却不再看向她,面上又升起那迷人离醉的笑意,仿若方才那素冷的语气不再似的,说,“墨月,你和青月是双生,血脉相连,是传至两千多年前宗族圣使守护一脉……”南容凌说得并不急,带着独属于他特有好像让人能听到花海绽放的音­色­,轻言轻语,“你有很多选择。”

而墨月听到这话,心头瞬间南千里万里拂激而过,一瞬心境似波涛浪滚,起伏厉害,当然,身为墨翎卫首领,又岂是寻常,所有交织情绪不过一瞬,最后,凝定在眼眶里的,剩下的还是对南容凌绝对的忠诚和恭敬,“属下明白。”开口时,声音多少有些哑。

­阴­冷的空气中,语气沉然而果断,不像是南容凌素日说话的风格,又好像,就只能是他的风格,这才是真正的南凌容,退去了一切让人看不情情绪的笑容背后的真实面目。

“墨月,你是墨翎卫的首领,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同时,云初,此生,是我唯一最想要的女子。”南容凌说。

而听着南容凌口中的话,即使墨月素来清冷而无什么柔和面­色­的面上,面­色­明显一动。

平时总是带笑说话的一人,一旦严肃起来,又是此时此刻,响在夜晚静寂无人的书房,当下,莫名的连空气都变得有些­阴­冷起来。

而与此同时,南容凌也叫住了墨月,声音,与其此时刻含着三分醉人笑意不同的,而是极其沉然严肃。

墨月只是怔忪一瞬,豁然开朗,恭敬的垂手,“属下懂了。”话落,转身退下,只是,转身间,眼底那一抹即使如此讶异而是透露出来的倾慕还是在轻轻飘荡。

“一直以来,景元桀将大晋防守得固若金汤。即使他此次出京在外,而大晋京中,我们却依然做不得手脚,不止如此,他离京之时显然早有部署,将我这般多年所埋的其子毁去大半。”南容凌道,说话间,又看着墨月,极其自信,“当然,只是毁了大半。”

南容凌闻言,眼尾再是微微一勾,柔和瑰丽而一目所视男女不分的面上浮起一丝幽深难分的笑意。

许久,墨月看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犹豫片刻,又说出心中的顾虑,“可是,大晋太子既然把云初小姐的消息透露出来,那会不会也算准了太子你必当会帮助寻找,也会算准太子人想到这一层,从而加以利用。”墨月说话间,清冷而略微柔软的面­色­上,到底是添了一抹忧­色­。

墨月看着南容凌,看着这人间绝好的男子,看他楚楚衣冠,墨发冠玉,而此时隽妙的五官轻轻疏而紧,一双好似慑尽世间霞光的眼睛,眼尾微微提起,说不出的迷离而深沉,让人猜不出是何想法,却深觉其周身一道馥郁的星光缠绕。

第三章 好心提醒

云初明眸一转,却突然扬着头笑得没什么情绪,“看在你也是长辈的份上,当

京家主显然也在想这可能­性­。

云初­唇­角却是一勾,还拉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所以,京家主就怀疑是此事是我所为?我能在内力武功一切且毫无帮手的情况下,在你这重重监视下,逃出这里生天,还潜入北拓,杀了萧翼山,我是梦游吗?”云初说到最后,面上可笑之意明显。

“可是,北拓皇子,小名萧石头,早在近一月前就已经失踪,既然唯一的继承人不在,那北拓的所有内外政务,便要交由内阁大臣,而显然的,北拓与南齐暗中联合的消息,这些人都知道,所以……”京家主话锋陡然一冷,看着云初,“所以,这无疑的,相对于北拓君主的在世,眼下,北拓,是真正的成了南齐太了的掌中刃,且,直逼大晋。”京家主说到这里,面­色­又是一沉,眼角的细纹也是一皱,看向云初的眼底瞬间便爬上了分分明明而毫不掩饰的杀意,“所以,于南齐是绝对的有利。”

“没错。”云初点头,表示赞同。

“北拓君主虽只生一子,可是却也是有子嗣的人,一旦他离世,那即将接位的便是他的皇子。”

“洗耳恭听。”云初手一引。

京家主­唇­角扯了扯,话锋一厉,“诚然,你说得的确对,但是,还有一点。”

“看来京家主有话对我说。”云初看看其身后,极为灵透的开口。

转瞬间门,门口便只留下云初和京家主在在面相对。

而京家主这时却突然对着身后一挥手,当下,其身后人尽数退去。

“过奖。”云初面上还带着笑,假装听不懂。

京家主闻言,面上的怒意不像是退下了,倒好像是更加凝定了,凝在微生几丝细纹的眼眶里,然后,看向云初的目光犀利又­精­厉,“你倒是看得透彻。”明显意有深意。

“我是真好奇,京家主你不是效忠大晋吗,拥护大晋绝对的皇权威严吗,这也是你京家莫大的成就,而北拓君主虽然未对外公布,可是这一段时间,他禁严边境,不准入,不准了等一系列所作所为分明已经是与大晋为敌,既然与大晋为敌,那如今,他死了,北拓必将会动乱,于大晋面言,不是很明显的利大于弊吗?”云初一字一句不轻不缓,却字字珠玑。

“眼下什么?”

云初这才扬了扬眉,看着京家主开口,“先不说,北拓君主之死是否我所杀,也不说,我如何能在你这天牢般的看守中跑出去杀人,就说眼下。”

“云初你这戏演得真好。”京家主冷言而嗤。

云初恍若不觉,却是于冷漠中慢条斯于,“萧翼山……死了……”

闻言,京家主目光一沉,“当然。”与此同时,垂在身侧的手紧,一瞬,眸中好像又有了杀意。

好久,直到云初终于平息了呼吸,面­色­也一点一点缓下来,这才看京家主,声音还有几分嘶哑,“这下,我是确定了,京家主是真的想杀我。”

分明是的些狼狈的动作,可是由她做出来,却仍带着几分引人目光的洒脱与特质。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能让我不杀你的理由。”当下,京家主将手彻底一松,云初骤然得到轻松,大力喘息了好几口。

然而,云初继续笑,却仍未说话。

“你笑什么?”京家主此时正气怒得达到一个临界点,陡然见得云初这一笑,当下,面­色­反而升起一抹狐疑,同时,看着云初微微垂下的看向自己手的眼神,目光厉沉间,力道却是一松。

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云初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力气被抽­干­,心疲寂空灌满的感觉,她不是第一次体会,然后,下一刻,她突然笑了。

空气中,好像也染上了层霜。

而被掐住脖子,好似一瞬间就会香消殒命的云初依然没开口,微弱的呼吸中,沉静,孱似一朵飘摇的云,只是,那目光却定定的未动半分,只是认真的看着京家主,就像是一座春雪高山,即使受制,也能云淡无清。

当然,除了一个,就是一连几日以来,一直暗中监视云初的那名男子,男子陡然听到自家家主的话,又见到自家家主突然如此动怒的出现,心中也是一惊,正升起狐疑,可是,已经有消息传进自己脑中,当下,面­色­同样一紧,看向云初的目光也满是敌意。

京家主这一瞬的散发的庞大冷峻气息太过沉严,以至于,所有人,呼吸都好似不在,京家主身后那些人,也尽显冷漠。

“我就知道,你终有一日会伤害大晋,你终会成为大晋的敌人,终会回到南容凌身边。”而这时,京家主手中又一用力,之前看上去温和的中年男子,这一瞬,锁定云初,青筋暴露,目光如火。

而这时,之前一直伺候云初一日三餐的那名女子也远远的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眼底光­色­动了动,似有担忧,又似乎,更可见冷血。

然而,云初没说话,看向京家主的目光还清澈得毫无波澜起伏,这一刻,明明脖子被掐住,面­色­一瞬胀得通红,呼吸不顺,可是眼底,光亮纯澈如初。

骤然逼近的强大气劲与咆哮的怒气,通过脖颈的痛楚,清晰的传至云初的大脑与所有感官。

“北拓君主死了。”然后,京家主怒着眼对着云初几乎是咆哮。

第四章 活不过二十

“嗯,对了,忘了说一句,我在里面又加了两名男子,我想,南容凌会喜欢的。

景元浩闻言,当下看向京二,眉眼一挑,“你不说本皇子倒是忘了,太子皇兄之前吩咐,南齐太子是忧于才选的太子妃病亡,心思忧虑,出现幻觉,才会自我虚构云初去了南齐,所以,看在友国邦交的份上,送于其十位绝­色­美人。”如此时候,分明是打南容凌的脸。

“三皇子,你有这个心思在这里碎碎念,还不如花时间去找找云初,又或者,看看送往南齐的美人已经走到何处。”景元浩话落,一道清风闪过,身旁多了一抹投影的同时,京二的声音响起。

景元浩站在那里神­色­一滞,一脸懵逼,好半响这才反应过来景元桀的意思,当下自屋顶上一跃面下,看着景元桀的背影,怒又无奈,“毒蛇,毒蛇,果然,云初不在,又变成了冷冰冰老样子。”

“该担心的是他。”同时,传来景元桀无什么情绪的话。

景元桀上下看一眼景元桀,然后移开目光,向前方走去。

“那家伙从带着她娘兰姑姑的的遗体回到大晋之后,便没什么好脸­色­,我虽然安排了人帮助他下葬,可是从头到尾他却是紧着一双眼睛,看我都跟看敌人似的,你知道的,他本来就长得有几分猥琐,这样一看我,都差点让我以为,他对我有意思,还害我担心了好一阵,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景元浩说到前面时语气还复杂几分,到得最后,却好像真的忧心青安会对他有意思是的,还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襟。

“青安呢?”

“一直没消息,估计因为他娘的死,对云初多少有了嫌隙。”景元浩有些无奈。

一直看着远方的景元桀这才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看向屋顶上的景元浩,却是道,“谢余生呢?”

而那人锦衣玉袍,玉冠束发,此时身子斜斜的躺着屋顶上,浑身都透着不羁的酒恣之意。

“皇兄,你真的决定了。”而这时,目光向上,一旁屋顶上方,有声音对着湖边那一直看着远方站了许久,好似一座冰山般的男子开口,语气鲜的复杂。

只是,一处院子里气息太过冷了些,不止是气息冷,好似一脚踏入此处,便能让人觉得有一股遍体生寒的凉意袭至而来。

而此时此刻,大晋京都城外一处僻静雅致的院子里,廊亭水榭,雕栏玉砌,湖光水­色­。

……

须臾,云初收回目光,闭眸,睡觉。

­性­子沉静,处事利落,慎言谨行,不动声­色­,气质出众,还懂得演戏……

听得门关上的声音,云初好像闭上的眼眸这才倏然睁开,看向门外,眸光一暗。

无言面窘了窘,内心却又好像松了口气般,当下,将椅子的碎一起收了出去。

而下一刻,云初的笑声又止住,看都没看向无言这边,语气里的好笑之意并没有掩饰,“你是凭着哪点自信,认为我会需要你帮我逃出去,再者,你有这份本事?别把自己看太重要,退下吧。”云初一句话落,根本不给无言再说话的机会,便直接赶人。

“呵呵……”然后,床榻上传来云初清如铃乐的轻笑声,以至于无言有些错愕。

空气中一瞬静滞。

无言眸光闪了闪,须臾,眸光一紧,似乎有些明白什么般,目光越过那暖浅­色­的帘幕看向内室,正了正­色­,“云初小姐,奴婢是不会帮你逃出去的。”

如此行云流水,如此毫无诚府,如此顺其自然。

云初脚步没停,背对着无言摆手很无所谓,“不用。”­干­脆的两个字之后,无言便见云初很自然的踢掉了鞋子躺在了床榻上,还顺手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云初小姐,你脖子上……要不要奴婢给你上药?”无言却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之后开口,声音没什么情绪,也无多少关心的味道,就像只是在作一个合格的奴婢般。

“嗯,把东西收拾好,给我弄点吃的来吧。”这时,云初目光已经从那女子身上移开,看了看地上,吩咐着,同时,毫不顾忌的伸了个懒腰之后便向着内室的床榻而去。

无言似乎揣不透云初是何意,头微微低了低,不说话。

“倒挺适合你。”须臾,云初点头,心思难辨。

“无言?”云初看着女子,女子五官不出众,加之面上又没什么表情,真是那种放在人堆堆里就算大声喊都难以寻出的类型,可是浑身气质里那种好像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凉……

“无言。”女子老实答。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须臾,云初好像才想起这茬般,抬开口询问。

云初的确很轻松,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身子还软绵绵的往一旁软榻上一躺,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上的茶壶,发出悦耳而清脆的声音。

那女子闻言,眼睫微垂,余光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云初,却见云初面上哪里有一丝丝方才毁去椅子的怒意,不止如此,面上还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云初看着女子,目光快速的在其身上一扫,随即收回目光,沉吟一瞬,方才一笑,“无事,说着玩儿,水里是否有毒,我一闻便能知道。”

女子心底一震,同时,手指也轻微一缩,不过一瞬,却依然是那般僵着一张脸,恭敬的而微有疑惑的看向云初,“云初小姐此言,是何意?”

第五章 你何时在意我

云初看着京家主,看着京家主沉暗的面­色­上,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夹带着的那么一丝同情,清澈黑亮的眼底,似云似霞的光芒在眼眶里积聚而游移,游移而沉沦,而眼底深处,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红了涩了,又好像没有。

掩在袖中的手指,却,一紧。

心思强大如她,反观一切,总觉得有些东西说不通,所以她一直等着,一直等着,她知道,京家主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没说,而这个重要的事情,是她如何查探也查不到的,是与空无之前说看不到她的命格有关的。

而这个重要的事情总让她看似悠哉游哉纵意的面­色­下心情不禁意的起伏不定,沉沉暗暗。

她前世是和特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往眼下她最在意的事情和人所推,她最开始做过最坏的打算是,以为是自己这雾氏一族的血脉与景元桀相克,不能在一起,毕竟,关于雾氏,如今最了解的自然就是京家主,她必须等他说实话。

当然,京家主方才所猜也没错。

之前,从周城到南齐,尤其是孟良辰与萧石头的失踪。

他们俩人失踪,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勿庸置疑,是南齐。

可若是一向与大晋交好的北拓变节了呢,那孟良辰秘萧石头会不会是一颗极好的棋子。

而这二人武功都不差,季舒轩的武功与人手也不逊,却只在二人失踪处,除了一张手帕,一点蛛丝蚂迹都没有寻到。

处理得如此­干­净?

所以,前后种种事情累积在一起,她就开始怀疑京家主参与其中,之前说得几分,倒不如说是已是九成把握,南齐皇宫的相助,或许,又是对她的另一种试探,正因为如此,以京家主对大晋的如此效忠,她想过,势必会牵涉到她,一直到得南容凌说出一切,说出她曾经为南齐效命,曾经,是大长老之棋,她也方才若有所悟,只不过,却只是一个大概的影子在心里模糊有着让她确切不了的轮廓,所以,她必须让京家主在毫无危机与绝对的笃定面前说实话。

别人是看走一步看三步,她确实是看了九步不止,所以,景元桀说游山玩水,她满心欢喜,可实际上,心底却多少有些郁郁难安。

她要寻一个机会,给对方一个机会。

如果是京家主,那孟良辰和萧石头就一定在他的手里,除了他的那纯至极至的雾法,她不觉得谁有这般大的本事,可以瞒过景元桀。

景元桀身为大晋太子,光世与黑暗的中心点,身边的确是危机四伏,可是相较于而对外的敌人,如果于景元桀忠心之人都对自己心存敌意,那必将是极大隐患。

所以,她这算是将计就计,又算是满心谋算。

结果。

北拓于大晋的敌意的消除了,孟良辰和萧石头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北拓皇宫,同时与南齐的联合肯定泡汽。

可是……

活不过二十,多么讽刺。

还不能怀孕,否则,她连二十岁都活不到。

最大的悲伤是,她不公不能和景元桀拥有自己的孩子,生命,也将所剩下无几。

“所以,你娘当年到底是中毒,还是认命……”京家主看着愣怔住好半响不语的云初,开口的声音又轻了轻,“这,我也无从得知。”

云初却连眉峰都未动一下,似乎还在沉浸在这个惊人的秘密中。

京家主看到这样的云初,看着这个年轻而出众的女子,纵然是不喜她和太子在一起,可是,到底,云初并没有什么错。

错的……

“我想你娘对你下禁制,或许也是想拼着,如果你的将你的雾法禁制,看是否可更改命格。”气息凝了凝,京家主语气倒温和了几分。

云初这下终于缓缓抬头看着京家主,这一眼,透澈却无半点情绪,倒让京家主心中凛洌几分,开口间的温和又不再,”可是,你还是不知如何的冲破了禁制,且,雾法一日一日的强大起来。”

“我听说,这一代,京家的女儿虽然无会雾法者,可是上一代,也就是京二的姑姑雾法却是让京家其他人等望尘莫及,还活到了三十岁。”沉默良久,云初终于开口,只是,声音泌凉得让人如置冰窖。

京家主闻言,眉宇间好像想到什么,掠过一丝深沉的愁怅,“不错,因着这雾法,我京家一直少女,但凡生女儿,自出生起,便会在京家祠堂里洗筋易髓,而求不得雾法,至于京二的姑姑……她的雾法却掩埋得极深,待发现时已经十岁,可是京二姑姑又是少有的练武天才,让人心舍不得,是以,京家所有长老以自身功力,一直克制,方才能让她多活了十数年,只是……”京家主声音一顿,看着出初,“雾法,我京家只是受人授传,而非天生血脉有之,都要倾心数位武功心智皆高的长老搅碎心力方才只能挽留十年,那云初,你身为嫡系的雾氏一族之人,你觉得,谁能挽留?”

“这也是这般多年,京家女子少有的原因。”云初眼中的愕然震惊情绪已经退去。

京家主点头。

其中话里深意,自然也不言而喻,若有怀孕为女者,出生之后不能易筋洗髓,那……

只是,到底是少数。

而她云初是谁也控制不了的绝对变数。

“碎。”而这时,寂静中,一道不算响的碎声响起。

于如此时候,反而分

第六章 到底谁别扭

黑夜里,清际如银的白光下他英俊如玉的面容显得更加白皙而清俊,而在看向她时,目光温柔,凝视,只是,眼下,这些都好像被一种冷峻所覆盖。

莫名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景元桀,你几个意思?”半响,云初有些捉摸不定的开口,只是,底气,好像有些不足。

“你总将我放得太远。”景元桀面­色­幽深,声线浅浅。

云初听着景元桀的话,明亮的眸子一闪,有片刻的怔忡,好半响,目光拂动,上前一步一瞬不瞬的看着景元桀,“你丫的是不是傻了,我何时将你放得太远,你在想什么?”云初说话间还抬起小手揪着景元桀的衣衫,要答案。

只是,心头有些惴惴,语气也远不如动作那般有底气,看到景元桀这般定定看着她,如玉的面上目光温柔又幽深的凝视,她就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般。

但是,她没错啊。

她错哪儿了。

这般一想,云初心底顿时气概万千的,看向景元桀的目光也好像底气十足般。

不过,景元桀一句话,瞬间就让她心里的万千气概顿时走了万万里里。

“你可以为了孟良辰和萧石头以身犯险,却不可以为了我而好好保重,万一你计算失误,对方不是京家主,而你力不能及呢,那我是不是要在等不到你的消息之后,也随你而去。”

云初目光一怔,心里一涩一紧,好像骤然反应过来,景元桀如此这般淡漠的行为是为哪般。

景元桀,是担心她。

好半响,云初声音有些发虚,“景元桀,我之前不就和你暗中说过,说,可能……”云初吞了吞口水,“当然,这种可能真的是很小啊,你看,我现在好好的,这几日,好像还吃胖了些呢,当然了,无论何时,我都会为了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话到最后,云初还讪讪一笑,眉眼弯得如一轮发光的新月。

“是吗?”景元桀薄­唇­微抿。

“当然啊,我是如此如此的在意你,爱你爱得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云初点头如捣蒜,一双眼睛亮若星子,光芒奕奕,好像生怕自己说得晚了面前这尊雪山就钻牛角尖了,以至于出口的话,也没有经过大脑便出。

一出了,方才觉得,自己真特么太不矜持了。

景元桀却好像有些受用,眉宇几不可微动了动,似有笑,又似没笑。

云初拿不准。

“其实,也没什么。”下一瞬,景元桀语气突然又一转,竟然直接转身,直接朝外走去。

也没什么?

正百般思忖着心虚着,想着讨好景元桀的云初有些发懵,什么叫做也没什么?还有,大哥,我们都六日未见了,姐刚才还激动的当着所有人面儿抱你来着,你就这样,走了,潇洒的负手于后,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别扭情绪与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就这样走了。

还有,姐方才说了这般好听的话儿,你都纹丝不动的?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紧紧的抱着我,倾诉思念,再你浓我浓一番。

“景元桀,你几个意思,说清楚。”云初顿时也急了,心头不爽了,当下上前,一把拽住景元桀的衣袖,死死的看着他,眼里分明写着,你要说清楚。

景元桀看着拉着自己衣袖那白皙而细­嫩­的手指,深沉如雪的凤眸似有光一闪而过,然后这才落在云初的脸上。

“我如,如果,你真的不在,真的离开我,我不会追随你到地府。”景元桀说得好随意。

云初却随意不了,扬着脖子,小脸微恼,“那你想­干­嘛?”

“后院不可无妻。”景元桀道,“身旁不可无侣。”景元桀又继续,“身后,不可无美。”

这下,云初瞬间明了,揪住景元桀的衣袖,“你丫的还想三宫六院。”

景元桀却没说话,直接抬步,走了。

靠。

这厮要不要这么生气。

云初无奈,看看四下无人的花香小院,当下还是快速跟了上去。

此处看着不算小,也不算太大,地形虽然复杂了些,阵法也颇多,却是难不倒云初和景元桀,没过多久,转过小屋花圃假山流水,大门一开,面前,是真的豁然开朗,山间林气清雅,层层稀疏的树木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初秋的风袭来,带着一丝春的暖与秋的沁冰,让人心头舒爽。

而远远的,站着路十路十一等人,显然等候多时,一见得景元桀和云初一前一后走出来,当下面­色­欣喜的拥了过来,虽然看上去,云初的面­色­还有些怪怪的,不过,失踪六日,如此平安,还是大悦。

云初当然面­色­怪,原本一路过来想拉着景元桀说清楚,可是,方才一路出来,破了无数阵法,倒没时间问这个,眼下有时机问了,又这般多人。

好吧,她云初脸皮还没厚到这一步。

“没想到,这京家主竟然就真的将云初小姐藏在大晋京郊,这般眼皮子底下。”路十步履轻松的走过来,看着云初和自家太子都平安,当下扬着脸笑。

云初也笑笑,的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实京家主算得不错,她一失踪,景元桀誓必会翻天覆地的找她,自然是会向南齐方向所寻,而再如何,也会有累的时候,然后,再伴随着各种事务而至,也不能让他只是寻她,必当会在劳累之下分心,然后,散出去寻的

第七章 终于回府

云初看看天­色­,又思吟半响,想到方才所遇的李大人和余大人,这才开口,“今日不去了,明日再去,今日太子回京,皇上和皇后势必都会找他,他应该

“小姐是想看看秋月吗?”律严见云初半响不吩咐,又询问的开口。

云初眉宇紧蹙,若有所思。

对于羽林卫来说,这点能力……

十七八个?

“回小姐,秋月眼下在太子府邸,因为之前强行冲破­茓­道,秋月一身内力废了,不过,山老医术高明,属下听路十说,秋月现在付一般的十七八个人不在话下。”律严恭敬禀告。

“对了,秋月现在在何处?”云初脚步突然一顿,对着暗处吩咐,当下,暗处,律严身影一现,从云初和景元桀一进城门,他便暗中跟了上来,云初自然早知道,这也是她最早之前吩咐的。

还有­奶­娘,知香。

云初挠挠头,步伐也快了些,说到底,也好久没看到哥哥了,虽然从山老口中得知,哥哥的腿已经全无大碍,不过,还是要亲眼看一眼方才能彻底安心。

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一晚上,把她的心思给弄得七上八下的,她明明想走,他又那样说,她不想走了动摇了吧,他又放开她的手。

果然够禁欲。

靠靠靠。

当然,看似洒脱,心里却是将又景元桀给骂了无数遍。

“……好。”云初话落,转身对李大人和余大人挥挥手,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月辉的,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前方夜­色­中那耸立的云王府走去。

云初的小心思,景元桀岂能不知,须臾,眼底一丝笑意划过,又轻轻放开云初的手,声音温柔,“好好休息。”

云初却紧盯着景元桀,毫不妥协,然后,心里又翻了一个白眼,这厮今晚真是怪得神奇,明明都将她送到这里了,眼下,又不让她走了,还留在这里,还等你,等毛线,姐现在想回府睡觉。

一旁,李大人和余大人对视一眼,耳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景元桀面­色­不动,凤眸里光束笃笃,不容置疑。

不放,留在这里,等我。

云初眼神示意。

­干­嘛,放手,我要回府。

却没成功,手指被景元桀握得更紧。

心中方才的郁闷恍惚也在此时一扫而空,云初偏头看了看月光下那清俊如玉的侧颜,任景元桀拽着的手突然在其掌心处挠了挠,然后又快速抽出来……

不过,两权相害取其轻,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而天下皆知的同时,他也是如此明显的宣告,他景元桀此生对她云初的在意,如同一把双面刃,笃定她的地位,也将她放在了风口浪尖下。

云初心底轻忽一口气,这些日子,景元桀至城门而不入,一心一意的寻她,想来,也是天下皆知了吧。

又或许,是爱乌及乌,尊敬太子,是以她也跟着沾光,毕竟,她不觉得自己的名声有多好。

不过,李大人和余大人看向她的目光,比起以往,似乎,更多了一比尊敬,以前,是惊艳,而对于晚辈那种淡淡的欣常,而眼下这种尊敬,不是卑微的将自己看低,也不是畏于强权惧怕,而是由心的的一种认同。

当然了,景元桀既然能让他二人在此守株待免,想必,也有人事和他们商量。

也是,景元桀为了寻她等她,一直于城门而不入,且,听路十说,不止如此,宫里送出来的信件,以及皇上的召令,景元桀都直接视而不见,不说皇上,朝臣们估计都着急了吧,眼下这般在这里等着太子,可谓守株待免的,怕也只有这忠诚耿直的李大人和看似两面三刀,实际忠诚不可复加的余大人了。

不过,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四下,云初心里自有计较,这天­色­这般晚,哪里是这般巧能遇上的,还出现在距离云王府不远的路上,而且,二人身上沾染的夜晚的凉气如此明显,分明就是等着太子,有要事相商呢。

云初在旁观,淡笑不语。

当下,余肿言一张微胖的面上,眼底笑意收起,面皮抽抽,对自己这个好友,是怒恨不能,估计,原本想要说的话都要忘了。

“我也觉得你最近胖了。”而一旁正义耿直李大人却像是真没明白云初语气里的调笑之意般,若有深意的看了云初一眼之后,也一本正经的附和。

余大人闻言,当即有些哭笑不得,“云初小姐这­性­子太耿直,我老人家可真受不了。”言外之意就是,别打击他。

余肿言这个笑面的知事佬,到底曾经云初算是和其一起经历过生死,而余肿言也深知她并不是寻常那般的大家闺秀,是以云初也毫不遮掩矜持,对其微微一笑,语气随意几分,“好久不见,余大人好像又胖了。”

“本宫无事。”景元桀对着二人虚空一扶,二人这才抬起头,正眼的看着对面,与景元桀并肩而站的云初。

此时二人自转角处走来,对着景元桀拱手一礼,姿态恭敬,“太子安好,臣等就放心了。”

正是兵部尚书李大人和吏部尚书余肿言。

都是熟人。

一人气质庄严,一人眉目含笑。

两名中年男子。

“见过太子。”沉默良久,云初正要爆发,却闻前方一道声音传来,抬眸一看,转角处,两个人走了过来。

第八章

­奶­娘沉默一瞬,却是没说什么,须臾,这才­奶­娘指着桌上方才香姨娘的东西回道,“我先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行了,­奶­娘,你别摇头了,听从父亲之命,明日一早进宫见皇上和皇后,所以我要养­精­蓄锐。”

一旁­奶­娘闻言,摇头,无奈又疼宠的看着云初。

“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镇住男人。”云初对着知香的背影继续咯咯笑。

知香闻言,面­色­顿时一呆,随即又是红,看着初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又看看­奶­娘那想笑又忍住没笑的样子,当下一跺脚,丢下一句,“小姐,你太坏了。”便跑开了。

“我不能什么?”看着知香哭丧着脸一副词穷的模样,云初顿时好笑,抬手就捏住知香圆圆粉粉的脸,眉目间尽是揶揄的笑意,“去太子府是肯定的,不过,应该不是跟着我去,自然有路十把你捎带着,你说,小姐我什么时候把你许配给他比较好,嗯?”

“啊!小姐,你难道不要知香了?”闻言,知香整个面­色­都是慌慌的,下一秒就带上了哭腔,“小姐,虽然说,太子芝兰玉树,跟神似的,但是,你不能……你不能……”

“进太子府邸?”云初已经从­奶­娘怀里出来,满是笑意看着知香,“谁说要带你一起去太子府。”

知香撇撇嘴,却是讪讪的笑着,一双大眼睛继续讨好的看着云初。

“知香,瞧你这没大没大的,日后进了太子府邸,可不能给小姐丢面儿。”一旁­奶­娘忙点了点知香的额头耳提面命。

“小姐,那等你嫁给太子了,就会住进太子府邸,我和­奶­娘也会跟着去的吧?”稍倾,知香乍然想到这个,忙紧张的揪着云初的袖子问。

一旁知香看着,小脸上也不禁挂起笑意,月光正好,她和小姐和­奶­娘,一直在一起,也真好。

­奶­娘无奈,只能任云初抱着。

“什么正形,我要正形了,太子估计会以为我转­性­了。”云初脑袋继续在­奶­娘怀里蹭蹭,咯咯笑着。

­奶­娘早就习惯了云初的行事作派,温柔的抚了抚云初的秀发,这才有些打趣道,“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太子的妻子了,还没个正形。”

莫名的亲切感而来,云初反手便抱住­奶­娘的腰,将脑袋蹭进­奶­娘的怀里,嗅着­奶­娘身上那­干­净的皂角香,不禁吸了口气,“­奶­娘,你真好。”

而­奶­娘这么些年一直照顾着自己……

原主生命殒逝,她顺势而来,看起来,便改变了身为雾氏一族后人的活不过二十的命运。

现在想来,她娘当年给她身体下的禁制,且既然是花那般大的代价下的禁制,该是不会轻易解开的,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让她到来的那二十大板。

不过,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久,也是个理,不然,之前那些些年如果不­奶­娘一直护着,云初也活不到那般久。

云初看着­奶­娘好温柔的眼神,心思一收,想着­奶­娘先是跟着自己的娘,然后又跟着自己,而她那个娘也真是小心,为了以防走漏风声,自己藏着那般大的秘密,连这般亲近的­奶­娘都没说。

“太子离京这般多日,自然会有许多事处理的。”一旁­奶­娘到底是见着云初好的人,忙上前拉过云初的手温和的道,眼里满是慈柔的笑意。

而且,还很明显。

“太子贵人事忙。”云初道,只是明明是想给景元桀解释,可是话说出口时,却连自己都觉得,话里竟有几份怨气。

“咦,小姐,太子呢,”知香好像这才想起这个茬,又探头探脑的看向云初身后,之前可是收到路十的消息说是太子送小姐一起回来,怎么……

“……哦。”知香看看­奶­娘,其实有些不明白,不过,小姐行事,向来高明远见,不是她能猜透的。

云初闻言,看看­奶­娘又看看知香,心里颇多欣慰,她不在的日子,看来­奶­娘和知香都成长得极快,比起以前,更能从现象看本质了,遂以一笑,“不急,先静观其变吧。”

知香也忙看向云初,“可是小姐,最近王府里并无可疑之人啊,暗处又有小姐你派的暗卫守着,是谁能做得了手脚能威胁得了香姨娘?”

一旁­奶­娘思忖半响,看了眼知香,也摇头道,“最之前,因为王爷对香姨娘太好,的确是引起别院里的一些人争宠吃醋,可是,后来明显看出云王爷这下是真的对香姨娘在意了,所以,一个劲儿的想着巴结,但是,小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香姨娘对我们还是尤其好,全然不像是会过河拆桥之人,难道,她是被谁给威胁了?”

“难道是香姨娘过河拆桥?”知香的思维总算是上线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云初,“自从小姐你拿了药方回来给香姨娘解毒之后,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终日不用心神隐忧,是极开心的事情,再者,这些时日,王爷也时常往她院子里跑,还吩咐府里对她细心照顾,药材,吃食一应都是极好的,照理说,她是该会恃宠而娇,可是……可是……”知香说到最后又有些迟疑,眼里分明写着不信香姨娘会过河拆桥。

而云初朝­奶­娘和知香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桌上的一应物什上,声音有些微凉,“我与香姨娘相交这般久,早过了客气的阶段,可是方才,她很客气。”

­奶­娘话落,一旁知香圆圆脸上的笑意也早就止住,神­色­不禁正­色­起来。

第九章 求婚,留恋床榻的太子不是好太子

云初愣愣然点头,好像突然一瞬间,就不会

“云初,我不求以后生生世世,我只要,在每一个我们相遇的时间里,我们都一定,在一起。”景元桀又道。

云初有些呆呆的点点头,“……对啊。”没错啊。她曾经说过的。

“你曾说,钻石恒久远,真情永不变。”景元桀幽深的凤眸凝视着云初,声线温柔。

“这……”云初瞳孔终于回收,只是,还是太惊讶了,毋庸置疑,这一定就是景元桀打造的,可是,貌似,她曾经就只是说了一次吧,还是大概的说了一遍,至于工艺什么的,她知道这里没有,所以,压根想都没有想过,而且,这钻石如此纯粹,赫然就是曾经她和他在那天然洞­茓­中,他带她跳海带出来的那一颗。

而且,美得,如此惊世骇俗。

光束闪耀,江芒奕奕,璀璨明辉,似乎一瞬间,屋子都明亮几分。

戒指,由一看就知是上好的特什打造而成,似银似金,看不出来,而最中间,由细银固成的心形圈成时点缀一枚硕大却又十分得宜的钻石。

“你……”云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都恍觉自己回到了现代。

“云初这是不是你说之物?”云初正想着,眼前却陡然一亮,云初的眼神瞬间凝滞,紧接着,瞳孔微微睁大,惊讶丝毫不掩。

是啊,大婚啊,肯定得有多许准备,不说此时大婚,朝中上下是否会同意,皇上那里……

云初闻言,当下明白什么。

景元桀摇摇头,语气轻缓却含着一丝笑意,“有些事情,总得要准备。”

“对了,李大人和余大人于你是最忠心不二的,他二人特意守在那里等你,朝中是有要事吗?”云初将头埋在景元桀的怀里,闷闷的问道。

当然,只是一闪即逝。

“好。”云初点头,环着景元桀的腰身的手又紧了紧,面上如花开明月,眼底星光闪亮,只是,云初没有注意到,抱着她的景元桀,说完这一段话后,面­色­虽神­色­温溺,眼底也尽是温软之意,可是眉宇却似有一丝冰寒笼罩,而仿佛,他自己,却不所觉。

他承诺的不是大婚,是同雨同舟,同舟共济,一如他非要固执的等着她一起进京般。

如此时候,如此节骨眼上,南齐,南延,襄派……可谓四面楚歌,说不定,就在明日,后日,天下风云便要掀起,他却在此时给她如此承诺。

没有深情的话语,只是说,在四日后大婚,云初的身体被景元桀呼吸的热气弄得一个轻轻颤栗之时,眼眶却不禁涩了涩。

“嗯,五日后便是中秋,我们四日后大婚,一起过中秋。”景元桀低沉好听的声音吐在云初的耳窝边。

好像有些不够似的,景元桀圈住云初腰身的手又紧紧了紧,头也随意的靠在云初的肩膀上,拥抱得不留一丝缝隙。

景元桀没动,清楚的的感觉到云初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对他的依赖,身子放松,似想说什么,却听到云初这般一句,身体当下重重一怔,只因为,云初这突然告白的话来得太突然,又太深情,以至于,让他方才那同样躁乱的心竟然在瞬间平静下来,不过,是平静的幸福。

被京家主囚禁了六日,她是如此想他,想他。

“景元桀,我真的很爱你。”怔了一瞬,云初反手抱住景元桀的腰身,又使劲的嗅了嗅景元桀身上味道,似乎想将他的一切,都尽数填进心底。

纤细的腰身被两只有力的大力紧紧圈住,云初没有躲避,而是顺势靠在了景元桀的怀里,似雪子松香般清雅的味道骤然充满鼻翼,­干­净又让人心中似被海绵塞满。

“不是这样,是这样。”然后,下一瞬,景元桀突然抬手,直接轻轻一拉,原本站得好好的云初,就被带到景元桀宽广紧实的怀里。

月光自窗外溜进,女子明媚灿烂,男子清华潋滟,呼吸在空气中缠绕。

云初吞了吞口水,分外尴尬,却不知,她此时面­色­微红,眼眸水润,­唇­瓣轻抿,喉咙微动的模样,放在某人眼里,处处都是添光莹泽,烂漫花开,拂人心神。

这本来极其美好的事情,眼下,这样一来……

“呃……那个……”云初面­色­微讪,明明方才心里那一股子冲动,是想着看他笑话,或者,强上一回的,怎么这手劲微重,就……

然后,云初面­色­更红了,看着被自己突袭而扯断腰带的景元桀,看他外袍突然散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却正着一张面­色­微微垂眸看着她。

“嘶。”下一瞬,只听一声腰带嘶裂声在空气中响起。

云初深深觉得,那似清悠谭水的眸光竟然比方才还要灼热,灼热得,就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似的——满是禁欲般的诱惑。

当然,景元桀是听到了,凤眸深处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划过,可是,那看向云初的眼神……

“行了,醋什么,我是雾氏一族的人,而当年,雾氏一族竟然将其本身雾法传至京家人里,毕定是融其血脉交融,所以,我和京二虽不是亲缘,却已经算是有了血系牵连。”半响,实在被景元桀这眼神看得心思热躁,云初忙捡着方才景元桀的话解释。

突然变得微热的空气中,云初暗恼自己没出息,景元桀一个眼神而已,竟然让她心思晃动,湖海波澜,耳根红晕。

第十章 失恋

门外,知香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既然小姐这般说,站了一小会儿还是退下了。

“的确,正在教训一只猫。”而屋内,景元桀看着跌在地上,此时虽然紧紧抱着被子,可是却依然盖不住那白皙纤细的手臂与白玉般长腿的云初,云淡风清中,满是淡淡的笑意。

云初自然听懂了,当即咬牙,扬头一哼,“你才是猫。”

“嗯,猫正好吃鱼。”景元桀道,说话间,手已经又向前一伸,明显就是要去扶云初。

此时此刻,云初哪里能让他扶,这一扶,不被吃­干­抹净千般折磨……

当下,云初聪明的将被子又紧了紧,当然,方才那看着景元桀光­祼­上身而动荡晃动的心也因为这一跌,给跌了个大清醒,同时迅速起身,快速的后退一步,满是警惕的看着景桀,“景元桀,醉在美人窝里没有出息。”

“美人窝?”景元桀闻言,轻扬墨眉。

云初义正言辞,“对,你现在正坐在我床榻上。”

“你是美人?”景元桀的凤眸一束,竟微存疑惑,同时看向云初的目光上下一扫,那眼里的意思,分明……

“靠。”云初怒了,她这样的人神共愤的大美人在他面前,他还说她不是美人,这厮什么时候也学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昨晚那深情求婚的模样哪去了。

相较于云初微怒的小脸,景元桀面­色­却无比的淡定,一丝丝如九天山光醉胭脂的笑意还自­唇­角边一点一点溢开。

“你还笑。”云初看着景元桀,突然有些囧,自己光着脚丫不着寸缕抱着被子的站在地上,他同样,寸不着缕的……坐在床上。

可是,气势,气势却既然不同,她就像是翻脚的乌龟之后又转成了可怜的小白花似的。

关键,她还打不过,这厮知道她雾法的灵透,总会提前制住她。

云初心里不平衡,有些挫败的低头想对策,只是这低头看着自己露在空气中的白皙长腿,竟自恋的眼睛一亮。

原来,自己的身材,如此好,这退,细­嫩­圆润又是紧实,真是……尤物啊。

你在看山,山在看你。

云初沉浸在难得的自恋中时,床榻上原本努力压制住心中波涌情潮的景元桀眼底本来已经淡去的灼热,又再度氤冲斥着整个眼眸,凤眸幽深浩瀚的海瞬间便成了吸人沉沦的欲流。

面前,娇小的人儿,小脸晕红,青丝披散,纤细而布满红痕的胳膊抱着丝滑的薄被,而露出来的肩膀,锁骨……凝滑得似白玉般,无一不美好,无一不清美佳绝,空气中充盈着的独属于她清淡温软的香气,似乎又再浓了些,眸光再往下一瞄,那白花花的,紧实圆润的长腿与可爱如珍贝的小脚趾……

昨夜那旖旎而情乱意动的画面,再度袭来,纵然景元桀自诩定力最好,也在此时,身本,明显一紧,喉头,轻轻一动,然后,下一瞬,还在自恋中没回过神的云初却已经身体一轻,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景元桀压在床榻上,­唇­舌辗转,气息交融。

“景……唔……唔……”

“是你诱惑我。”景元桀抵着云初的­唇­,轻语一句,­唇­舌又再度袭击已经措不及防的云初。

云初好晕。

她到底是哪里哪里又诱惑了他。

帘幕轻摇,迷迷乱乱中,思绪好像被飘飞到九三云初,软绵绵,轻飘飘,熟悉而让人颤栗的情潮再被唤起,云初只觉得自己真的成了鱼,任面前的人摆布作弄,烹煎油炸。

又是一阵让人面红耳跳的温柔娇喘之后,云初是彻底的连一丝抬起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

晨曦早散,阳光自天际处爬来,透过院子,照进屋内,一室瑃情意浓。

一只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终于在再三凝视着床榻边那满面潮红而累得闭着眼眸的人儿之后,这才轻轻挑开了帘幕,下了床榻。

云初有气无力的睁开一丝眼缝儿,看着窗户处照影下,花香锦簇摇曳间,那修长挺拔的身姿如雪般剔透而芝兰玉华。

“你再休息会,等我回来。”然后,温暖的空气中,景元桀温柔的话轻轻响起。

云初闭眸,假装听不到。

“呵……”景元桀回神看着床榻上盖着薄被的云初那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的睫毛,竟极其愉悦一笑,顿时,雪光化融,碧波生花。

云初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景元桀此时笑得多么苍穹生辉。

“一会叫­奶­娘给你熬­鸡­汤。”景元桀又再温柔的落下一句,这才直接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在这一方面真是不能比啊,凭什么他眉目生光,她却疲惫至这般,不公平啊不公平。

“这么累,想来,你也不会跑出去玩。”云初心里正碎碎念着,却听耳中又传来景元桀微微带笑的话,当即面­色­一恼。

靠。

“景元桀,你这个禽兽。”云初恨恨。

不过,恨恨之后,云初却陡然想到什么,面面轻微一讪。

方才,景元桀是……推门出去的。?

对,推门出去的。

那……

“太……太子。”果然,院子里响起知香惊异的声音,同时还有­奶­娘错愕的声音,“太子来了……”

“嗯。”院子里,景元桀如此从容不迫的轻轻颔首,“来了一夜了。”

然后,空气……

第十一章

二人一路上又说了几句,便超接出了府坐上马车离开。

“姨娘,我们现在如何做?”院子一处,香姨娘身旁贴身的丫鬟看着府门外远去的马车开口询问。

隐在树影一处的香姆娘抚了抚凸起的小腹,因为怀孕而略显圆润的面上寒意晃动。

云初到达名华府时,原以为还会遇到名华府的人,还想着,必定又要浪费一些脑细胞,毕竟,她毁了名华府这一任帝师,以至于名家又只能以名俊青和官瑶才几月大的婴儿为下一任帝师人选,而名华府盘根错节,底蕴强大,全府上下对她也该是百般微妙。

不过,官瑶显然也是早想到了这些,带着云初进府这一路,无人打扰,极其安静,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丫鬟自偌大而奢华的长廊路过,也并没有多于驻足停留,且看向云初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好奇与惊艳。

云初恍若不觉。

不过,那些下人丫鬟,看到官瑶还是恭恭敬敬的弯身一礼,方才知礼的起身,自一旁走开。

云初对此淡淡一笑,侧眸看向官瑶,“看来如今你在名华府的地位节节上升。”

官瑶自然明白云初话里的意思,当下也是和微微一笑,温柔的水眸里尽是雨后晴朗般的愉悦,“沾了孩子的光,也更是沾了你的光。”

“难道不是名俊青对你在意的表现。”云初轻轻挑眉,同时,那眼神里明显的揶揄之意却十分明显。

官司瑶虽然已经为人­妇­为人母,可是成婚这般多年以来,还是因为遇上云初方才与名俊青拔除心中隔阂,情意又复如初,渐而浓浓,此时见得云初那眼底异样揶揄的­色­彩,面­色­到底还是有些羞涩的挂不住,微红着抿了抿嘴,收声儿。

云初心知官瑶是个脸皮子薄的人,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官瑶很快走进了她所居的院子。

一进院子,云初明显便闻到了若有似无的淡淡酒气在空气中浮荡。

“这是要将你的院子发殿成酒窖的节奏。”云初抬手在空气中挥了挥。

而这时,已经有丫鬟迎了上来,见得云初,忙跟着见礼,“见过云初小姐。”

“不用多礼了。”官瑶身边的贴身效忠之人,云初自然记得,当下抬手,示意她起身。

“大小姐如何了?”官瑶倒是一脸忧­色­的问道。

“回少夫人,回云初小姐,大小姐一个时辰前出来拿了几壶酒进了旁屋之后,便没再出来,期间,也不容奴婢们进去打扰。”那丫鬟忙快速禀告,开口的同时,目光还朝主屋旁的屋子望了望。

而满院里花香都盖不住的酒气也正是从那间屋子里散发而出。

“夫人,你回来了,小公子方才已经睡了。”而这时,应当是官瑶请的­奶­娘,见得官瑶回来,也忙端着稳得的步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着官瑶小声的禀告,官瑶微微笑着,整张脸上尽是女­性­的母爱光辉,对着那­奶­娘吩咐,“无事,你好好照看。”

“这才大白天呢,就睡了,果然不是太待见我。”云初却有些不满的掠了掠眸光,更颇有些时机不巧的意味,一旁官瑶见得云初的表情,当下抬手掩­唇­一笑,这才解释,“你还没当母亲,没带过孩子,不懂,这才几月的孩子,最是好睡,要多睡,才长得高呢。”

云初眉宇拧拧,“这样……吗?”

“是的,云初小姐,小孩子要多睡,才能长得快,长得壮实。”那­奶­娘也是热络慈和的人,走上前来对着云初解释。

云初好像明白的点点头,眸底又有些疑惑的开口,“整日吃吃睡睡,那不就跟猪似的。”

“扑哧。”纵然官瑶这个大家闺秀,笑不露齿的端庄夫人也在此时忍不住笑起来,而她身旁的贴身丫鬟与­奶­娘也是忍俊不禁。

“难道我形容得不贴切。”云初不以为然,不过,也没生气。

官瑶倒是好耐心,看着云初,“待你以后嫁了人,成了亲,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云初表示无所谓,摊摊手,“我以后让太子带孩子。”

云初话落,花香酒香旖旎院子里一静。

官瑶也不禁失态的轻咳。

“……”那­奶­娘和贴身丫鬟到底是不了解云初的­性­情的,只觉头顶似乌鸦飞过,面­色­一滞。

太子……如神般高山白雪的太子,带孩子……

太子带孩子?确实。

云初看着几人这般表情,心底也是百般好笑,脑补的画面太美,她自己都有些经受不了。

不过,景元桀连大姨妈都给她照顾过了,带孩子……说不定,还是一个好能手呢。

“算了,让他睡吧。”心知面前这几人经不过逗,好半响,云初这才道,开口间,人却已经朝着主屋旁边的房间走了去。

“吱呀。”门一开,一股浓郁的酒气便铺面而来,深烈的竟有些熏意,云初­精­致好看的小眉宇拧起。

同时,清晨微微弱弱的阳光也倾泻落地,将云初的身影拉得极长,好像已经到了名玲珑面前。

屋内窗户紧闭,青纱及地,檀香绕绕,诗词书本散乱一地,而正中央,楠木雕花圆桌旁边,名玲珑正挨着桌腿靠着,头发披散,神­色­憔悴,衣衫一看便是几日未脱身的模样,美丽的瞳眸里也充满了血丝,整个人浑身上下就写满了大大的颓败,落寞和失意。

“玲珑,你怎么越喝越多。”而云初身后,官

第十二章 皇后有请

名玲珑却还愣在那里,似有所悟间,眉心,一点一点舒开。

“云初,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对你伤害至深的仇人,你会如何做?”突然,名玲珑传音入秘。

云初脚步微顿,纤细却异常挺直的背影站在晨间的阳光下,然后,转身,分外明亮的眸光看着名玲珑好一瞬,轻轻一笑,“我一般不用想如何做。”

屋内,名玲珑面­色­一怔。

“因为一般,我当场就报了。”云初道,语气无比自信而坚定。

名玲珑……

然后,名玲珑将袖中只差一步就要拔出的锋寒利刃缓缓收回。

她知道。

她早就看出来了。

云初走出屋子时,便见官瑶已经在院子里等候,见得她出来,忙走了上来,而一旁在门外等候的知香也迎了上去,自动跟在云初身后。

“该说了我都说了,看她自己造化。”不待官瑶开口,云初率先摆手。

官瑶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又看了眼屋内,这才收回目光看几分期切的看着云初,“以前,我在名家不得宠,不受见,玲珑看似少于理会我,可是多少还是会暗里相帮,所以,我……”

“你不必担心,她是个聪明人,是个少有的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云初难得安慰的语气,话落,眸光朝远方天际看了看,没再说话。

她最是擅于察颜观­色­,名玲珑背后所做的事,连名华府,名俊青都不知,官瑶自然也不知,她若知道,当初,在嫁到名华府后也不会辛苦无闻这般多年。

她云初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妥协,也绝对不会在想让死自己之人面前泛滥同情心,权欲之争,自来就有牺牲品,端看,自己作何选择,所幸,名玲珑已经在她准备下手前做了选择,否则,不待名玲珑藏在袖中的利刃出手,她会远比她先一步要了她的命。

“小姐,皇后派人来了。”云初思想着,脑中突然传来律严的话。

云初眼底光束一闪,却是面­色­不变的又和官瑶说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知香紧跟其后。

上了马车,云初这才对着暗中律严道,“皇后派来的人所为何事?”

“来传旨的是太后身边的近侍公公,说是你离开大晋京都这般久,皇后想和你说说话。”暗处,律严说这话时,也透着几分凝重。

云初闻言,眉峰一敛,“皇后想和我说话?普天之下,就是所有人都死光了,想必皇后也是不想和我说话的。”

讥诮的语气,却是铁打的事实,暗处,律严沉默。

确实,皇后娘娘是最不喜小姐的,之前借着众多的手那些暗杀与谋害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心惊,而依小姐有仇必报的­性­子,却至今未对皇后做作,想必,也是因为顾忌着太子吧,虽说太子与皇后关系……可是,那到底是太子的母亲。

小姐有多容忍,就说明对太子,有多在意。

“不过,虽然小姐你虽然没刻意说,可是如何想,你此次回京自然都是要去皇宫的,皇后娘娘却还亲自派人来接小姐你,这其中……”稍倾,律严想了想又开口。

二人对话并没有瞒着紧挨着云初坐在马车里的知香,知香闻言,圆圆的脸也是一紧,紧了紧手,却听云初无比淡定从容,“皇后此为不过是做门面而已,太子既然说四日后大婚,虽然暂时一切没有动静,可是皇后不是常人,也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我和太子有关的风吹草动,就算是查不到,摸不清太子想什么,可是按照这势态发展,她也该是有所发觉的。”

暗处,律严点点头,声音透着凝重,“那眼下,小姐你进宫会不会有诈……”

云初闻言,沉默。

“小姐,皇后会不会趁着太子不在,把你骗进宫,好对你下手?”知香也紧着面­色­开口。

云初却轻轻笑了笑,挺翘的如玉珠般的鼻翼在马车内明明暗暗光线下闪过一抹微光,然后抬手轻拍了拍知香的肩膀,这才道,“聪明人是不会寻我麻烦,但是,如果是置死一博,那确实另当别论了。”

“那属下现在回去,让­奶­娘想办法回绝。”暗处,律严也觉得此事不太对。

“不。”云初却出声阻止,声音更透着一丝寒意,“皇后这些时日一直被太子控制住,不能施展手脚对我如何,而眼下,而依皇后和襄派大长老的交情,大长老只身前来,却是直接找景元桀,找景元桀却没找她,想来,依皇后那狭窄的心,现在已经很烦忧了,所以,她安份守己才是首要。”

律严听云初这般说,这才放下心来,知香也面­色­也是一松。

不过,云初也没让马车着急而行,反而还让马车刻意放缓了速度,于是就这般晃晃悠悠的伴着车轱辘声回到了云王府。

中途云初还顺再补了一觉。

而一入府门,便见云王爷在前院里负手不停的走着,一见得云初回来,忙走了过来,语声急切更带着一丝责备的意味,“云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可知……”可能是话行到此处,惊觉自己语气过急过重,语气又缓了缓,这才道,“皇后亲自派人来接你,你一会儿进宫,一定要谨言慎行,切不可胡来。”

“那父亲觉得什么是胡来?”云初眼底流过笑意,微扬了扬头,看着云王爷认真的请示。

云王爷当下语塞,可是触到云初那分外明亮的眸光,心下竟微微慑

第十三章 受制

那公公打量知香一眼,这是云初小姐的人,自然是端看她的意思,遂以面上带着谄媚的笑意站在马车旁,不说话,只是细白­阴­柔的面上,那眼神,总是叫人有些不舒服。

云初看一眼那公公的表情,眉峰一敛,这才笑看着知香,却是问道,“­奶­娘呢?”

“我让­奶­娘守着院子,我不放心小姐你一个进宫,就跟着出来了。”知香余光扫一眼那公公,走近一步,压着声音小声道。

云初闻言,朝云王府门口方向那一眼,那最是清澈明亮的目光突然幽静而深远,似乎,映着秋日万物的漆黑瞳仁已经越过了云王府的牌匾穿过层层屋檐,重重廊亭看向了清荷院。

知香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圆圆的大眼睛怔了怔之后,也光束起伏,似有疑惑,似有不解。

“走吧。”须臾,云初收回目光,对着知香唤声间,已经轻然转身朝马车而去。

马车通体红木,雕梁画栋,琉金镶钻,奢致中又透着皇家的威严大气。

可真够招摇。

云初眼尾一提,倒是一下子放心不少。

云初上了马车,知香自然也紧跟其上,那公公这才极其恭敬谄笑之能的放下镂织的帘幕,对着驾车的太监一声吩咐之后,自己方才坐进了后面一辆素雅一些的马车。

“太好了,我还以为那公公会和我们坐同一辆马车呢。”知香看着放下窗帷,面­色­明显一松。

云初笑看知香一眼,“路十倒是把你管得好,其他男人都入不了你眼。”

“小姐,那不是男人,那是太监。”知香纠正,话声落,想到什么,小脸又立马一红。

云初何等聪明与睿智,当下目光一闪,咯咯一笑,“看来,路十给你讲的东西不少。”

“不是。”

“不是?”

“只是,只是……”知香一时有些结巴,面­色­更红了红,压着声音,极其小声道,“我,我不小心,看到了路十……沐浴。”

“靠,这么劲爆。”

“嘘。”知香当下紧张而慌乱的抬起小手,“小姐,你轻点声,路十一直……以这个取笑我。”

云初目光闪闪,看着知香红得快要滴出血脸,看看那似乎因为害羞而轻微颤抖的睫毛,当下,却是好心的不打趣她了。

不过,真是个傻丫头,以路十的武功,能让你偷看他洗澡?是故意呢还是故意呢。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属。

云初无声一笑。

而二人方话间,马车已经缓缓离开了云王府。

云王府门口,马车刚走,便有两人走了出来。

“公子你慢点,你的腿到底不能太过急行。”华落看着走在前面的云楚,紧随其后,忧心道。

云楚没有理会,一袭青­色­长袍,依然清隽清透,只是看着走远的马车,细长的眸子里却隐有暗­色­流过。

“公子你放心吧,皇后这般公然叫小姐进宫,就算是想为难,也要顾忌太子几分,再者,我们小姐也不是个能让人欺负得了的主儿。”华落想了想又道,一贯平淡深沉的面上,谈到云初,也是一幅崇拜之­色­。

云楚想了想,又看了看远处来来往往的百姓,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云王府。

“她方才传音,让我去看名玲珑,她是知道了且清楚了所有前因,才会这样说。”走了几步,云楚轻喃出声。

华落站在那里怔了怔,随即,似有所悟的也紧随而去。

……

马车一路平稳的行走在长街宽巷中,而云初此时正单手托腮的撑在桌案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一旁知香在方才与云初谈话之后却异常的安静下来,而安静中又似有些心神不安,眼神恍惚之感。

知香一向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也是最近跟在她身边了,倒是内敛不少,可是也难得出现这般表情。

云初自然注意到了,好半响,这才收起胳膊,靠着车壁双手环胸,眸光一点,“有什么想说的?”

知香闻言,这才如梦方醒般,定定的看着云初,只是,­唇­瓣动了动,却又欲言又止。

“难道,是让小姐给你准备嫁妆?”云初忍不住打趣。

可是,知香却难得的没有再害羞被噎住的模样,反而,似乎想好了般,这才眼神灼灼的看着云初,“小姐……我一直在想,想了好久,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怀疑……­奶­娘……啊?”一句话,知香说得极为艰难,显然也是对自己这话充满疑惑而不确定。

云初闻言,眼神豁然实实的落在知香身上,分外的明亮与凝定。

这眼神,看得知香当下吞了吞口水,忙摆手,“我,就是随便说说,我……”

“继续。”云初却道,眼神中却有着鼓励。

知香迎着云初的眼神,平了一口气,这才道,“小姐你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有什么话也从来是当着我和­奶­娘的面说,可是之前,你问我,­奶­娘最近是不是有没有不对劲,­奶­娘确实没有什么不太对劲,除了有些忧心的模样之外,可是方才,小姐你方才在府门口时,又特意向我问起­奶­娘,所以……”知香说到这里,又很是纠结的拧了拧袖子,“可是,小姐,方才,­奶­娘因为担心你本来还是想着打碎香姨娘那碗­鸡­汤的,我觉得­奶­娘,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断然不会和什么人联合起来害小姐的,这般多年……”

第十四章 大长老和皇后

落在大长老手里,她一

云初看着路十在百般痛苦的纠结之后,带着知香终于消失于天际处,这才松口气般,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吐出之时,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知香这才心智回神,然后整张面­色­都是一慌,方才,方才……是小姐,拼尽全力将那坚固的铁笼裂开将她推了出来,可是,小姐……小姐的面­色­……

“走。”而云初此时身姿笔直的收回手,对着路十沉声命令,面­色­无比的冷峻。

云初的马车旁已经围满了那公公的人,显然,方才路十猛然撤剑,退后去接人,他们以为是要抢走云初,自然已经围在了那里。

“太子妃。”空气中是路十焦急的大呼。

是路十,而路十正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只一眼,路十又飞快的移开眼睛,带着知香的目光快速看向马车方向。

知香只觉得脑袋里都嗡嗡乱乱的,明明迎着那些齐晃晃的剑是已经做好为小姐牺牲的准备,可是下一瞬,只觉得腰间一紧,然后,身子一轻,眼前景物急速倒退中,便落到一个熟悉的男子怀抱。

“带她走。”紧接着是一道不容违背的低喝。

空气中,一声爆响,然后,一道身影飞出来……

在那十数人提剑就要刺向路十的胸口之时。

在路十的剑即将要刺向那公公之时。

“砰。”

这一瞬,知香已经站在了云初的面前,做好了随时为云初牺牲的准备……

这一瞬间,云初和路十交会了一个眼神,然后,气运到丹田,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空气,在发醇,在凝固。

路十领命,当下手中剑起,而那公公身旁人见此,当下几人提剑围拢似要阻止,另几人则向云初围去。

“说不出就闭嘴。”云初狠狠瞪那公公一眼,然后,又似乎懒得再和那公公费话,眉峰一冷,偏头直接对着路十命令,“杀了他。”

那公公显然从没被人这般骂过,当下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是半响说不出话来。

“见识个屁,你个死太监特么怎么不去死,狗奴才做成你这样,还不如死了。”云初心里担心景元桀又苦于现在无法逃脱,见这个死太监软硬不吃,当下怒得直接爆粗。

“那就是大长老在困住太子一众人之后,早已经离开,而如今,守着太子的人是皇后娘娘的人,自然安全,而大长老想要的是云初小姐你,我们将你安全送去便可,所以,云初小姐,你这些担心……多余,而危言耸听……不太好,当然这份警告与见识,老奴会放在心底的。”

云初手指紧握,眉梢眼角都是寒意。

那公公闻言,眼底光束明显微动,面上似有松动之意,只不过,只一瞬,­唇­角却勾起一抹笑意,看着前方,站在马车底板之上,被四方如胳膊粗细的铁柱困住的云初,抬眸谄媚而­阴­险的笑着,“老奴一直就知道云初小姐巧舌如簧,伶牙俐智,攻谋于心,今日倒是实实在在的见识了,不过,我想有件事,云初小姐一定不知。”

云初闻言,当下又急声出口,“既然如此,你是皇后的人,还愣着­干­什么,现在,立刻,马上,派人去知会皇后,告诉她,别以为和大老老的交情,他就会手下留情,江山权力面前,如此送上门的好机会,孰轻孰重,大长老不是个不会掂量的人,别到时候为了小怨丢了大益。”云初口中的大益自然就是指景元桀,于皇后娘娘而言,太子只怕也就是一个益的存在罢了。

“太子早已经被困在了大长老所设的阵法中。”那公公道。

“你听着。”云初突然无比正然的盯着那公公,“我不管这事件的主谋是襄派大长老还是皇后,又或者是二人联合为之,但是我告诉你,襄派大长老既然与南齐联合一致,那并不希望太子还活着,而皇后娘娘再如何,定然不会希望太子出事。”云初直接点明要点,话落,明显注意到那公公面­色­轻微一变。

而那太监在听到云初锋冷如寒刃的话却不慌不愠,笑而不语。

云初突然抚了抚胸口,从何时起,“死”这个字眼,竟让她如此心疼难忍,尤其是想到如果景元桀……那她所努力的这一切……

但是,诚如她方才所想,就算二人联合,就算两个早就交情变淡而心怀鬼胎之人联合……皇后说不定也并没有预料到大长老会倒打一耙,毕竟,如果景元桀死了……那一切,天下,江山……唾手可得。

不言而喻,大长老最想要的是她,而皇后又如此的讨厌她。

如果说,这是皇后和大长老早已经联合好的计谋,看似招摇的接她进宫都不过是在了解她必会多想的基础所做的表面现象,让她疏于防备,那……

“太子现在何处?”这太监一看就是个视死如归的货,云初见此也不打算和他磨叽,直接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

路十面­色­冷如霜,牙齿咬得死紧,可是,手上的剑却是不敢再动一分。

“此处机关只有我知道,能破解阵法也只我一人,您,当真要杀了我吗?”那公公半响,竟看一眼铁柱笼里的云初之后,还反威胁起路十。

路十目沉如火,剑再往下一压,顿时,殷红的血加快速度自那公公的脖子上流下来,血气浓郁,不地,那公公却一点不慌,而其身后十数人没有他的命令也未敢上前一步。

第十五章 大长老真正的目的

“你胡说什么。”皇后怒斥云初,

“可是,至如今,你不是一步一步见证自己的失败吗,被所谓的相助的人骗了十多年,若不是我替太子解了蛊毒,你所谓的野心,只怕,早就将大晋江山断送。”

太后却不为所动,反而冷冷笑开,“景元桀是我的儿子,他的人生,自然由我作主。”

“我是千年祸害?如果不是当年皇后娘娘的野心昭昭,景元桀如何能受这般多年的苦。”云初训斥皇后,字字沁寒珠玑。

可是,太后看向云初的眼神却没那般善意了,“是啊,雾氏一族的人,喝着襄派圣池水长大的人,忠身效忠于襄派的人,你待在元桀身边就是一个千年的祸害……”

那是曾经的过往,也不用她去想。

云初闭了闭眼,面­色­不动,当年的记忆她没有,那也不是刀子,她也不想去想。

这笑容如针剑般刺入云初的心里,笔声更似在凌迟着她的血脉。

而大长老此时侧眸看向云初,“不过,云初,当年给太子成功种下蛊毒,可是也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帮着南齐太子使计害他落入那无知无尽的洞­茓­,他不至于出来时身衰力竭而让我,如此顺利,到底,当年,仅五岁的孩子,却是那般的……”大长老轻言细说着沉腐的事实,最后,竟然还笑了笑。

皇后身子微微一颤,面­色­更铁青。

“所以,亲爱的皇后娘娘你是真的为她他人做了一身绝好的爱衣。”云初极尽嘲讽可笑的看向皇后。

云初话落,大长老眼底锐利的光束轻微一变,似黑海翻滚,“不错,当年正是因为祖制意见不统一,一脉,想要为姜国公主报筹,一买却主张,仇恨随死去,所以……”

大长老锐利的瞳孔底轻轻一缩,却听年轻而美好的女子站在那里,不慌不急,字字清晰,“京家主虽没说,可是我多少却有些怀疑,你和京家主既然曾同出一脉,可是如今京家主却效忠大晋,你却效忠南齐,如此两极分化,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年,你们的祖辈是因为不同的意见百分崩离析,而这个不同的意见……”云初微微扬头看着大长老,“你和京家主的祖辈便是救当年姜国公主之人。”

“我曾经看过听过,关于几百年前姜国灭亡史记,姜国公主的遗体消失之时,曾传,有一位高人将其带走,而南齐既然是姜国公主的后人,那那位高人呢?”云初看着大长老一字一句,直掐重点。

大长老笑而不语。

云初目光一凛,“对,凭大长老的身份,与能力,若无所求,定不然做这般多。”

大长老与皇后针对的目光这才移开,看向云初,似笑非笑,“所求?”

“大长老如此的不想大晋存于世,如此的帮助南齐,心里一定有所求吧。”云初突然看着大长老沉静开口。

不得不说,大长老这一步一步,走得可真是步步算无遗策。

原来,当年,皇后能顺利嫁给皇上,竟然还是襄派大长老帮忙,难怪……说不定,最后,老安王妃逼于嫁给老安王,也是……

云初瞳孔微缩,虽然只听二人几言几语,不过,她也要吧脑补出当年一福,各怀鬼抬的相遇相助从此,所谓的“朋友”之义了。

“可是,你的目的,却是毁了大晋,毁了本宫所有的一切。”

“权欲熏心的皇后娘娘难道当年不是得用我得到相助,不然,当年,你能如此顺利嫁给当大晋皇上。”

“现在想来,当年,你与我偶然相遇,偶然相帮,定都是你早就预谋好的。”

而大长老受着皇后的怒斥,却无一丝愧意与慌意,白袍在山风间鼓荡,眼峰微提,竟有睥睨尘世之感,然后,笑看着怒极的皇后,“皇后娘娘此话就严重了,当年,可是太后亲自上门,求着想用襄派的圣池的药水给太子和当年的大皇子换命数,给太子体内种蛊毒也是你同意的,一手推就的。”

景元桀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母亲……如今他痴洁成癖的自虐虽因着她有着渐好现象,可是,这曾经的伤害,却是任何,也抹灭不了的。

云初看着皇后,却闭了闭眼,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可怜皇后,可是,皇后却绝对可恨。

“是帮本宫不少,可是,也利用了本宫不少吧。”皇后看着大长老,冷哼着语声一沉,目光一厉,“这么些年,本宫还真是不知道,大长老原来于南齐是这般鞍前马后,全力效忠,而当初,所谓的给本宫提议,给本宫预订好一个日后绝对听话的太子妃,倾力种蛊,给本宫一个最听话的儿子……这一切,竟然都是大长老你一步一步的好算计。”皇后说到最后,虽然仪容得当,可是仍可明显看到面­色­发青,是被气怒得发青,整个身子也微微轻颤着,那是被人背叛而最终得知真相的愤怒。

大长老站在那里,白衣白发被悬崖边的山风吹得拂起来,面­色­却一点不变,声音清楚,“这些年,我可是帮了皇后不少。”

“自从十几年前一别,你我便再无相见,也仅只有书信来往。”这时皇后拢了拢袖子,看着大长老,竟好像叙起旧来了。

还真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而且,有些可笑,她云初也正好是皇后最想杀的人。

今夜,到底是谁谋划谁,谁又计高一筹,而渔翁得利。

所以……

第十六章 处置皇后

云初看着景元桀的背影,看他在泛着玉光般的光­色­下,挺拔修长的背影,看他墨发飘扬,袍角在山风间鼓荡,心头柔和且饱满,有些人,只一个身影,

景元桀也没说话,侧身,继续向前走去。

果然,皇后娘娘原本想说什么,却在触到景元桀的目光之时,竟似有慑怕的,终于,手指一点一点放开。

隔着数十步之远,云初都可以得见景元桀看向皇后娘娘的眼神是多么冰冷无情,那是比看向一个陌生人还要淡薄寡冷的目光,是高山厚雪凝集的冰寒,更带着绝对的迫压之势。

景元桀脚步顿住,侧眸看着皇后,似在睥睨尘世凡物,向来生人勿近,与人相距三尺的景元桀也没有甩手,只是一双幽深的凤眸定定的看着皇后,却直看得皇后舌头打结,­精­神紧张。

“元桀,不要杀他,活捉,活捉,拿他威胁襄派,归顺我们大晋,或者,利用他,反过来攻击南齐和南延。“正在这时,一旁呆愣的皇后娘娘似乎终于回了神,颤抖着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景元桀的袖子,眼睛发亮且无比的自以为是。

景元桀天生奇才,并不是寻常男子,其智其谋,这么些年,他早就见识过,所以,心下生悬。

而景元桀正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如闲庭悠哉,可越是这般不动声­色­不急不怒的模样,反会让人心中生虚,很明显,纵然再厉害如大长老,这一瞬,看向景元桀的目光带上了一抹不可料定的深­色­之意。

而此时,一人坐于悬崖边且受了伤,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两人都是高手。

云初一点一点细微之感自然逃不掉一直看着她的景元桀的眼里,眼底深处终是松了一松,然后,拍拍她的手,“好好的。”示意她退后,这才一步一步向大长老走去。

而景元桀在这时,抬手在云初周身几点,顿时,云初如释重负,之前被大长老紧锁的七筋八脉一旦得到放松,体内气息涌动,而之前本来为了救出知香和路十而受内力反噬所受的伤,也因被大长老治好,一瞬间,竟神思清明,体内充盈,说不出的舒畅之感。

皇后此时哪里还有平日里端庄雍容的样子,发髻松散,衣袍也被方才内力波及下簌簌颤动折断的树枝给划破,面­色­也是一片惨白,此时,正呆愣愣看着景元桀,张了张­唇­,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

至于皇后。

他此时受了伤,若是景元桀不放过他,那他,实难走脱,再者,旁边还有皇后娘娘,以及她那百里挑一的弓箭手。

不止大长老,就连云初听着这话都心思一抖,他已经很久未见景元桀散发过这种近乎毁天灭地的怒意,虽面无表情,语气如常,可是,浑身那冰寒的气息,就如同空气般无处不在,所以,她能明白,纵然武功高强的大长老在此时为何变­色­。

景元桀话落,大长老因为方才那反噬受伤而变得白了几分的面上,神­色­明显一紧。

“不是想。”景元桀一点不客气的打断大长老,面­色­如雪,冰寒尽­射­,在大长老微微疑惑的面­色­中继续,“是不会让你死得太难看。”

“呵呵呵……咳咳咳……”大长老抚着胸口冷笑几声之后,又轻咳起来,“太子难不成,还真想杀了我不成,我乃襄派大长老,如今又与南齐南延同一阵线,我若是死了……”

一直握着云初的手景元桀在这时方才松口气的放下手,冷眸缓缓扫向大长老,“你应该庆幸她很好。”开口的字,却如凝聚了寒冰。

“云初,我只是受了伤,并不是死了。“大长老目光沉然而犀利,言下之意就是,他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任人摆布。

云初侧眸对着景元桀笑笑,这才看向大长老,“使诈?大长老这一生使过的诈怕是让人望尘莫及吧,再者,管他使不使诈,能赢就行,现在输的人是你,大长老你说,是不是。”

“哼,使诈而已。”大长老此时虽然明显受了内力,可是面­色­情绪倒是谨得极好,看着不远处的云初,轻唾一口鲜血,丝毫没有觉得山穷水尽。

“拜大长老所赐,我可真是好得很。”云初当即冷视着大长老,见其有些发青的面­色­,面上浮起嘲,“没曾想,道貌岸然,无心无德,利用世间一切可利用的大长老,内心深处,竟还有妻儿这二字,而且,竟还是心里最深的痛与魔咒。”

“她好着呢。”一旁大长老此时已经自地上爬起坐了起来,看向云初这边,衣袍染尘,却仪态不减的冷笑着。

“我真没事。”云初看着那双如墨翎羽浓秘卷翘下的那双凤眸,还不甘心,然而,手却被景元桀所握得极紧,默然半响,云初抿了抿­唇­,任由景元桀探脉。

“无事。”云初的探出去的另一只手被景元桀轻轻握住,同时,修长的手指反手扣在云初的脉搏。

“我没事。”云初舒了口气,说话间,却是伸手去探向景元桀的脉,“方才听名俊青说你受了内伤,我看……”

景元桀轻轻落地,紧握住云初的手,浩瀚凤眸漆黑深透的光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没事吧?”云初此时却看都未看如断线风筝落地的大长老,而是焦急的快步走向景元桀。

数名羽林卫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太子妃是故意在激怒大长老,分他心神。

“砰。”身体砸在空地上的声音,格外震耳。

第十七章 景大醋,叫嫂子

云初抚额,挠头,愤愤欲走,她一定是脑子短路,才爱上了这么个冰冷又黑心的大流氓。

“真不给我治疗内伤?”而某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故意,对着云初愤愤的背影很执着。云初握拳,转身,扬眉,哼哼,“你堂堂太子,武功高强,哪里需要小女子来治疗。”

“偶尔依靠一下夫人,很不错。”

“你怎么不上天。”故意的,绝对的是故意的,这丫的眉梢眼角的笑意明明透透的。

再看一眼四周,不知何时,羽林卫已经尽数退去,此刻,偌大的山顶,就她和景元桀两人。

也不知道方才二人忘情……时……

咳咳……

云初绯红渐退的小脸上当即又升起一抹更艳丽的红霞。

景元桀原本浅笑渐清明的眸光突然又是一深,看着云初,看着云初在天­色­光影下轻颤的浓密睫毛,看那深密睫毛下光影轻掩却如朝霞的小脸,心头那本努力压下的燥热,当下瞬间有着复燃之势,一路撩起火源……

“云初。”

“怎么了……”听着景元桀的呢喃,云初不以为意的抬头,眼神笃笃,很明白的写着,姐还在生气,你想咋的,不过,最后一个字刚余音未落,便瞧着几步之距的景元桀此时那异常灼热的眼神,那般如云似雾,那般氤氲**竟似要将她吞噬般……

四目对视,天地间,好像都静了,又热了。

如果说,方才景元桀虽然对她低声哝语,是如此的撩拔人心,那眼下,云初只觉得身体都好像突然无端火热。

因为,景元桀一贯深沉如雪的漆黑眸辉光闪闪,情意,如此明显的缠绵。

缠绵得让她,只是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竟有些口­干­舌躁。

到底惦记着景元桀受了内伤,云初还是语气软了软,率先打破沉默,“嗯,那个……”

“走吧。”云初的话却被景无桀的话堵住,两个字,语气轻缓如常,没有一丝异样。

靠。

云初有些愣然的看着景元桀,口­干­舌躁直接改成了惊讶结舌,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景元桀很淡定,眼底清晰的火欲之­色­还在,可是,语气,就是这般的从容不迫,没有一线起伏。

“难道,你真想……”见云初半响不动作,景元桀上前一步,垂眸看着云初,语气里,笑意,隐隐。

靠。

果然,又被耍了。

云初愤然挠头,一把向景元桀推去,“你丫的可恶。”

当然,云初没有推开,景元桀是何许人也,气如神祉,高山白雪的人,直接顺着云初推过来的手,将她带进怀里,手更扶着她的腰,声音迷人般的低沉好听,“别任­性­。”

“任­性­毛线,我……”

“乖。”景元桀嗓音又无比的轻柔,好听得能让耳朵怀孕。

云初吞吞口水,还想着说什么,找回场子,可是,腰间,却轻然一紧。

“景元桀你捏我­干­嘛?”

“嗯,好像,胖了。”

“当然,胸都大了几厘。”云初甩眉,瞬间无比骄傲。

“嗯。”景元桀轻声应答,同时,放在云初腰间的手却又再轻轻一捏,隔着薄薄的衣衫,感受着指下那滑腻的肌肤,想像着,曾经肌肤纠缠时那顺腻……

云初身体也轻轻一颤。

云初何等聪明的人,就算是方才被景元桀绕着脑回路,牵着鼻子走,那眼下,思绪一转这后当即明白过来什么,向前走着的步子突然一顿,偏头,无比认真,又无比狡黠的看着景元桀,眸子­精­亮,“景元桀,该不会……忍不住的是你吧。”

空气,静了那么一瞬,暧昧流荡间,微风好像都有了温度。

景元桀脚步此时也顿住,低眸看向云初,看着她闪着一双比星子还闪亮的眼眸,看那眼眸里装着天地间的清华万物,看清华万物正中却装着正容颜一点一点转红的自己。

他景元桀竟然也有如此囧迫……

“耳朵红了……耳根红了……脖子……脖子也红了……”而云初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眸光如发亮的火球般看着景元桀,随即傲娇的啧啧称语,“景元桀,你丫的也有今天,哼。”云初揶揄着,眼底光芒又是一闪,直接上下齐手,“叫你装,叫你装,明明想得要死,还非捉弄我……”小手左一点上一点,右一点,下一点的点着景元桀的胸膛。

景元桀修长挺拔的身形不动,却是轻轻抚额,近乎无奈的看着怀中乱蹿的小人儿。

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在点火吗。

她难道不知道,她每点一下,他的心,都软了一下吗。

呼……

景元桀好半响,这才一把抓住云初在自己身上不安份的手,还似乎轻呼了一口气,语无气无奈又认真,“走吧。”

云初没动,似笑非笑的看着景元桀。

“嗯,夫人赢了。”景元桀再度无奈。

云初听到这一句话,立马眉开眼笑,双手将腰一Сhā,“知道就好。”本小姐终于在高大上的太了面前赢了一局,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呀。

不过,云初如果此时知道,赢的结局是第二日差点下不来床,她应该,很生无可恋。

而此时。

云初正得意着,下一瞬面­色­又是一变,看向景元桀,“路十和知香呢?”

“放心,安好。”景元桀道。

第十七章

只不过……

“景元桀,虽然季舒轩一直以来,帮过我们许多,当然我们也帮过他,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他,有着一丝难以言明的芥蒂。”一上马车,云初终于趁此问出心中的疑惑。

而且,云初清楚的记得,之前在听说季舒轩和景元桀都是山老徒弟,她好奇询问时,当时山老还卖过关子,说景元桀和季舒轩二人第一次见面如何……后来,一直也没寻到机会问,到底二人第一次见面发生何事了。

景元桀看一眼云初,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将马车里的垫子极其细致的抚了抚,才让云初坐下。

驾马车的羽林卫待二人坐稳这才一挥马鞭,马车缓缓离开。

远处,季舒轩看着远去的马车,温和的面上,终归是闪过一抹苦笑。

明知道,不可,却还总是想要靠近。

“云初,我曾经和你说过,距离季舒轩远一点。”马车一直走了好久,景元桀这才回答着云初方才的话。

而云初也一直看着景元桀,车内晕暗的光线下,云初在听到景元桀的话时,还隐见其一贯岿然不动的凤眸深处,好像有什么幽深的晕光,闪了闪,又暗了暗。

云初眉梢紧了紧,一幅若有所思的继续看着景元桀。

景元桀看云初一眼,直接一把搂过云初的肩膀,将她的头轻却不容反对的压在他的胸膛,好让她清晰明了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云初,我从不曾担心,这世间上谁能夺走你,因为,我知道你爱我。”头顶上,景元桀的声音缓缓响起。

云初睫毛颤了颤,这厮这自信的……不过,云初没有打断,只是,手却顺势的也揽住了景元桀的紧致的腰。

“季舒轩是此生我仅见几乎毫无缺点的男子,他聪明,善谋,却低调,隐忍,他淡泊名利,无所刻意,之前,季家公子意欲夺家主位,想杀他时,他没有半点惊慌,只因为,他不在意,他并不在意季家家主的位置,他医术堪绝,救死人,医白骨,世人赞声一片,却从不为名利停留一丝半分,这样的男子,非圣人,却天地万物落于眼中好似都不在意,那他,在意什么。”景元桀鲜少连着说这般长长的一段话,一段不急不徐的话落,空气极其的安静,安静得只听到马车外车轱辘压着地面发出的声音。而景元桀搂着云初肩头的手,似乎下意识的紧了紧。

云初倚在景元桀的怀里,也没答话,然后,身子又往景元桀桀身上近了近。

景元桀说得如此清楚,她如何不明白。

这世间,无求无欲的,是和尚,可是季舒轩不是,他是温润雅致的佳男子,是眉骨春风暖如玉的季舒轩,是人人尊敬的季神医,是十家世家之一的季家未来家主,武功不低,心谋不差,一切,都不差。

这样的人……

如果一切都不在意,不所求,那他,内心深处,到底,要求的,是什么?

这些日,他在做什么?反而言之,一个无所求的人,却总是对她的事有求必应,总是如阳光般洒到她的心处,关心她,帮助她。

他所求的是……

“放心吧,白木头,季舒轩是个聪明的人,而我的选择如此明显,所以,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许久,云初轻软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如此乖觉,说话间,又向着景元桀的怀里靠了靠,好像,闻到他的气息,心里都是无比惬意舒适。

而景元桀此时眉目间似有一松,然后,眼底又似有淡淡笑意晃过,声音响起,“前些次,在床榻……间,你也曾唤我白木头。”

空静一静。

云初面­色­一僵。

下一刻,云初豁然起身,从景元桀的怀里坐起来,面­色­温软转恼怒,“景元桀,你丫的这么破坏情绪,暴殄天物。”

靠,还想着,景元桀感觉到了危机感,今夜又发生这般多事,给他一点安慰,男人嘛,偶尔哄哄,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可是谁曾想……

这厮……

高山白雪真是被玩坏了,变得十足坏坏的。

而坏坏的高山白雪,看着云初,靠在车壁上,身姿修拔,姿态悠缓,长眉凤目,冠若明玉,只是,眼底那分外明显的促黠的笑意。

“不要脸,没出息,堂堂太子,整天脑子里就想着这些事。”云初当即偏头,生气。

景元桀看着云初傲娇着一张微恼的小脸,没有上前哄,却是突然又低低的笑出来。

他本来就极少笑,还尤其是笑得发出声音,而他的声音又本来就低沉好听,厉时,让人只觉冷雪碎凝,而这般笑时,竟如清泉水缓缓,让人心里都觉得莫名一漾一荡。

“笑毛线。”云初收回花痴,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着实搞不懂,这厮哪里出毛病了。

当然,事实证明,景元桀是被云初给愉悦了,而且,以辗转碾压的方式,让云初明白,他愉悦的表达方式,以至于云初哪里还有­精­力生气,到得最后,直接变成了气喘吁吁。

是以,马车到得云王府门口时,云初在马车里窝了好半响,这才微有心虚的下了马车。

“行了,看在头发梳理不错的份上,姐就原谅你了。”跳下马车时,云初还极其长自己面子的对着马车内坦然的挥挥手,然后这才四下看了一眼,颇有些做贼心虚的快速向着云王府门口走去。

而马车里,景元桀温柔的笑意

第十八章 所有人都反对

“是。”到底是在皇上身边伺候久了的,情绪也收得快,整理了一下衣衫,忙弯着腰下去,不一会儿,又快步走了进来,“回

皇上显然也不想再和他费话,拂了拂手,“去看看门外。”

那近侍似懂非懂。

皇上看着身旁的心腹,闭了闭眼平息着怒意,一脸青红交加的面上,过了好久,这才对着地上一直磕着头的近侍挥手,“你一个奴才,懂什么,太子只是一时糊涂,朕只是用了釜底抽薪的法子将他彻底洗醒,方才能让太子听话。”

“你懂什么?”近侍的话还没落,皇上当即拂袖子,一声怒喝,帝王之怒,那近侍公公当即吓得往地上一跪,“皇上息怒,老奴妄言,老奴该死,请皇上责罚。”

近侍得到皇上的吩咐,斟酌半天,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回禀皇上,老奴只是觉着,如今,南齐和南延,襄派已经看似浑然一处,对大晋的敌意明显,而皇上你既然已经是让太子答应,会守住大晋江山,可是,却还背着太子,和他们合作……”

“有什么话就说。”皇上自然也看出来了,冷着脸朝那近侍摆手。

“回皇上,已经到了。”那近侍民恭首答道,只是,答完之后,眸光闪烁。

须臾,皇上看着一旁的近侍公公,“人到了吗?”

一旁近侍公公谨了谨心神,垂首站着,不敢多言。

“还好,他没有想到要弑父。”皇上闭了闭眼,轻叹了口气,再睁眼时,眼底竟有一丝愧­色­闪过。

御书房内没有动静,但是,却明显感觉到,暗处有气息似乎得到命令,悄然退下。

好久,皇上这才收回看向门口目光,对着空气中摆了摆手。

然后,御书房的门又悄然关上。

门开,光线骤然泄入,原本齐站在御书房房外的护卫与内侍看着出来的太子,再看向里处,站在那里的皇上,当下似乎松了口气般,默默退向一旁。

景元桀看着皇上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这个曾经印象中高大威严,仿佛遥不可及的皇上,眼底光­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薄­唇­轻启,“他们想站着就站着,父皇连日­操­劳,就早些休息吧。”话落,景元桀直接转身,没有任何停留的开门而去。

而已。

这个儿子,自从在他幼时,他对皇后的放纵,就早已经脱离了他所能掌握的轨道,如今,人人能争斗得头破血流的江山,在他眼里,不过,也就是得到那个女子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已经直呼尊名,而非,父皇……

“皇上既然答应对皇后的处置,我自不会食言,我在,大晋江山在。”景元桀声音无比的冷,直呛得皇上面­色­一黑,手中青筋直冒,又强忍着,似乎深吸了好久的气,方才平息下来,却是沉着一张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即使他日,你会因为她,身败名裂,摧裂大晋江山?”

“天下在我眼中,都不如一个她。”景元桀说。

皇上在等景元桀的案,景元桀加眉峰都未变一下,而开口的话,却让皇上身子一怔。

皇上闻言,看着景元桀,目光陡然深厉了些,只是面­色­不变,须臾,声音倒是轻了轻,语气尽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如今御书房外院里,朝臣站了个集整,想来,云初曾经与南齐的关系已经多少让他们听到了风声,朕可以不管,不理,但那些朝臣,你又要如何处理,元桀,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言下之意,你总不能让他们打杀了,或者威言恐吓全部封口。

“金口玉言,也该是一言九鼎。”景元桀没有半丝客气。

“你放心,我自不会和那丫计较。”

“所以,三日后的大婚,我也必定会顺利。”景元桀迎着皇上锐黑的目光,声音从容泰然。

皇上看向景元桀的目光却越发的深了些,如无穷无尽的黑夜,冷空气依然在御书房打着旋儿,然后,皇上起身,黄­色­的袍角在地上流溢出炫目又冷酷的光芒,然后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向着景元桀缓缓走去,“你能承下大晋江山这个责任,很好。”

“母后长久­操­持皇宫,时久体虚,多生风寒,然,母仪天下,容德他人,不想过了病气,这样处理,我想不会有任何异议。”景元桀道,一字一句,从头到尾,面上没有一丝情绪。

“那,你要如何向群臣交待?”

“诚如父皇所说,母后辛苦­操­劳了这般些年,如今休养生息也是极好,东南山清闲幽静,最适合休养生息,乃是极佳之地。”

“这般多年,她所做所为,迫害嫔妃,戮杀宫人,勾党营谋……林林种种,早不该还在皇宫主位,如今依你之意,也算是再好不过,不过……她……”

而下首,御书房光可映人的地面上,景元桀站在正中央,微微抬眸,凤目漆黑凝定,颔首,“是的。”

“决定好了?”御书房内,皇上威严的坐在那里,瘦削却­精­神极好的面上,一双­精­锐的黑眸,看着下方站在里笔挺俊拔不卑不亢的景元桀,好半响,落下这一句话,只是沉严的语气,连坐下的盘龙雕缕椅也似乎染了寒气。

只是,安静的御书房内,相较于院外再远一处的严肃,更为沉抑,迫人的气息,再次让人在大气都不敢喘之后,又浑身似被冷寒包裹。

皇城肃穆,巍巍矗立,秋风舒爽,天高云白。

第十九章 陪伴最是长情

记得,上一次,这些朝臣跪在这里,

云初看着这一幕,恍惚中突然有一股熟悉感。

夕阳的霞光早已已尽散,各位朝臣却面­色­沉凝,毫不退缩,大有跪到天荒地老之感。

云初很轻易到了御书房,也很轻易看到了此时跪在御书房一墙之外的一众朝臣。

……

只是,季舒轩跟着山老走,转身时,又朝宫门口一旁那条长街暗影下看了一眼。

季舒轩倒也没有尴尬,反而几分打趣,“我看师傅倒是很喜欢冷木头。”这也确实是实话,山老也并不反驳,须臾,拍了拍额头,直接拉拔着季舒轩,“走,回你府里喝酒,方才我可是闻到臭丫头身上酒香的味道,不用说,一定是好酒,而且,好酒,必定出自九华山,那九华山的酒,一定就出自你小子手里。”山老一说到酒,舔了舔舌头,整个都是容光焕发的兴奋起来,衬得一头白发都添了喜意,拉着季舒轩就朝另一边走去。

“哎,还是你小子孝顺,也不枉我授人医术那般多年。”山老抚了抚胡子,一拍季舒轩的肩,看季舒轩那是一看一个欢喜,然后又一叹,“只可惜,臭丫头不长眼,早看上了那个冷木头。”说是不长眼,可是眼底那股子自豪劲力可是丝毫不掩。

季舒轩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神­色­如常,笑意升在眼底,双手一揖,“原来是师傅。”

“季小子,傻愣着­干­什么?”突然,头顶上一道人影飘下。

而季舒轩一直和云帝到了皇宫门口,眼看着云初身形一掠翻入皇宫,季舒轩这才顿住了脚步没有跟上去的打算,有些落寞的站在那里,扬着头,看着光­色­微微暗下巍巍宫城,闭了闭眼。

云初笑了笑,却没再继续问,她也早想到了。

“以前无意中曾经帮过萧石头的娘,她娘,曾对我特别好。”许是猜到云初在想什么,季舒轩解释。

“对了,你是萧石头的二爹,帮助他是应该。”云初似乎才想起来般,不过,萧翼山对季舒轩的态度倒是有些微妙,难不成季舒轩和……

“也不能全是因为你,你难道忘了,我是石头的二爹,如今,北皇走了,我自然……”

云初闻言,点头,“本来我也一直在想,季舒轩……你总是为我解决麻烦……”

“云初,我还有一事要说,我可能参加不了你的大婚,萧石头虽然智谋不低,可是也不防他人心生暗思,如今这般时候,我得回去帮他。”风声呼呼中,季舒轩跟上云初的步伐时自动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季舒轩温煦的面上淡淡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却是足尖一掠跟上。

“我去皇宫看看。”须臾,突然放下茶杯,身形一闪,便一跃进着皇宫方向而去。

云初看着季舒轩……

“云初,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受一点点伤害。”季舒轩继续,乌黑如神绘的眉宇间是切切实实的担忧。

“我不想让你受伤。”季舒轩不避不闪,坦然而答中那一丝咄咄之意倒让云初怔住。

“季舒轩。”云初豁然看着季舒轩,声音微高。

“云初,如果,不嫁给太子呢?”舒舒轩说。

季舒轩点头,依然在笑的面上,似乎有一丝复杂,看了看面前的琉璃酒杯,声音,比起往日低了几分。

“所以,你所谓的请我喝酒,是不想让我知道。”云初轻轻挑眉。

季舒轩眉宇间微微疏朗,然后,面上这才有些无奈的一笑,“你真的聪明。”

云初却又突然噗嗤一笑,“行了,难为你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从今日我父亲来我院子送衣裳我就猜到了,如今的皇宫里,大臣们显然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求着皇上再度收回对我的赐婚圣旨吧。”

季舒轩正斟酒的动作轻顿,­唇­一张……

“对,还甘之如饴,中毒之深,无药可解。”云初笑得灿烂,一点不脸红,话落,又瞅着季舒轩,笑意如暖阳又随意,“季舒轩,如果,有一天全天人的都与我为敌,你会如何?”

季舒轩默然一瞬,然后,也笑了,“你果然是被太子套住了。”

轻轻三个字,带着独属于云初微懒微舒的语调说出来,却是如此的不容人置疑。

云初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托着腮想了想,然后,轻轻笑了,“他不会。”

“如果,是他先放开你的手呢?”季舒轩又问,看似语气和润,可是,却总觉得里面似有某种期切,又有某种哀伤,然而,都被面上那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浅浅笑意掩盖。

“就算整个大晋反对,我也会不改决定,无论何时,只要他牵着我的手,我云初便会义无反顾。”稍倾,云初轻轻开口,声音清灵,字字清晰,话落,手还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眸光看向皇宫方向,无比深远。

清风浮动着霞光之时,也漾小湖边涟漪轻轻,空气,这一瞬间却又如此静谧。

被云初如此瞧着,季舒轩面­色­未变,坐在那里,一袭白袍,好似一抹温润的玉在被夕阳染了脂­色­之后散发着柔和浅泽的光芒,更衬眉目乌黑,其人雍雅。

云初正抱着酒坛送酒入嘴的动作一顿,然后,将手中的酒坛轻轻放在桌子上,这才看着季舒轩,明亮的眸子里,似有清悠的水潺潺流过,好似世间一切,在这双眼睛面前,被淡淡亮亮的光照着都无所遁形。

第二十章 景元桀,我紧张

“前方何人?”云初和玉无洛还没开口,便先响起宋玉冷喝的声音,同时,跟在宋玉身后的两名世家子弟也紧跟在宋玉身后,借着不算明亮的光线,看着前方。

云初依然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一旁玉无洛也只是双手垂在腰侧,无比淡定的看着正一点一点走来的宋玉等人,没有开口的打算。

“什么人,怎么不说话?”宋玉向前走了几步,语气里明显有几分醉意,只是,半响未见前方没声响传来,面上立马升起谨慎之意,脚步也顿住,其身后,两名年轻的世家子弟见此,面­色­也顿时肃穆几分,当下,几人面上微熏的酒意都醒了一半。

尤其此处乃处于长街旁的一条偏巷,而巷子深处,数棵撑天大树罩下,微微发黄的枝叶落下,在这将明将暗的天­色­中,日光垂景,奇异的安静中,倒是让人……

宋玉摇了摇头,脚步停住,又步心翼翼的看了看前方,声音高了些,“到底何人?”

“就……就是,不要弄虚作假,这可是忠勇侯小侯爷,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位世家子弟颤着声音应和。

云初依然没作声,他们看不清楚她和玉无洛,她锐亮的眼神却早将三人看得清清楚楚,更将三人情绪尽收眼底。

三个纨绔子弟……

所幸,今夜被皇宫里那一幕弄得正心情郁闷还没找到疏泄呢。

云初这般想着,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极其狡黠的光芒,流光宛转间,突然抬了抬手。

一旁玉无洛侧眸间,便见着女子柔然分明的面上光泽奕奕,眼底光束更是如辉如月的闪烁,心知她想做什么,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也没有阻止。

这个宋玉,当初若不是怕暴露身份,再者,又有太子在云初身边,他当初早就对他出手了。

而随着云初的手轻轻抬起。

“呼。”一阵风突然无息而来,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同时,好像又伴着一种莫名的气劲,让人心神骤然拔凉。

“啊,怎么回事。”宋玉面­色­一白,当下往身后一抓,将身后一人拉着挡在前面,“快,去看看。”

“……世子爷……”男子哭丧着脸,“我……我怕啊。”

“呼。”又是一阵风撩来,顿时,几人袍角鼓鼓荡起,然后,三人面­色­同时一紧之时,立马转身就要向巷子外跑了去。

“轰。”三人脚步刚一动,好像身后有一股莫名的吸力般,硬是让三人脚步僵住生生动弹不得。

“别杀我啊,我不知道那个小娘们是定亲了的,我已经承诺给她一些银子了。”

“啊啊啊,也别杀我啊,我什么也没做啊,那个老头不是没死吗,我还给付了医药费……”

几人都是世家高官子弟,身份不低,可是所行之事,竟如地痞无赖般龌龊。

云初蹙眉,又看向一旁同样身体发颤的宋玉,再纨绔也是忠勇候小候节,只是­唇­瓣轻抖着,还不至于口不择言。

不过,裤子,好像,是湿……了吧。

“我说,世子爷这般胆小,可是会让人笑话。”云初冷笑一声,一道戏谑声音在静静的长巷响起。

顿时……

“鬼啊。”宋玉身后的两人面­色­惊恐,大叫一声就要跑。

“回来。”宋玉只怔了一愣,然后突然反手一抓,将二人抓了回来。

那二人还想跑,面­色­都白了,却听得宋玉冷哼一声,看着云初的方向,而此时,云初也已经走了出来,将明将暗的光­色­下,言笑晏晏的看着宋玉,“世子,真巧。”

“竟然是你。”宋玉看着云初,又看了眼其身旁紧跟着的男子,面­色­不见好,准确的说,是一见到云初,就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不客气,“方才,是你做的?”

“什么?“云初有些无辜。

宋玉又不好说什么,而且,感觉到腿间的湿濡之意,面上更是难堪。

“原来是云王府大小姐,未来的太子妃,太子有之礼。”风声散去,加之云初出现,宋玉身后两名男子也终于回神,回神之际,忙对着云初一礼。

云初抬手示意二人无虚多礼,然后,目光这才落在宋玉身上,两月未见,最近京中关于他跋扈的恶名倒中听得少些了,眼下看来,人瘦了些,显得倒是有些俊致,只不过,眼眸深处那抹奢靡与一看就常醉女儿香的颓痴,却是有增无减,永远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节奏。

忠勇侯这般会算计,好不容易得了这般个宝贝儿子,却这般不争气,倒真是情何以堪。

宋玉也看着云初,方才还有点酒意的脑子,此时是清醒无比,其实,他是真的有些怕云初的,毕竟,这个曾经在大晋京中空有云王府嫡女的名号,却不见经传的女子将她折腾够呛的,而自己,不管是能力,还是身份,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还有太子撑腰。

“忠勇侯这些日子很忙?”云初上前一步,瞅着宋玉,很和气的开口。

宋玉眉宇轻微一颤,他最爱美人儿,无疑,面前这个是绝美,清秀佳绝,让人绝对移不开眼神,可是,有毒。

碰不得。

而且,天下人都知道,自从那次之后,他……

所以,他又恨云初。

意识的后退一步,宋玉语声不悦,“你这么关心作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是未来太子妃,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好歹是忠勇侯小侯爷,皇后

第二十一章 皇上下旨

当然,云初已

我真的是随意一说啊。

“那个……”云初好像在景元桀眼底看到危险,当下轻轻的缓缓的撤回把着景元桀脉搏的手,“咳咳,我……唔……”

结果,云初承受着景元桀那夹着炽热又郁郁而幽怨的眼神,心里,直泛抽。

结果。

景元桀只不过是欲擒故纵,想要玩一把所谓的浪漫而已,想换一种方式,一个口味而已,给她一个美好而已。

就如此时的云初一般。

所有呢,有时候,不管你的阅历如何深广,可若不是亲身经历……

“景元桀,你该不会突然不行了吧。”云初说出这话时,都倒抽一口气,当下,快步向前,紧张的直接去探景元桀的脉搏。

真的,好像……

云初的目光突然自景元桀微微晕红的脸上移开,一路向下,很快自小腹移到某一处。

这么看她,景元桀竟然都没有半点动静。

可是,不应该啊。

对,不动,我不动。

云初也是在愣了一息半会之儿后,方才觉得如此的丢人……顿时,身体又更热了。

云初豁然反应过来,她此时还只着中裤与小衣,而光滑白皙的肩膀就这样撞入某双一直盯着她看的眸子里。

不过,她的眼神……

景元桀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只是看向云初的眼神越发的深了些,而极深之处,是火光在一点一点轻声的燎原,可是偏就其人稳如高峰,不动如山。

云初吞吞口水,继续转移注意力,于是,便将之前和玉无忧遇到宋玉以及她对忠勇候的分析说出来,当然,云初聪明的自动省去了一切能引起景元桀醋意的话语与细节。

“一条秘道,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景元桀就像是不知道云初心中所想般,认真的回答,不过,那姿态就是无端的撩人,尤其是那光­祼­的胸膛,月辉洒入,肌理好像更分明了。

“对了,你去皇后的寝宫可有发现什么?”云初猛然想起来,这才问道,其实,脑中拼命碎碎念的想要转移注意力。

体内的火没熄,面前本来更该着火的人不上来灭火,而且她觉得此时自己妥协了,那以后……

云初站在那里,突然好郁闷。

屋内,方才被晕绕染得火热的空气依然未退。

靠,什么叫做她做她的事,他在这里陪她,她现在身体里也早被撩得火星乱溅好吧。

云初纳闷了,这厮今天吃错药了,方才明明……

纳呢。

然而,奇迹般的,景元桀却没动,仍然躺在软榻上,而且,还双手微移,枕于头下,同样笑意深深的看着云初,声音低沉中满是温柔,“那你做你的事,我在这里陪你。”

然后,云初的动作突然一顿,眼底狡黠笑意流过,竟翻身而起,退开,“算了,姐今天没­性­致。”话落,云初还不忘好整以暇从上到下扫了眼景元桀,满是挑衅。

悠香咫尺,呼吸加重……

云初又不圣人,当下趴在景元桀的胸膛上,头往下……

“你动作太慢。”景元桀的嗓音声音无端的低沉低哑,加之其此时的造型,更是无端的撩人,再有那高挺完美的喉结那么顺着,轻轻一滑……

“景元桀,你脱衣服要不要这般下流。”反应过来的云初当即抬手捂住胸口,当发现自己的小衣还好好的挂在自己身上时,这才面上红红,又正义凛然看着景元桀,看着那般高山白雪,­精­致得人神共愤的男子,看他眼眸中那火热的光,小声低愤。

不过,云初还没看够面前**横陈的结实胸膛,便觉自己身上一凉。

这一幕,太刺激,云初手指僵了僵,她在想着,该先从哪里下手。

空中一道美丽的弧线划过,柔软纯黑的腰带落在一旁,碰击得珠帘晃动一片光影,也变得诱人的悦耳,更照肌肤如玉,肌理平滑。

下一刻,云初手指一顿,然后,双手一起,三两下,就解开了景元桀的衣襟,然后,双手又快速的落于景元桀的腰间,二话不说,直接一扯。

靠,不吃白不吃。

空气无声便中好像点了火,彼此呼吸无声低喘的缠绕。

云初清澈的眸光时似乎也染上了火,不自觉的轻吸一口气,轻轻抬起手,落在景元桀的脸上,触着那比女人皮肤还好的容颜,轻柔的描过景元桀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每一处都似鬼斧神工般无瑕疵的雕琢,而每轻柔的触碰一下,云初也明显感觉到,景元桀即使如此从容,可是身体那好信轻微的一颤,而看向她的眸光似乎也被炙热填满,如一个火炉,燃烧着那么浓烈的深情,让人,心如鹿撞,快要跳出胸膛。

云初吞吞口水,身体里沸腾的小猫抓挠就如潮水般的袭来。

可是,看着身下那张一贯容­色­缓缓,却清冷似玉的脸此时染着一层淡淡绯红更夹着那无比炙热的火焰,眸光再往下,微微敞开的衣襟下是一片冷玉般夺人眼目的光辉……

她可是知道,这厮虽然对她百般疼宠,可是,在这方面上可是从来没吃过亏,永远掌控全局,哪一次不是把她给吃得死去活来。

面前,高洁禁欲的大神,今天这么……乖,甘愿让她压?

云初坐在景元桀身上,听着他的话,几乎怔愣了着一双眸子,有些没恍过神来。

第二十二章 毁圣旨

皇上这时候下旨?

云初清澈的瞳仁深处轻微一敛,随即起身走向门口,衣衫在她醒来时便已经穿戴好,不用猜她也知是谁做的,总是潜移默化的好,一点一点侵入她的骨血深处,让人想起来,心里都是百般的甜。

云初只是心思分了一瞬,便看向院门外的云伯,很是温和,“云伯可知是何旨意?”

云伯是云王府的老人了,也算是一路看着云初走过来,对不管云初是起是落,一向尊敬,眼下也确实不知是何旨意,是以难了难脸­色­,“老奴不知,不过,来的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公公,见其面­色­,应当是极其重要的旨意,还说的是,要全府的人一起接旨。”

全府的人一起接旨。

可是好大的排场。

云初眼底冷意微泛,心中却有一丝不好的感觉,可是,看看院子外站着等她回复的云伯,心知,如果是能避开的,她那个爹不会非得让她去。

而一旁­奶­娘见此,主动走出去请云管家进来。

“不了,老奴来禀报了还要去前面准备。”云伯摆手婉言谢绝。

“那父亲可有说什么?”云初迈步走向院门口,又好奇询问道。

云伯闻言,当然知道云初想问什么,想了想,生着皱纹的脸上,堆起笑意,“王爷此时和公公在前厅里喝茶,王爷左右问不出什么,就只能叫老奴来找你了。”

云初心神微微收起,可见,她那个父亲还不笨,确实是问不出什么,方才让人来请她的。

“老奴这会儿还要去请二公子呢。”云伯又道,对着云初行一退礼,然后在云初示意之下,退身离开。

“皇上为何伤了谢余生?”云初这时候又回身看着律严,继续最方才的问题。

律严此时面­色­也极为肃穆,忙回答,“暂时不知,听说谢家主伤得极重,从头到尾一直晕迷着,不过,之前太子离开时,也让属下转告小姐,不用担心,还有御书房外那些大臣,已经被太子挥退,在子夜时分便皆回了府邸。”律严说到这时,见云初的目光一直看向别处,这才身形一闪,又无声无息的退下。

云初站在那里寻思许久,她知道,那些大臣虽是一国脊梁,可是有余大人在,有李大人在为她周旋,根本不足为惧,景元桀自然也能搞定,必竟,就凭她曾经帮着南齐太子害过景元桀这个他们又无亲眼看到的水息妄想卸下她未来太子妃身妃,是极站不住脚的,所以这个,她真的不是太担心,所以,昨晚,季舒轩那样说时,她方才那般平静,只是,眼下,皇上……让她突觉心头有些惴惴,又有些东西没想透。

谢余生如何就被皇上的人伤了,他不是不在京中?

而皇上,如今虽然是向景元桀妥协了,可是他到底是大晋的皇上,就算不能阻止景元桀,却有千百种方法,阻止她。

难不成……

“这几天,京中有哪家的小姐有异动?”云初想到什么,突然对着­奶­娘询问。

­奶­娘会时常出去采买,所以这些消息来源,问她便是最清楚的。

­奶­娘一听云初的话,立马也想到什么,面上信真仔细思索半响,方才松了松心神,看着云初,“京中的那些世家小姐,能与太子身份匹配的年纪不到,年纪到的,身份差一大截,而且最近出行也没听出哪家府邸有异。”

没有异样吗?

“小姐,若真是如此,那为何在到云王府下旨呢?”­奶­娘面上又满是疑惑。

云初摇摇头,眸光却是一紧,然后又对着暗处吩咐,“律戒,你现在立马暗中去一趟余府找尚书余大人,问一下情况,是什么情况,你只说是我派去的,他自然知道。”

空气中一声恭敬的是之后,只闻气息向动,似身影远去。

“小姐,你是觉得,皇上是要下旨给太子再赐一个侧妃?”一旁知香这下脑子转得极快,开口之时,也很是担忧。

“可能。”云初­唇­角泛起一抹冷意,最好不是。

知香看着自家小姐,看着那晨曦洒落的淡光之下,倾国倾城得不能用更好的话能形容的云初,圆圆的小脸上,神­色­突然也紧了紧,不知为何,虽然小姐从来没说过,但是,她就是知道,这般聪慧的小姐绝对不会是能和另一名女子同侍男子的女子。

小姐从来与众不同,她的想法,她说的话,都是别人说不出又想不到的独一无二。

而且小姐和太子那般好,如何能叫别人……

之前南齐太子的事,小姐和太子都未生嫌隙,此般若真是……

“走吧,先去前厅。”云初蓦然一瞬,这才抬起手似安抚般的拍了拍­奶­娘和知香的肩,“冰来将挡,水来土淹,有些事,就算是我愿意,太子也不会愿意。”

­奶­娘看着云初,面上却还是有一抹担忧。

云初却已经让知香跟着,出了院门,一路分花拂柳而去。

“小姐,你说,如果……”知香到底还有些担忧。

云初面上却晃着明亮的笑意,发髻中横Сhā的翠玉簪子在晨起的光线中流转一圈圈光泽,更给她本清丽艳绝的容颜上打上一层引人注目的光辉。

女子不只美最迷人,更重要的是一种天生让人仰视不得的气质,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

就如此时,知香担忧的面­色­都白了几分,云初却镇定得就像是闲庭步履着去前

第二十三章 赐婚

屋内,云楚

景元桀眉心微敛。

心间瞬然明常,云初却突然一股怒意升起沸腾,然后冷着一双眸子,直接拔开前方挡着的人,跨过门槛走向了门外,站在景元桀面前,“景元桀,我不管你背后有什么目的,什么不得已而为之事,都绝对不可能以云楚做为牺牲。”所以,我不允许。

难怪,突然如皇上下旨这般大的事,景元桀没出来,也没让人给她任何消息,竟然是因为,因为太子本身就会促成此事。

难怪这公公之前所谓的等云王府人到齐再宣读圣旨,一点不慌不急的样子,因为,根本不用担心太子会来打断此事。

好半响,云初明亮的眸子盯着景元桀好半响,忽然笑了,面上在笑,眼底却是温寒一片,好像瞬间便清透的明白了什么。

而景元桀身后,路十和路十一的面上此时也越发添着隐忧,似想Сhā言,可是刚要有所动,却生生被景元桀暗中阻止,遂目光发紧间,只得退后不作声。

明明是秋日清爽,却叫人不自觉的紧了紧衣裳。

而随着二人一问一答,空气中的气氛却越发寒冷。

云初看着景元桀,眼底,灿若星河间一片清寂。

“是。”景元桀答,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可是……

“太子确定圣旨里的内容?”云初再问,语气中有淡淡的期待。

四目相对,景元桀依旧从容不缓,“是。”只是,指尖,紧了紧,青筋直冒。

“太子确定。”云初语中有几分寒意。

景元桀走近一步,看着云初,目光微动,“是。”

而二人中间,此时还隔着数十名护卫持剑相对。

同样的,几缕光线落在云初身上,原本清丽妍绝的女子,竟莫名的沉静清寒。

淡淡的阳光在他挺拔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辉,更显其人如玉,质感鲜明。

“太子,是要来传旨吗?”而不待景元桀说话,云初这时又突然上前几步,隔着门口自远处折­射­而来阳光,定定的看着景元桀。

开玩笑,谁敢触怒太子,而云初……

至于云王府这些人,此时看着这幅情形,自然瞠目结舌,更不敢喘声了。

“你特妈给我闭嘴。”不待那公公话落,云初直接冷冷一语,明明纤细的身影,可是一语的重量,却足够让前厅内所有容­色­都是一怔,那公公人近中年,在宫中,在皇上身边这般多年,什么血腥震怒没见过,此时,却硬生生被云初这一句给扫得目光发晕,印堂发黑,硬是收住了声儿。

公公面­色­不悦,当下又看向景元桀,“太子,你看,云王府这是无法无天啊,当着你的面竟然也……”

那公公眼见此,当下就要越过围着自己的人向着景元桀走去,却没曾想,云楚的人却丝毫未退,不仅如此,更是神­色­寒凛。

云初却扫一眼云王爷,目光方又落回景元桀身上。

的确,不管云初如何得太子之宠,可是她毁的是圣旨啊,侵毁的是圣上的颜面,而且,眼下,太子这几乎让人噤若寒蝉的气势……

“太子,这……此中……”一旁云王爷这才适时的反应过来,立马移动已经有些发僵的脚步向着前厅外走去,一脸的紧张,人近中年却依旧不凡的五官上更带着一丝讪瑟之意。

而此时,紧邻云初站着的云楚轻微转身,看着太子,同时,又看向云初,眸光轻微一沉,同样没有吩咐人退下。

云初迎着景元桀那幽深的目光,没有阻止那公公依然不停的叫唤,也没有让拦在门口的暗卫退下。

景元桀此时已然走近,隔着前厅的开阔的门口,只淡淡扫了一眼双方僵滞的场面,目光便又落在云初身上。

“太子,太子,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老奴就要被云初小姐和云楚公子给打杀在这了。”而此时,前厅内先前被围着的公公,看到景元桀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呼喊着,尖细的声音,让云初心生烦躁。

而景元桀的面­色­一贯的没有任何表情,漆黑如幽谭的凤眸自一露面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眼里千般情绪,她却只觉得无比漆黑幽暗,让她不想去看透。

圣旨,就如一道清冷的碎雪,陡然落在她的心中,让她整个心神都觉得冰寒。

而云初­唇­角的笑意在僵住之时,眼底微亮的光束也在这时轻微一缩,因为,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景元桀的手中,宽大的云纹衣袖拂动中,明晃晃的一物,瞬间勾住她的所有视线。

公公姿态谄媚,面­色­含笑,没有一点压迫与忍辱,如此,其乐融融。

因为,景元桀的身后,除了跟着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路十,路十一,还有一位年纪不算大的公公。

云初的­唇­角正要露出自然而然连她都不自觉的温软笑意,却在下一秒,­唇­角微微僵住,连带着在看到那墨­色­袍角一亮时下意识就要向其奔去的步子也是一顿。

而这样的人,无时无刻都牵动着她的心思。

普天之下,她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匹敌他那独一无二冰霜雪间睥睨天下的气势。

如此熟悉,几乎不用看脸,云初就知道是谁。

袍角上金线勾勒的云纹在绿叶间交错,泛起墨黑的光泽,一贯从容优雅的步伐落地无声,还未见容颜,便觉扑面的清冷气息袭来,高贵­精­致,倾城国­色­。

第二十四章

景元桀却竟然没有阻止,幽深浩瀚的凤眸只顾着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初,薄­唇­轻启,“我提前一日得到了谢余生的消息,他是因

就像是现代吃瓜群众围观鲜少一见的明星般,放亮有一双双眸子。

云王府虽然地处偏南,位置雅静,可是,此时正是上午热闹之时,必然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往这里经过,见此一幕,都远远的伸长着脖子往这里瞧着。

然而,景元桀依然不让,不仅如此,身子还更往云初面前近了近,高大欣长的身影瞬间将纤细的她笼罩。

“景元桀,你发神经吗,姐今儿不治病,右转,直走,自我救治,谢谢。”云初目光发冷,语气里已经有了恼意。

直到云初一撩帘幕,抬步欲上马车,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的,又将她掀起的帘幕给拉了下来。

而云初此时话里的轻讽之意不掩,直让景元桀眉心直蹙,却依然不紧不慢的跟着。

律严的武功比起羽林卫也差不了多少。

再者。

“没想到太子如此厚脸皮。”云初自然知道身后的动静,也知道路十一不会对律严做什么。

“太子……”律严自然唯云初之命听从,刚开口,景元桀身后的路十一却上前一步将其一拦,顿时,景元桀的步子又继续朝着云初跟了上去。

而且方才圣旨一事……

勿庸置疑,此时跟着小姐的……是太子。

不要让无关的人继续跟着。

有些发愣。

而律严站在那里……

云初恍若不觉,却是对着律严吩咐,“不要让无关的人继续跟着我。”然后直接向一另一边云初方才早就让律戒准备好的马车行去。

“谢余生如今在我府邸,你要不要去看看?”景元桀此时却适时的开口。

云初点点头,皇上既然有此手段,自然会将那方家小姐护得极好。

“守卫森严,属下还差点被发现。”律严又道。

云初闻言,面­色­平淡,好像一点不意外,须臾,眉宇间勾起一丝丝冷意,份外讥讽,“难怪能瞒过一切耳目,竟然就藏在行宫。”

律严此时一现身,看一眼一旁太子,也不禁瞳仁紧了紧,却是对着云初恭敬的回道,“回小姐,在行宫。”

“太子的马车我坐不起。”云初的脚步终于停下,看一眼停在一旁,低调却又奢雅古红­色­马车,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话落,看也不看身后的景元桀一眼,便直接对着暗处一挥手,“律严,方家小姐住在哪里。”

景元桀仍然紧跟不放弃。

云初不理,脚步依然不停。

“我陪你去。”身后,景元桀再道,语声不急不缓,却异常的有着某丝淡淡的讨好的意味,紧随着云初的脚步都不自觉的紧了紧。

云初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当没听见。

“我陪你去。”然后,身后,响起景元桀低沉却微柔的声音。

所以,云初刚抬步迈出云王府的大门,身后,远远的那道身影便三两步的就出现在她的身后,如一道安全的屏障一瞬间整个气息都好像覆盖住她。

不过,虽然云初已经说得这般直接,可是,却还是挡不住某人就是想要靠近的心思与动作。

知香当即搓搓袖子不言语了。

“不想去就少说话,不然真真把你发卖掉。”云初双恶狠的将知香一瞪。

而知香眼瞧着小姐这般说,当即面­色­发苦,“小姐我……”

当然,就算是不高,隐在那里的一直看着这里情形的某个人也看得到。

“你如果想去太子府,小姐我不会阻止的。”云初却道,话声是对知香说,可是,声音却比寻日高了一些。

知香忙点头应声,“小姐有何吩咐?”

“知香。”云初却脚步不停。

“小姐,是太子。”知香却眼光一瞥间,便看到一旁那丛丛簇簇的花团中那道挺拔的身影,忙高兴的上前一步拉着云初的袖子。

云初面­色­不变,直接忽略了远处浓荫处那一直看着她的幽深目光。

茂盛郁郁,幽香缓缓的花朵掩映着青石小路,清风拂着淡淡桂花香味徐来,却也掩盖不了空气中某道熟悉的雪子清香。

远远的,有目光注视。

思绪纷乱,云初的脚步却未停,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带着知香走到了大门口。

两日后就要大婚,不是应该欢欢喜喜么,她云初是走了什么悲催路,天堂地狱分分钟真瞬息万变得她都快要措手不及。

毕竟,据之前律戒所说,如今坊间对她是大加赞赏之词,若此时此刻,她有所异为,所谓物极必反,只怕,这正是皇上所想要的。

而如今,纵算她真想对那个并未蒙面的方家小姐做些什么,怕也是真的要好好掂量掂量。

名玲珑又如何会没有想法。

而名华府又如何没有想法。

名玲珑对云楚的心思,京中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早知风声,联系此中,自有计较。

再者……

不管皇上以什么要挟了景元桀,可是,到底是以云楚作了牺牲品。

云初这下偏头看一眼一副讨好模样的知香,却是没言语了,的确啊,她的心里跟明镜似儿的,可正因为心如明镜,洞察秋毫,所以,在景元桀那般执作的非要宣读圣旨时,她的心才这么痛。

第二十五章 姜国公主的预言

云初同样不退,“那是大晋几百年前欠姜国公主的,他的子孙为她讨回公道,与我云初无关,雾氏与姜国公主也从来没有半毛钱关系,几百年的家仇国恨,我云初可担不起,而且,皇上此时更应该关心的,后悔的,是这般多年来,应当及早谋划毁去的襄派竟然是百年前救于姜国公主之人。”云初说到这,看着皇上越来越难看的面­色­,捋了捋袖子不慌不忙的又道,“再者,皇上为了打压我,不惜将与襄派交好,将归附于南齐的

“南齐终将因你而与大晋为敌。”皇上衣袖一拂,怒戾不掩。

云初听到此处,突然冷笑出声,“皇上,你太看得起云初了,云初交朋友,只是比别人,比事事都要谈一个谋的皇上更多了一颗心,一份坦诚而已。”

“南齐太子为你着迷,季神医为你停留,谢家主为你背叛襄派,大长老之子为你命不久矣,北皇也间接因你而英年早逝,只余孤子维艰……云初,众力相帮,你之力已经快要大于太子。”皇上依然不放弃,声声厉言。

云初脚步微顿,转身却笑看着皇上,“那云初一定是景元桀的重于泰山,而且,我们还会长长久久子孙满堂。”

“云初,帝王之爱如生死,可重于泰山,也可轻于鸿毛。”皇上出声,沉然如冰。

“皇上若没有任何吩咐,那云初便告退了。”云初收回手,轻轻的理了理袖子,这才对着皇上一礼,转身欲走。

皇上见此一锐利的­精­深的眸子看着云初,眼周淡淡黯影浓缩,竟也没有阻止。

“砰。”那一看便知武功不弱的护卫当即飞出去老远,直接撞击在高高的屋墙上,发出砰响,半天没起来身。

云初直接扫她一眼,袖子顺势一抬。

“大胆。”云初话刚落,皇上身旁一名护卫便对着云初厉声一喝。

好半响,云初面­色­方才动了动,声音一如以往的清丽而沉静,“皇上既然天下之事尽在掌握,那也当知,太子体内的双心蛊是我所解,以事推及,若什么预言真的有用,那太子早就死在我的手中,而太子更有无数的机会死在我的手中,无关乎什么……”云初言及此,语声微微轻讽,“什么,红颜祸水,那都是子虚乌有的屁。”

云初不为所动,纤瘦的脊背挺得笔直,好似能拱挺起浩瀚无际的穹苍,让帝王之势都不禁俨然失­色­。

“朕原以为,雾氏一族早就在几千年前就消失了,毕竟,库册中,就连两千多年前擅蛊毒,会异术的烈国宗族一脉的记载都快寥寥无语,不再记得世人心中,那比烈国更早存于世的雾氏一族早就该消失了,却没曾想,竟然还有,还一直存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曾经温言恭听的云王妃,还做出了那般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朕的太子,竟也差点在朕对皇后的纵容下而殒命离世。”皇上突然叹了口气间好像也颇为余悸,看着云初,话到最后,竟有些语重心长,“朕在意太子,自小培养,也放心将江山交于他的手中,所以,万不能允许任何人阻挡其脚步”。

皇上负在背后的手轻轻一握,却是看了眼四下,方才那些以剑相对着云初的护卫这才退向两旁,只是,那严肃又冷血的目光依然还落在云初的身上,看得一旁的律戒人虽在云初的示意之下退开一些,可是,整个身体都做着随时出鞘攻击的准备。

“所以,皇上是觉得,如太子这如神祉般的人物,就这般肤浅的甘愿为红颜而牵制,我将成为祸水。”云初面上笑意微收,也不客气。

“自古以来,女子或温逊恭谦,是家中之幸,若出类拔粹,且太过聪明,那便,是祸,红颜,祸水。”

“是。”云初扬头,“那又如何,不过一个预言,就能这般当真?我看大晋江山不是还好好的。”

“那又如何?”皇上目光骤然一沉。

云初看着皇上,却一点不惊讶,不仅不惊讶反而还面无波澜的一笑,“那又如何?”

皇上也不遮掩,双手往背上一负,眼底又透着几分复杂,“因为关于曾经姜国公主的预言,大晋这一代的天命克星就是雾氏一族,雾氏一族,毁我大晋。”皇上看着云初,一字一句的说完之时,帝家威严的气势丝毫不掩。

云初一紧的眸光又一松,不置可否间轻扬着脸,又颇为好奇的看着皇上,“那臣女敢问皇上,雾氏一族又如何就不能和太子在一起了,别说什么因为自小与南齐交好,就会再加害太子,我想,这理由太过牵强。”

“朕是皇上,是天子,万人之上,只要是朕想知道的事情,自然能知道。”皇上适时的给云初解惑。

皇上话落,云初眸光轻微一紧,似有些意外。

“如果在二度下赐婚旨意时,朕知晓你是雾氏一族之人,朕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断然不会下旨。”

云初毫不意外,更无任何急­色­,反而淡淡道,“难道皇上两下赐婚圣旨,是要和天下人开玩笑。”

“云初,朕不会同意你和太子在一起。”须臾,皇上眼眸微眯,语气不容任何人反驳。

女子明眸善睐,眉如翠羽,此时正笑颜如花,远山青黛层层晕染而来,铺红叠翠,却也铺及不过那一身散发的的清冷气势。

皇上看着云初,纵然他九五之尊,帝王高位,却也在此时不得不正视面前这个承着他的怒意却丝毫不动的年轻女子。

第二十六章

云初闻言,眸光深然的敛了敛心神,“看来,果然不

“如你所说,忠勇候府这几天的确收购了一大批药材,而且,这些药材都不只是治寻常伤痛。”

云初点点头,这才话锋一转,“如何了?”

季舒轩忙摆手,“看来,为太子说好话的人很多,那我不说了。”

“你也在为他说好话?”云初挑眉,假意升起不悦。

“太子也不是神。”

云初点头,抿­唇­,“明知道他有苦衷,就是,原谅不了。”

“我知道,而且这隔应还是太子亲自给你添的。”

云初却撇了撇嘴,“你消息这般快,那也应该知道,为何会热闹非凡,也该知道,那一旨赐婚,就是给我添了隔应,添了堵。”

季舒轩已经收回原本那惊艳的目光,一阵莞尔,却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看着云初,“如今云王府热闹非凡,你却还有空来我这里闲情逸致。”季舒轩语声含笑,有几分揶揄。

云初原本一直盯着远处的目光闻声这才收回,看着走来的季舒轩,笑若朝霞映雪,“不久,好像也就近一个时辰。”

凉亭如画,女子歪歪的托腮而坐,懒散不羁,不施粉黛却清眸流盼,俏丽绝伦,让人只一眼,便移不开眼。

“让你久等了。”没过多久,一旁,远远的,花径小道上,两边茂密的花丛间,季舒轩一袭雪白衣衫姿态从容的走了来,面上依然是那般眉骨生春,温润温和的笑意,远远的便朝云初笑着。

可惜,小姐就一个。

且,连季神医身边的仆童都看不下去了,说这这些话,小姐的心里一定不好过的,可是,若让她说,她又确实不知说些什么。

云初坐在那里,面­色­不动,目光却越过凉亭,越过远入的的高墙飞檐,好像不知飘到了哪里,而一直站在她身旁的知香此时也紧咬了咬­唇­瓣,想为太子说几句,又觉得,很故意,想替季大夫说几句,好像,更不妥……

清风徐来,划过一凉亭边的湖面,涟漪不休。

只是,人刚走出凉亭,又转过身走回来,看着云初,似乎经过挣扎思忖,“云初小姐,九灵山的酒是鱼娘所酿,公子一向爱惜,这般多年,从不予以分享,连他最孝敬的山老,也未曾多得,而且,公子虽然待人亲切温和,却也谨持守礼,看似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好,可是却唯独对云初小姐你是不一样的,家主已经催信十数回了,可是,公子就是待在这里,说是为了给人诊命,可是,他到底为了什么,属下想,以云初小姐的聪明智慧,不会一点不所觉的。”那仆童一口气完,看着云初依然半丝没有波澜的面­色­,不知是失望还是如何,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退下。

“公子可能快了,那属下先告退了。”仆童见云初还是没什么要说的样子,这才让人上茶之后,打算退下。

知香瞅一眼那仆童,眸光变了变,动了动­唇­瓣,却是没吐出一句话来。

云初恍若未闻,已经在凉亭里自顾自的坐下。

“小蛮姑娘对公子也是一心痴情啊。”仆童看着温姑姑走远的身影,有些喃喃自语。

到底,小蛮是她的女儿。

“人已死,事往矣,我云初虽不是什么大仁义之人,可是,也不用温姑姑代女请罪的份上,温姑姑不用放在心上了,至于季舒轩,这是我和他的交情。”云初字字说得清晰坦荡,温姑姑听到这里,面­色­当即更是尴尬,百感交涕间,这才对着云初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温姑姑听着云初的话,面­色­明显痛了痛,不过,好半响却是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哽咽而歉疚,“之前一些事民­妇­听小季说了,我知道,都是小蛮的错,是她太过异想天开了,有些事,本来就能强求,是民­妇­没教育好女儿,以至于给云初小姐生了那般多的麻烦,所以,民­妇­代她向云初小姐说声对不起,还请千万不要怪在小季头上……”温姑姑说到这里,当即对着云初就要欲行大礼,只是,身子还没躬下去,已经被云初轻轻一拂袖子,便站直了身体。

而且,她从温姑姑的眼里,看不出一丝半丝敌意。

但是,她直话直说,也不想要任何拐弯抹角。

温姑姑是小蛮的母亲,云初之前见过,不过,只是数月不见而已,便好像老了许多。

云初却是看着温姑姑,直接开口,“我知道小蛮姑娘的死,温姑姑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难过,不过每一个人生在这世间,都要为其气做这事付出代价,小蛮心善,却­性­子太偏了,以后之路且长,温姑姑还有那般多的孩子要照顾。”

仆童看一眼温姑姑又看一眼云初,显然在询问她的意见。

“我就是想和云初小姐说句话。“温姑姑看着那仆音有些尴尬的动了动面­色­,有些难言般的道。

一旁那仆童此时也有些复杂的看着扫人,“温姑姑你……”

云初看着来人,眸光轻忽。

“云初小姐,民­妇­能和你说句话吗?”云初刚要坐下,便见前方,一名着粗布衣衫的中年­妇­人快步走了,搓着一双粗糙的手,恭敬站在那里,正满是希冀的看着云初。

秋日阳光下,晃着让人晃眼的光影,错生几丝恍惚感。

那仆童说了这般多,却见云初从头到尾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当下收起神­色­,住了声儿,而前方,凉亭也到了。

第二十七章 坑哥啊

“是。”云伯点头,几分唏嘘与心忧,“到底是名华府的嫡出小姐,又与小姐你交情好,所以……”

云初轻蹙了蹙眉宇,看向一旁的云管家,“这都是名小姐所为?”

连一众丫鬟下人也全部紧着一张面­色­站在院子外面。

整个院子里,除了那主屋还完好无损外,其他的……

花草全折了,湖中一团遭,假山也被毁得七七八八,地上,到处都是碎花瓣。

此时院子里,与早些不同,尽是一片狼藉。

云楚的院子朝南,景­色­宜致,凉榭水画,如其人般,似潺潺隽秀的画,让人流连忘返好似山间风景,只不过……

云初一进王府门口,便觉得整个空气都飘荡着低气压,眸梢敛了敛,一路不停,径直走向云楚的院子。

而云王府门口,不远处,一道身影隐在暗处,见得一行人进了云王府大门,这才一闪。

云初到底对众人的目光恍若不觉,对云王府远处,三三两两露投来的目光也不以为决,只是敛下心神,没说什么,见此,去伯只得跟在云初和玉无洛身后,进了云王府大门。

虽然,这玉公的身份看上去也不简单。

到底是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名衔,虽然因为今日上午圣旨之事和太子闹了矛盾,但是……

女子与男子自来有别,这还同乘一辆马车……

不过,到得马车上玉无洛露出身形,再镇定淡若的下了马车后,云管家和一众人方才觉得有些不妥。

马车里还有人?

一旁云伯和一众下人的目光也顿时随之瞧向了马车。

刚走了一步,好像方才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对着马车内道,“你身子不好,需要我扶吗?”语气,竟鲜有的温柔。

“名玲珑闹得这般厉害,这京中如今是个有手脚的人也该是收到风声的,却都丝毫无动静,就连皇上也没有动静,倒是有意思。”云初又说了这般一句,这才带着知香抬脚向云王府行去。

“没说什么。”

云初显然也不在意,“那名华府可有消息传来,如何说?”

“父亲这下倒是相信我。”云初语气微微凉了凉,倒也没避开云伯,云伯默默的敛了心神,什么话该听,什么不该听,他是知道的。

“回小姐,没有,王爷说是等你回来再说。”

“云伯不急,可通知名华府了?”

云初看一眼云伯,云伯也是云王府的老人儿了,自来行事稳妥,可谓是处变不惊,若不是此次名玲珑闹得过份,也不该是这幅急­色­的。

显然是收到了消息,云初还没下得马车,刚一撩开帘幕,便见着云管家带着几名下人神­色­微急的上了来,“小姐,你可回来了,二公子的院子里如今……”

云王府三个大字,光耀闪闪,夺人眼珠。

马车这一路不再遇事,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安稳的停在了云王府大门口。

玉无洛当然懂得其意,当下微笑的摇摇头,却有些不置可否。

云初看一眼马车明暗光线下,清姿若树,眉目分明的玉无洛,却是­唇­瓣一勾,笑意一如既往的明亮,“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名小姐看来是终于忍不住了。”云初刚放下帘幕,一旁玉无洛如林叶相敲般好听的声音便轻轻响起。

那人这才无声无息离开。

云初对其摆摆手。

那年轻男子见此,眉心几不可微的抽了抽,又有些好奇的看了眼云初,当下不是双手一拱,“以上,乃是按照我家小姐吩咐,原话告之,若云初小姐没吩咐,那属下这就告退。”

“汉……子。”知香吞了吞口水,她怎么都不觉得小姐这话是夸奖呢。

云初却是抿­唇­一笑,旋即,一掌拍在马车车壁上,朗声一笑,“这个名玲珑,有魄力,够汉子。”

那男子闻言,面­色­一顿之时,似乎还轻了轻嗓子,这方道,“小姐说,她忍了这般久,退了这般久,让了这般久,等了这般久,累了,乏了,结果她不动,还有人来抢食,所以,这次不让了,不退了,不忍了,不等了,霸王硬上弓,谁拦就与谁为敌。”男子言落,似乎也觉得这些说有些惊世骇俗般的,当下,面­色­为自然的轻微变了变。

“说。”云初倒是很­干­脆直接。

闻言,云初眸光一闪,然后轻挑开帘幕,便见一名素衣劲装眉目分明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看得云初,对其恭敬的拱手一礼,“见过云初小姐,属下乃是我家名小姐身边的护卫,我家小姐让我给云初小姐传信,说是……”

“吁。”马车没行多久,便闻律戒喝马而停,紧接着马车外响起律戒的声音,“小姐,是名华府的人。”

云初睨她一眼,有些好笑,不过却笑而不语。

知香紧挨着云初坐着,看着坐在那里似一方清泉般美好的玉无洛,又看看自家小姐,却也紧紧的闭了嘴。

是以,云初这才对着马车外律严一声吩咐,马车当即转道向着云王府方向而去。

玉无洛分明看到了云初眼底的狡黠,也没反驳,而是轻轻点头,“好。”

云初偏头看着对面正弯着身半站在马车里却依然气质不逊的玉无洛,“你随我一起回云王府吧。”

左右今次出来想办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想要的目的也达到。

第二十八

看来,是叫管家

云初再抬眸时,便见院子外,一路繁华相掩的青石小道上,有身影娉婷袅袅,莲步而来,身后跟着丫鬟,而身前,王府的下人正在引路。

也好。

云初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敢情他那个父亲又让她来挡。

云管家闻言,却轻摇摇头,“回大小姐,那方家小姐好像是听说了二公子院子里的事,直接就朝这里来了,王爷又不好阻止……”

然后,转身看了眼身后被她关上的房门,这才看着云管家,极其和颜悦­色­,“方家小姐来了,父亲不是在,请她去前厅坐一会儿。”

云初眸光轻轻一挑,来了?还挺快。

“大小姐,岭南方家小姐来了。”云初正抬步要走,便见院子外云管家脚步急稳的走了来。

只不过,自另一个角度看去,­奶­娘的目光似乎又有意无意的落在云初身旁的玉无忧身上。

­奶­娘四下一看,也明白过来,当下看着云初,“小姐,当真,就不管?”说话间,目光还越过云初看向其身后紧闭的房门。

“­奶­娘,好像不需要了。”知香转身看着­奶­娘愣愣的道。

“还有茶水呢。”而知香身后,­奶­娘端着茶水走了进琮。

知香心生纳闷,方才明明……

这……

而这时,知香已经端着糕点自院外走了进来,见得自家小姐和玉公子那般和谐的站在院子中央,而二人身后,房门紧闭。

云初不置可否的扬了扬头,“就是瞒不过你。”

玉无洛轻轻拍了拍袍角,清雅­干­净的面上泛着莹亮弱白的光泽,“笑你如此,一箭双雕。”

“你笑什么?”云初偏头,眼神里透着好奇。

身旁,玉无洛看着云初半响,然后,笑了。

“秋日光好,慢慢来,不急。”云初站在门外还不忘再补上一句。

隔绝室内一切景象。

“好,不打扰。”看似就要闯进屋内解救云楚的云初突然身子一转,还顺势将门一带。

一旁,华落睁大一双眸子,几乎不敢相信,然则,他更不敢相信的是……

有风拂来,气氛,如此不明了。

云初看着屋内,一上一下的两人,然后,目光自正一脸呆滞状神­色­难分的云楚面上移开,落在名玲珑绯红的脸上。

“云初,今天谁也拦不了我。”然后,名玲珑又快速的移开­唇­瓣,明明面­色­已经红如血,偏头看着云初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放弃,我喜欢云楚,我不会允许她娶别的女子。”

两片­唇­瓣那一触之时,空气中的气息好像都变得轻流晕荡起来。

动作太快,云楚始料不及,所以……

名玲珑身形不动,依然压在云楚身上,气息喷薄在云楚的脸上,然后,猝不及防的,就朝着云楚的­唇­瓣吻去。

“你觉得,当着我的面,你可以欺负到我哥哥。”云初轻轻一笑,然后起身,其身旁,玉无洛紧随其后,也起身。

“是。”名玲珑点头,­干­脆果断,不甘示弱。

“霸王硬上弓?”云初看一眼压在名玲珑身下此时好像没有反应的云楚,既而对着名玲珑眸光一挑。

名玲珑也不矫情,“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是什么身份,你曾经如何伤害他,太子却依然爱你,可是我却顾忌太多,而且,纵算顾忌这般多,到头来,连心爱的男子都守不住要成为他人的夫婿,还是在这样的情势下,作为给你和太子的隔应的赐婚,我不能忍,所以,今天我就是要放肆一次。”

云初没言语,示意名玲珑继续说。

云初­唇­角一扯,听名玲珑声声清晰,“我喜欢云楚,喜欢了很多年,你知道的,但是我知道,我的婚事并不能由我作主,而且,天下风云瞬变,我更作不了自己的主,你是云王府嫡女,你我都是天之娇女,本该有着同样的命运,可是,没有,你想闹就闹,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所有人总能在你需要与不需要时出现……”名玲珑说到这里,眼角余光还看了一眼云初身边一派坦然似青竹秀树的玉无洛。

“云初,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名玲珑看着云初,突然又道,­唇­角露出一丝苦涩。

云楚眸光更加复杂了几分,浅金­色­的光线下,细长透亮的眸子看着正压着她的名玲珑,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般。

“我能承担。”名玲珑看一眼身下的云楚又转头看着云初,眸光坚定,一字一句,“顶多,也就是个死,而已,顶多,也就是被皇上处死,而已。”

细碎的阳光照进来,自她的肩头划过,洒在屋内,名玲珑本就长得俏丽­精­美,如此细碎的光影下,更衬得其肤白貌美,眼光奕奕而坚定,眉宇间层层涌动的情绪也分外明确。

“任­性­的后果你能承担吗?”少倾,云初看着名玲珑。

云楚没说话,只是看着名玲珑的眸光几分复杂。

云楚清亮的眸光夹着一丝惊异,有着片刻的怔忡,却听压在身上的名玲珑又道,“我自小循规蹈矩,几乎所有女子会的,我都会,她们不会的,我也会,为了名华府的这个嫡小姐身份,多少次,只能暗中露出本­性­,每走一步,都要经过无数次的算计,考量,筹谋,今天,我豁出去了,我就是要闹一次,我就是要猖狂一次,就是要任­性­一次。”名玲珑话落,屋内屋外,一阵安静。

第二十九章

知香这般一说,­奶­娘这才后知后觉的放下手,还下意识的给知香抚了抚袖子,

“不过,­奶­娘你怎么这般大的力气,我胳膊都被你捏麻了,你放心,若是小姐有事,我如何还好生站在这里,不过……”和玉公子走得这般近,也不知是算不算有事啊。

­奶­娘听得直拧眉。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知香小嘴一撅,五官都皱在一起,左右看看,这才压着声音,将方才院子里的事情给­奶­娘说了。

“他们二人都没事,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一张脸。”­奶­娘方才那一瞬紧提起的心骤然放下,对着知香就是一阵没好气的轻斥。

对,趁着小姐和太子闹别扭,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

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小姐倒是没什么事,玉公子也没事,不,不止是没事,我看还挺开心的。”知香想着方才的事有些生气,玉公子之前明明挺好的可是今次怎么就……

­奶­娘一看一向最是没心­性­儿的知香忧着一张面­色­,当下上前一步,抓着知香的胳膊,一脸紧张,“是不是小姐出什么事了,还是玉公子出事了?”

而知香出了院子没多久,便遇到了正向院子走来的­奶­娘。

云初这一瞬却沉默。

玉无洛给云初倒了一杯茶,声­色­认真,“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并帮你。”

“确实,景元桀太会收买人心了,生个气,都不让我安宁,我现在啊,是真的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云初细白如葱的手指轻按在眉心,好像,当真很烦恼。

“满意啦?”知香一退下,云初便对着玉无洛摊手,玉无洛不觉失笑,眉眼弯弧,看着云初,“怎么不是你满意。”

知香无奈,想说什么,可是,见云初面­色­已经有些沉下,当下,只得退了下去。

云初却抚了抚额,看一眼玉无洛,却见其只是带着淡淡笑意不说话的看着她,这才对着知香又摆了摆手,“退下吧。”

“小姐,我不说话了,你别赶我下去,就在这里站着。”知香当下紧张的开口。

这……都不太像小姐了。

“小姐。”知香愣愣的咬着­唇­,显然不信云初会这般做,只是玉公子不喜欢也,就要赶她下去。

“知香,你先退下吧。”玉无洛话一落,云初便对着知香挥手,示意退下。

玉无洛本就是丰姿俊秀般的人物,剑眉星目,五官不算温润眉骨,却似朗月梨花淡白面,立于人群中也是能一眼看到的人物,此时触着云初的目光,较之常人白一些的­唇­瓣浮起若隐若现的一点笑意,“有点。”

一旁的知香一听到云初开口,面­色­当下有些慌,愣愣的有些不明所已,一副不明白的捏了捏袖子。

“玉无洛,你是不是不喜欢知香?”云初的目光却已经自知香面上移开,看着玉无洛,眸光似在征询。

“小姐,我……”知香见得云初的表情,上前一步立马就想要解释什么。

云初睨一眼知香,眼底好像有了些不悦。

知香见此,当下噤了嘴,讪讪的看向云初。

“看来,连丫鬟都偏心,倒是不知太子看似冰冷生人勿近,却如此深得民心。”而此时,云初还没开口,对面,玉无洛便噙着似清风入境的笑意悠悠开口。

就连季神医对小姐那般好,都没有得到小姐的这般温柔恍惚的模样呢,可是这个玉公子……虽然,知香知道,这个玉公子对小姐真的好,也是因为小姐才得这般一副病体,立世不久矣,可是……

不怪知香啊,实在是,小姐和这个玉公子相处得太好太好了。

“小姐,那个,你看,你要不要再去看看二公子啊?”一直站在一旁的知香看到云初面上有些恍惚的神­色­,立马捡着时机上前开口,那模样就像是生怕把话说晚了就Сhā不上话来似的。

十数年,默默的守护,离家,无父,母走,孤身一人,却只知守护着她。

云初没答话,只是看着玉无洛,心底有一处又轻轻的疼了下。

“这般多年,你身边有­奶­娘和知香如此体恤,倒是也为我省心不少。”玉无洛的目光好半响方才从­奶­娘的背影上收回,看着云初轻声开口。

­奶­娘听云初这般说,当下很是受宠若惊,一张满是褶子纹的面上,堆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意,眼纹都快皱在了一处,“小姐,你呀,就知道打趣我,玉公子还不是为了逗你开心,玉公子……的确,对小姐你好。”­奶­娘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好像夹着一丝叹意,然后,又眸光复杂的暗暗看了眼玉无洛,这才将汤碗收好,退了下去。

“这可是玉家的公子,遍走四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偏对­奶­娘你的汤如此惜爱。”当然,云初没说,他是襄派大长老之子了,毕竟,这一重身份,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啊?”

“倒是难得见你这般不客气,我还一直以为只有京二会和我抢食的。”云初轻微一笑,也拿起汤碗,将一碗莲子汤喝得不见底,这才看着一旁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愣的­奶­娘,话锋一转,“­奶­娘,你该高兴。”

玉无洛话落,直接将一碗莲子汤喝得见底这才将碗递给­奶­娘,细长的指尖还在汤碗上摩挲了几下,看模样,竟似有些恋恋不舍。

莲子汤本被­奶­娘处理得不烫,正当温热好食。

第三十章 任­性­是我宠的

云王爷一声震怒之后,满院静寂。

太子和云初的目光也豁然看向他。

云王爷触到太子那冰冷的眼神,心下当即一颤,惊觉自己失言,光顾着喝斥云初了,倒是忘了太子……

“臣是说,云初在太子面前,太过放肆了。”云王爷很快稳定心神,对着太子谦恭一礼。

太子没说话,看向云王爷那冰冷的眼神却也没收回,直看得云王爷遍体生寒。

“本宫并不觉得放肆。”半响,景元桀薄­唇­轻启,吐出的字让云王爷更加觉得周身犹如三月飞霜。

云初却趁这时,猛然一用力,挣脱开景元桀,还顾自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太子既然不觉得放肆,那云初就不送了。”

“云初。”一旁云王爷见得云初这大胆,对太子这般无礼,当下声量又高了高,当然也学聪明了,极力忍住,没有说出过份的话。

不过,那隐隐而动的青筋却可以看出云王爷此时隐忍的怒意。

云初不以为然,眸光轻扬着,直接落在景元桀身上,语气有些冷,“难道太子还想在这里用晚膳。”

“回云王爷,府门外的方小姐……”而这时,方才在一旁禀报的下人又对着云王爷轻声道。

话声虽轻,可是该听清楚的,还是听清楚了。

云初这下倒是没作声,而云王爷的目光却豁然看向云楚,意思很明确,那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是云楚的未婚妻,当然需要他去周旋。

云楚自然明白云王爷的意思,他虽然与云王爷的父子感情不好,可是如此时候,也知要顾及大局,他虽也不想去理会这个所谓的方小姐,可此时若是真的把方婉晾在府外,传出去,最不利的,还是云初。

权衡利弊,云楚点点头,就欲转身。

“哥哥,方家小姐又没指名要见你,你去做什么?”云初出声阻拦。

云楚当然明白,看一眼云初,又看一眼太子,语气中似有叹意,“总得去见一见,不可失了礼数。”

“不用了,说不定,人家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方婉与皇上的交情这般好,我看,还是太子去招待比较好。”云初却道,说话间,目光直辣辣的落在景元桀身上。

而云初话落,四周一静。

一旁,玉无洛此时也清楚的看到景元桀那一瞬间,释放的冷气压,心下知,太子是生怒了。

很明显,云初是在赶人,还如此不留情面的赶人。

这下,连云王爷都已经怒至极至而反而没了脾气,看着云初,无语再吐。

空气,突然死一般的寂静,下人们都不敢作声。

“景元桀,你此次违背我的底线,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次你又会因为什么而再次触及,所以,我想静静。”然而,云初触到景元桀面上的情绪,面­色­不动,却以两人方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景元桀闻言,眸光一怔,气息一动,眼底情绪幽暗难辨。

云初却已经转身,径直朝主屋方向而去。

只是,走了一步,这才对着一旁的­奶­娘吩咐,“­奶­娘,给玉公子准备最好的客房,就在我的院子里。”

听到云初前半句,院内院外所有人一怔,可听到云初后半句,云王爷面­色­沉暗难看,云楚晦暗幽转,玉无洛神­色­淡淡。

景元桀的目光这才直落落的­射­向玉无洛,眼底沉­色­一生,“但愿你安分守己。”说话间,手一拂,一股劲力就要向玉无洛扫去,却被云初飞快的转身一拦,“景元桀,你现在就要他死是不是?”

如此冰冷而置问的语气,景元桀神­色­一滞,一贯最是面­色­不透,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子,此时此刻,连一旁的下人都能看出出来,太子是动气了,那霜死人面­色­,让人直觉从头顶到脚心都是发凉的。

普天之下,也只有小姐有这个本事,能将太子气成这样吧。

云王爷此时的心都揪紧了,生怕太子一个不慎,就要牵连他。

而此时此刻,由始至终,玉无洛就那般站在那里,淡定其然的没说话,引得云王爷的面­色­也更不好了。

虽说,这是玉家公子,身份不低,可是,比起太子来,那还是天差地别,此时竟然让云初为了他和太子叫板。

真是……

云初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也这般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云初,你如此护着他。”景元桀终于将手一收,垂眸看着云初,声音似自雪山里磞出来的,好像,又满是疲惫。

云初明媚的面上此时也满是肃穆,不退不让,点头,“对。”

“好。”景元桀一字落,突然转身,长腿一迈,径直离开。

只留下修长背影冷若冰霜,晕染一院凉寒。

“太子,太子……”云王爷恼怒的瞪一眼云初,当下追了上去。

云楚没有动,站在那里看了云初和玉无洛好半响,这才上前,“你这是何若。”话落,不待云初回答,便也带着华落离开。

云初也还站在那里,目光这才自景元桀的越来越远的背影收回,看向一旁面­色­也不太好的­奶­娘,“­奶­娘,给玉公子准备吧。”

“……是。”­奶­娘点头,神­色­复杂。

一旁知香方才Сhā不上话,眼下本想说什么,却被­奶­娘眼明手快的一拉,“先让小姐静静。”

知香动了动­唇­,终究将­奶­娘的话听了进去。

第三十一章 惊喜

云初见景元桀半响不说话,只顾着看着她,扬了扬在眉,在上勾起一线狡黠的笑意,“当然了,我也不吃亏,你找来的男子,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可都是……”云初话未落,­唇­便

“让这个方婉捡了大便宜了。”云初可不知道景元桀现在在想什么,将蜜饯吞下去,继续不满的叨叨。

或者……以后,可以试试……

闻言,景元桀眸光一动,倏然看着云初,却是看着云初的那红润润的小嘴,然后,又忽然反应过来,方才,她­唇­瓣碰到自己手指那一瞬的触感。

云初将蜜饯一咬,“不过……”云初的面­色­突然有些暗,“虽然是局,可是,到底方婉现在心里想的可是你在她……”云初心里突然有些不爽,然后,将口里蜜饯咬得咯咯响。

“自作自受而已。”景元桀将手中蜜饯喂进云初嘴里道。

云初无奈,只能满眼都是景元桀,而舍去那斑驳雪白的美丽画面。

景元桀这才移开手,却将云初身子一转,让她不能再看到那屋内情形,这才顺势挨着云初坐下。

“我说,景元桀,你太坏了,给方婉准备这一场大戏,她明日醒来,可是情何以堪。”拔不动,云初也不拔了,闪着莹光的­唇­轻轻翕动着。

“哎,别挡。”云初欲以拔开景元桀的手,当然,没拔动。

“不巧。”景元桀蹙眉,同时,抬手,直接覆上了云初的眼。

云初偏眸,看着夺走她蜜饯的那双手,当下面­色­讪讪,“好巧。”

不过,蜜饯好像,飞了。

看了一会儿,云初好像觉得磕瓜子有些累了,又紧接着拿起一旁的蜜饯往上一抛。

云初盘着腿坐在那里,这种真人版的活瑃宮,很久没看,如此一看,还是有些烧眼睛啊,没想到这个方婉看着那什么什么,这床上本事真是溜溜滴好啊。

而忘情纵­淫­的屋子不远处,半开的窗户相对之处,有人将屋内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同时絮絮叨叨这声不绝而起,还有,空气中瓜子屑不断轻轻飘飞。

“哎呀,不行,这样太猛的……”

“哇,好霸气……”

“哎呀,这姿势好啊,女上男下……”

“太污了,太污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方家小姐……”

吟吟婉转瞬间在房间里响起,如动听的靡靡之乐,誓要掀翻屋顶。

身上的男子哪里还管顾,当下向覆上方婉的身子。

陌生的触感,让方婉不禁轻吟出声。

“太子,我美不美。”方婉羞涩又有些紧张的勾起面前男子的手,直接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喉结一紧,身体里的火就像是人喷发出来似的。

而身上的男人看着这如此泛着粉红的美好,看着雪白山蛮直下,再一延至的紧致腰身,还有那……

方婉当下一阵羞涩,不自觉的将身子缩了缩,同时,身上也隐隐发烫更加,如此俊美的男人,只是看一眼,竟让她,如此的情乱意为。

不知不知觉中,方婉的衣衫已经被身上的人拔光,整个雪白的身体便暴露在空气中。

如此天纵奇才,倨傲禁欲般的太子,常人不能望其项背的太子。

如此细致而迷人。

屋内,浓烈的男­性­居住气息让方婉此时敏感的身子顿时又是一个涨涩,尤其是,景元桀如此温柔的将她放在床榻上。

景元桀很快抱着方婉直接迈过几处院子,然后进入主屋。

不过,身子被撩拔的好烫。

明日,从这里出来,她就是太子的人了。

方婉看着“太子府”三个在夜­色­下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早已经软成一滩水的身体和面­色­,都似被灌溉了风光荣华的光芒。

景元桀当即一个起身,将此时朦­色­媚态的方婉抱下马车,微冷的空气也涤荡不了二人体内不断发醇的灼热。

如此主动的“云初”让景元桀欲­火­中烧,当下对着马车一声吩咐,马车很快在“太子府”大门口停下。

马车里,铺好的锦被乱作一团,人影交叠,热火朝天,­唇­齿交击,大有将空气染烫的之势。

方婉看着如此俊为天人的太子,纤纤玉手当即环上景元桀的脖劲,红­唇­,主动奉上。

“爱,如此爱。”景元桀抬起脸,一双早被情俗晕染的眸子里光束灼热得能将身下的人烤化。

“元桀……”方婉声嗓嗔柔的看着身上的人,承受他在她脖间间如此缠绵的啃咬,发出一阵阵颤栗时,还保留着下点点神智,“元桀,你爱我吗。”

方婉的手很主动的攀附住景元桀的腰身,任他的吻在她的­唇­间,眉间,鼻间,耳间处流连,而每过一处就像是点起了火,让方婉未尝人事的身子也跟着不自觉的一阵扭动。

她竟然得到了太子。

如此霸道,如此热烈。

这是太子的吻。

这是太子。

“云初”猝不及防,­唇­齿交缠,甘之如饴,虽然生涩,却是极其热烈的回应着。

温柔下来的云初如此主动,景元桀微微跳动的心,也瞬间加快,大手直接扣过“云初”的脑袋,灼热的吻印上去。

明显感觉到景元桀身体的反应,“云初”眼底勾起泛滥的笑意,手中动作变得更中温软而直接。

微凉微热的小手拉开衣襟触到胸膛,景元桀浑身都是一热。

第三十二章 大婚(一)

紧接着,丫鬟嬷嬷们齐声开口,真是吉祥喜庆的话儿空中转,瞬间便将屋内染了个喜朝天儿。

云初此时只着中衣,站在屋内好半响,便见屋外又快步走进来两个嬷嬷。

“老身们来为云初小姐梳妆。”眉眼语气都尽是喜­色­。

云初看着,又看看一旁此时抿着嘴笑的知香,下一刻,做了一个让众人得跌破眼镜的的事。

云初直接转身,踢掉鞋子,将被子一拉,钻进了被窝。

闭眼,睡觉。

“小……小姐。”知香抿在­唇­边的笑意瞬间僵了,忙上前一步,走到床榻边,“小姐,你这是……”

“我没睡醒,再睡会儿。”云初声音咕咕哝哝的自被子里专来。

“可是,小姐,这是你大婚啊,大婚啊,天一亮,太子就要来接人了。”

“让他等。”

“我的好小姐耶,这大婚哪里是能等的。”一旁方才那位气质端庄的嬷嬷应当是喜婆,忙提着裙摆走向笑着走向床榻边,甚是和气,“小姐,这可不能等啊。”

“就等。”云初语气竟像是有些堵气般。

一时间,屋内丫鬟婆子面面相觑。

“这可真不能等。”这时,屋外,香姨娘也走了来,显然是收到消息,谁知一走来便见得这幅情形,而且云初还不起身……当下好笑的抚着肚了走过来,轻轻碰碰被子,语气里也夹着笑意,“云初,误了良辰吉时可不太好,你真的要让太子等?”

“让他等让他等。”云初的声音自被子里传来。

这厮,让她太惊了,她想起方才自己一脸懵逼的样子……

好丢人。

而且。

昨夜,他说他紧张。

她也好紧张好不好。

现在,她懵逼加紧张好吗。

这么多人,一人嘴里一句喜庆话儿,就让她再次懵逼了。

于是,饶是再多人来说,云初就是不起来,死裹着被子。

众人素手无策,一旁喜婆想了想,打算上前说点什么,却被一旁­奶­娘拉了拉,示意她来。

­奶­娘今日的衣裳也分外喜庆,初得比常人老过一些的一张脸都好看许多,进前一步,声音靠近床榻,“小姐,你再不起来,就不怕太子娶了别人。”

“他敢。”云初当即坐了起来,怒声一语。

这一看,床榻边站满了人,空气都快给稀薄了,心头,又顿时讪讪。

“香姨娘,你肚子不方便,快回院休息。”云初一看香姨娘那大肚子,就不放心。

香姨娘见得云初那撅着嘴,又红着脸,心下一笑,原来云初这也是闹小女子心­性­,当下,又再三嘱咐了一些大婚事宜,这才掩­唇­笑笑,任丫鬟扶着走了。

再者,太子准备得太好,也完全不需要她帮忙。

­奶­娘和知香见云初坐了起来,当下就直前扶着云初下床,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给躺了回去。

当然,一旁知香抿着­唇­装饰笑意忍住,心道小姐素日时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竟然……

不过……

“我不起,让太子来见我,我才起。”云初却坐在床上又不动了,还真的闹起了情绪。

知香一脸愣然,一旁喜婆却是笑得和悦善目,“云初小姐啊,哪有新婚当日没化妆就见新郎的,要等新郎来接轿才行的。”

“现在不能见吗?”云初看看喜婆又看向一正轻笑着的­奶­娘,眸光闪闪。

­奶­娘笑着摇头。

“那我要见哥哥。”云初又道,眉眼红晕,还真是一幅小女儿的娇羞之­色­。

­奶­娘摇头,一旁喜婆走上前来,笑应道,“不能见不能见,新娘子未上妆之前,任何男子都不能进这屋。”

“这样啊……”云初抿了抿­唇­,又提了提眉,然后,这才扭扭捏捏的起了身。

其实,她是紧张感过了,再如何丢人,也知轻重,这场大婚如此不易,如此惊喜,她怎么可能会破坏。

而云初一起身,便被七手八手给拉向了梳妆台,让云初几乎错觉自己在受人摆布。

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极浅的光亮自层层云雾层里钻出来,院落屋内,落雾朦胧中更是一阵喜庆明亮。

而随着这般一会儿功夫,方才还算安静的屋子外面,人声喧哗,脚步踏踏。

空气中,大喜之气,氤氲声声。

然后,屋内,云初此时看着琉璃镜中的自己,好一阵呆。

靠,这是天女下凡吧。

云初摸摸脸……

这粉擦得太白吧。

这腮红,太多了吧。

而镜子里的人……

当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倾城倾国,风华绝代有没有。

眉面若春,星眸皓齿,明珠流转,朱红点缀,只略施粉黛是貌倾城,而此时浓妆一抹,当真是潋滟夺魄,回眸百态生。

“小姐,你好美。”一旁的知香此时也看呆了,小姐素日里不着妆粉已经是美得清秀佳绝了,此时上了妆粉,当真是艳丽倾城。

不止知香,满屋子的嬷嬷丫鬟们,此是也不禁瞪圆了一双眸子。

她们之中不乏只听过云初大名,却未曾见其人的,曾经说,云王府二小姐是京中第一美,这大小姐,分明就是——人间难有之姝­色­。

云王府云初小姐,气质卓绝。

世间无人可比。

“不过,这个样

第三十三章 大婚(二)

“怎么,也要我背你。”然后,低沉好听如溪水击石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突然这般近的声音喷洒在耳边,云初蓦然醒转,想得太入神,以至于都没发觉,周围此时竟都安静下来了。

而抚在手背上的那只手,竟轻轻的在揉捏着她的手指。

“这么多人,你也不害臊。”云初轻嗔。

“今天大婚,我就是不害臊。”蓦然耳边一阵低语,似春风拂面,夹着无法形容的浓烈愫。

云初被这句话给撩拔到了,还没想好再说什么,便觉身子突然一轻,然后,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从云楚的背上到了景无桀的怀抱里。

猝不及防的,又哪此温柔的被他拦腰抱着,安全又充实。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

云初突然很想看看今日的景元桀是何样的,身着大红喜服的他,该是何样的?

心中似有一股冲动似的,云初这般想着当即撩开了盖头一角,抬眸看着景无桀,一目所及,目光一怔,好似尽都铺了潋滟夺魄之­色­,让人叹为惊人。

今日的他,退下一贯矜冷高贵的黑­色­锦袍,换上一身艳丽的喜服,玉冠束发,眉如苍羽,薄­唇­轻抿,眸光轻转间,是如此难以用言语诉说的瑰姿艳逸,风姿卓绝。

只他一个眼神,他一道风景,便抵消世间万千万千最好的颜­色­。

而她看着景元桀,眼底惊艳,而景元桀又何尝不是。

他没想到她如此着急的想要看到她,也更没想到,上了妆粉的她,美得如此,芳华绝代。

而此时,云王府门口,花轿,仪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也尽皆看着这一幕。

出嫁新娘出门时自己掀开盖头,这还是头一遭。

而且,新郞和新娘互相就看入神了。

云楚此时扫一圈四周,这个妹妹,行为太过不羁了些,还真的……

云楚不禁有些无奈的抬手掩­唇­轻咳提醒。

“小姐,赶紧把盖头盖上,这是大婚,没拜天不能揭开。”­奶­娘也发了一会怔,这才上前,在云初耳边低语。

一旁喜婆好像也才反应过来般,“哎呀,小姐,这盖头……”

“随她。”喜婆正要上前给云初盖上盖头,却听景无桀淡淡一语,出口的声音,如此的宠溺。

喜婆动作顿时停住,笑看着。

云初微仰头看着景元桀却是眸光一挑,真的不盖?你就不怕被别人看了去。

果然。

下一刻,景元桀的衣袖,已经将云初的脸遮挡,只余她两道明亮夺魄的目光看着自己。

云初顿觉好笑。

不过……

她也不想他被人看啊,周围那些惊艳又痴迷的眼神让她不太爽。

“景元桀,你这么好看,我突然不舍得,我们一起用轻功飞到你府邸吧。”云初小嘴轻动,小声道。

景元桀抱着云初,然后却是一笑。

这一笑。

云初瞬间被迷得晕晕乎乎的,只听得有声音在耳中回荡。

“我只想给你一个举世难忘的大婚。”呢喃温语在耳边。

然后,云初真的是晕了,晕得小脸发红,不知如何上了花轿,她只知道,一大片一大片好听的话儿在耳边不绝于耳,礼炮乐声齐喧天同乎覆盖了人声,也只知道,云楚看着她离开,面上露出欣慰而放心的笑意,还有什么一系列成婚的繁文缛节与规矩与高唱声,花轿这才从云王府离开。

云初更晕乎了,身体都轻飘飘的。

花轿一路走着,喜庆吹打之声,鼓乐齐鸣声,声声祝贺声,此起彼伏,尤其是,云初偷偷撩起窗幔看向外面,长街小巷,屋檐梁角,高楼平台,竟全挂了红绸喜庆之­色­,目之远望,远山都被红光染晕,阳光洒下,当真是潋滟美景,喜事,无双。

眼睛视觉太冲击,云初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窗幔,然后,抿了抿­唇­,将一旁的盖头又重新盖上,大婚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因为,她想幸福。

嗯,她就这样,嫁了。

真的嫁给景元桀了。

这么顺利的?

云初还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

不知走了多久,花轿终于落地,紧接着又是一堆嘈杂的喜气热闹声与礼仪官的高喊声,在云初都觉得自己ρi股快生根时,方才感觉到轿帘被人拉开,然后,一双雪白的指节分明的手伸过来。

“你再不拉开轿帘,我就要自己跑出去了。”云初低声嗔怨。

景元桀见云初已经把盖头盖好了,不禁一笑,然后一把将云初拉进怀里,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好听,“大婚,我们辛苦点。”

“就是,太辛苦了。”云初点头。

“所以,一点要好好慰劳我。”景元桀说。

云初正想点头,却觉着这话怎么就不太对劲呢,当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团软软之物放在了自己手中,自盖头下看去,是大一团大红的的以红绸绕成的花。

“一人一头,白头相守。”紧接着,身旁有礼仪官高喊。

云初眼角余光瞥了眼四周,想起什么,轻声问,“不该要先去皇宫给皇上见礼吗?”

“皇上已经在太子府邸等候。”景元桀道,同时,手在云初手上轻按了按,“放心,一切交给我。”

云初看着覆在自己手掌上的那只如玉般的指节分明的手,听着他如此低沉

第三十四章 浓情蜜意

虽然,云初早就将每

宽肩窄腰,如玉般的泛着光泽的身躯上线条紧致,肌­肉­结实,穿着衣裳只觉得修长挺拔的人,没有了衣衫的掩饰,竟是如此的……

云初的眼珠子直接僵在那里。

浑身,不着寸缕。

内室恍如明光暗生。

话落,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不待云初躺回去,景元桀便将被子一掀,就这般走下了榻。

景元桀眸光动了半响,轻轻颔首,“好。”

云初却摇头,“他是你父皇,再如何,我这媳­妇­也是要进宫敬茶唤人的。”话落,云初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还有些蒙蒙的,遂道,“时辰还有些早,我再睡会儿就起,你等着我。”

“可以不用。”景元桀轻拍拍云初的头,无限受怜。

“那,你再睡会儿,我先起。”到底是心里突然有些理亏,景元桀话落翻开自己这边的被子就要起身,不过,方才还累得焉焉的云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抓住景元桀的手,“别,别睡了,按理今天不是应该进宫见皇上,总得要敬茶的。”

昨夜,她也确实是累坏了。

自己昨夜要了多少次,景元桀如何不知,明明是极力克制了,可是,一看到她,一触到那那水欲蒙蒙的眸光,那染着水以却无辜让人受怜的羽睫,那染着绯­色­却低喘着他名字的小嘴,便终归是,忍不住的。

当然,心里的话,云初不会说。

“当然。”其实,也很温柔。

景元桀闻言,似真觉得自己过份,细细思索半响,这才道,“原来,我这般不温柔。”

云初直翻白眼,“被人翻来覆去,岸上到水里,水里再到床上,百般姿势,任你鱼­肉­,你说呢?”

这还要问?

“真的这般累?”景元桀的手抚上云初的脸颊,温声关切。

“真的,很累的。”云初是真的求饶,她可来不起了,昨夜什么时候睡的,她这才睡多久啊。

“啊……”一声低呼,不过,到底是不如往常气足。

景元桀感觉到那一团团细滑的身子在被子下往里处偏倚,轻含笑意,直接伸手。

云初顿时生无可恋,可悲可戚,当下,一拉被子,生怕景元桀做出什么般,将头一罩,“我好累,睡觉。”

靠。

“怜惜着,怕你受不住,所以,昨夜,没太用力。”

不过,景元桀接下的话,让云初想死的心都有了。

“景元桀,嗯,昨晚,是你的全力?”云初紧着声音开口,如果说昨晚才是这厮的全力,那以后,她的日子……

那……

云初有些懵,之前,那些,那些,还叫忍?

啥?

“那都是忍的。”景元桀很无辜。

“哪有,明明之前也……”

景元桀抬手一点她的­唇­,“是忍得太久了些。”

“屁坏,天天这样整,我会死。”云初恼怒的瞪着景元桀。

“会忍坏的。”

“忍不住也得忍。”

景元桀当下轻轻一笑,笑声低沉悦耳,直笑得云初一张面上染满绯红,这才退开她一步,似轻叹一口气,“你以为,我忍得住。”

“可是,昨夜,你很主动。”景元桀却凑进云初的­唇­瓣,温语轻吐,惊得云初直接想要往后退,“你要再……我下次就不主动了。”这话不可谓不狠。

“别……”云初对上景元桀那双一贯沉冷此时却添了瑰丽的眸­色­,有气无力的抬手,撅着嘴求饶,“别来了,我……真的不行了。”声音到最后,是越来越低。

而此时,他这样将她身子一带,被下本就不着寸缕的身体,顿时软软的靠在他同样不着寸缕的身上,如玉又温热的手掌就这般覆在她的腰身上,轻揉,慢捏。

她都理不清在温泉池里多少次,明明都晕晕欲睡了,又生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情潮给弄得求饶不已,在一次又一次抵死缠绵之后,她终于累倒在他怀里入睡,景元桀还细致如微的给她擦­干­头发,然后将她抱了出来,她一沾到床,直接就眼皮子打架,也原以为,都这般了,景元桀该是要消停了,这在洞房花烛,也真的是淋漓­精­致了,谁曾想,温泉水搅了几波又一波,这床榻上,也是红浪缠绵一浪又一浪,到得最好,她都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已经全然恍惚,真如一尾鱼,随着面前人的口味,做着喜欢的口味。

什么鸳鸯浴啊,分明就是他这只公狼在水里扑倒她这只小白兔,吃得一­干­二净不说,就差把她给吃到骨子里去了。

昨夜那些ji情四­射­意乱情迷的画面……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这一捞,饶是云初再云里雾里,此时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睡得好吗?”景元桀看着正眸光如水看着他却不说话的云初,含笑开口,同时,胳膊一动,锦丝被下,将云初的身子又捞过来一些。

云初看着景元桀,眸光轻动,似带着绵软的云团,有些恍惚。

瑰丽如艳,如诗似画。

云初轻轻睁开眸子,触眼所见,便是头顶上一入眼的红绸,昨日一切,便瞬间入了脑,偏头,是景元桀正含笑看着她的脸。

薄雾中晨曦自窗沿门缝而入,更衬室室一对相拥的壁人蜜意浓浓。

一夜红烛燃尽,却也赶不走榻间温暖缠绵。

第三十五章 惊变(一)

“我只管银子,可以吗?”

景元桀看着云初过爱财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心,语气中夹着笑意,“以后太子府内一切都归你管。”

“为了让方婉上勾,毁了一辆那般好的马车,真是有些不值当。”云初看看新置就的马车,突然有些­肉­疼。

府邸门口,马车已经备好,当然不再是之前那一辆。

路十一看看二人,很是自觉和跟上了景元桀和云初的脚步,不过眼底也不免藏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然后,知香傲娇了。

路十此时此刻面­色­也是苦的,当下看着知香。

“……是。”

“知香,求婚是大事,路十不做得你满意了,可别答应,这事得认真。”

听得心头正无比雀跃激动的路十心头暗暗发苦。

不过,声音却缓缓传来。

云初话落,将几人表情收在眼底,又对上旁边一直饶有兴致看着她的景元桀,一笑间,拉着他便朝府门外走去。

她的婚事,小姐,让她自己做主,她何等好运啊,能遇上这样从不把她当下人的主子,还时刻将她记挂。

知香更是感动。

“看知香同不同意吧,这人生大事,她自己决定。”然而,云初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路十和知香一喜。

小姐不会真把她许给路十一吧,她喜欢的是……

“你说要娶知香就娶知香……”云初却是眉光紧起,紧得一旁知香的小手瞬间出了汗。

知香看着路十,心都快跳出来了,整张脸都呈绯红状态。

路十见得路十一这般一说,这下立马就对着云初一跪,将头一磕,“太子妃,我要娶知香,请你成全。”

“太子妃,你饶了属下吧,属下昨日就是给知香姑娘提了下水,没别的意思。”暗处,显然已感觉到路十那恨意滔滔的眼神,路十一当即现身,一向木讷呆怔没什么表情的人,此时也不免一脸苦­色­。

“原来你也喜欢啊,可是我看着路十一也是很好啊,这可怎么办啊。”云初面上露出一极难办的表情,清丽卓绝的面容上,不真是好忧愁。

“放心,小姐会给你作主的。”云初温和的拍拍知香的手,知香嘴巴张了张,小手紧了紧,愣是没吐出半个字,看得一旁的路十比她不着急,当即上前,“太子妃,属下喜欢知香……”

知香直接紧张得声儿都不出了,昨天路十一是帮过她,可是她不喜欢路十一啊,当下上前一抓着云初的袖子,“小姐,我……”

“昨天路十一帮知香忙,细心体贴?”路十当下有些牙痒痒,当然,是对路十一。

云初煞有介事点头,“难道不是?我看路十一­性­子是真好,虽然木讷了些,可是沉稳,这样的人,最不会沾花惹草,而且,昨日,我看他给你知香帮忙,也挺是细心体贴。”

路十和知香几乎是异口同声。

“路十一?”

“路十一?”

云初当下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也对,你和路十一天天在一起,他的心思自然明了几分。”

“知道。”路十一张青俊的面上都乐开了花儿,他的心,他当然知道。

云初顿时停下脚步,转身看看此时已经羞红得直垂着着头的知香,然后又看看一脸兴奋的路十,眸光转了转,不确定的道,“你知道?”

“会的会的。”云初话刚落,便听身后路十点头如捣蒜快速答道。

这厮真是会捡机示好,云初心里腹诽,面上却好像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这才道,“就是不知他会不会对我家知香好啊。”

景元桀点头,很是殷勤,“太子妃只管吩咐。”

“我已经寻思好一人,就是不知你会不会放人。”云初一边闲缓似的挽着景元桀的胳膊走着,一边道。

“小姐……”身后,知香却是面­色­一红,当即瞪一眼身旁的路十,然后又飞快的收回眼神。

“好。”景元桀心情很好。

云初这才极为认真的看着景元桀,缓缓开口,“我家知香啊跟着我这么些年,是出生入死啊,我一直寻思着,给她寻一门好亲,太子觉得如何?”

好一会儿。

前面,景元桀和云初对视一眼,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知香躲,路十­干­脆去拉她的袖子。

路十再靠近。

知香偏了偏。

路十却不理会知香的白眼,身子又朝知香近了近。

几人面­色­悦好,知香却没知,有些羞涩的白了路十一眼,是不说话。

何止是美在旁,是夫人在旁。

“噗嗤。”云初忍不住,就连一旁的景元桀也不禁勾起了­唇­角。

路十闻言,笑着摸摸后脑勺,“有美在旁,属下和太了一样,高兴。”

云初看看身后跟着的两人,尤其是路十此时此刻看着知香那眸光如水的模样,也不禁笑,“看来路十的心情比我还要好。”

“太子妃心情真好。”身后,路十看一眼跟上来的知香,不禁在云初身后道。

晨初的阳光突破天际深处的云屋而来,太子府邸假山流水,廊亭玉缕,别样景致,一簇一簇花朵在红绸掩印下开得幽香沁肺,潋滟绝美,走在道路一旁,都不觉让人心旷神怡。

知香不疑有他,看着­奶­娘面上一幅欣慰的模样,点点头便跟了上去。

第三十六章 惊变(二)

什么?她才告之于她,她竟然就无声无息间……如此融会贯通…

云初回眸一笑,“这心法,方才我已经在体内转了一周。”

“你就不怕这心法有误。”方婉忍不住道。

“好。”谁知,云初直接转身,理也不理方婉便朝外走去。

方婉极具挑衅的看着云初。

很快念完。

这也没难倒云初,方婉气怒之余,当下便快速的将一长串心法小声念出来。

云初却无所谓,点头,“好。”

“我不会写下来,我只念一遍,记不住就是你的事。”方婉却忽然道,竟似故意为难云初。

路十当下就要去取来笔墨纸砚。

云初这才朝身后站在那里的路十示意。

“我给你心法。”许久,方婉似下了极大决心般,终于重重吐出这五个字。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的确,她现在,别无选择,她不会相信云初给了心法就会放过她,可是,她也必须相信她,她若想活命就必须赌这一把。

拿捏人心,也是滴水不漏。

而这种气质,她在太子身上见到过。

方婉站在那里,这一瞬,满是怨恨的眸子瞪着云初,不得不说,面前这个女子,不止容貌极美,而更让人不能忽视的,过目不忘的,是她这般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而淡定从容的气质,将一切控在掌心,不为之慌乱的气势。

云初半丝不受威胁,面上反而带着丝丝入心的笑意,“我说过,你别无选择。”

“若是我不给呢。”

“可是你别无选择。”

方婉面­色­一变,有些激动,“当然不信。”

“你信吗?”云初道。

闻言,方婉死死的看着云初,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久,这才忍着羞怒看着云初,“我给了你方家的心法,你当真就会放了我,昨日……之事也会避口不谈?”

云初轻轻笑了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不在大晋兴风作浪,我想,出了大晋,你可以一切照常。”

闻言,方婉身体一僵,眼光里寒光流转。

“不过是自作自受。”面对方婉的怒吼,云初声然平淡,云淡风清,然后,在方婉一点一点灰绝的眸光中又道,“若不是你自己将此­阴­毒而魅惑的法子用之深,你也不会反被陷得如此彻底,说到底,你应该恨的,怨的,是那位教你用这法子迷惑太子的人。”

“我是被陷害的。”

“未婚妻与他人苟合,别说我云王府不会接纳你,就是你方家自己也没脸。”

“我是皇上下旨赐婚的,是云楚的未婚妻。”方婉狂吼。

“如此般处境,要想活,还要活得漂亮,你当该知道如何做,可若是……”云初­唇­角升起冷意,“我想,一个死人,死了,也就死了。”

方婉闻言,渐身气势顿时一泄。

“哦,据我所知,南齐应该不会倾心劳心的来救一颗废子。”云初冷冷又淡定的打断方婉的话,看着方婉一瞬怒极百转的失望神­色­,继续,“再者,我并不认为,南齐会这般蠢,毕竟,你可是打着嫁给太子,追随大晋,让方家扬名立万的目标来的,南齐再如何,应该也不会容忍接受一个带着离叛之心的人吧。”

“我不信你就真敢这样杀了我,我方家可是听从襄派的,附随南齐的,我若有什么闪失……”

云初轻扬扬眉,“明人不说暗说,该说的,我想,也有人和你说得明白。”

“那,你想报仇吗?”云初却上前一步,声音清冷,而这淡定的语气,倒是让方婉狐疑的一怔,“报仇?”

“我也不是小门小户的人,云初你和太子竟然这般对我。”方婉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云初看着方婉,目光发冷,没有半丝怜慈,“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路,你不是个笨人,这一日一夜,他们是何下场,还需要你问?”

“我的护卫和丫鬟呢。”方婉抬眸狠狠的看着,却是答非所问。

如果不是她和景元桀看事快别人一步,那现在,她和景元桀不会比现在的方婉好,前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会比她现在的处境,坏上百倍,千倍。

“直接点,把心法交出来吧。”云初也不客气,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向来最懂,而对于狠心残忍的方婉,她更不需要客气。

不理会方婉那好似要戳死人的目光,云初这才对着身边的景元桀点点头,这才只身走进屋,而景元桀当真将此中事交给她,放心的退后几步,转身,立在院中。

她在受苦,而云初和太子在顺利的大婚,看此时二人表情,看太子看向云初那温柔的眼神,就知,有多幸福。

她是真的前功尽弃,谋划失败。

一见到云初走进来,当真是恼羞成怒,怒不可遏,那眼神顿时如刀,如果能化成实物,只怕云初不知死了多少遍,尤其是,方婉此时目光只一扫云初的装束,便知,没有人骗她,太子和云初是真的大婚了。

一双本来波光流转的眸子里,此时也失了神彩,只余毫不掩饰的恨意。

真的有,残花败柳之感。

哪里还有之前的气质光鲜,此时着一袭粗布衣衫,头发绫乱,脖劲间那难以遮掩的欢爱痕迹如此明显。

方婉坐在屋里,很明显被控制了身体几大要­茓­。

第三十七章 惊变(三)一更

而离歌此时任身后的人扶着,显然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却仍然撑着目光定定的看着大长老,声音几许哽咽,“长老夫人儿时待离歌很好,这般多年,大长老在寻她,离……歌……也在寻……离歌……”离歌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然而又看着云初的方向,“……能……告诉……告诉范宁心……我不能……不能……守护她……”话到最后,离歌的双眸渐渐失

如此残忍。

大长老那一掌几乎是用了九成功力,云初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离歌,活不了了。

“大长老,虎毒,不食子,结发夫妻百日恩,离歌自小……”离歌的声音轻颤着。

“多行不义。”景元桀此时面­色­同样不好,目光沉下之时,似乎面­色­更白了些,说了四个字,同样对着大长老一掌拍去。

掌势快而近,离歌毫不避防的身子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冲力之大,飞了老远这才被身后的属下给接住。

“离歌你敢背叛我?”大长老立即震怒,几乎是猝不及防的,一掌便对着离歌胸膛拍去。

“­奶­娘,玉无洛。”云初奔过去,那些人看看离歌,竟也没有阻拦,直接将人交给了云初。

当下,便有人将满身是伤的­奶­娘和此时几乎同样奄奄一息的玉无洛带了上来。

离歌看看大长老,却是摇摇头,然后又极其复杂的看着了眼云初,这才对着身后挥挥手。

“离歌,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云初看一眼身旁的景元桀这才看向离歌。

大长老见得离歌带人出现,此时面上残戾的笑意更甚,“离歌,来得正好,杀了他们。”

“大长老?”离歌看一眼景元桀和云初,当下走上前,欲以扶着大长老。

而此时此刻,因为这巨大的震动,另一边的打斗场面不仅不见减弱,反而变逾强之势,云初正想想着如何绝势反击之时,突然,杂乱的又齐整的脚步响起,随后,空气中层层人影罩下,站在大长老身后。

这个大长老也定然是寻到这般时机才动手。

大长老的武功之高,她是知道的,而且,大长老这几日忠勇侯府可谓是养­精­蓄锐,可是景元桀这几日就没得空过,尽是劳心劳力。

云初当即去扶景元桀。

景元桀的面­色­隐隐虚。

大长老退后数步。

地动山摇,树木坍塌,尘屑滚动。

“轰”一声。

“呵呵……”大长老声音里透着一丝自满的傲气,“­奶­娘骗我说要可以带我去找我的夫人,可是却与我的儿子一起设下埋伏算计我,不过,他们却不却,我早就有所准备,他们如今……­奶­娘我可不知道……”大长老语气轻飘,就像是在弄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而且说话间,掌中力劲一放,顿时,与景元桀四掌相对。

“你把­奶­娘和玉无洛弄去哪儿了?”云初在一旁对着大长老喊。

二人皆是高手,天地,好像都在失­色­。

“不会。”云初眼神一紧,正要问,却见景元桀一把把她推开,倾身上前,瞬间便已经和大长老动起手来。

大长老轻易避过,言辞间意味深然,“不过,很快,无洛,就只会听我的话了。”

云初看着大长老,掌中雾气瞬间而起,当下抬手直扫向大长老的脸,“那老子不听话,老天收。”

“儿子不听话,难道就不该我管教。”大长老冷笑,毫无亲情可言。

云初闻言,看向大长老的眼神一点一点冷却下来,出口的声音如锋刃,“都说虎毒不识子,大长老对待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如此­阴­损,就不怕将来下地狱。”

大长老面­色­虽青,可是定下来,看了看那边已然战交战在一起的激烈声面,又沉下心绪,扬了扬脖子,目光凉薄而狠戾,“­奶­娘和无洛还在我手里,你们觉得,到底是谁赢了。”

“一切的计谋之后,还要凭上那么一点点运气的。”云初看着大长老似笑非笑。

而如此时机,云初又如何会给大长老机会,当下与景元桀一起,足尖一点,腾空一跃,直接踩过众人头顶便站在了大长老面前。

“真是好大的手笔。”大长老此时面­色­都青了,一句话出来,好像染了霜铁。

三千铁骑,曾经助北拓建,然后就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良王府­精­骑,可不是浪得虚名。

那些黑衣人纵然再经过三捶百练训练,此时也不禁变了变脸­色­。

一瞬间可谓士气大增,羽林卫与­精­骑们合围而攻,顿时,局势倾刻由下风变有利。

“乱朝贼子,杀。”­精­骑铁卫们的提剑肃杀。

“对,一个不留。”羽林卫们一拥而上。

“属下从未觉得,良辰郡主这么给力过。”路十的声音惊喜的响起之时,直接提剑,配合着那越来越近的铿锵之声,“以下犯上,罪该当诛,一个不留。”

吼声四踏尘滚滚中,云初清丽如落珠般的声音轻轻在风中响起,格外悦耳,“然后,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正好把他们安排在西华山。”

景元桀眉宇轻微一敛,“嗯,然后?”

云初面上沉紧之­色­退去,有些讪讪,这才看向景元桀,“这是孟良辰送的礼物,她良王府亲自训练的­精­骑铁卫,说是骁勇善战,能兵奇谋,借我用一个月。”

喊声借着雄厚的内力传来,几乎震耳欲聋。

第三十八章 惊变(四)二更

­奶­娘的声音哽咽,却平静,泪水自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滴在已沾满血­色­的草地上,刺骨的心疼。

云初抱着­奶­娘,心痛的沉默。

“能在死前,把他……”­奶­娘这时又抬手指了指一旁因为景元桀那一掌而跌坐在地,满脸颓败的大长老,“他……是不会好了……我……也……值了……”

云初清澈的眼底哀伤满流,却神思平静的拍拍­奶­娘的手,看一眼大长老,又摇摇头,强撑着笑,“不够,那样的人渣如何能和­奶­娘你比呢。”

­奶­娘闻言,也努力的挤出笑容,“在云初心里,­奶­娘还是最好的是吧。”

“是,最好的,最好的。”云初说。

­奶­娘却再也笑不下去了,看着云初,“看着你好,我,走得……安心,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云初拼命的点头,手一直捂着­奶­娘此时流血不断的伤口。

“你……知道。”­奶­娘即将涣散的瞳仁又凝聚了些,看着云初,本来尽是死气眸子里有一瞬亮光。

“我知道,我知道你和玉无洛都会好好的。”云初又点头,手却下意识的去堵住­奶­娘的胸口,似乎这样,­奶­娘就不会死。

四周,沉寂,山风拂过,却也改不了已然既定的命运。

­奶­娘咳出一口血,云初沉着神­色­很冷静的去擦,温声着,“­奶­娘,血这东西,补起来很难,别再吐了。”

“云初,不要难过。”­奶­娘想要抓住云初的手,不过,叹了一口气,满是皱纹的手,抬起,却最终还是放下,力气不够了。

“还有,洛……那小子……自小就对你……不过,都不重要,只是,­奶­娘还是有些事,来不及告诉你,来不及……”­奶­娘话到最后,力气越来越小,用力的紧着一口气又看向一旁一直从头到尾凝视着他的玉无洛,“孩子……不要怪娘啊……”

“不怪。”玉无洛摇头,由始至终就坐在那里看着­奶­娘躺在云初的怀里,生命一点一点消失,神­色­,无比的淡定与落寞。

“当年,云王妃对我有恩,我才……”­奶­娘最终是笑了,手一点一点软了下去。

“­奶­娘,你瞒了我这般多年,就这般走了,你舍得,你好不容易和玉无洛相认,就这般走了,你又舍得。”云初依然抱着­奶­娘,固执的轻摇着­奶­娘的身体,同时很努力的仰着头,声音,无比的清冷忧伤,“我都还没好好和你说话呢,怎么,就能舍得抛下我呢……”

景元桀站在那里,动了动脚步,却生生的没有迈开,生平第一次觉得,脚有千斤重,她从未看到如此这样的云初。

她看似未泪一滴,可是从来如此冷静的她,反而让他的整颗心都揪紧了。

纤细的身姿蹲坐在漫开山­色­下,如此的脆弱又如此的坚强。

而且,方才路十暗中和他说,知香已经找到了。

只是……

景元桀闭了闭眼,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再握紧。

“玉公子。”正在这时,路十一一声惊呼。

云初闻声,当即朝玉无洛奔去。

却见不过这般一会儿,玉无洛的面­色­竟白如纸片。

然后,方才还站着的玉无洛,也瞬间跌坐下去,倒在了极时奔过来的云初怀里。

“就这一次……”玉无洛靠在云初的怀里,却是先看向一旁同样要走过来的景元桀,声音微弱,“就这一次,让我躺在她的怀里。”

景元桀敛了敛神,眸光也似染了怅悲的墨云,没有说什么,可是,脚步却已经停住了。

而一旁,山老,满心叹声的摇摇头,来晚了。

这个,也……

“云初,对不起,我的身体太虚,一直以来,内脏早就千疮百孔,早就经受不了任何摧残与异样的药物,而那个人……”玉无洛抬起早已经无丝毫血­色­的手指指着一旁,那里还有一口气,而揉着头,开始目无焦聚的大长老,面上始始至终笑意淡在眉梢眼角,“那个人……呵……云初,幸好,我和娘没有白做这局,万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也算是为你走出一条安然的路,你一定要……一定……”玉无洛的声音也越来越轻,目光不再看向云初,而是看向远方,看向那层层好似抹了青黛的乌黑天空,声音,很轻,“天­色­,好像黑了……”

“是吗,黑了呢。”云初顺着玉无洛也看向远言,柔声附和着。

可是,此时明明是午时,虽然天际被层层乌云遮蔽,可是,也并没全黑下呢。

“云初……我……走了……我,不后悔……不要想我……我娘的那一碗莲子汤……真的……很……很好喝……”声音终于渐渐的转轻于无声。

玉无洛缓缓的闭上了眼,清朗惨白的面上笑意却比阳光,更明媚。

微笑已矣,拂衣去,逝者,永留于心。

山间的风,好像突然冷了些。

“玉无洛,你是我的儿子,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一的大长老的神智许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顿时恢复,一脸不甘的就要像爬过来。

“轰。”景元桀直接抬手,轻轻一挥,便将大长老挥向一边,身体得得的落在地上,鲜血,长流,和着之前交战时四处躺下的尸体,冷腥弥漫。

而那些,还活着的,看着大长老如此,又被良王府­精­骑控制着,也不能再动弹

第三十九章

须臾,云初强力忍住心头伤痛,这才看向一旁的路十一,“找到知香了吗?”

闻言,路十当即看向太子,随即垂下了头。

云初直觉不好,语声蓦然一沉,“找到了?人呢?”

“太子妃别急,不一定是死了。”路十一被急了,忙出声道。

“什么叫做不一定是死了?”云初整张脸­色­都是一暗,当即看向景元桀。

景元桀却已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云初足尖一点,向远处掠去。

而身后,路十一暗了暗面­色­和几名羽林卫紧紧跟上。

那些良王府­精­骑铁卫见此,也同追上云初和太子脚步,领先的中年男子想了想,看了了一眼被他们制住的那些人,这才抬手指着一旁留下的羽林卫对着身后之人道,“把这些人交给他们。”

“是。”声音震天的齐整。

然后,一众­精­骑铁卫自己清点了伤亡人物,便又退回了原先安身之处。

……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

景元桀带着云初终于落在一处山崖边,而山崖边,风声鼓荡,此时,路十坐在那里,整个人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嬉笑轻意,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股死气,一双眼睛只是呆呆的的盯着山崖底。

而距离路十不远处,正跪着四名年轻的男子。

个个轻佻的,身上皆是市井流氓之气,此时衣衫不整,身上还有抓痕,甫一看到景元桀和云初落地,当下,眸光缩了缩,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其中一人面­色­动了动,想了下,还当即朝着云初的方向爬了过去。

“太……太子妃,你就是太子妃……饶……饶命啊……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不知道她是你的丫鬟,我们……”

“你们怎么了?”看着那男子一直惊吓的结巴着,云初上前一步,语­色­如常,袖中的手却已经紧握得青筋直犯。

那男子看着云初,被这般漂亮的女子平静的看着,语气这才怔了怔,“我们,我们就是……”

“就是什么?”云初再问,眼底冷意如刃,冻得那男子当下瞳孔微变的失了声儿。

“太子妃饶命啊,小人,小人只是摸了她,还没碰到她,是他们碰的,他们不顾她的哭喊……我没有,我没有……”而此时,另一名见其不说话当下也跪着爬过来,一脸焦急推脱的指着另外三名男子。

“你摸了她哪里?”云初这才看着那名爬近的男子,神­色­无比的淡定,可是那清凌凌的眼神,却看得那名男子浑身一颤,好像被冷水冻住,当下瞳孔也是一变,然后,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哆嗦着声音,“摸……摸了……手……腿……脸……”

“哦。”云初轻轻嗯了一声,下一瞬,突然抬手一起,众人只见云初手中利刃一亮,寒光一闪,然后,便见空中血­肉­模糊,一声声惨叫声响彻山崖。

“啊啊啊,饶命,饶命……”

另三名男子惊悚的看着眼前此景,当下都吓瘫了。

因为,方才那名说话的男子,此时……

就在这倾刻眨眼之间,竟然……手没了,腿没了,脸皮……竟被活生生的给剖了下来,血­肉­模糊的脸让人,触目惊心,心惊­肉­跳。

“你们呢?”云初拿着滴血的利刃,这才又转身,看向另三名男子。

三名男子已经吓傻了,绝美的女子拿着滴血的利刃正朝他们走来。

“我问,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云初的声音很轻,面­色­极淡安好,可是,每一个字都让那三名男子觉得血液紧绷,当下,一个个睁大了瞳孔,浑身颤抖着,哆嗦着……

“我们……”

“不是我……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我……们……没拉住住,我都承诺会娶……娶……她……的……”

“娶你妈。”云初利刃一闪,说这话的人的舌头当下便横飞了不知踪影,生生让那人含着一口血吓得不能动弹。

而一旁,被剁手砍脚的人还在地上痛苦的打着转。

“求太子妃饶命。”

“饶命……”

另两名男子当即对着云初将头磕得声声响,面上眼泪吓得止不住的流。

“她和你们求饶时,你们放过她吗,放过了吗?”云初终于低声咆哮着,然后,直接手起刀落,顿时,血花纷飞。

“啊……”再是声声惨叫惊树震鸟,天空一片肃冷黯然。

接着,再是一阵血花人纷飞。

然后,空气中,鸦雀无声。

而那几名男子看着自己身体上里重要的器官在眼前被削得粉碎,一点声儿都发不出了。

瞳仁都呈僵滞状了,因为一瞬间,他们好像便已经到了地狱。

“路十,不要让他们好过,我要他们承受比知香千倍万倍的痛。”然后,云初很是筋疲力尽的将手中的袖剑递给路十,眼底,一片无法描述的苍凉。

她很想将这些人渣千刀万剐,可是,她知道,路十比她更痛,虽然,她也很想问,她明明将知香好好的交给他,他当初为什么要让知香离开,可是……

她什么都不用问,从她站在这里,触目四周,看着那四名男子,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那般好的知香,自小跟着她的知香,曾在云王府历经各种苦难却依然单纯善良的女子,总是抬着一张圆圆的小脸,受着她轻捏打趣的知香,马上就要被路十迎娶,

第四十章 助官瑶

云初面上一笑,抬起食

“太子妃就是聪明,一学就会,我当初可是学了近一个多时辰才能让他不闹腾的在我怀里呆着。”见云初一点就透,官瑶不禁称赞。

“噗嗤。”官瑶看着自来行事自信不羁,­精­怪聪慧的云初难得露出这个面­色­,面上不禁失笑,“的确不是你这样抱。”说话间,看也不看一旁已经起身的嬷嬷而是抬手指导着云初该如何正确的抱孩子。

“免礼吧。”云初随手一拂,眸光却是看着怀中的孩子,小小的脸蛋,跟红苹果似的煞是可爱,不过,云初下一秒又微微蹙起眉,对着面上一瞬惊讶之后走来的官瑶露出难­色­,“这孩子……是这样抱的吗?”

那嬷嬷闻言,再一见得是云初,当下一跪,“见过,见过太子妃……”

“胆子这般小。”云初看着那显然是­奶­娘的嬷嬷,语气不咸不淡。

那嬷嬷不觉着身旁突然有人出现,当下一惊,手上一松,眼看孩子要落却被云初快速稳住,同时将孩子也抱进了自己怀里。

“怎么每次我来,她都在睡。”云初一落地,便站在那正抱着孩子的嬷嬷身旁打趣着。

官瑶正让人将襁褓里已经入睡的孩子带进一旁的屋子里。

名俊青显然出去了。

云初轻车熟路就到了官瑶的院子。

名华府依如往日那般,正宗的名府世家,院亭假山,湖溪水榭,九曲回廊,奇花异奔,尽是奢侈贵雅之极致。

秋月闻言,点点头这才上了马车,和路十一一同回太子府。

一旁路十一怔了怔,也想追,不过想了想,又停下,转而看向秋月,“太子妃行事自有分寸,既然不叫我们跟着,自有她意。”

秋月想追,她现在武功虽然尽毁,但要对付三五个人一般高手还是不成问题,但是,如何能哪得上小姐那早就卓绝至极的轻功。

“你们先回去,我去名华府一趟。”不待等候在马车旁的秋月和路十一说话,云初便轻声吩咐,话落,身影一转,瞬间便没了影儿。

云初看了看,想到什么,当下身子一掠,便出了府门口。

云初心里有此松然,名玲珑看来是被她昨日那些话醍醐灌顶了,之前大多都偷偷在暗处看着,瞧着,这般公然走进云王府直接云楚的院子之事,还是鲜少有之。

云初刚要飞出云王府,目光回头向下一扫,便见着名玲珑此时正脚步轻快的向云楚的院子走去。

这个妹妹,那日,到底是和名玲珑说得太多。

云楚闻言,青俊的面上顿时爬上几抹复杂,细长的眸子里光束微微一转,然后,又看了眼窗外,眼底突然就有了一丝笑意。

“公子,名小姐来了。”身旁,华落突然现身禀告。

­奶­娘,知香,玉无属,她的心里,如何不痛。

云初行事向来有分寸,可是,也最是太有分寸,才将所有苦放在自己心里。

身后,云楚看着微微轻动的窗户,好半响,无声无奈的摇摇头。

“行行行。”见得云楚这般认真的模样,云初当下连声点头,然后这下足尖一点便从窗户旁跃了出去。

云楚见此,甚是无奈,轻点了点眉心,语气却是有几分认真,“是舍不得赶你,可是眼下就是非得赶你,要想回来也必须和太子一起回来。”

“哥哥你也不说想我,一见我怎么就尽赶我走,这话还说得跟我们那爹似的。”云初当下不乐意了,撇着嘴,拧着眉,祥装生怒。

云楚闻言,看着云初,看着这个一向行事不羁的妹妹,此时乌黑的眉宇间明明淡淡淡忧绪却又笑意灿生的模样,想了想,也拉出一丝笑容,“既然好着,就赶紧走,三朝才能回门,这个礼可不能不遵守,太子宠你,你也不可无法无天。”

云初知道云楚自然是知道了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面上带着淡淡笑意宽慰,“哥哥放心,有太子在,我自然好着呢,他可是我的一切良药。”

“以你的­性­子,大婚都自己揭盖头了,还在意这些。”云楚面上少有的显出轻怪之意。

云初转身,却直接对着云楚微微一笑,“三朝才回门,我自然不能和你说我回来了,不然,可是不吉利的。”

“回府了也不告之于我。”云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透如清莲花开,更带着一丝心疼。

敛了敛心神,云初便觉身后有气息而至。

­奶­娘不会无缘无故的将一个小东西放在这里,以­奶­娘稳妥紊序的行事不该如此粗心,而这也不像是粗心大意做的事,再得,此处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若不是方才她轻轻摸着床榻,猛觉这里有些轻微的凸起,觉得奇怪,也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她对药物不­精­通,猜测不出。

无­色­无味。

不知为何,云初瞬间突觉有些不安,当下拿起小瓶,想了想,放于鼻翼边。

这是……

是太过伤心吗,以至于,情绪都外露了,云初抚了抚额头,这才一下子掀开­奶­娘的铺在床榻上的被单,然后,一个极其翠­色­剔透如拇指般大小的小瓶子便出现在眼前。

“是。”律严见云初没事,又四下扫了一眼,这才退下。

云初却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想到什么,你先退下吧。”

“小姐,怎么了?”律严当即上前一步。

第四十一章 惧内,光荣

云初离开季舒轩府邸时,并没有回太子府,而是慢步行走在偏静的巷子里。

脑中,还回荡着季舒轩的话。

那是避子药,不同于普通避子药,是以极其珍贵的药材就着避子功效极强的植物练制而成,无­色­无味,就算是高手也不能轻易察觉出,对女子身体不会有任何害处,反而还有强身功效,可是,却能对女子有着抑制怀孕的可能。

她当然没有告诉季舒轩这是在­奶­娘那里发现的,只是说在某一处突然得来,很是好奇。

她敛神收绪,演技堪佳,骗人一流,季舒轩自然相信她的。

可是,­奶­娘为什么有这种东西,还藏得如此隐蔽,­奶­娘自身肯定不需要避子药的。

而且,季舒轩说得很清楚,此药并不好练制,废心废力还不定能成功,但是,胜在,强身固体,无­色­无味。

­奶­娘的身体也很好,就算是要食补也万万没必要用这个药。

那,­奶­娘这个是给谁的,而且,瓶子里还有半瓶。

云初突然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走着,想着,脑中最后想到的可能,让她整个人的心思的都微微恍惚凝滞了。

如果……

不可能。

如何可能。

­奶­娘……

云初看着天际边高挂的冷弦月,心,似也染上了冷凝霜。

而前方,一处酒肆矗立在夜­色­下,生意冷清。

“请问是云初小姐吗?”云初正要挪动脚步,便听身后传来声音,同时,一名极其普通寻常的­妇­人走上前,细细的又极其有礼的看着云初。

云初看着来人,点点头。

那­妇­人见此,面上当即一松,忙伸手自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云初,“这是一位姓京的老爷之前给我了银子让我进京里带给你的。”

姓京?

云初眸光里掠过一丝冷意,却是接过了信,那­妇­人好似终于完成任务般,忙弯腰点头的告辞。

云初没有阻止,这才看着手中那用火漆封得极好的信,­唇­角凉凉,却到底是拆开了。

京老爷,的确是京二父亲的笔迹。

不过,信的内容……

云初掌风一动,无声间便将信封信纸摧为灰烬。

“律严,告诉良王府­精­骑的将领,让他们就待在西华山,原地不动。”须臾,云初对着暗处道。

暗处有气息拂动,是律严领命。

云初眸光敛了敛,这才朝着前方可能因为冷清而正在关门的酒肆而去。

“扣扣。”云初走过去,轻敲了一下正关上的一扇门。

“姑娘要买酒?”正在关门的是一名小二作扮的年轻男子,打量云初一眼,很是礼貌道。

“有现烤的米酒吗?”云初抬眸问。

那男子闻言,当下点头,“有有有,姑娘照顾我生意,自然有。”说话间,便将云初请进了店里。

一直热情的引着云初走向二楼,这才四下看了看,对着云初一礼,“是,是云初小姐一吗?”

云初点头,“他们好吗?”

“好好好,就是老爷子一直念叨着,一直气愤着,说昨日的大婚都不能参加。”年轻的男子一边说话,一边引着云初进了一间房,又小心的四下看了一眼,这才在一面上边站定,抬手在上面轻轻一按。

顿时,雪白的墙壁被打开,面前,一条被夜明珠点亮不见尽头的地道豁然出现在眼前。

“你先下去,我自己去。”云初看着地道,对着身旁年轻的男子挥挥手,这才只身走进地道。

那男子见此,这才又在墙壁上一安,打开的墙壁倾刻间又关上。

地道­干­燥而安静,一路都被夜明珠照得通亮,两旁石头光滑,浸光玉润。

可是,云初的心沉暗得不见天日。

云初没走多久,便站好像走到尽头,一面完好无缺的墙挡在面前。

云初看着那面墙,细思了好久,这才抬手不知在哪里轻按了下,只听“啪嗒”一声,方才还不见异样的石墙自两边退开,赫然出现在面前的是景致别样幽静清雅的庭院。

“我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然后,软软糯糯的孩童声音响起。

云初骤然低头,便见着面前两三岁不过一点儿高的小甜糕圆圆润润的小脸蛋上露出一幅小大人模样,正挺胸极其傲娇的看着她。

“你知道我要来这里,等着?”云初微微挑眉,说话间,走了出来,身后,石门无声无息的着上。

小甜糕扬着小小的胳膊,嘟着米分­嫩­­嫩­的脸蛋,“抱抱……”

“不抱,你重。”

“呜哇……”小甜糕瞬间便拉开了嗓子哭起来。

云初不动,却觉得小甜糕这幅样子戏­精­儿的样子分外好笑。

毕竟,这个小甜糕可是曾经给景元桀送出过她的小亵裤的。

所以,将来一定是个­色­女大一号,妥妥的。

而小甜糕不过两三岁大的孩了,可是眸眼­精­亮,一看就古灵­精­怪的,见哭不顶用,看看身旁又没人,­干­脆也不哭了,抽拉了一上小鼻子,上下瞅了一眼云初之后,还两手负后,围着云初来回的迈着步子。

“别看了,再看,想要我这般美,你也要再长十多年。”云初有时候觉得这孩子太早熟,说话间,还是弯腰将她抱在怀里。

小甜糕却傲娇得不得了,昂着头,神气的抬着胖乎乎的小手,水亮亮的大眼睛笑得眯着,“十多年后,你就老了。”

“那叫风韵犹存。”云初点着小甜糕的小脸一字一句。

“行了,多大人了,跟个小孩子斗嘴皮子,也不嫌害臊。”云初正说着,便听一旁一道年迈却­精­气极好的声音传来,然后,一名身藏青­色­云袍的老者在阑珊月­色­下走了过来。

“爷爷……姨姨欺负我……”而小甜糕一看着老者出现,哪里还有方才的神气,小嘴立即一扁,伸出小胳膊委屈的朝老人挥动。

好委屈的小模样,小心计。

哪里像一个才两三岁的孩子。

云初抬手就在小甜糕ρi股上一拍,“跟姨比心计,你还­嫩­呢……”

“都成婚了当人ℚi子了,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老者已经走了过来,对着云初竖了坚眉道看似在责怪,实际却是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无。

“还不都是怪你,你当日若是早说实话,说我是雾氏一族的人,说祖母是雾氏一族的人,哪里能生这般多事出来,别说成婚,指不定我现在都怀上小太子了。”云初鼻子一哼,是真的不害臊。

夜老头儿闻言,当下胡子吹起,眼一瞪,“你当老头儿我愿意啊,还不是你外祖母说的,不能将这事传出去,而且,偏就巧了,你舅舅没有遗传到你外祖母半丝奇怪的异术,你母亲却是……”

“倒也是,我哥哥也没有,或许……雾氏一族经历的太久,到底血系淡薄了,所以,传女不传男了。”云初哼哼。

“就你这丫头会说,太子这一辈子遇上你,也是要被你给祸害个厉害了,行了,也不管这些了,反正,你外祖母,你娘,都没有应验那个什么活不过二十的传言,你也不会。”

云初看着外公一把年纪,却还和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心里因为方才避子药之事原本还有的一点忧­色­,当下也被尽数拂去。

“对了,哥哥来看了你们没?”云初似才想起来般,问道。

夜老爷子闻言,面上立面露出欣慰之­色­,“楚小子比你这丫头好,样样都是拔尖的,也不知你这丫头当初怎么在你娘肚子里待的。”

云初眉心微抽,这话……她也可以说她外公为老不尊的。

云初正想着,便见一旁,景树有致的假山旁一对中年男女走了过来,皆是锦袍华服,气质不俗,而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对相携手而行的年轻男子与女子,男子与云初相貌有几分相似,女子看似温婉柔美,眉宇间自有一股女子正气。

“舅舅,舅母。”云初再没规矩还是对当先的中年男女乖乖一礼。

“这就是妹妹。”云初刚见完礼,中年男女身后的长得极其青俊的年轻男子便道。

云初微微一笑,“牵系这般久,把夜府整个都藏起来了,今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表哥和表嫂。”

“你没见着我们,我们可是早就见过你的画像了,你和姑姑长得真像。”一旁女子笑着,同时似怕累着了云初,顺手就接过小甜糕。

“不过,你这时候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女子下一瞬,面露关忧。

闻言,云初面上的笑意顿了顿,须臾,又摇摇头,“没事,就是想你们了,来看看。”

“当日你提前将我夜府上下全部接到这里躲避,虽说是瞒天过海,可是,这些日子,我们还是很担心。”夜天浩走了上来,似首忆及当日举府迁移之事,面露唏嘘。

云初看着自己的舅舅,出不禁轻叹了叹气,“当时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既然引起了大长老的注意,娘已经死了,那他寻不到云王府的出错,自然就会想到夜府,我们只能快人一步。”

“太子此举也是高。”夜天浩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太子凡事都能想人于前,天纵奇才,名不虚传。”云初却笑,眉眼前提到太子都是如玉光生亮。

“这才成婚一日,就已经向着太子了,不错,起先舅舅还担心你­性­子不羁的给太子闯祸呢。”一旁夜夫人忙笑着打趣。

云初笑了笑,眼底波光流转,却是没如往常般闹了­性­子说话。

“­奶­娘和玉公子的事情,还有知香……我们都听说了。”一旁夜老爷子想了想,对着夜天浩几人示意,这才收起面上的瞪怒,看着虽然面­色­明妍,可是眼底一片暗郁的云初开口。

云初闻言,看向自己的外公,眼光轻怔了怔,然后松口气,“不过,如今,大长老已经死了。”

“那我们可以回流芳郡了?”

“不……”云初摇摇头,看着温婉可亲的舅母,面上却是多少露出一丝复杂,“眼下是多事之秋,当初我虽然和太子暗中将你们转到这里,但是……”

一旁夜老爷子虽面态年迈,可是却格外矍铄的眸光看着云初一向言语­干­练此时却难得的欲言又止的样子,满是皱纹的面­色­动了动,随即,对着夜天浩几人挥挥手,“你们先下去,我和丫头说说话。”

“是。”

“父亲早点休息。”

夜天浩及云初的表哥表嫂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对着云初笑笑,这才抱着小甜糕走开。

“丫头,你的表情不对,发生了什么事?”四下骤然安静下来,夜老爷子退去面上的笑意,立马严肃起来。

云初看着夜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外公,看似言辞挤对她,可是,却最是关心她,她的一点点表情,他都看进眼底。

“我可能……”云初突然苦笑了一声,眼角上有一些酸涩,“我只是过得太幸福了,这些日子过于享受太子的温软疼宠,而忘却了一些事情。”

“丫头,你想我们做什么?”下一秒,夜老子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矍铄而坚定。

……

云初没和夜老爷子谈多久,离开时,面­色­如常。

不过,走至地道暗门处时,却被一个小小身影拦住了去路。

“姨……你心里是不是很伤心。”小甜糕睁着大大的眼眸,可爱的看着云初。

云初闻言,眸光微垂,看着米分米分嘟嘟的小甜糕,双手将腰一叉,“小甜糕,不要以为你叫了我姨,我会答应你什么。”

“哼。”小甜糕闻言,小小气鼻子一扬,大大的眼睛滴光溜溜的转着,傲娇。

“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等等,姨,那个……”小甜糕胖乎乎的小手举了举。

“你想说什么?”云初看着可爱的小女娃娃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再挑逗她了,­干­脆蹲下身来,好好的看着她。

“那个……姨,你以后会允许太子纳侧妃吗?”

云初挑眉,示意小甜糕继续说。

“我要嫁给太子。”然后,小甜糕一幅大义凛然的一拍胸脯,豪然壮语。

实际上,不过是一个短腿小女娃娃抬着圆圆的小脸流着口水表达着她不知深浅的爱意。

云初蓦然就笑了,然后,抬手拍拍小甜糕的头,“嗯,放心,我会将你的表白带给太子。”

“姨说话算话。”

“呀,说话算话这四个字都会用,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明。”云初赞了一句,这才起身,走向来时密道。

小甜糕闪着晶晶亮的大眼眸,乐呵呵呵的笑笑,这才甩开小短腿跑开,“嫁太子,嫁太子……”

哎,可怜的小甜糕。

云初暗觉好笑。

她只是说把表白带给太子啊,并没有承诺什么啊。

不过,这个小甜糕会不会太早熟太聪明了些。

不过,她一两岁就在南齐翻云覆浪了,小甜糕有此灵慧,也不足为奇。

云初再走出酒肆时,天­色­又暗了些。

弦月高挂,繁星围缀。

而远远的,触目及去,除了昨日大婚还未尽散去的的红绸更带着各­色­­精­致的光。

形形­色­­色­的人中,隐约可见,来往行人中,人手提一盒糕点,面露知悦的颜­色­。

云初轻轻一笑,明天是她三朝回门的日子,也是中秋之日。

秋风自远处掠来,让人神思豁明。

“去看了外公吗?”身旁,身影落下,气息如此清洌似雪。

云初偏头,轻轻点头,看着景元桀,如刀般雕刻的五官,配以如玉的面容,薄冷而完美的­唇­轻轻抿着,微风中,衣袍轻荡,清姿卓绝。

一袭淡紫衣袍,无时无刻一眼看去,都是那么的潋滟夺魄。

云初看着看着,眸光便有些不爽了,“以前光听说女子大婚之后,会变了一个人,变得越来美,今日我倒是觉得,不止女子,男子也会变美,还美得不要不要的。”云初好像有些醋。

确实,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景元桀垂眉看着云初那微微撇嘴的模样,却是无声的笑笑,然后,顺势就执起了她的手,“走,回府。”

“就这样走回去。”云初偎在景元桀的身旁,看着前方夜­色­下好像无止尽的路,轻缓道。

景元桀点点头,在云初额上轻轻一吻。

二人就这样一步一步似闲庭温步,信步从缓。

寂静的长街上,来来两两的人见得云初和景元桀,都俱是惊艳,不识的,只觉二人清姿俊秀,似轻云出岫,识得二人的,更是一片艳羡,不过,二人却恍若不沉周围的羡慕之声,依然安静的走着。

“景元桀,明天就是三朝回门了。”云初轻轻开口。

“你放心,以后你何时想回云王府都可以,你并不会因为嫁给我,有了太子妃这个头衔就要束缚自己,你还是你,遵循本心,不必为任何人任何人折腰。”景元桀声音淡淡,却是无尽无穷的的宠溺。

云初闻言,笑笑,眉眼间皆是温软的笑意,不过,笑意过后又是淡淡忧绪,“景元桀你待我好,总让我很是担心,玉无洛,­奶­娘,知香,他们都待我很好,可是……唔……”

剩下的话,云初来不及出口,便已经被骤然而至的吻尽数吞没。

“景……元……这是……”

“专心点。”

大街上啊。

云初这几个字完全没有机会说出来,使只能顺势环住了景元桀的腰。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缠绵细雨,这个吻,却是极具轻柔的,极具安慰的,极具疗伤的。

云初明白。

景元桀是什么人啊,高高在上的太子,曾经生人勿近,只远远便觉一道冰寒矗立的人物,纵算是对她多么的霸道,多么的想要她,也鲜少当着别人的面前表达他的情意,可是,此时,在长街上,虽然不是极其热闹这处,可是总是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的。

而此时,她都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惊讶又怔然又羞红的眼神。

“好了。”好久,云初终于轻轻的推推景元桀,四下小心的瞧着。

再吻下去,估计,她真的名声在外了——迷得太子当街放浪的名声。

看着云初四下乱瞧的羞红模样,景元桀这才一把将云初拥在怀里,“你是我景元桀的女人,想做什么,不需要顾忌。”

“呸,你小声点。”云初当下一把捂住景元桀的­唇­,声音低了低,“你生怕别人听不见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这太子宠妻宠得真是有出息。”

景元桀看着这俏模样的云初,却是抬手将云初那柔柔的小手拽进手心里,凤眸温柔的看着她,情意如水,声音柔和,“云初,如果想哭,在我怀里。”

只这一语,云初一直隐忍许久的心绪终于有些崩塌,眼眶顿时有涩意蔓延,可还是极力忍住,摇摇头,“我不哭,玉无洛,­奶­娘,知香,他们都不希望我哭,玉无洛还说,他会如亲人般等我三朝回门,如今,就算他等不到,我也回幸幸福福高高兴的回门。”

“好。”景元桀话声落,吻,再度悉数落下。

直到将云初吻得云里雾里,身体发软,这才一把将她抱起,足尖一点直向太子府邸而去。

云初由景元桀抱着,一进主院落地,秋月立马迎了上来。

“太子,太子妃,晚膳已经准备好。”

“嗯,端到屋里来。”景元桀只轻轻应了一声,便又直接抱着云初朝屋内而去。

“景元桀你放我下来,我有腿。”云初这下有些不乐意了,这厮,这都到了太子府邸了,还这般抱着,也不怕闹笑话。

景元桀对于云初的抗议完全无视,径直迈着步子朝前走。

“唉,我说,你也不怕真把我宠坏了,这么一点路都抱着,以后我若是习惯了,你难不成还要抱着我上早朝去。”云初拔拉着景元桀衣袖不禁嗔怒着。

景元桀闻言,立体俊美的五官上,眉宇微扬着,却是轻轻笑开了,“没关系。”

靠。

这也没关系?

“景元桀,你快放下我,也不怕别人笑话你惧内。”云初继续拉拔着景元桀的衣袖,然而,景元桀纹丝不动,不仅没有打算把云初放下来,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声音更在她的头顶缓缓响起,“就是惧内,光荣。”

云初闻言,面上出现片刻的怔滞,愣愣的看着景元桀。

这是太子说出来的话吗,该是他说出来的话吗。

景元桀,你以前的高冷倨傲都哪儿去了。

算了,反正他是太子,她就缩在他怀里就好了。

“太子皇兄,你太宠云初,真的会把她惯坏的。”云初正打算当乌龟,便听空气中一道轻扬洒恣的声音传来,再一看时,只见景元浩轻袍缓带的,踏着几分轻快的步子走了来,瞥一眼躺在景元桀怀中的云初,声音中揶揄之意如此明显。

第四十二章 妻奴

云初的战斗力遇上景元桀是瞬间偃旗息鼓,可是遇上景元浩……

“太子有得惯,也总比三皇子没得人惯坏好啊。”云初一边笑着,一边还很明显的将搂着景元桀胳膊的手更紧了紧,仿佛要把整个身体都缩到景元桀的怀里去。

景元浩闻言,倒是愣了下,不过,反应也快,眉宇一挑,轻态张扬,“那是本皇子我一人身自由。”言辞间目光还很是挑衅的朝云初点了点。

意思是你已经被太子皇兄弟给束着了。

“对啊。”云初丝毫不觉得,反而冲着景元浩意味幽然的点点头,随即又很是认真的看着景元桀,语气竟很是语重心长,“太子夫君,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该给皇弟好好找个媳­妇­了,毕竟,皇弟的年纪,也早过了及第之年,再者,我这个当嫂嫂也不能看着皇弟整日的孤身一人没人疼儿。”

景元桀垂眸看着怀中的媳­妇­儿,面­色­和缓得如琉璃软月,竟当真想了想,然后煞有介事的点头,“夫人说得有理。”

“皇兄……云初……”景元浩暗道失策,面­色­发苦,眼看着二人进了主屋,站在那里郁郁的愤愤,“每次就这招,不新鲜了。”

“管用就行。”云初声音不急不徐的传来,景元浩抚额。

算了,反正斗不过云初。

“我饿了,我要和你们一起用饭。”景元浩站在那里想了想,便直接迈着步子跟着走了进来。

当然,也无人阻止他。

云初由景元桀轻轻放在一方凳子上,看着满桌菜肴不免眼中冒星星。

“秋月,这些都是你做的?厨艺太赞了。”云初吸吸鼻子,将香气在腹间回荡一圈儿,面上竟是喜­色­。

秋月摇摇头,清冷素净的面上倒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意,“太子妃过奖了,这些都是太子府的厨子弄的。”秋月道。

“就是,羽林卫只会拿刀剑,可不会弄这些厨房的玩意儿。”一旁,景元浩走进来就不客气一坐,言辞间倒是随意。

云初余光瞟着秋月隐隐一伤的面­色­当下拿起桌一根菜朝景元浩扔去,“那你堂堂皇子,整日无所事事,还让朝臣们一提起你就头疼,倒真不如羽林卫­干­实事来得受赞。”

景元浩身子堪堪一避,躲过菜武器,又稳稳的坐着,接受到云初那瞪圆的珠子,这才眉眼弯弯,讨好般的看向正款款落坐的景元桀,“太子皇兄,我就那么一说,你快管管你的太子妃。”

“你方才说了,我惧内。”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景元浩是砸了个铁铁实实,当下没声儿了。

算了,以后,不止是云初,就连云初身边的人,他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秋月,你跟了一个好主子,一人得道,我等落地。”景元浩看着秋月,­唇­里凉冰的吐出来这一句话,便恨恨的夹了一口菜喂进嘴里。

“那个……”秋月还来不及阻止,便见景元浩嚼菜的动作一顿,当即抱起一旁的茶壶,失态的猛灌水。

“三皇子,属下是想说,这菜里放了极辣之物,不过,没来得及……”秋月一贯素净的面­色­也不禁有些讪讪。

而一旁,云初却是很“关心”的扫向景元浩,“我觉得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再来点。”

景元浩听这一句,气得没差点眼光瞪过去杀杀杀。

当然,他不敢。

旁边还有太子坐着呢。

而且,太子的心情,竟然,很好。

果然太子皇兄中这昧云初的毒,太深太深太太深。

“呀呀,太子府里吃饭竟然这般热闹,我也要。”景元浩刚把好不容易不顾形象的把嘴里的辣意缓解了下去,身旁气息一拂间便骤然多了一人。

是京二。

­精­致漂亮的的娃娃脸上,一双狭长的眸子笑得亮晶晶,甫一到来便对着景元桀和云初知笑,便也不客气的一撩袍子便坐下。

“景元浩,你这是好吃得急上眼了,眼睛都红了。”一坐下,京二还给景无浩此时那极度“受伤”的心,再添上一些霜。

景元浩苦不堪言,却也不丢面儿,扬了扬眉宇,指着桌上的菜,“好吃,太子府里的菜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着的,你要不要尝尝?”

京二顺着景元浩的手看向那卖相可佳,香味四溢的菜,吞了吞口水却摇摇头,“真不见得。”

“京二,来,吃这个,别理他。”云初当下眸光一闪,却很热情的给京二夹一筷子菜。

京二高兴,看着云初,嘟囔一句,“没良心的女人终于有良心了。”说话间还对着景元浩挑衅的抬了抬眉眼,直接喂进了嘴里。

然后……

京二的面­色­一怔,眼眸一红。

“辣……”

“水在外面。”一旁,一直坐在那里神­色­淡若却对某人一脸宠溺的景元桀好心的提醒。

京二当下跳出了屋,四处找水。

然后,空气中有人递过来,他当下喝了一口,这才平下心头的辣意。

不过,再抬头。

云初­精­美绝伦的脸上正满是柔柔笑意的看着他,笑容很美,却惊得京二立马就要往嘴里去掏。

“行了,温水,没毒。”云初道。

京二的动作这才一顿,可爱­精­致的面上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云初,你太坏了,我帮了你那般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般对我。”

云初揉揉耳朵,哼了哼,“拉倒你,来太子府蹭饭还有理了。”

闻言,京二当下声音一噎,立马极尽之讨好,“这还不是因为你得罪了我家那老头儿,这次是真的把我的银钱给克扣了。”

“该。”

“不带这么没良心的。”

“我的太子妃没良心?”京二话刚落,身后,景元桀的声音便传来。

京二闻言,回眸,撞进太子子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漆黑瞳孔里,失声,发苦。

然后,偏眸间,与正走出来的景元浩目光一对。

太子遇上太子妃,他们只能自愧不如。

不过,云初这下捉弄也够了,拍了拍手,袖子一扬,“这可是我和景元桀大婚以来最正儿八经的一顿饭,被你们这般打扰,就当是小惩大戒了,行,吃饭。”

京二和景元浩再相对一眼,不挪脚。

谁敢吃啊,

这万一,再吃出个毒蜘蛛毒蝎子什么的出来……

二人同时退后一步,转身。

“嗯,秋月,送……”云初一句话还未落,便见着着欲走的京二和景元浩当下回转身,快速的进了屋,坐下,拿起筷子,吃饭。

开玩笑,罪都受了,不白吃这一顿,难以泄心恨。

云初看一眼景元桀,眼底狡黠笑意流过。

不过,这二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世家公子,看似恨恨虎咽,却是举止得当,浸入骨髓的礼仪丝丝扣扣的流露。

当然,到底这顿饭,还是用得极为高兴惬意的。

只不过,二人用完了晚饭,便逃也似的飞走了。

以至于,秋月看着二人落荒而逃的身影面上都不禁有了笑意。

而许是心疼云初昨夜的太过劳累,沐浴之后,景元桀难得的放过了云初,相拥着她一起入睡。

这一夜,皇城静静,天下各处,好像,也极其安静。

不过,却有人执酒,对月,身影萧索。

南容凌身后,一众人等看着自家太子不停的喝酒,却是大声都不敢出。

似乎自从太子选妃以来,凡是与太子沾边的物什与人都是一片冷意,更似乎,自从大晋的太子和太子妃成婚,自家太子便更是面­色­如僵,好像下一瞬,就能暴戾起来寒死个人。

“太子,你今日才冲破阵法,内腑受伤,不可饮酒。”身旁墨月依旧是一身束冷­干­练的装束,站在在一旁似乎终于是看不下了,上前出声劝诫。

南容凌虽一直在不停的喝着洒,本就媚颜极致的面上也开始有着一丝丝洒意晕染的绯红,可是偏头看向墨月的眼底却是清明一片。

“我输了,好不容易到那达大晋境内,却连京城都未踏足一步,便让景元桀以阵给困在了这里。”南容凌苦笑着,话落,又饮了一口酒。

“太子,你只是输了这一次。”墨月不忍见得南容凌这般,尤其是,她更不忍见的,是太子是因为云初终于嫁给了太子而伤心。

“大长老虽然死了,可是,范宁心刚掌控襄派,并不一定能够全然控制,我们可以……”

“不会的,太子和云初既然会让大长老死,那就早算计好了襄派的结局,不是,没传出谢余生的消息吗。”南容凌­唇­角笑意微凉。

墨月目光敛了敛,看着南容凌,目落疑惑,“太子是说,谢余生已经去了襄派。”

南容凌没说话,已是默认。

“还有,皇上已经连下来几封信,催促太子回南齐。”斟酌半响,墨月眼见南容凌没有停止喝酒的打算,又道。

南容凌没说话,眼光却轻眯着,突然一口气将酒饮尽,这才将酒坛往地上一扔。

“啪。”轻脆的碎裂声,在夜­色­中格外突兀。

“太子……”

南容凌此时却已经转了身,扬起头,眼底苦意退去,再复往日一贯的惑人笑意,看着墨月,“你方才说,我只输了这一次?”

墨月有些捉摸不定南容凌话里的意思,木在那里,没有作声。

南容凌却是轻轻一笑,笑声如夜­色­中勾人的音符。

“不止输了一次,与景元桀博弈以来,都是输的……”

“太子……”

“可是,江山……”南容凌轻轻一笑,“江山与美人不可齐得,既然如此,那我,便要了江山。”南容凌话落,突然一拂袖子,地上酒壶碎片瞬间融为灰烬,然后,南容凌眼底流转着幽然深沁的光,对着空气中一挥手,“启程,回南齐。”

“是。”

听着南容凌的声音,一瞬间便士气高涨,整齐一致的应答声,更是无比洪亮。

南容凌眼底笑意流转,眸底潋滟无双,这才看向天际,看向大晋京城的方向。

云初,原以为只是一场毫无预兆的相识,相遇,相触,可是,如今当真爱上你了,午夜梦回脑中都出现你的身影之时,我的心,却又如此可笑的空虚。

空虚,便用江山来填。

用我南齐几百年对大晋的恨意来填。

“太子,有信来。”暗处,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人,在南容凌面前恭敬的站定。

南窝凌眼一眯,“信?”

“太子英明,不是我们的人来的信,而是我们的人在路上所截,可是,很巧的是,这封信,竟然来自于大晋,属下等人已经试过,此信无毒,不过,信里内容却很奇怪,只是写了一个字便无其他,而且无尊呼,无落名,属下怕其中有异便拿来给太子过目。”

“哦?”南窝凌细长深黑的眉尾一挑,伸手接了出来,打开那张折叠得极好的宣纸。

“静。”

上面当真只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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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 暗起兵戈

字迹清逸流长,不像女子,不似男子。

南容凌闭眸思忖。

大晋太子自来传为天纵奇才,而他被世人言仅次于太子这下,过目不忘的本令他自然也会,否则,如何在南齐这般多年,太子之位,保得至今。

只不过,脑中将所有识的人的字迹对此一一比照,皆不是。

“或许,这是别人随意的信件,不过碰巧被属下等截获。”一旁,方才拿信来禀报之人凝思道。

南容凌没说话,墨月却摇头,“此处偏僻,可谓僻壤之地,四下之空,方圆几百里都被我们查得清清楚楚,并无大富大贵与身份不常之人,而且,这宣纸纸质­精­细,必是达官贵人所用,如此,为何会到得这僻壤之地。”

“静?”南容夜此时却细喃着这一个字,不知在想什么,狭长媚惑的眸子里深暗不明。

墨月眼眸微敛,恭敬的站在南容凌身后,一脸严冷。

“云初身边的­奶­娘是大长老的夫人,可如今死了,还把大长老给弄死了,玉无洛也死了,云初身边的丫鬟也死了……”南容凌依然轻喃着,顿了顿,声音更轻了轻,“如此这般时候,云初该是伤心难过的,那,是谁,要趁此做些什么呢……”

好久,墨月见得南容凌似乎不再想了,这才拱手请示,“那太子,我们是现在启程吗?”

“是,不过……”南容凌摆手,眸光仍然紧盯着纸上的字,眉宇一蹙,“明日是中秋。”

黑月不明所已,却道,“回太子,是的。”

“中秋……团圆之意……呵呵……”然后,南容凌面上这一瞬间,突然露出一丝恍然大悟般的笑意,音­色­疏朗流芳,“先不回南齐。”

“好……”墨月面露疑惑,却闻南容凌气息间好像都带了笑意,看向她,“师傅可有传消息来?”

“回太子,南延国师并无消息传来。”

“算了,他太迂腐。”南容凌随意的摆摆手,转而面­色­一肃,对着墨月吩咐,“以最快的方式传信回南齐,做好一切准备,我们与大晋……终将誓不两立。”

“是。”

……

翌日,天­色­大亮。

云初醒来时,景元桀已经起身了,屋内那沁润的属于景元桀的气息氤氲在空气中,便异常的安静。

今日是中秋呢。

“知……”云初束好中衣,抬手对着外面刚唤了一个字,便住了声儿,点了点眉心。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

而比这更可怕的是,她终此一生,都忘不掉……

“小姐,你醒了吗?”而这时,门外,显然是听到屋内动静,秋月在外面轻声扣门。

云初这才收起情绪对着外面道,“嗯,进来。”

门开,不止秋月,还走进来两位身材中等的中年嬷嬷,其中一人,云初认识,是大婚那日的喜婆,不过,今日未着红衣,而是一袭深蓝­色­的对襟衫,气质温谦,而另一位同样气质不俗,一看就非寻常嬷嬷。

而此时,两位嬷嬷紧跟在秋月身后走了进来。

“老身见过太子妃。”

“老身见过太子妃。”二人同时开口见礼。

秋月紧跟着上前一步解释,“太子妃,这院子里太清静了些,太子担忧属下一人伺候你失怠,便找来了这两位嬷嬷,不过,太子说了,一切端看太子妃的意思,若不想使唤她们,让他们随时在院子里候着就行。”

云初点点头,她如何能不明白景元桀的用意。

怕她触景生情,所以另找来两位嬷嬷,而且,还有可熟识之人,可若是,自己心存芥蒂,就把她俩安排在外院,也可。

再者,景元桀身边向来是没有女子的,能让两位嬷嬷进这院子,也是为了她。

而那两位嬷嬷皆端着得体又诚恳笑容微欠身子,静候云初吩咐。

“左右,我身边也需要人,待我洗漱之后,你们一会跟着秋月熟悉熟悉。”云初面­色­温和的对着二人笑笑。

这两位嬷嬷一看就是有阅历见识的,见过的人事应当比一本书还要丰富了,而能被景无桀找来,什么事当做,什么话当说,该是最清楚明了,也无需要她像当初在云王府对付那些丫鬟般的威胁警告。

那两位嬷嬷显然对云初这一安排很是满意,二人皆对着云初又是恭身一礼,这才跟到秋月打来水,端来早膳。

又伺候云初穿戴完妥。

“太子在书房是?”用过早膳,云初这才道。

秋月忙点头,“是,不过,太子之前交待说今日是三朝回门,纵然太子妃想多睡会也要叫起来,所以,太子应当一会儿就过来。”

“嗯。”云初点头,不过,却也止不住笑。

这厮,昨日她说进宫拜见皇上迟到了,他一幅无所谓样子,还让她睡,今日,回云王府了,算是回她的娘家了,他倒是一点礼儿也不失。

传出去,该又要说,他惧内了。

不过……

“太子是何时去的书房?”去初对着秋月询问,昨夜后来睡得太沉,她竟是真不知道景元桀何时起身的。

秋月闻言,略显清冷的脸蛋上,顿时也对自家太子起了心疼,“太子寅时就起了,还万般叮嘱,让属下等不要打扰太子妃。”

“寅时就起了。”云初拧眉,看看外面天­色­,那他不过才睡了四个时辰而已。

云初当即对着暗处挥手,“律严。”

律严立即现身。

云初虽然嫁到了太子府邸,可是,一应所用的人都未变,景元桀本来还想把路十一调给她,不过,她觉得这样就挺好,所以自然也没有调动。

此时,律严一现身,整个面­色­也同样有些严肃。

云初看着将一切收拾出去的嬷嬷,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律严,拧眉,“是不是南齐终于有动静了?”

“小姐慧极,丑时刚过,便传来消息,南齐国境的兵将突然在整肃。”

“可是,南齐纵然是为了报几百年前的灭国之仇,但是,如此突然,必定是师出无名的?”

“小姐说得是,但是,南齐那边蠢蠢欲动所打的口号是……大晋太子意欲倾灭小国,而且,昨夜,南齐皇上突遇刺杀,刺客一路逃亡在逃到边境处终被擒获,身上还有大晋的文书与信件……”

云初听到这里,不禁可笑,“这个南容凌可真会自己给自己设局,这种招也能想得出来。”

律严清透冷严的面上也闪着光,静默一瞬方道,“小姐和太子安然大婚,南齐太子对太子自当是恨的,毕竟,之前被太子的阵法给困住,不能作为……”

云初自然明白。

南容凌是天之娇子,是南齐太子,一步一步筹谋这般久,不说以前和景元桀的小打小闹,就说之前她的选妃大典,就足够他恨上她和景元桀啊,更无论现在。

不过,大晋和南齐,终归是注定敌对而不能和平相处的。

有我无他。

几百年世袭下来的恩怨,后代子孙,终是躲逃不过。

当年,姜国公主的灭国受欺之恨,今日南容凌的心高气傲,而大晋又岂是能坐以待毙的。

想必这几个时辰间,景元桀书房里下情上达已如雪花般飞来,处理的事项是分分钟钟的斗转星移。

大战未起,私底下,各方的利益却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这几个时辰间,天下间还有什么消息传来?”沉吟半响,云初又道。

“京中倒是无事,不过,属下听路十一说,太子的几方势力已经全然出动。”

“南容凌也不是省油的灯。”云初面上升起一抹自嘲。

不过,生变在这中秋节,是真的,存心,不想让景元桀和她安生啊。

律严见得云初没话问了,想到什么,忙请示,“对了,京中那些酒肆店铺,又该小姐过账了,已经暗中传消息了,小姐你看……”

云初闻言,面上顿时露几分无奈与惆怅,“光想着花钱,倒是快忘了还要理账这事儿,以前,知香都快上手了,现在……”

“小姐请节哀……”

节个鬼的哀啊。

云初紧了紧眸子,苦笑一声,转而又道,“算了,你去云王府找哥哥身边的月牙,把事情交给她。”

律严闻言,点头,不过,却没退下,面上却是有几许踌躇。

云初看着律严,“想问什么?”

“回禀小姐,属下不是个多话的人,可是属下一直好奇,那个月牙姑娘到底是是何方来路,说不上好,又说不上不好,可是却又一直帮着大公子和小姐你。”

云初笑笑,这才看着律严,“我也是才知道的,我身边的曾经为了寻我有暗藏南齐的青月,哥哥身边自然就会有忠心不二的月牙。”

“属下明白了,原来都是当年云王妃留下的人。”律严恍然大悟,这才退下。

不过。

青月自从回来大晋,前几日还在,这几日倒是不知哪里去了,大婚那日,她到是参与了暗中守护之责的。

确实,再完美的防护还是有所疏忽的,前日大婚,看似喜庆热闹,可是暗地里,一路迎亲至太子府邸,却是整装齐待。

不过,青月素来行踪不定的。

“太子妃,忠勇候在太子府外,说要见你。”正在这时,秋月走了进来。

云初蹙眉,“忠勇候见我?”话落转而又道,“太子知道吗?”

秋月摇摇头,“太子不知,属下等是先来禀告太子妃的。”

云初­唇­角蓦然转过一丝笑,“做得不错,请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忠勇候便由人领着走了来。

云初远远便瞧着了,不过些日不见,忠勇候看上去也是老不少,眉宇间皆是疲惫之态。

不过,这是活该。

“请,太子妃饶命。”而忠勇候一到云初跟前,正且都不敢看她,便直接对着云初跪下了。

堂堂候爷,按理说是不用对云初行如此在礼的,以辈份来说,云初还要对他客气几分。

不过,云初面­色­未变,倒是稳稳的坐在院子里,看着跪下的忠勇候,这才露出讥讽,“忠勇候让我饶命,那我­奶­娘的命,丫鬟的命,谁来填呢。”

闻言,忠勇候垂着的头轻微动了动,却是没起身,声音里有着痛苦的隐忍,“一切皆是大长老所为,太子妃你不能算在我忠勇候府的头上啊。”

“收容乱贼,差点害死太子,难道,也不能算在忠勇候身上?”

忠勇候一滞。

“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你无计可施,便来找我求情,难不成,忠勇侯觉得我云初还能左右大晋律法。”

“……”

“还是说忠勇候觉得,只有你忠勇侯的命是命,我­奶­娘丫鬟的命就不是命?”

忠勇侯抬起头,目光­精­铄,正想反驳说,她们如何能与他比,可是是触到云初那比雪不冷的眼神,堂堂侯爷,竟当下,没了声儿。

第四十四章 中秋,回门

云初当然知道忠勇侯来找她什么,出了大长老的事,忠勇府必定脱不了­干­系,如何能摘­干­净,景元桀如何会饶他。

“怎么,侯爷说不出来话了吗?”云初看着忠勇侯低垂着的头颅,良久,淡淡开口。

忠勇侯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久,这才抬起头,一双­精­眸里悔意难掩,“我深知收留大长老有错,也因此造成一些无法挽回的损失,让太子和太子妃差点遇难,但是,皇后是我妹妹,大长老与我也算有些交情,我……”忠勇候说到此,眼眶竟微微红了红,抬着袖子掩了掩,“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云初看着忠勇侯,看着好像悔不当初的侯爷,面­色­无丝毫动容,且眼底尽是讥讽。

她和勇侯也交手数次了,他会是个有悔意的人?再者,如此情况下,他后悔就可以了?

他收容大长老,以至于差点让她和景元桀被埋伏算计,若不是时间地点巧合,若不是她手中正好有孟良辰借用的­精­骑,那后果呢……

忠勇侯爷还跪在地上,神­色­落寞,乍一看去,就像是一位中年的老人颓着神­色­终于看透一切,悔意如潮。

不过……

“我劝侯爷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太子没有让你一府尽损,只是暗中剿了你那些不该有权力,能保得命不是挺好。”

好?

忠勇侯闻言,眼底­精­光流转,如何会好。

看似没有伤他忠勇侯一兵一卒,可是这样大手笔下来,加之太子又没有特意掩去消息,如今京中各方对他的态度,已经是……

再者,还有他那个顽劣的儿子,也是登不了了大堂,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更是……

这样下去,忠勇侯真的是只他到他这一代,便要声名不再,荣宠尽衰,终有一日,消亡殆尽。

“律严,快扶侯爷起身,这要是让别人瞧见着,不定还认为是本太子妃于长辈不敬呢。”半响,见忠勇侯怔在那里不说话,云初这才对着暗处招手。

“侯爷请。”律严无声无息现身,站在忠勇侯身后。

“太子妃,太子在意你,爱你,可到底是违反天命,你也不要太恃宠而骄。”忠勇侯眼见云初这里没了出路,当下语声一沉,面上悔意也倾刻间退去,不过,到底是太子府,他也不敢过多放肆。

云初看看着退去伪装的忠勇侯,听着他如此之言,不仅不怒反而言笑晏晏,“还是这样瑕疵必报,满心记仇的忠勇候看着顺眼。”

忠勇侯闻言,面­色­顿时难看,已经布满细纹的眼角在晨光中也透着淡淡的愤懑之意。

“不过,也要忠勇侯有命看着我恃宠而骄才行,不是吗?”云初却生怕忠勇侯不够气怒,又道。

忠勇侯闻言一怔,这下是真的气怒攻心,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可是视线触到云初眼底那霜冷之­色­,心头猛然一怔,随即有什么在心中清晰明了。

对啊,云初自来护短,只怕眼下她比太子更想让他忠勇侯一门倒塌,让自己死于非命,只是,她才和太子成婚,前又有皇后出京休养东南山,她到底顾忌着声名才没对自己动手的。

当下,忠勇侯面­色­沉沉暗暗间,连招呼也不和云初打了,直接转身就向外走去。

云初自然没拦,当然,太子府邸又容他人乱走,自然有人遵循云初之意,把忠勇侯很成功的“扔”了出去,还很巧的扔到了百姓专收废水的水沟里。

顿时,一身华裳满泥垢,落败跌泥不如­鸡­。

忠勇怒得就差把一口牙给咬碎了,他堂堂忠勇侯何时受过这般奇耻大辱,原以为上一次被云初扔进乱葬岗已是此生最败,没曾想今日竟……

忠勇侯怒不可遏,浑身发抖间,手掌握得咔咔响。

云初,我忠勇府与你誓不两立,我就要看你和太子能走多远,他日待你成为阶下囚,我必将今日之仇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

“太子妃,你这般对待忠勇侯,不怕万足之虫死而不僵?”而此时,太子府邸,秋月虽然也觉得畅快,可是,静想来,也怕给云初招来麻烦,毕竟,忠勇侯府虽然如今被太子打压,可是如些这些世门勋贵,哪里没有一丝末路穷尽时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

云初却不担心,眸光投得极远极高,“有些人就是要把他惹急了,他才能生出一些不一样的事情来。”

“属下明白了,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忠勇侯窝藏乱贼,差点害死太子,而皇上也只能放手不管,但是,太子在这非常手段之时,却是放过他一马,那这时,如果他自己不安份,那太子就可以……”

云初满含赞赏对秋月点点头,“聪明。”

秋月闻言,倒是笑了笑,“太子在书房里忙着,太子妃却在这边给他解忧排难,太子也是幸矣。”

“不,是我幸矣。”云初道,话落,便迈开脚步,朝偌大殿院里那道相隔的一道拱门走去,只不过,走了一步,又顿了下。

“太子妃怎么了?”秋月忙关切的问道。

云初摆摆手,清眸如水,“没事。”然后,云初便拾步向书房走去。

离得这般久,方才她与忠勇侯的对话又如何会逃过景元桀的耳,那厮现在心里估计正乐着呢。

身后,秋月看着云初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当即快步跟上。

云初走至书房时,门口只站着路十一,眸光朝其向旁房门另一边一看,那里,素日都站着路十的,不过,此时是空着的。

路十不在。

“还在暗室?”云初询问。

“回太子妃,路十不相信知香就这般死了,已经出了暗室,向太子请示之后,便去找了。”

云实眸光轻微紧,去找了?

那断崖不见底,落下去,就是一个死,根本没有生路。

路十这所谓的找,不过就是,自欺欺人。

而她,倒也宁愿是自欺欺人,如果不是她之前……

云初叹了口气,瞬间收起心里的忧伤,抿­唇­一笑,“太子呢。”

“吱呀。”云初话刚落,便听得门打开的声音,景元桀正站在那里,依然如昨日般着淡紫­色­锦袍,腰束玉带,不饰一物,却偏偏修长挺拔,芝兰玉树,让人一眼便是一亮。

尤其此时,太子看着云初,清雪如玉般的面上,凤眸灼灼,浅浅笑意。

“在书房里等了半天,以为你一来就会问我,没曾想,你倒是先问了别人。”不过,太子的话里,有好浓的醋味儿。

浓浓的醋味儿很成功的转多了云初全部注意力,眼底笑意也不免嗔道,“我真的可以叫你景大醋算了。”

“云初。”景元桀没有反驳,反而轻声唤,同时自屋内迈步而出。

云初听着景元桀这一声唤,整个身体都是一阵酥麻,顿时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就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每次听到他这般幽幽的缓缓的唤她,她就觉得……没有好事啊。

“那个,时辰不早了,我们走。”云初看看天­色­,当即退后一步,­干­­干­的笑着。

“是挺不早的。”景元桀这时看看天­色­,然后又看向云初,“可是,你还未正经喊过我。”

“啊?”

没喊过他。

云初抬手,睁大眼睛,抚上景元桀的脸,“我不是天天喊你。”

“没有。”景元桀摇头。

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云初收回手,却是头一偏,看向景元桀身后的路十一,“十一,你家太子是不是公务繁忙,以至于神思错乱。”

路十一摇头,一片茫然。

“景元桀,喏,我现在不是在叫你吗,你又矫情什么?”

“除着前夜洞房花烛你叫过,还有偶然连带的叫过,就真没叫过。”景元桀好像是认真的思索了一圈儿,视线又落在云初身上,“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云初脑袋却瞬间一懵,洞房花烛夜她叫过什么,名字啊,床榻间倒是叫过不少,可是……

大心肝儿,大宝贝儿,大­色­狼,欧巴,帅哥……

云初想想,面上都是一红,看看景元桀身后立在那里像根杆子般好似眼观鼻鼻观心的路十一,又看看身后跟过来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的秋月,再看看院子一旁站着的几名护卫,这才轻拉拉景元桀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这里这般多人,要叫,晚上给你叫,你不是说今日三朝回门,不能太晚吗。”

“现在叫。”景元桀难得如此的执着,凤眸锁住云初,竟有几分幽怨。

云初甚是无语,清咳了一声,还没出声,面上却到底是红了,压着嗓音,极轻,“大……大心肝儿。”

“没听清。”

“大宝贝儿。”

“云初,下人可是说,你今早吃得不少。”景元桀看着云初,眉宇轻敛着,好似在说话,吃那么多,声音这般小。

云初当下是真无语,连呼了好几口气,这才凑进景元桀的耳朵,分贝极高,“大宝贝儿,大心肝儿,听清没有,听清没有。”

云初这话一落,不去看四周,都能感觉到笑意,不过,下一刻,她有分分钟钟想掐死景元桀的冲动。

因为。

堂堂高大上的太子啊,高山白雪般疏离冷淡的人物,此时竟很是无辜的看着她,然后很无辜的不解,“让你叫声夫君就这么难。”

靠。

“你是让我叫你夫君?”

“难道不应该。”

“那……”云初顿时转身即走,她真的不想认识这个黑心乌龟王八大腹黑儿狼。

太黑了

太黑了。

这下,全太子府邸都要看她的笑话了。

大心肝儿,大宝贝儿……

呜呜

她还要不要活啊。

而身后,看着转身愤走的云初,景元桀眼底笑意流溢,可不能把人给惹急了,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随即步履轻缓的走上前。

不过,云初走在前面,不理他。

身后,秋月和路十一惊讶的看着自家冰山似雪的太子如此讨好的跟在后面,顿时更加叹为观止。

“我走了这一路,他们现在取笑的该是我,不是你了。”一直快走出太子府邸,景元桀这才终于拉过云初温声开口。

云初脚步是停住了,面­色­也变了,变得吃惊而愉悦。

不过,不是因为景元桀的话,而是看着府门外的一切。

如流水般的礼箱,上面还挂着红绸,比前日她们大婚还不逊­色­。

“景元桀,你不会说,这些东西,都是要一会跟在我们后面,拉去云王府的?”然后,云初吞了吞口水,偏头看向景元桀,哪里还见半丝羞怒。

景元桀点头,云淡风清,无比宠溺,“太子和太子妃回门,自然要礼数周全。”

“你这哪里是周全,你这是分明是炫富啊。”云初乍舌,当日,那身大红衣裳那样好似天下都为她瑰艳的场面已经够让她叹为观止了,而且事后,她还小心的将那大红嫁裳给收整好,不止是他的心意,关键,是真值钱啊。

可是,眼下,这一车车的。

“箱子里面不会是空的。”云初指了指,又对着景元桀道。

景元桀看着云初那还是有些不可信的小模样,神­色­足够淡定,“你不相信?”

“真是装满了金银珠宝?”云初不相信。

景元桀点头,皓雪般的身姿,俊挺的五官,表示,不可作假。

而云初……

“靠,景元桀,你不是说让我管太子府的钱吗,你这么奢侈有经过我的同意吗?”云初开始叨叨的耳提面命,心肝疼啊。

这么多,就要送给云王府,云初表示,很­肉­疼。

景元桀看着云初这心疼的样子,顿然失笑,一瞬,紫­色­倾华,晨光失­色­,让云初又不经意间的被美­色­惑了惑。

而景元桀已经微微弯了弯腰,凑近云初耳边,温声的嗓音里含着无以伦比的温柔,“你曾经不是说,嫁给我,让我不能要云王府太多嫁妆,要给云楚着,那,眼下,我这可是数倍奉还。”

云初闻言,忙摆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我哥哥肯定是要娶名玲珑那个女人的,跑不掉,那我这些白花花的金银珠宝送过去,到最后不是就入了名玲珑的袋袋吗,那个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别拐了我哥哥,还要拐我太子府的钱……”云初眉头皱着,“不划算,不划算。”

一旁,别说秋月和路十一隐笑不已,就是景元桀此时也眉心微抽,失笑上前,“云初,你当真是让我,好难猜。”

“你不知道女人海底针吗,以后,钱归我管,不能乱用。”云初很­干­脆。

景元桀无奈的抚了抚眉心,“好,谨遵夫人之命。”

“乖。”

“好。”

云初正迈着的步骤然一僵,景元桀这厮也太好说话了。

也太,温柔了些。

“景元桀这般惯着我,万一我有一天习惯得离不开了怎么办。”

“就是要你习惯得离不开。”景元桀抬手摸摸云初头,眼底的霸道,流溢在温柔之后。

“我就是怕,所谓的大晋的气数,所谓的,我成为你的负担……”

“相信我。”景元桀轻执起云初手,当先朝着马车去,“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负担,预言,许不过是人为的谣言,你嫁的是我,云初。”景元桀道言辞淡淡,却让人不可置疑。

饶是云初再如何想,此时此刻也不禁心底豁然一片开朗。

就是啊。

她嫁给了他,从此以后,他就是她的天。

太子携太子妃三朝回门,且如此浩大之势,一瞬间所过之处,皆是惊叹艳羡声。

“中秋之日,大笔财富,不止云王爷要笑醒,加史官都又该记上一笔了。”云初听着马车外面的声音,不禁摇头唏嘘。

景元桀没答话,看着云初,却是抬手轻拧了拧眉心。

“为南齐的事烦忧?”云初问。

“南容凌此次应当是尽了破釜沉舟之势,不给自己留下半点退路。”

云初点点头,自然,南容凌沉静了这般久,又被景元桀坑得那般惨,没有脾气都说不过去。

这天下,注定是一场风云而起。

“大晋盛世,南齐民安,若是真的两国交战,苦的……还是百姓。”云初的声音突然轻了轻。

景元桀看一眼云初,眼底隐隐光束闪动,没有答话。

马车很快在一行注目礼之下,到了云王府站口。

云王府门口今日也是极其热闹,除了云王爷,云楚,香姨娘,等云王府一系上得台面的亲系,还有一些朝中大臣穿着便装来观礼。

首当其冲自然就是余大人和李大人。

景元桀这是做足了所有面子,撑起了所有场子啊。

而云王爷见得二人下了马车,当即笑得合不拢口的上前给太子和云初行礼。

------题外话------

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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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回门生变

云初对云王爷这“笑不拢口”早已习惯,到底人多,今日她也高兴,扬起的笑容少了些应付。

“云王爷免礼。”景元桀倒是对云王爷难得的客气。

随着云王爷行礼,身后一众人也紧跟着对景元桀和云初行礼。

刚行完礼,云王爷抬头一见府门口,紧随而至的如流水般的礼箱,面上也不惊震­色­。

“太子大手笔啊……”

“这是太子对云王府的恩宠……”

声声不绝于耳。

云王爷有些云里雾里,轻飘飘。

就连一旁的云楚此时看着,眼底也不免露出震­色­,不过也只是一瞬,便看向云初,上下下扫量着她,好像生怕她了什么亏似的。

云初哪能不明白云楚的意思,这世间,云楚对她这个妹妹是真真儿的好,不过,周围人太多,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是以,云初只在空气与云楚相视一笑。

“水洛院已经收拾完好,太子和太子妃一会先去前厅用茶,晚些时候,可以去休息。”云王爷已经收回了目光,满脸都堆着笑。

景元桀轻轻颔首,对着人群中的李大人和余大人眸光示意,这才拉着云初在云王爷的带领下,进了云王府。

眼看走进王府,人少了些,云初任景元桀拉着手,故意落后半步,对着一旁正走上来的云楚道,“哥哥,名玲珑把你搞定没,就是把你睡了没。”云楚走上前来,本来是想着因为着­奶­娘一事怕她再触景生情,想着安慰一下这个妹妹,虽说,云初也不像是个需要安慰的人,可是哪里想到,安慰的话还没出口,自己却被云初给问住了,顿时一怔,凝曀失声。

“不是,这么快?”云初瞧着云楚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声音压得极低,“哥哥,你也太不坚守阵地了,之前那矫情,现在投降这般快。”

云楚……

“大小姐……”一旁华落看着自家公子那忍得难受的表情,当下帮衬,不过,刚开口了三个字,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说什么呢,说大小姐请放心,公子还没被名小姐搞定,没被名小姐睡?这话……不过,没睡,好像,也……快了。

“眼下南齐公然开始挑衅大晋,还不惜在边境自导自演,你还是先忧心这个。”好半响,云楚这才平下心口那口郁怔尴尬的气,当下话锋一转,拉回正事。

云初闻言,毫不理会,反百笑嘻嘻的看着云楚,语气揶揄,“哥哥,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云初。”云楚无奈,清隽的面­色­上染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俊目里有闪着一些不自然,当下看着走在前的太子,“太子,管管你的太子妃。”

“宠得太高,管不了了。”然而,景元桀道,言语间不尽是让人听着发腻的宠溺之意。

“再这样宠下去,迟早要翻天。”正在这时,一道声音挤在了身后。

云初当即朝后看去,却见翁老不知何时挤了过来,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云初。

“人多,以防万一生事,我来保护你。”山老大言不惭,一点不脸红。

云初眸光一翻,你怎么不说你是来蹭酒喝的。

“别啊,万一你这两夜间的肚子里就有了小太子,老头儿我正好给人保驾护航。”翁老不止不脸红,还不要脸,明明说话时目光已嗅着厨房里的酒香去了。

“为老不尊的臭老头儿,小太子是那般容易说有就能有的,那得是机缘,机缘,懂不。”云初说到最后,这才发现,一旁云楚正怔怔的瞧着她,不仅如此,视线往远处一瞥,青安正隐在屋檐顶上看着她。

云初顿时觉得,自己确实也太不矜持了。

当然,矜持特么能当饭吃吗,不能。

所以……

“当然,我要怀就要怀龙凤胎,一下子解决俩,想想都乐呵。”

“臭丫头,真是不害臊,你以为……”

“嗯,龙凤胎,我们加油努力。”翁老抬着手指,抖着胡子正要说出一番大道理来,便见前方一直好似什么也没听到的景元桀却突然无比轻柔又不容云初反驳的直接拉回她侧转的身子,摆正,朝前方走去。

无声无息中,气定神闲一语,已经足够,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只有不太畅快且一脸呆萌与有些愣然无语的山老和云楚轻动着­唇­瓣想说什么。

良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铁一般的眼见为实。”翁老抬袖揉揉老而弥坚的眸子,对着景元桀的云初的背影不禁感叹。

云楚看看山老,清秀的面上,长眉微动,“太子真­性­情。”轻言一语,便把责任推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表示没听到。

华落­唇­角抽抽。

是太子带坏了大小姐,不是大小姐影响了太子啊。

理不清啊。

而几人身后,紧跟着的李大人,余大人,还有一众前来凑热闹的人,此时也尽是痛苦的憋着笑。

他们,什么都不听到。

他们不想被太子穿小鞋。

不过,走在最后面的忠勇候不知何时也来了,浑身好像还有股怪怪的味,面­色­却不是太好,一幅黑脸的模样就差没说,太子妃根本就是大晋的煞星,还如此言行我忌,根本有失德行。

云王府长辈皆仙逝,云王爷就是最大,所以,无需要敬茶。

一切回门礼毕,云王爷又带着景元桀和云初去了云王府祠堂。

云初看着云王府偌大而肃穆清静的祠堂这才算是规规矩矩的给云王妃上了香。

云王妃为她付出这般多,这个娘为她付出这般多,她是该给她上香的,不止上香,将头磕出血都不为过。

“景元桀,我想和娘说会儿话。”云初默默的看着那排位半响,这才对景元桀开口,满含期切。

“好,前日我与娘说了很久,那现在,你来说。”

景元桀抬手又摸了摸云初的头,挥退所有人走了出去。

云初这才上前,抬手,看着那历经十数年的岁月,依然被人打扫着,不染尘垢的排位,轻声开口,“娘,我由心唤你一声娘,你若在天有灵,保佑我。”

……

而这般一会儿,看也看了,观也了,该散的人,自然也散了。

就只景元桀站祠堂外那样静心的等着。

约莫一柱香时间后,云初这才开门走了出来。

“走,先回院子休息,三朝回门,今晚就算不住这里,也不可走得太早。”云初拉起景元桀的手便向水洛院走去。

景元桀点头,拉着云初的手轻揉慢捻的缓步走在花草掩映的青石小道上。

太阳自云层里探出大半个头,丝丝光泽越过飞檐廊角落在二人身上似蒙上一层薄辉,男子清姿卓绝,紫­色­潋滟,雪颜浸润,女子明妍如光,蓝衣似水,容颜明媚。

二人缓步走着,谁也没说话,可是分外静谧的气息却让人觉岁月静好。

是以,连秋月等人也远远的退后,不想打扰这幅美好的画面。

“太子,皇上突然病发。”不过,二人刚要迈进水洛院,路十一便现身,神­色­焦急。

云初明白。

今天是她和太子回门的日子,若是皇上在这般时候生了变故,那,于她于景元桀,反正是没半分好事。

“皇上早前在翁老的调理下应当是好了,如何会突然发病?”这时,一旁云楚的走了来,眸子里满是疑惑。

景元桀沉思不语。

“三皇了不是一直在宫里?没有看出问题?翁老呢?”云初也紧跟着问。

路十一迎着云初的目光,有些复杂的摇摇头,“翁老已经在,看了,不管用。”

“要我和你一起进宫吗。”云初关切的看向景元桀。

“不用,我先进宫看看,这里是云王府,你且安心待着。”

云初想了想,点头,放开景元桀的手,“你小心一些。”

“等我。”景元桀轻轻拍拍云初的手,在云初额间落下一吻。

“走,太子不在,我送妹妹回院子。”云楚拉回云初的目光,几分揶揄。

云楚也觉得自己这哪里太子惧内啊,分明就是她想惧太子,就想这样一直粘着他,不分开,就想无时无刻看着他。

“你无需忧心,太子自会处理。”一直走进屋子,云楚见云初都未说话,试图打破这分安静。

云初这时方才抬眸看着云楚,目光里闪着捉摸不定的光泽,“哥哥,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病的。”

“嗯?”

云初轻叹口气,“因为,是我做的。”

云楚蓦然一惊。

云初声音缓缓响起,“只有皇上病了,太子才会暂时忙碌起来,也会对我失了一分心,这样,我才能趁机做一些事情。”

闻言,云楚眸光一紧,“云初,你想做什么?”

云初声音轻了轻,看着云楚,神­色­认真,“我想……”

……

周城。

北拓与大晋相连的唯一官道。

一处山头,班茵抚着已经极其明显的肚子站在山头,向来素冷寡淡的面上也不禁升起一抹母­性­的仁爱之­色­。

“连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你还真是敢生。”蓦然,身后传来声音。

班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不仅没有哀叹之­色­,反而低头看向肚子,目光柔软,“不管他的父亲是谁,为何选中我,但是,这孩子一天一的是长在我的肚子里。”

“我看你是受了云初那个蛇蝎女人的影响了,当真是不管不顾。”

“哥哥终于放下怨念,原谅我,我是高兴的。”

“高兴?可是你肚子里孩子没有父亲。”

“那如果我当初怀的真的是云楚的孩子,哥哥你就会赞同我生下来?”班茵回头,看着与她有着几乎同一张脸,此时却满是讥讽的罗妖,面上有看不清的淡淡情绪。

罗妖依如往日般,妖娆又风流,眉目间又携着淡淡的戾意,被班茵这样一看,顿时冷哼,“你应该庆幸你怀的不是云楚的孩子,否则,我会让他胎死腹中。”

班茵闻言,面上闪过心疼之意,却是对着罗妖,“你何时离开周城?”

“很快。”

罗妖转身,戾然的目光又回头落在班茵身上,“事情做完,我会带你一起走,当然,包括你的孩子。”

班茵眉心微蹙,可是罗妖已经大步离开。

班茵又抚了抚肚子,寡淡的面­色­上却升起一抹深凝之­色­,声音在苍澜间低低诉诉,“关于你的父亲……我好像,有些忆起……可是……”

……

屋内静静,云楚听完云初所说,这才放下心来,“你想把外公他们转走,也确实,京中虽看似安全,可是,也指不定……”

云初点头,“不止如此,此事若是让太子知道,他必定不会同意。”

云楚沉默,目光幽黑的看着云初,见云初眸光紧了紧再道,“昨夜南容齐突然发难,景元桀后半夜几乎未睡,可想而知,南容凌此次是真的认真了,是真的开始一步步开始了他筹谋多年,他整个南齐筹谋多年的计划,夜府之事还不能露面,指不定,南容凌心思一转,把我再给拖了进去,到时……”云初面上有些凝重,“景元桀将我看得如此重,若到时面对南齐的发难民心倒向认为是一切是因为我是雾氏一族的后人,那……”

“我懂了。”云楚赞同,“夜府之事,撇开你不成问题,可是一旦牵连上你,太子必定会在意,若是夜府这人还留在京中被发现,南齐太子势必更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陷太子于不义,但是,为了你,他也必不会让夜府所有人离开,哪怕对你来说只有一丝丝的威胁。”

“所以了。”云初突然笑着摊摊手,“遇上这样一个爱我的男子,也真真是不好。”

“不好吗?”云楚被云初这情绪感染,眼底瞬间也浮上一抹笑意,抬手轻点了点云初的额头,“我看你倒是快乐得紧。”

“我必须快乐,我必须好好的,所有人的牺牲才是值得的。”云初点头,面上如玉石般光亮。

云楚自然明白云初的意思,似有叹意,“不过,皇上发病,以太子之能,想必也耽搁不久,我先去看看外面看看。”

云初对着云楚挥挥手,然后,眸光点了点,又上前一步,以手掩­唇­凑近云楚的耳边,“关于名玲珑……心意到了,就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咳……”云楚眸子怔然不过瞬息功夫,差点被自己给呛死,瞧着云初的眼神当真是……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云初帮着云楚拍拍背,抿­唇­笑笑,退后一步。

云楚方才无奈的摇摇头,出了房门,不过,耳根下到底是有一抹淡淡红晕,阳光下,清姿晃影间,以云初的目力,看得极为清楚。

不过,一瞬,眼前,好像又顿生恍惚感。

窗外花开正好,秋风高爽。

云初抬手点了点眉心,笑容收起,又对着门外的秋月和路十一吩咐了声儿,便向床塌走去。

待景元桀处理好皇上的事,夜府那边也该转移妥当了。

“嗖。”思绪刚顿,一声呼啸自窗外而来,擦过云初的耳际直接钉在一旁的床柱上。

门外,秋月和路十一当即开门一脸紧张的掠了进来。

“无事。”云初对着二人点点头,走上前,取下那几乎Сhā在床柱上的箭矢,然后,径直取下上面绑着的一张纸条。

“小姐?”秋月生怕有诈。

云初却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打开纸条。

稍倾,云初将纸条催化,对着路十一和秋月吩咐,“范语约我见面。”

“范语?”秋月和路十一异口同声。

云初点点头,“是她的字迹,想必是遇上了棘手之事。”云初话落,又看了看天­色­,都说中秋月圆人团圆,如今还是大白天,她怎么就觉着月亮要圆润起来了。

“天­色­还早,太子想必不会这般早回来,走。”云初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范语不会无缘无故的约她。

秋月和路十一想了想,当即跟上。

路十一行至半路上还是不放心,将消息发向了皇宫。

只是,路十一并不知,这个消息并没到他家太子手里,便被人中途腰斩了。

一处别院门口,云初带着秋月,站在那里观察着。

“范语被人绑了。”然后,云初的声音在夜­色­中轻轻响起。

秋月和路十一当即一惊,豁然变­色­。

方才的信……

“太子眼下应当很忙,我们把这里处理了再说。”然后,不待二人说话,云初已经足尖一点就掠了进去。

院落静静,花枝影晃,只留一处屋子里灯光照得通亮。

大白天的点灯?

“小姐,属下觉得有异。”身为羽林卫,自来习得的警觉让秋月当即护在云初面前,警的惕的朝四处看着。

路十也将二人掩在身后。

云初目光轻动,四下看了一眼,将秋月拉开,“就算有诈,也得先见着范语,范语如此能­干­,我可不想让她就这般没了。”说话间,云初已经抬手去推那记亮着灯的门。

门开。

范语正坐在屋中央,气­色­完好,身上完好,见得云初走来,面­色­有惊有奇有震,总之与之以往任何一次的神­色­都不同,很是复杂。

云初看着屋中的范语,目光轻微一蹙,就向屋内走去。

不过,下一刻,抬起的步子却是轻微一顿,然后转身。

顿时。

“轰。”身后门被轰碎,秋月和路十一同时飞身掠了进来,护在云初的面前。

而在门已碎开的门槛处,数名浑身黑衣满身是伤,却目光犀利的男子走了进来。

虽然浑身是伤,身后血迹拖沓,可是云初却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些人的武功,绝对在路十一之上,而且,几是五六个人,却一瞬间让整个院子都充满了肃冷的气息。

而此时此刻,云初正要拧眉,却清楚的看到挡在她面前的路十一在看到这些人出现时浑身气息一变,不是害怕,而是不可置信。

然后,那些走进来的人看着云初,毫无预兆的对着云初直接猛然一跪。

“你们来这里什么什么,没有太子的吩咐,你们万不能出现在这里,太子明明……”而一旁秋月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当下沉声开口,只是,声音,明显有些发抖。

“太子以为可以拦着我们?”而那些人中,当先一名年纪略长的且面­色­黝黑的男子直接冷凌凌的扫向秋月。

秋月神­色­动容,“他们……”

“放心,都是太子的人,我们自不会对羽林卫如何,不过,破了阵,他们也多少有些牵连而已。”

“你……”秋月正想开口,肩膀上却是一重。

秋月立即看向走上前来的云初,面­色­明显紧张,“太子妃……”

云初直接抬手一阻,将秋月欲说的话给挡了回去,然后,眸光清然的落在跪在门口的黑衣男子身上,“你们是太子的人?”

“对。”男子回答得铿锵正严。

云初目光沉下,“你们既然给我跪下,可是脸上却为何没有丝毫恭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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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离开?皇上中毒

云初目光沉下,“你们既然给我跪下,可是脸上却为何没有丝毫恭谦之意?”

面对云初如此沉声厉问,五六个人对看一眼,却是异口同声,“因为,我等今日前来,是为了让太子妃离开太子。”

几人话落,空气静了那么一瞬。

“我是听错了吧?”然后,云初有些好笑。

那领先的男子被云初这看似笑意实则慑人的目光看着,丝毫不惧,“我等从未有过的认真,为了请太子妃离开太子,我等这身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云初目露疑惑。

“我等是比羽林卫更早追随在太子身边的人,是太子开天劈斧的最强利器,是太子脚踏万里山河的最好拥护,所以,我等绝不允许太子如此自掘坟墓,更不能同意一名曾经那般处心积虑害过太子,如今又危害大晋气数的女子随侍在太子左右。”

“所以,你们这一身都是太子所为?”

“太子阵法所困。”那人道。

“那又如何?”云初不为所动。

闻云初如此漫不经心之言,那当先之人锐利的目光深处肃杀之气闪过,眼底沉黑的光束动了动,微抬起头看着云初,言语正­色­,“我想太子妃当该知道,不止我大晋,历来,胆敢暗害皇上者,论其罪,该是诛连九族,满门抄斩。”

闻言,云初倏然看向当先之人,“你什么意思?”

“高阳携众护卫跪请太子妃离开。”当先男子面目严肃,神­色­激动。

云初拧眉,“离开?”然后又转身看向知后的范语,范语此时已经起身,神­色­复杂,却不敢抬头看着云初。

“是真的想让我离开太子身边?”云初又看着面前的高阳等人问,语气,不急不迫。

高阳及其身后几人同时对着地上重重一磕,异口同声,“是。”

“呵……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太子妃现在做决定还来得及,只要你离开,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日,皇上就算是查出来此事是你所为,太子也会遮掩而必定不会累及云王府,不这,我等也要感谢太子妃,正是因为你此次手笔,我等才可以趁机顺利到达里。”

“你在威胁我?”

高阳面­色­肃沉,这才抬起头坦荡的迎着云初的目光,不卑不亢,“太子已然和你顺利大婚,你就是太子妃,任何人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可是,我等并不想看着大晋气数将尽,不想看到太子为了你一人,抛去这般多年的筹谋。”

“筹谋。”

“我等不想隐瞒太子妃,高阳等人追随太子十数年,比羽林卫更久,更早,早如太子影子般,这般多年,南齐恨大晋,百年恩怨,不能一一勾清,而太子之人,又岂会容他人惦记,男儿建功立业,踏血江山,太子妃……”高阳突然缓缓起身,看着云初,目光无比的坚定,“太子的一切,并不如你所见那般简单,他自小计划筹谋,突然说放弃,你觉得,可以吗,又或者让他终是败于南齐太子之手?”

云初了然,南容凌的对大晋的敌意,景元桀儿时就深受其害,以他心,如何会容忍着南齐这颗毒瘤。?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江山皇权,如何不是他想要,如何会没有他的筹谋。

只是,他将她看得太重而已。

顿了顿,高阳也无愧意,道,“我等也不瞒你,当日你和太子去向南齐,所遇刺杀皆是我们所为,不过,却被太子所阻。”

云初眼光一沉,看着高阳,原来那时候,原来竟是……

“原来那日,在去南齐的路上,那些用利箭暗杀的人是你们。你们不想太子和我在一起,不想我动了他的心志,不想我乱了他思想,所以,想杀死我?”

“不是,不是杀了你,是太子不听我等劝诫不见我们,我们只能出此下策,让太子知道身为他最忠心的属下,看着他一步一步直至如今的人,断然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决定。”

云初的神思突然有些乱,原来,那个时候在南齐,除了要应付南齐太子,要应付大长等人,景元桀还要应付他自己曾要亲自调教的亲属?

“太子妃是雾氏一族之人,我们不管有否那些所谓的宿命之言,我们只知道,你是命定将毁大晋江山气数之人,汲汲营营这般多年,太子所受之苦之累,你当知道,如今,他所负的也并不只是大晋朝的责任,他所要肩负的,更是整个天下的责任,一统天下,尽灭小国,早已是太子从小就有的使命,是太子能存活至今的信念,权力,是他在五岁时在那样的环竟努力活下去的,唯一信念。”高阳声声铿锵,字字都在说服云初。

而一旁,路十一和秋月看着,嘴­唇­蠕动着,却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看二人表情,云初就知道不用再和他们确定面前几人的身份,而且,她不用问也知,这五六人身后,代表的可能是数万人,数十万人的决定,而这数十万人一旦当真异动,必定会让大晋的土地都颤上一颤。

她明白的,她其实一直都明白的。

景无桀是何等人物,大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这般多年,手中若是没有超出常人想象的实力,非一般的手段,如何让这般多人忌惮,让这般多人诚服,如何让南齐迟迟不敢伸手大晋……

云初看着面前已经尽数起身的人,看着他们将窗外阳光尽数遮挡,好久,面上却是笑意而起,“可是,相比较于皇权高位,现在,太子更在意的是我。”

高阳神­色­不变,“太子妃,你说得不错,太子在意你,在意到可以放弃一切的地步,早在安王在世时,他就想为了你将江山拱手相让,可是,如今的深爱,五年之后呢,十年之后呢,­色­衰而爱驰,天下男儿皆薄幸,你当真以为,太子的爱就会一生一世,就如同他曾经想要收覆天下的信念一样,如今,不是也因为你而动摇了。”

云初看着高阳,语气幽深,“你说得真有道理,差点就让我相信了,不过,你们根本不懂你们的太子,景元桀……他与任何人都不同,我们一步步走得如此艰难,从十数年前,我们的缘分就已经开始。”

高阳闻言,神情间也失了耐心劝说之­色­,声音陡然威胁明显,“太子妃,我们的能力,你就算不知,我想,你身边的路十一和秋月当是知道的,我们既然能冲破太子层层阻碍到达这里,站在你面前,你觉得我们就会没有丝毫备,皇上发病的确是你做的手脚,这点毋庸置疑,可是,若是我们为了太子的宏图大业,再在太子妃对皇上下手的基础上又再做点手脚呢。”

闻言,云初面­色­微变。

“太子纵然和皇上的父子情份淡薄,可是,真若是皇上死在你手里,那在太子心中,会不会是你和太子的一根刺。”

“太子已经如此不幸,你们还要这么残忍。”云初声音陡然一怒。

那男子丝毫不退,反而目光如矩,浑身气息更如随时待出鞘的剑般透着锋寒,“正是因为太子曾经遭受的苦难,所以,他筹谋这般多年的计划,他脚踏江山,挥军南齐,收笼天下的计划,才不能功亏一篑。”

云初呼吸轻滞,眼底股股幽光飘转。

“只要太子妃离开,我等必当感激不尽。”

云初不语,眸光怔怔。

掩在袖中的手指突然紧了紧。

须臾,云初轻吸了一口气,睥光微扬,“可是,你们太子选择了我,天命,谁能说得准。”

高阳神­色­激动,一张较黑的脸上,肌­肉­都在抽动,“那太子妃难道想百年后,千年后,一代贤明太子被人冠上无止尽的骂名,后世被人垢语不堪?”

云初很淡定,“这些于我没用,我不会走,当然,我也不指望你们会对我恭敬。”

“太子妃若是执意如此,那尔等也没了追随太子的意义,当在此,自刎以谢太子之恩。”

“以死威胁,你们可真有本事,你们是觉得我云初像是个善良的人……你们的­性­命与我无关。”

“太子妃要明白,如今南齐发难,大晋虽然是怏怏大国兵强马壮,可是一招不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随便。”

“好。”

只听几人同时话声落之时,当即一人举剑,顿时,提剑抹脖,毫不犹豫。

“砰。”云初随手一挥,剑离人手,飘于远处。

“要死请走远,别脏了地方,还有,你们纵然全死了,也与我无­干­。”云初声辞厉严。

高阳看看落在远处的剑,这才厉目看着云初,“太子妃若是执意如此,那我等也只能对你动手了。”

“想杀我?”

空气中气氛顿时异常迫人。

而一旁,秋月和路十一对看一眼,路十一当即提剑,可是身子刚一动,高阳身后,一名黑衣男子速度快得云初都没有看清,便已经将路十一甩在了地上。

“路十一,我们也是为太子好,你当该知道,你这是愚忠。”

“你们若是伤了太子妃,太子必定痛苦难当。”路十一咬牙怒然。

一旁秋月见此,想趁其不备拉走云初,可是脚步刚一动,却突然觉肩膀一重,然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晕在了云初的怀里。

空气中都陡然一静。

而高阳,包括他身后的人此时看着被打晕的秋月,又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初,显然都没料到云初会这般做。

云初已经收回手,将秋月安放好这才看着面前肃冷黑煞的人,“记住……”语气清冷,目光凝定,以至于只是两个字,便让所有人不由得看向云初,被这份淡定的气势所慑。

“记住,我离开,并不是因为你们以死威胁,并不是害怕天命之言,我只是……”云初的声音突然顿了顿,清明的眸光里也笼上一层­阴­影,“我只是不想让太子他日,因为我而背负上莫虚有的骂名。”云初道,话落,又看了眼身后站在那里不言一语的范语,“我不怪我,你是希望太子好的,我知道。”

“云初……”范语满是愧意的垂下了头,移开复杂的视线。

云初却是苦笑一声,然后不再停顿,很是­干­脆果断的,足尖一点,便向着夜­色­而去。

“太子妃……”路十一拼命的狂喊却终消逝在月­色­中,同样眼前一黑,竟是被范语给敲晕了。

“她走,或许才当真是安全的,两全其美而已。”范语声音喃喃。

高阳等人站着,云初走了,明明该是面­色­轻松,可是,却当真是轻松不起来,满脑子浮现的都是那姿容清丽,卓绝坚毅的女子那番语意复杂的话。

只不过,云初刚飞没多远,便见一人急­色­忧忡的向着她方才离开的偏院而去,心觉有异,云初当下跟了上去,又返回了院子。

“高阳大人,皇上病重难续,又似中毒,事情好像远超我们的预料。”院了里,那急­色­忧忡之人一落的,便神­色­肃穆的对着高阳禀报。

高阳面­色­顿地沉严,“不是让人一直看着,时间到了,就把药放进皇上的水里,让公公喂给皇上喝?”

那人摇摇头,“属下的人从头到尾一直未有离开过,可是皇上眼下确实严重了,他们生怕出大事,当下就动用了解约,可是,解药下去之后,竟一点用也没有。”

“中途没有离开过半步?”沉声开口的是去而又返的云初。

“太……太子妃。”那人语声不顺。

而一旁面­色­严肃的高阳看着明明离开又突然出现的云初面上也是一怔,“太子妃,你不要出尔反尔。”

“你先闭嘴,皇上若是此时有个三长两断,我就冤枉大发了,那太子……”云初当即看向那前来禀告的男子,“太子呢?”

“太了如今坐守皇宫,让人找寻解药。”

“找寻解药?”云初呢喃,“那就是确定中毒了。”下一瞬,云初不再看任何人,当下身姿一起,便向远处掠去。

“你们跟上太子妃。”高阳眼见此,当下对着身旁挥手命令,“势必让太子妃即刻出京。”

“那太子妃若是……”

“那便……”高阳眼底闪过一抹凝定,眉眼一肃,声辞笃笃,“便杀。”

“……是。”

当即,数名黑衣人在空中现身,紧追而上。

翁老和景元桀两人都在,却没能让皇上醒来,想必十分严重,所以,她必须要去找季舒轩,到底,他是医白骨的真正神医的,另有高招也不一定。

云初一路将轻功运至极境,很快到了季舒轩的府邸。

不过,府邸安静,只一人在打洒。

“你们公子呢?”云初感觉到身后紧随而来的气息越来越迫进,忙上前一步抓住那名仆童问。

那仆童是识得云初的,当下惶惶的对着云初一礼,“公子几个时辰前就出京了,族里一直来信催促,公子只得先回去。”

“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云初神­色­一动,季舒轩离开却没和她说,会不会有不测?

“太子妃莫怪,是公子故意瞒着他离开的消息的,说是,太子妃今日回门,自是不需要他,他便趁此回家族。”

“唰。”几乎在那个仆童刚说完,身后的人明显已经追上云初,长剑刺来没有半丝客气,若不是云初一把拉着那仆童闪得快,只怕那仆童要殃及池鱼。

“你们走开,我现在要进宫救皇上。”云初面对来明显的杀意,也毫不客气。

数名男子面­色­冷毅,也不说话,手中招式更猛。

“我先去宫里看一眼,让他知道皇上并不是我所害,若是我能救好皇上,便更是皆大欢喜。”云初一边抵御一边又道。

那数黑衣人却显然不听,来去两个回合之后,其中一人方才开口,“今次是最佳时机,剩下的事我们会处理,可太子妃若是此时不离开,以后,我等便再难有机会,而太子,也不会再给我们这个机会。”

对方要她离开之意如此明显,云初无奈,当即一咬牙,将那仆童一丢之时,飞身掠出季舒轩的府邸,直朝前方而去。

既然说不通,那就先解决了你们再说。

这些人都是高手,层层掌风,云初走,他们也随即跟上。

而那个仆童见得云初飞掠开,黑影顿散,这才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里好半响,这才猛的冲进书房。

“我得赶紧给公子发消息。”同时还不忘喃喃着。

云初一直将几人引到了一处偏僻的荒野处,这才停下脚步。

“我方才已经经打算放过你们,如今我必须要进宫看看才能安心,你们若不拦着,待我看了,我便尽快出京离开,但你们若是一昧拦着,我也不会客气。”

几人闻言,面上似有动然,同时整齐有至的对着云初恭敬一礼,然后,语声铿锵,“太子妃,请见谅。”

几人话落,手中长剑出鞘,携风带电的就向着云初刺来。

看来是说不通了。

云初顿时目光一冷,同样毫不手软,他虽然不想伤景元桀的一兵一卒,可是,此时此刻,既然他们固执,她也没办法。

云初的武功不弱,自从将雾法融会贯通之后,更是体态轻盈,堪堪几招,便将其中两人挥开。

而且,尤其是这些日,少用武功,所以,根本无人知晓,她的内力又­精­进一层,且,眼下她也不想拖延时间,当即党中凝聚雾气,身姿旋转,在几人摸不及防中,掌中强大的气压对着地上猛然一拍。

顿时,地面轰动,周围瞬雾起,不过瞬息的功夫,所有人影便看不见。

而云初趁此时,足尖一掠,轻功运到极致,瞬间离开。

路十一和秋月都被控制了,皇宫的路上必定也有埋伏。

那些人都景元桀的人,是拥护他,却又站在绝对公立位置上的人,因为方才一事,已经对她有了杀意,她不能冒险。

“小姐,事情办妥了。”云初正凝想着,空气中两人现身,正是律严和律戒。

云初闻言,身形一停,轻然落地,抬眸看向二人,“舅舅和舅母没说什么吧?”

律严和律戒摇摇头,“舅大人和舅夫人没有说什么,还很配合的离开。”

“那就好。”云初摆摆手。

这事办成了,至少她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小姐,你这是……”一直在忙于安顿夜府之事,想着太子又在身边,律严和律戒除了听说宫中皇上发病之事,关于云初被追杀之事,自然不知。

云初迎着二人看光,这才看向裙摆,竟不知何时染上了明显的泥垢。

靠,她这是逃得有多落魄。

云初呼口气,甩头,轻松又随意,“没事,只不过,我们现在得想法子进宫一趟。”

“太子妃想得太简单了些。”云初刚走了几步,便听身后传来声音,转身一看,竟然是宋玉一身酒气的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数十位忠勇府的护卫。

对于宋玉这个纨绔子弟,从来就不是威胁,云初鸟都不鸟他一眼,抬步就要向前走去。

“我想,太子妃还有一事不太清楚。”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云初转身,蹙眉。

忠勇侯正一步一步走来。

“大白天的,侯爷可真是好雅兴,竟到此……”云初微笑着指指四周,“这是,提前赏中秋。”

“云初,你我还用打太极?况且,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侯爷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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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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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中秋,乱

“侯爷什么意思?”

“一柱香前,太子在宫中遇袭,好像还受了伤。”

闻言,云初心头一沉,面­色­不算太好。

“当然,我想,眼下,这都不是太重要。”忠勇侯面上竟有笑意。

云初目光骤紧,景元桀受了伤,在忠勇侯的话来说,还不是太重要?那……

忠勇侯也不吊人胃口,好像很享受云初这表情又道,“更重要的是,刺客当场被狙杀,据说死前,仰天长呼,太子妃尽我大晋气数,太子昏庸。”

云初看着忠勇侯爷那微显得意面­色­,豁然明白什么,“看来,此中事竟是忠勇侯所为?”

忠勇侯轻笑着,负手上前,面­色­不变,反而大方承认,“是又如何?谁又能知道,一会,待我杀了你,太子忧心伤极哪里还有心思管我忠勇侯。”

“父亲……”一旁在说了方才那句话后便未再开口的宋玉此时突然出声,神­色­有些慌怕的看着忠勇侯,言辞激动,“那是太子啊,你这是……以下犯上,是要灭九族的。”

“你怕什么。”看着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纨绔不化的儿子此时这般吓得腿肚子抖的样子,忠勇侯当即一吼,这一吼显然让宋玉意外,定定的神­色­游移的看着忠勇候,当下是真的不抖了。

“儿子,你放心,就算是云初今日死在这里,也不会牵连到我们头上,出现在尸体旁边的又不会是我们。”忠勇侯道,然后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看向云初来的地方,目光里有着凛然的狠意,“看来得罪太子妃的人并少,想你死的人也并不止是我一个,也幸好,我早有准备。”

云初心里些微一沉,那几个被她以雾法困住的人,想不到这个忠勇竟然还做了埋伏,倒是有些让她意外,下一刻,云初豁然看向忠勇侯爷,目光如刃,“侯爷今日可真是智商在线,竟然想着螳螂捕蟑,黄雀在后的目的。”

“碰巧,得了这个机缘而已,我忠勇侯府虽然效忠大晋,可是,太子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而你云初也是个祸害,撤除我的权力那与让我忠勇侯死有何区别。”

“是吗?”云初面上突然浮起一丝冷笑,然后目光越过忠勇侯身后,看着前方语气幽深,“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一次,恐怕侯爷的希望又会再度落空了。”云初话落,当即将律严和律戒一拉,同时足尖一点,倾刻后退。

忠勇侯始料不及,正想挥手下令围攻,却只觉一道凌厉的罡风自头顶掠过,方才那几名被云初以雾法困住的人忽然出现,虽然好像受了些伤,可是,却并不影响他们浑身如山般压倒­性­的气势。

杀意如此明显,气势如此雄厚,忠勇侯面­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就抬手一挥,“杀了他们。”他方才也对他们动了手,不能再留。

而那几名男子跟到此,眼见云初,眼底正要露出松­色­,却谁知,忠勇侯手一挥,顿时,近百名忠勇侯的府兵将他们团团为主。

疲于应付这些人,再抬眼前,云初和他的护卫顿时便没了踪影。

忠勇侯本来是打算留下一部份人将眼前这几人围住,其余的人去追击云初,谁曾想,这几名男子的武功远远高于他们的想象,竟是一个没走掉,当即­色­变。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忠勇侯这脑瓜也就聪明了一半而已,云初不用回头看,都知道身后是何场景,那几人看似寡少,可是却远高于羽林卫,羽林卫都可一人敌百,更何况他们……

勿庸置疑,忠勇侯得不了好。

云初这般想着,不容律严和律戒等人说话,直接飞掠过小巷高楼。

“小姐,我们……”不过,云初还没喘过一口气,律严的话刚露出一个头,前方,竟又是数十身影出现,与方才那几人是一起的,是景元桀的人,显然早已等候在此。

靠,都特么拦我是吧。

云初恨恨的爆粗口,当下放开律严和律戒,面­色­一肃,气运丹田,全身凝力,掌中幻化,然后,两掌一挥,顿时,数十黑影后退。

“太子妃,太子只是胳膊受了伤,并无大碍,太医和翁老也在尽为为皇上解毒。”后退中,其中一名黑衣人道。

云初才不管,掌风再是凌厉一扫,没有半丝客气,“你媳­妇­病了伤了痛了,你不担心。”她当然知道,景元桀若是受了重伤,这些人还能有心情追她?可是,她心里当然担忧,担忧的心都疼了。

而那开口之人闻听云初此话却是一噎,但是手中攻击的动作却不变。

而这般一语,已经足够让律严和律戒大惊失­色­。

这些人……

“若是让太子知道,你们这般对太子妃,你们知道后果吗?”律严眉宇间怒意交加,分贝加大,清爽暖日好似都缩了光芒。

对方神­色­不动,一边与律严交手,一边字语铿锵,“我等为了太子早已抱着必死之心,我等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和太子妃好。”

“好个屁,愚忠。”这话不是云初说话,而是身后,突然飘来的名玲珑说的。

只见一艳红身影在空一飘,顿时,刀锋利寒,生生劈开交手的数人,同时,其身后,数十名华府的护卫现身。

然后,随着名玲珑的出现,空气中不过静了一瞬,又再次缠斗在一起。

云初看着名玲珑,蹙眉,“你为何在此?”

名玲珑极尽风华的将头一扬,“我可是名华府大小姐,名华府可不是能小觑的,自然收到一些风声。”

“太子伤得当真不重?”云初再问,还是想再确定。

名玲珑摇摇头,“太子受伤,这我倒是不知,不过,如今宫中未乱,想必不重,但是,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皇上何时醒来,如今,一切罪证都直指你。”

云初点头,一掌劈开一个正执剑而来之人时,再问,“是太子让你来的?”

“太子昨日曾让我今日特意关注京中动静,毕竟,南齐太子还未回南齐,不然,我也不会这般快收到此处异常的消息。”

云初点头,想来也猜到了,不过,她当然不会和名玲珑说,她本来就是打算要离开的,尤其是此时这情境,众所直指,她不离开都不行,不过,她不会对名玲珑说罢了。而显然的,名玲珑虽知面前这些是景元桀的人,却并不知其深理,当下话锋一转,“我哥哥呢?”

“也进了宫。”名玲珑一边答,一边运气提剑,不过,眼看一剑要刺进对方胸膛时,却被云初抬手一动巧妙的挥开。

名玲珑心有疑惑,可是,也觉得自己眼花了,云初如何会救这些要杀她之人,就算是太子的人,此时敢造反,太子也不会放过的啊,不过,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

而眼看双入力持不下,再者,景元桀的的这些人当该知晓名华府对大晋意外着什么,断然不会对名玲珑如何,是以暗中对着律戒和律严说了什么,趁着名玲珑一剑挥出去之时,当下退身往后,三人身影齐齐一闪。

“云初,你这个未来小姑子不靠谱啊,比孟良辰还不靠谱。”名玲珑愤声吼,“没义气。”可是没人理她,而面前,这些人一见到云初离开就想追。

当然,名玲珑又岂是好打发的,抬手一挥,数十人上前拦着,顿时,刀光剑影,打作一团。

此时,若是由上往下看去,便可见此处偏僻的巷道里打得人影纷飞,而另一处,繁华的长街上,缓缓落下的太阳晖光之下,却有一人正缓步轻移的走着,面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太子,我们此时出现在大晋京中,当真好吗?”墨月四下看了看,明显担心。

南容凌恍若不见墨月的担忧,眼底笑意流转间,还极好兴致的看向一旁已陆陆续续摆出来的花灯,“今日中秋,我们正好可以看看大晋的中秋如何热闹。”

“可是……”

“我何时不让你们相信了?”南容凌挑眉,语声一扬,眼底好似万花复开,无限繁美。

墨月怔了怔,可是即使听着南容凌这般说,也不能松下一颗心,对着暗处的人又仔细嘱咐一通,这才小心的跟在南容凌身后。

只是,面­色­不太好。

太子分明就是想见云初罢了。

……

“小姐,方才……”几人一落地,律严就想问,可是,刚开口一个字,却觉眼前一黑,然后便被一旁的律戒给接了过去。

云初看着律严扶着律严,这才凝着神­色­缓缓开口,“方才听名玲珑的意思,太子的伤并不重,皇上在景元桀的手里,最终不会有碍的……而那些人宁愿纷纷赴死,血滚成河,也势必要我走,不能阻止我,不能杀了我,他们宁愿试图用鲜血来点明景无桀,来忌惮这江山……”

“小姐……”律戒神­色­动容,“虽然方才一路飞掠中,我听你暗中所言,把律严打晕了,可是,属下,属下真不同意小姐你这样做,你是太子妃,是太子亲自迎娶,天下诏告的太子妃,谁也替代不了的。”

“不。”云初轻轻摇头,“律戒,姜国公主的预言不会是假的,就算他所预言大晋的气数尽于此是假,可是,我也不能再留在这里,我的身份,我曾经帮助南齐,这都不会受大晋百姓和朝臣所容,日后终归会成为导火索,到那时,景元桀会陷入众矢之的,而我……”云初的说到此突然沉了沉,清眸看向远方,眼底浩澜一片,极深极远。

律戒看着,一张清秀内敛的脸上,情绪复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也舍不得,可是十数年的仇恨,大晋与南齐的,他和南容凌的,他的童年被皇后,被大长老,被许多人无情的夺走,在那样蛊毒昏暗的岁月,看到跟着自己那些似亲人的属下一个又一个惨死,直至最好后剩下路十路十一等人……一个人在那样的境地之下,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云初眼一闭,“没有其他,只有报仇,所以,太子是那般的生人勿近,铁血冷凝,他运筹帷幄,步步筹谋,其实更是杀伐果断,我却不能让这一切都葬在我手,那般多人的拥护他,那般多人背后的付出,我,背负不起。”

律戒神­色­动容,浑身气息都紧了。

“律严是个实诚人,必定会将此事告诉太子,但是,不能告诉太子。”云初又摇摇头,再看了一眼律戒,“我在这里等你,你把律严安顿好,你跟我一起走,我如今没了­奶­娘没了知香,你必须得陪在我身边了。”

律戒闻言,重重点头,“属下一定誓死追随小姐。”话声落,当下抱着律严足尖一点向着云王府方向而去。

云初站在那里,染红半天天的霞光下,目光凝沉又复杂看着律严和律戒远去的身影,随即面露苦笑,“哎,律戒,也是个实诚的孩子啊。”

“他是实诚,可是,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懂得如何是为你好。”云初话刚落,头顶上便传来声音。

然后,京二潇洒的一撩袍子,眨眼间便出现在云初面前。

“上次你走,是我被你威逼着相助,这次呢,要不要我心甘情愿的相助。”京二道,声音里仍旧有着轻洒之意,可是面上却无一点笑意。

“你既然出现,方才我和律戒所说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云初看着京二,神­色­很平静。

京二挠了挠头,声音有些低,“看到了,一路过来,也看到几方打斗。”

“所以……”云初眸光轻扬,意思很明确,你想要阻止我吗。

京二摇摇头,­精­致的­唇­角紧紧的抿着是鲜少的严肃,“云初,那些是太子的人,我一直知道,却从未见过,我与太子自小相识,这些日子,太子为了和你大婚,是真的动用了一切力量,他是真的爱你,违背天下的娶你,愿意放下十数年的筹谋也要娶你,太子……”京二突然一甩袖子,似将心中郁滞之气发泄,“云初……你……”

“轰。”京二突然一拳挥在一旁靠着高墙的大树上,顿时,树叶纷纷落,惊得夕阳都走得快了。

云初看着,静静的站着,没有动。

京二这才收回手,很是艰难的又焦躁的拍头,“你说,老天为什么就要这样呢,为什么你和太子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我知道太子爱我,在意我,可是,就算我不离开,我坚持着留下来,那以后……京二,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就会发现,你舍不得,你舍不得这个人因为你而受一点伤,受一点忧,受一点痛,哪怕是一点一点,你都不舍得,我在意的不全是他十数年的筹谋,这些我都懂,我云初只求安过一生,从未想过,此生会遇到这样一个爱我的人,可是,当我真的遇到了,才发现,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如此的,逼不得已,无从选择。”

京二不语。

“他自幼被皇后苛待,经历艰苦磨难,受蛊毒所害,整日就如天际边的一片云,无人靠近,无人在意,无人关心,而这样一个­性­子孤冷的人却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国富民安,他看似冷血,实际本­性­良善,总是想着以最好的方式处理最好的结果,他看似不在意名声,可是,当有一日,天下百姓群起而攻之,当污水横流,尽数落他身……京二……”云初声音突然也有些艰难,有些哽咽,“我,舍不得,也不忍他那样。”

“好,我送你走。”京二抚了抚发红的眼眶,应声,“就算是太子怪我,我也受着,我不信……总有一日,一切都会好的。”

“好。”云初点头。

“二公子,你若如此做,太子必定连京家的交情也会不管不顾的。”二人刚要挪动脚步,空中便有一男子现身劝阻。

云初认得其人,是京二身边的护卫,不过京二一向不太用他。

京二看着那人,声辞不悦,“我作主还是你作主。”话声落,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对着云初温和几分,“别理他。”

云初看着京二点点头,笑了下,当下上了一旁在他二人交谈间已经驾来的马车。

“这马车本来是我准备给自己的,想着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就要回京家一趟,不过眼下,倒是要提前回京家了。”京二撇着嘴在解释。

云初点点头,和京二一起上了马车。

马蹄声踏踏,伴随着远远的声声热闹之声,让我的心无端平静,又无端复杂。

“皇上的毒不知解了没?”许久,云初这才看向京二。

京二手托着腮,摇摇头,“太子肯定没问题,你别担心。”

“京二,你这马车是要带我进宫吧?”云初下一句话响起之时,京二托腮的手顿时一僵,浑身都是一个激灵,当下看向云初,而云初却比他更快一步的,抬手点住了他的­茓­。

“别试图逆流血脉冲破,你知道,我的雾法远高于你,我还在你身上下了雾法禁制,两个时辰内,除非别人给你解,否则你不能动。”京二刚要动,云初便及时开口打断了京二想挣脱的动作。

京二顿时又急有恼,“云初你做什么啊,你快把我放开,我不带你进宫,不送你去见太子还不行吗,你把我搁这里,万一被坏人瞧上了,我……”

“放心,你的手下会守着你,真人在人来害你,他也已给你解­茓­了。”云初道,话落之时,一撩帘幕,直接掠走,转瞬不见踪影。

“来人,赶紧的给爷把­茓­道解开。”京二面­色­难看,当即对着空气中喊。

人是来了,还是方才劝阻他的那名护卫,不过,坐在马车里却没有动手解­茓­,只是正襟危坐的看着京二。

“看什么看,没见过爷被点­茓­,赶紧的给解了。”京二很着急,太子之前就是怕生变,所以才让他暗中守着,而且,太子不是真的只受了一点伤那么简单而已,云初这个女人……

可是护卫不听话,看着京二,“方才太子妃说了,如果属下给解­茓­了,就会告诉家主和太子,帮助她离开有属下的份儿。”护卫说得是真认真。

京二却是真的要吐血,若不是不能动,真想一脚给踢到对方脑门上去。

“我是你主子还是云初是啊,你怕她怕太子,怕家主,就不怕我立马把给你给卸了。”

“爷您不会卸我,太子妃说了。”

“……”京二真想倒抽口气,把血给灌出来,这不开窍的护卫到底是谁家的啊。

“行了,你赶紧的,正事要紧,如今南容凌还未回,若是云初此时离开……云初千万不能离开。”

“爷,可是太子妃若留下,大晋江山也将是一片乱,姜国公的预言……”那护卫说到此,却是不说了。

“我管他屁预言,我作为云初和太子的朋友,只他俩高兴就行,太子都为了云初放弃了这十数年的筹谋,已经是他的决心,早做好了骂名千载的准备,江山哪里是一名女子说尽就能尽的。”

京二恨恨着,明明知道护卫许是不懂深意,可是,面上却是无比的焦急。

……

云初离开马车时,并未向城门口进去。

而是又在按照方才的路原路返回。

所以,她也觉得自己真特么的是有病。

她不担心名玲珑这边,却是担心忠勇侯那边。

毕竟,忠勇侯今夜是做足了计划与准备,人数也是极占优势,万一不有她没想到的,毕竟,她最近……

他不能让景元桀这般多年培养的实力给折了。

不过,云初到时,现场已经一片零乱,并无一个人影,就连血迹好像,都处理的不留一丝痕迹,若不是清风飘来,云初的嗅觉极其灵敏,都快闻不到空气中那淡淡的血腥气。

也正是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血腥气,方才让云初再三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

第四十八章 有异

血腥气还在,那到底是哪方伤了折了?

云初心觉有异,当即足尖一点,向着忠勇侯府方向而去,空气微凉,云初身影如风,在夕阳下一瞬闪而不见。

不过,云初刚飞到一半,便见着忠勇候带着一队府兵,几近落败的走在一旁的偏道上。

“父亲,那些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厉害,竟将我们……”一旁,宋玉也是灰头土脸的,本来平日里醉酒女儿香,看着没什么­精­气神儿,此时愈加。

忠勇侯此时任人搀扶着,同时,视线还警觉的看向四周,语气里不甘之意显现,“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不管是谁,只是想杀云初,都好。”

宋玉闻言,看着自己父亲一脸伤颓之­色­,动了动­唇­,竟是没说话了。

“你放心,云初虽然成了太子妃,也不会长久的,当日大婚,太子控制了那些朝中要臣,可是,时日久了,加之南齐攻陷,到时大晋随便发生点什么事情,都可以牵扯上云初的命数,到时再将她是雾氏一族之人的消息公诸于众,再大肆渲染,她云初,是跑不掉的。”忠勇侯越说越兴奋,竟好像就看到了云初跌落泥垢,成为阶下囚的模样。

宋玉指了拂脸,面上也露出淡淡笑意,“可是,父亲,今日之事,若是太子知道?”

“太子就算知道又如何,如今宫中事多而繁杂,皇上病重,醒不过来,大臣着急,断然不会让太子离宫,再者,太子也受了伤……我又做得如此隐蔽,太子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的。”

宋玉豁然大悟,眼底也露出松­色­,“我明白了,事后,就算是太子追究下来,那也是好久之后的事情,无凭无据,若是太子以此来说事,我们大可以趁机推说是云初,因为她嫁给太子,所以,才导致皇上病重。”

“吾儿这下聪明了。”忠勇侯甚是欣慰的点点头。

云初暗暗听着,却是一点不担心忠勇侯口中所说。

换而言之,她既然能让忠勇侯今夜如此,自然早就准备好一个坑给他们跳,只是他们还犹未自知而已。

眼下听着二人说话,想必高阳等人应该无碍,也对,他们的目标是对付她,可不是忠勇侯,这些事后再算账都不晚。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呢。

忠勇侯如此待她,太子若知,必定不会放过,可是为何忠勇侯却能如此肯定,太子今夜必定会无暇应付他,忠勇侯是太相信自己的手段,这点勿庸置疑。

可是换句话说,太子如此心思妙妙,运筹帷幄,不可能不对忠勇侯有所提防才对,而且,翁老又在旁,就算是中毒,皇上也该早无事了。

云初思绪翻转,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

她忽略了一件事。

皇上病重,显然已经超出了景元桀那些属下所能掌握的范畴,以景元桀的本事,既然能为了他们顺利大婚,而特地设阵法将他们控制住,自然会掌握他们的动向,再者,自来强大的阵法,还是能控制住这般多人的阵法,必定是连系着设阵之人的心血凝气而结。

一旦阵破,那设阵之人也该是有所感应的,所以,高阳等人的成功出现,会不会就代表着……

而且,夕阳都下山,景元桀竟然没有派任何人传给她任何消息。

那现在,说是皇上病重,太子遇刺受了轻伤,可是会不会反过来。

是太子伤重,皇上只是轻微发病?

所以这种情况下,就是两种可能。

一是,太子也为了顾忌忠勇侯口中所说,将皇上病重的责任推脱到她身上,所以他倚其内力,为皇上治疗。

再一种就是,太子本身出了什么意外。

不管这两种是哪一种,云初当下心头一抖,半丝不再耽搁,跳尖一点便朝皇宫方向掠去。

脑子里关于景元桀的画面清晰的一幕幕闪过。

昨夜,与大长老的搏斗中,景元桀看似没受什么伤,可是面­色­却是白了几分,还有昨夜,那般宠她想要她的人,却是那般老实的只拥着她入睡。

再然后,又是南容凌发难。

景元桀就算铁打的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如果景元桀有什么事发生,那她所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云初淡蓝­色­的身影在空中急行穿越,心中焦急担忧就如一把火烧腾着她的心,让她的五胀六腑都好像被什么抽拉在了一起,一种无限的恐慌自脚心蔓延至全身,好像血液都变得冰冷。

害怕。

她从未有过这般的害怕。

若是景元桀……

“扑……”气血不顺,忧急攻心,云初到底是忍不住,喉间一口腥甜在空中洒出血­色­花迹。

云初只是顿了下,抬袖一抚­唇­,继续向前穿梭。

要多爱一个人,才会风雨冒行,要多爱一个人,才会如此的义无反顾。

“咻。”一声利箭刺破空气呼啸而来,堪堪让云初前行的动作一顿,然后,在空中轻轻一个旋转,抬袖。

箭矢化为灰烬之时,云初已然落地,然后,一旁,有人站在那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南容凌?”云初拧眉,同时,抬眸看向前方夕阳余辉下的巍巍宫城,极力稳下慌急的心绪。

南容凌姿态闲散,潋滟的眸光里深深幽幽,­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好久不见。”

“我希望不见。”云初冷言,同时,又四下看了一眼。

前方再转过一条长街就是宫门了,可是,南容凌此时在此出现,不管他知道多少,是否知道景元桀现在情况……

“云初,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能到达这大晋京城多么不易,作为东道主,你怎么也该微笑礼待吧。”

“呵呵……”云初突然冷然呵笑,将心底那焦急情绪再压了压,掩得极深,眼度光束闪了闪,当真是分外客气,“我现在要进宫,不如这样,为了以示大晋的诚意,你和我一同进宫?”

“呵呵……”南容凌又笑,眼底流光逸转的盯着云初,“云初,是你傻还是我傻,如今皇上病重,太子想必很忙,我自然不能不识趣的打扰,当然了,还有,如今南齐和大晋这微妙的情势,若是被人发现在我在大晋京城,不会立马被抓起来?”

“那你这么聪明的知道眼下形势,还出现在我面前?”云初笑意一收,当即一拂袖,作势就要走。

看来,南容凌只知皇上病重,并不知景元桀此时情况,云初松下一颗心。

“云初,跟我走,好吗?”身后,南容凌的声音却突然响起,退去了一贯万花缀生般的笑意,竟无比的认真。

云初脚步都未顿一下,直接冷哼一声,却并不是去向皇宫,而是向着云王府方向而去。

万一南容凌追上来呢,她此时可不能将他引向皇宫。

所以,多一事不少一事,她更不能让南容凌看出来,她此刻十分想进宫的想法,南容凌这只狐狸也不好骗的。

“太子,我们不宜在此处久待。”而一旁,从出现就一直不言语的墨月警惕的看了下四周,这才对着南容凌规劝。

南容凌却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上前一步跟上云初的步伐,眉宇轻蹙,“云初,你的裙摆有污垢。”

“我喜欢。”云初冷冷的丢下三个字便直接抬步向前走去。

“我知道,­奶­娘死了,玉无洛死了,你身边的丫鬟也死了。”

“与你何­干­。”

“难道你就一点不怀疑他们的死是有人早有预谋。”身后,南容凌跟上云初的脚步。

云初脚步不停,“大长老不是已经死于我手,就算有人预谋,我也总会把他揪出来。”云初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回过头狠狠的看了眼南容凌。

南容凌不怒不愠,笑意更如流水般轻漾在眼角,“揪出来不揪出来的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我进得这京中之时,收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不想。”若不是此时只她一人,又担心南容凌出现在此有所企图或埋伏,云初早飞身一掠了。

而且,她现在满脑子心心念念的是进宫看景元桀,看他有无有事。

不过,在这里和南容凌交谈了这般久,竟然没有丝毫气息拂动,说明,这段时候,既没有人进宫,也无人出宫。

这到底是好是坏。

云初暗恼这个南容凌怎么还跟着。

“太子妃。”云初正在思忖着,前方的路豁然被堵死。

云初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人,暗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时候被高阳这些人拦住,真是足够让她,百感交集。

他舍不得景元桀的人伤一兵一卒,却不能暂时离开。

当然,南容凌能只带一人出现在此,必定有后谋,所以,想要活捉他,根本就不可能。

加上因为方才忧急太过,她内力受挫。

靠。

而此时此刻,高阳带领的十数人自然也看到了南容凌,当下互对一眼,空气瞬间凝结。

“我没和南齐太子勾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云初看着高阳等人看向她时那眼底冷淡拧深的光芒,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本来就对自己没什么信任,再是眼前的情形,加之此处离皇宫不过,真的很容易想歪。

“太子妃,你觉得我等会相信?”高阳开口,自然不信。

云初想杀人,换作任何时候,她都不需要这些人的信任,她云安也从来不在意谁任任不信任她,可是此时此刻她必须让他们相信。

“你们必须信。”云初眸光轻闪着,却听自己斜后方,南容凌对着高阳等人道。

云初眸光一眯,南容凌会为自己说好话?

“我堂堂南齐太子,就算是要和大晋太子妃合作也,也不会选择这般默默无闻的方式。”南容凌也够嚣张,听得云初直蹙眉。

而下一刻,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南容凌身后的墨月竟如离统的箭般,冲了出来,直向高阳刺去。

同时,南容凌对着空气一摆手,不过瞬息功夫,顿时,近百黑衣人如小黑点般密集而至,顿时将高阳等人围了起来。

南容凌的人可不是忠勇侯那些府兵,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以多对少,南容凌你也不害臊。”云初当即冷斥。

南容站在那里对着云初轻扬了扬头,反而笑,“云初,你也不必装了,以你之­性­子,若是有人敢于你这般说话,你早就收拾他们了,可是,你从方才就一直在磨蹭,一直在打太极,竟然还和他们解释……这可一点儿不像你的风格。”

“我什么风格?”云初横眉一挑,“你特么懂。”

云初冷声一语,看了看身后转瞬打在一起的光影交错,眸光变了变,然后一咬牙,直接就朝皇宫方向而去。

各人自有各人命,他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他们一世,全凭实力和运气,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景元桀。

南容凌带了这般多人进京,景元桀竟然没有收到消息,太诡异了。

就算南容凌一人跟来,她也可以应付。

而身后,南容凌见得云初离开,确实紧随跟上。

“云初,相信我,不进宫你可能会好过一点。”身后,声音传来,透着一种透彻的笃定和执着。

云初敛眉。

“我方才还没说,我收到的那个有趣的消息呢。”南容凌又道,然后,眼看着云初就要掠进皇城,当即一运内力,足尖一点,挡在了她的面前,同时,伸出一物,豁然摆在她的眼前。

云初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帘下的东西,浑身都是豁然一紧。

“这……”

“我只知道,这东西本来是应该到景元桀手上的,至于此物是何,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南容凌声音悠悠如风。

云初的面­色­却是无比难看,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想抬手去接,可是又不敢,最后,紧握了握手,竟生生后退一步。

“南容凌别和我开玩笑,我很忙,很空。”云初抬眸,怒视着南容凌,只是,眼底有情绪翻江倒海的涌动着。

南容凌上前一步,“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云初,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云初偏开眸子,身子不自觉的缩了缩,又向后一步。

南容凌从未见得云初这般失态的模样,向来坚毅的女子,竟让他陡然感觉到一丝脆弱。

“你说,这东西是……”好半响,云初这才看着那物,抬起一双已然发红的眼眶怒视着南容凌,似乎,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南容凌点头,“递传此物的人已经死,而此物,确切是景元桀亲自交待去办的。”

“不,我不相信。”云初摇了摇头,当下错开南容凌,作势就要掠向宫城。

“云初,是真是假,你自己可以去查。”

“南容凌你给我滚。”

“云初,到底,在他心底,她是爱你,可是他也怕你成为他的威胁的。”南容凌高声一吼。

云实动作一顿,立在一方低楼上,裙裾飘扬,身形瞬间落寞。

“云初你傻吗,你是真的离了景元桀就活不了了?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信?只是你自己太过相信他而已,这里是哪里,是大晋的中心,是他的地盘,玉无洛死了,­奶­娘死了,还有你的丫头,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是他的纵容,你就没一点怀疑。”

南容凌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有声。

空气中好像都晕满了沉抑的味道。

而此时此刻,紧跟上来的高阳等人也听得南容凌这般说,高阳当即上前一步似乎动了动­唇­想为景元桀骜解释,可是,此时此刻,解释什么。

解释太子是因为要一边要应对南齐太子一边还在应对他们,所以,分身乏力,而疏漏,才至……

他们并不想太子妃和景元桀在一起。

只有先让太子妃死心,待她彻底放弃了太子,太子这边,才会对太子妃彻底放手。

于是,高阳朝身后看了一一眼,所有人,齐齐的的垂下头。

而再后一些,墨月也跟了上来。

“太子,我让他们退下了。”墨月道。

南容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又移向了云初。

云初站在那里,任衣袂在风中鼓荡,视线却丝这不移的看向皇城方向,巍巍宫城此时此就真的好像一道矗立起来的墙,好像阻绝了千山万水。

“是,他爱你,景元桀爱你,这一点,勿庸置疑,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一直迟迟不动手,可是,云初,他爱你,他背后的势力呢,这些人……”南容凌指着身后跟上来的高阳等人,神­色­严肃,字语定定,“这些人不是在对付你吗,他们是景元桀的人吧,却连你的一个字都不信,而且,对你还满怀杀意,景元桀是愿意为你放弃整个天下,可是,他真的能全部放下,而他又真的能保护你,一次一次,不被刺杀,不被他的人刺杀。”南容凌看着云初,一字一语,风刮过,卷起衣袂鼓荡,蓦然,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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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如此残酷的真相

云初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帘下的东西,浑身都是豁然一紧。

“这……”

“我只知道,这东西本来是应该到景元桀手上的,至于此物是何,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南容凌声音悠悠如风。

云初的面­色­却是无比难看,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又百感交集,想抬手去接,可是又不敢,最后,紧握了握手,竟生生凝着眸光后退一步。

“为了这东西,我损了数十­精­卫。”南容凌又道,一贯含笑声音里也有沉然之意。

“南容凌你别和我开玩笑,我很忙,没空。”半响,云初抬眸,怒视着南容凌,只是,眼底还有情绪翻江倒海的涌动着。

南容凌上前一步,“云初,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事实如何,你自己当该想清楚,又何必自欺欺人。”

云初偏开眸子,身子不自觉的缩了缩,又向后退一步。

南容凌从未见得云初这般失态的模样,向来坚毅的女子,竟让他陡然感觉到一丝脆弱。

“你说,这东西是……”好半响,云初这才看着那物,抬起一双已然发红的眼眶怒视着南容凌,似乎,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南容凌却无比坚定的点头,“递传此物的人已经死,而此物,确切是景元桀亲自交待去办的。”

“不,我不相信。”云初摇了摇头,当下错开南容凌,作势就要掠向宫城。

“云初,是真是假,你自己可以去查。”

“南容凌你给我滚。”

“云初,他是爱你,可是到底在他心里,他也是怕你成为他的威胁的。”南容凌高声一吼。

云初动作一顿,立在一方低楼上,裙裾飘扬,身形瞬间落寞。

“云初你傻吗,你是真的离了景元桀就活不了了?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信?只是你自己太过相信他而已,这里是哪里,是大晋的中心,是他的地盘,玉无洛死了,­奶­娘死了,还有你的丫头,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是他的纵容,你就没一点怀疑。”

南容凌的声音在夕阳渐晕的光­色­下格外清晰有声。

空气这一瞬好像也似灌了铅负了铁,皆是沉抑的味道。

而此时此刻,紧跟上来的高阳等人正好听得南容凌这般话语,高阳目光一跳,当即上前一步似乎动了动­唇­想为景元桀骜解释,可是,又顿住,此时此刻,解释什么。

解释太子是因为要一边要应对南齐太子一边还在应对他们,所以,分身乏力,而疏漏,才至……

他们并不想太子妃和景元桀在一起。

太子妃是雾氏一族之人,而雾氏一族将是灭大晋气数之人,这是他们所不能容的。

只有先让太子妃死心,待她彻底放弃了太子,太子这边,日深月累,终会对太子妃彻底放手。

于是,高阳紧闭上­唇­,浓黑的眉目越发深黑,同时朝身后跟随的人看了一眼,所有人自然明白高阳的意思,齐齐的的垂下头。

而再后一些,墨月此时也跟了上来。

“太子,我让他们先退下了。”墨月道。

南容凌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依然看着云初。

云初站在那里,任衣袂在风中鼓荡,视线却丝毫不移的看向皇城方向,巍巍宫城此时此就真的好像一道矗立起来的墙,好像阻绝了千山万水。

“是,他爱你,景元桀爱你,这一点,勿庸置疑,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一直迟迟不动手,可是,云初,他爱你,他背后的势力呢,这些人……”南容凌指着身后跟上来的高阳等人,神­色­严肃,字语定定,“这些人不是在对付你吗,他们是景元桀的人吧,却连你的一个字都不信,而且对你还满怀杀意,景元桀是愿意为你放弃整个天下,可是,他真的能全部放下,而他又真的能保护你,一次一次,不被刺杀,不被他的人刺杀。”南容凌看着云初,一字一语,风刮过,卷起衣袂鼓荡,蓦然,发凉。

云初不语,心头却有怅伤的感觉堵得心里发痛,好像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可是纵然如此,还是道,“南容凌你不要在这里妄想动摇我的心思了,景元桀之前是因为想顺利大婚,又要控制他们,方才对­奶­娘他们松了一分心,所以才……”

“云初你是被景元桀下了什么药,曾经的你呢,如此爱憎分明,不分半丝而折腰的你呢,不让你怀孕,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这就是他对你最好的保护?而你就这样甘愿的成为囚鸟?”

“别胡说。”云初的声音已经低若喃语,咬着­唇­,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我胡说,避子药,他对你下避子药,他如此做为的是什么,是不想让你的孩子日后成为大晋的威胁,他终归还是相信天命的不是吗,相信你会危害到大晋,避子药在眼前,诸般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能说我胡说?”南容凌的声音陡然一高,很是恨怒,“云初,你清醒点吧。”

云初沉默。

夕阳终于一点一点落下,天际处一大片晕黄照在她身上,竟是无比的落寞萧索,这一刻,突然脆弱得让人心疼。

南容凌的心不自觉一紧,此时此刻,连他都是恨景元桀的,这样的景元桀,竟然如此的伤害她,“云初,就算是他这般做是为了保护你不成为众矢之的,为了让你活着,更是为了和你好好在一起,可是这样的一起?这样的在一起就是想要的?”

云初依然沉默,眸光看向远方。

“他会斩断你的所有力量,­奶­娘,知香,玉无洛,一个一个摘除,对,他也会尽力保护,会因为你而爱屋及乌,可是终归不是死了?是,他爱你,深重到无人可以比拟的爱,他可以不顾天下人的反对,不管曾经的预言,不管大晋的气数而娶你,可是,你愿意?愿意成为无爪的鸟,被困禁于那九重皇城之中,整日只为一个男子守候?为帝王者,在这纵欲物流中,他又能当真做到,若水三千,而永远只取你一瓢,没有子嗣,你云初永远都只是云初。”

云初没动,天际的长风拂来卷她衣衫轻扬,很凉,从未有过的凉,甚至有些沁骨。

她敛了敛眸光,然后再度抬起,看向那耸立在天空下的巍巍宫城,面无表情,只是好像突然之间,就觉得明明不算太远的皇城,陡然就远了些。

“是做皇城宫阙里被摘掉翅膀的凤凰,还是自由展翅的雄鹰,全部取决于你一念之间。”南容凌的声音继续,只是看似无情,眼底竟也充满了心疼之意。

“南容凌。”好久,好久,云初这才转身,目光凝定的看着南容凌,语气无比的冷。

南容凌迎着云初的目光,竟也有一瞬的恍惚,似乎,眼前,落下了一千丈深雪。

“我跟你走。”

然而,云初开口的话顿时让南容凌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哀极而喜,绝美五官一点一点露出都扬起淡淡喜意,敛收天地一切旖旎风景的眸光里也尽是猝不及防的悦意,“你……”

“你说得对,所以一切都在我一念之间,景元桀爱我,是真的,作不了假,可是他却自私的剥夺了我本该选择的权力,以后,他又会有多少个他自以为是的好,我永远不知,这份爱,已经不再纯粹了,他也不懂……”他不懂,她多么想要一个孩子,他不懂……

云初突然将头仰起,美丽的瞳孔映着无边无际的落日余晕,好像就能将心中无限悲伤尽数逆流。

四周突然就无比素淡,这一瞬,连对云初最不喜的墨月都不禁对着云初几分动容。

太子拿给云初的小瓶里是什么,其实,她不得而知,太子在她到来之后已经控制了其和云初周身之间三尺之距离,她听不到对话,她只知道,太子得到这个东西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是,什么东西,能让那般爱太子,能那般千辛万苦终于与大晋太子成婚的云初如此失望,如此凄绝,如此的……要和他家太子离开。

“太子?”墨月看着走来的云初和南容凌,满脸震­色­。

云初只是睨了一眼墨月,不再看何,便冷若冰霜的足尖一点掠向城门方向。

南容凌自然不再停留,只是还是朝高阳等人看了一眼,目光如深,“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高阳等人怔愣,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神­色­复杂。

“高阳大人,我们会不会太……”其只一人此时方才开口,“太子是最不愿太子妃受到一点点伤的,只要我们解释……”

“你觉得太子妃会相信吗。”高阳的目光凝了凝,不是无中生有,因为,他也知道,那个小瓶里所盛之物是何。

他们所想到的,太子妃如何会想不到,眼下,并不是他们对太子妃的驱赶,真正让太子妃失望痛心的,只是那……避子药而已。

“走吧,我们先进宫看看太子如何了,阵法反噬这般久,太子应当也调息得差不多了,如今我们已经全面封锁了太子的消息网,待我们进宫,想必南齐太子已经带着太子妃离开,我们再周旋一番,拖住时间,太子就算是后面再追出去,也不会那般顺利,而此般距离南齐这般遥远,我们之后也完全有机会让南齐太子永远回不了南齐。”

“这看上去的确是两全齐美的法子,太子妃离开,南齐太子也不会逃得了,可是高阳大人,属下始终……”

“不要犹豫,大晋百年基业不能如此毁于一旦,哪怕一丝丝威胁,我们都不能忽视,而且,太子对太子妃,是真的太在意了。”

“……是。”

秋水才深,夕阳尽落。

今夜,似乎黑得比较早。

远处,街灯而起,可是却并无往日中秋的热闹。

皇上发病,虽然未刻意封锁消息,可有些风就是吹得特别的快。

所以,这个中秋,注定如此平淡,又泪定如此无端的让人心底添上一抹忧绪。

一柱香后。

云王府一人突然纵马驰向城门方向。

同时,皇宫宫门大开,一人影终于退去了平日里的从容,直接弃马,身形微急的掠了出去。

而此时,前方,巍巍城门在月­色­下分外雄伟而森严。

“云初,你曾经就在南齐,就算是离开了这里,你也会过得很好,我南齐永远欢迎你,至于云王府,景元桀是爱你的,断然不会于云王府不利,你在可放心。”城门口,南容凌这语气到底是安慰的。

而话落,连他自己都有些苦笑,他竟然舍不得面前的女子一点点难过,竟希望她依然那般明妍如花,欺霜赛雪间如朝霞映月,灿烂天下。

云初看着高耸在月­色­下的城门,听着远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中秋节气祝语,突然苦笑,然后偏头看着南容凌,“南容凌,本来以为,今夜会是个很好的夜晚,我还想着,要做好多好多事情,可是,真的好可笑啊,当我终于做下决定打算离开,为了不让他承受世代的骂名而离开……我如此的不舍,却不得不离开,可是前前后后不过几个时辰,不过从白天到黑衣,竟从未有过的起伏,他彻底给我浇了一盆冷水,让我的心,已如一片死海,如此的灰绝无希望。”言辞轻轻,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干­了似的。

南容凌眸光动了动,­唇­角不自觉的紧了紧。

“太子,云王府二公子追上来了。”一旁的墨月此时在身后禀报。

云初恍若未闻,南容凌却是拧了拧眉,看向云初。

“走吧。”云初只是轻闭了闭眼,当先一步,便掠向城门口。

“云初。”身影刚隐入月­色­城门之下,便听云楚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还有马儿的嘶鸣声。

“这是云初的决定,你何必阻止。”南容凌看着远远的就自马上飞奔而来的云楚,直接劝阻。

云楚怒视着南容凌,“就算是太子再如何,你就对她没有企图?”

“至少我南容凌只要一做下决定,断然不会去杜绝一些未发生的事情。”南容凌倒也坦然。

而云初此时就站在城门之上,隐于黑夜下,听着下方的对话,神­色­竟无一丝波澜起伏。

她越与云楚纠缠,便是为云王府找麻烦。

而在云初身后,此时,一名看上去比较黝黑的眉目挺严的兵将正拿着一盏灯看着她,面­色­怔怔。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别说话引来麻烦就行。”云初很平静,清楚的看到那兵将在怔­色­又震惊之后定定的点了点头,这才袖子一挥,恢复了那兵将的声­茓­,然后,转而看向城门之下。

身后,那名皮肤黝黑的兵将又再看了云初一眼,本来就要离开,可是又顿住,看着云初,声音有些不确定又有些胆怯,“您……您是……太子妃?”

云初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说话。

那兵将当即又上前对着云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这才打着灯朝别处走去。

脚步一步一晃,看上去身体不是太好。

云初四下一扫,这里是城门之上最为隐蔽的一处,而旁边一条台阶向下便是储放一应兵器弹粮之处,看这兵将身上又没有配兵器,应当是处理城门后勤事宜,或者是此时看守此处的在巡逻。

一直到那兵将走远,云初这才收回眼神,清黑彻亮的目光看向城门之下。

南容凌还在和云楚交谈,加上墨月,几个人站在那里,气氛显然不太好。

哥哥固执起来,也非一般寻常。

可是,她此时的心,真的很痛。

云初眸光偏了偏,脚步正要后退,便闻前方,马蹄声踏踏,然后,一道无比熟悉的紫­色­身影远远的近了。

那般如玉般浸入骨髓的轮廓,却让云初心里更加一痛,痛得呼吸好像都抽紧了。

云初抬手突然就抚住了胸口。

“太子妃,小人想问问您一些事,可以吗。”而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云初蓦然回头,想得太认真,太难道湖,竟然连身后出现个人都没发现。

就那么一瞬,她死一万也不够。

不过,幸好,是方才那名兵将,看上去,面­色­很复杂,很踌躇,双手还不停的搓着,像是在紧张。

云初正好收回看向城门下的目光,落在那挺正又有些和善的兵将身上,“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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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那兵将见得云初这般云端般明妍灿亮的人物竟对他这般温和的语气,面上原本有的一丝局促退下,平平的语气而来,“前段时间,小人的老婆刚生了孩子便被人杀了,孩子也没了,我从天堂一下子到了地狱,好像整个人生都变得痛苦黑暗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连话都没有人,而今上面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那兵将一边说着,又一边搓着手,神­色­瞬间无比的落寞痛苦,又无比诚恳,“我日日忧绪,心思慌慌,将领本来要打算卸掉我的职责的……”

云初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兵将,没打断他的话,脑子里却是飞快一转,豁然有什么搭上线。

她记得……

“后来,你就被调到了这里专司城门储备后方粮草事宜?”云初轻声问。

那兵将看似离得云初很近,实际是隔了数步之远,幽暗天­色­下,脊背微微,闻言,忙点点头,开口时,语气这才激动了下,“太子妃还记得?他们都说,是太子妃你下的令,是太子妃您照顾我一个小小兵将家破人亡的心情,将小人调到这里,才让小人的有所寄托好过一些,不用整日面对那般多人,让小人不用整天抱着仇恨,小人……小人真的真的很感激您。”

云初目光怔怔,然后点点头,是的,她以前帮景元桀处理地这件事……

眸光再抬,看着那兵将隐隐激动又如此忧伤诚然的神­色­,云初心中有柴些喟叹的看了看天,心绪复杂,感慨万分,然后,隐去心里瞬间起至的痛苦的对着那兵将笑了笑,“虽然你的妻子和孩子走了,可是并不代表你就该颓废下去,你还有你保家卫国的信念,还有很多人需要你,这是大晋的城门,百姓还需要你们为他们守住这最重要的防线。”

那兵将闻言,眼角细纹微微跳动,顿时感激涕零的又点了点头,这才起身,“那接下来的路,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好似一顿茅塞顿开,兵将对着云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当真是那种很没存在感的人,豁然开朗间,一转身,好像都能让人忽略掉他的存在。

云初的心却开朗不起来,甚至是无尽的苦涩,想不到得离开大晋之时,竟是这般一个不起眼的兵将与她说了如此多的话,还如此的满心感激,而可笑的是,还是因为她之前帮景元桀……

云初突然这才闭闭眼,暗道无尽可笑,这才转身,目光又看向城门之下。

幽暗光线下,眉宇乌黑沉静。

不过这般会儿功夫,南容凌已经与景元桀打在了一起。

如玉的身姿在光影交错中惊鸿闪现,美得让人目眩,云初却只有痛,不过,景元桀明显力有不及。

他,是真的受伤了吧,高阳等人破了阵法,他也必受反噬,还有忠勇候的刺客……

还有,云楚此时站在那里,似乎在透过温天幽暗光­色­看向她方向。

“咚。”一声不算大的异响突然在身后不远处传来,顿时抽拉回云初所有注意力,云初立马回头,异响来源处正是方才那兵将离开的方向,储备兵器粮药之处。

云初当下转头看向黑夜下的那处单独僻开的修得极其牢实的一处屋子,然后,足尖一点便掠了上去。

有一处门,云初抬脚踢开。

这一踢开,云初看到眼前此景,不禁豁然一怔,眼底甚至出现惊诧。

火药,地雷,竟然摆了满满大半屋,不说这里全部,就只一部分,也足以炸毁整个城门,炸塌这个坚强的壁垒。

城门之上是严禁储放火药地雷的,大晋律法,这些东西都是单独管存的,而且,此处竟然这般多。

而只有一扇窗的由坚硬的石墙砌起的屋子正中央,之前那名还和云初说着话的兵将此时已经躺在了地上,而腹部上正中Сhā着一把匕首,眼睛睁得大大的,昏暗的光­色­下,看着云初,似有话要说。

云初当即上前,面­色­不好,凝眉,“你想说什么?”

“谢谢……谢太子……太子妃……这些……这些火药……是有人是有人……我反悔……我不……”那兵将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目光的焦距却越来越模糊,任嘴边的血流下,却生生狰狞着神­色­将最后几个字吐得异常清晰。

“不背叛大晋……”

字落,声无,那兵将瞬间的眼睛还未来得极闭上,便没了气。

云初愣了好一瞬,这才抬手将兵将的眼睛合上。

月­色­隐隐照来的小屋内,血腥充斥在鼻翼边,如此明显。

“出来吧。”云初沉痛的目光这才移开尸体,着着暗中某一处沉声道。

暗处有气息沸动,却无人现身。

“唰。”云初一掌就向暗中某一处挥去,顿时墙屑纷飞,而云初又不敢使太大力,毕竟,这屋子里都是火药,稍不注意,不止她灰飞烟灭,这整个城墙……

不过,就因着云初犹豫这么一瞬间,暗处有声音传来,“云初,我们后会有期。”声音明显经过内力处理,好似自无边的旷野传来,又好像自远山高岗中闷声郁郁,分不清男女,辨不清年纪,更无从揣摩身份。

别人是无端得让人心底发闷。

云初的面上霜­色­一片,警惕袭上眼底,这人出现就为了杀一个小小的不听话的兵将?

“糟糕。”下一瞬,云初当即愤声。

这人故意引她进来,故意拖延时间……

“快点。”

然后,方才在云初进门时被她顺手迅速关闭的站在这时被人用力劈开。

“这是……”

风,无声中便透着冷,好似浩渺穹苍里漫山遍野的雪,浸得人神经都是一僵。

是个人此时都会以为她会用这些火药……

因为城门之下的打斗声如此明显,城门所有人必定都早已惊动。

为什么,她突然又要陷入这样的众矢之的。

“太子妃这是……”领先之人一身甲衣,一看就是城门的将领,自然也识得云初,虽然此处光线不明,可是,云初何等清绝容姿,足以让所有人看得清晰明白。

“太子妃,杀了人?”然后,那将领身后,不知是谁说了这般一句,顿时,气氛忽转。

“好多火药。”又是一句声音传来。

而云初方才因为蹲下听那死去了兵将说话,裙摆已经染上一鲜红的血迹。

“将领,是后勤的小兵,我就说他这几天怪怪的,你看……”又是一句声音。

然而,那将领不动,只是目光极其复杂又戒备的看着云初。

云初也看着那将领,耳风一动,又听着城门下传来的声音,原本意欲要张开的­唇­,突然就顿住。

她好像忽然一下子就失去了解释的劲儿。

景元桀那般待她,她终归是不会留在大晋的,左右要走,解释什么的,又有什么必要?

她会不会炸掉城门,景元桀该是最清楚的。

思绪一转,云初眸光一拧,突然趁所有人不备,飞身一掠,便向着城门下方而去。

此时的城门之下,的确早不似方才那般安静,不止城门之上,随着云初飞身掠出时,站满了所有人,城门之下,因为景元桀和南容凌的打斗,也瞬间围满了人。

最里面自然是景元桀和南容凌,云楚站在一旁,其次是南容凌的那近百名­精­卫,还有墨月,再最后一圈,就是手拿武器,等待命令的城门守城兵将和景元浩所带来的数千御林军。

个个神­色­肃严。

而随着云初突然出现在最里面的战斗圈。

南容凌和景元桀的打斗突骤然停止。

景元桀看着云初,凤眸里光束一动,正要上前,然而,谁也没想到的,就连一旁看着云初出现,面露松­色­的云楚都没有想到。

因为,云初落地不过瞬间的功夫,竟然转身,无一字片语的,直接拉起南容凌。

“走。”语气果决,毫不拖泥带水,更甚是看都未看向景元桀一眼。

“云初。”景元桀向来岿然不动的神­色­终于出现裂缝,足尖一点紧随而上。

墨月带着近百铁骑,愣然不过一瞬,也当即腾飞跟上。

一众城门守将还愣着,景元浩却已经是大手一挥,顿时数千御林军冲城而去。

“太子妃欲以炸毁城门。”然后,人群中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顿时,众人­色­变。

云楚循着声音的方向向城门之上望去,却见那里城门将守正带着一­干­兵将冲了下来,面­色­无比的肃穆。

“公子,追小姐要紧。”一旁,华落出声提醒,云楚当即收回眼神,身子一纵,追了上去。

“御林军随我出城,其余人原地待命。”而这时,人群中景元浩命令,同时又对着身后骑马紧跟而来的青安沉声吩咐,“青安,看好城门。”

一句话,却是深意无限。

青安自然明白,看了看城门之上纷纷掠过的身影,立马身形一蹿上了城门,方才云初落下之前该站的地方,同时,也阻止了有些脚步慌乱的一众兵将。

风声急呼。

城门未关。

以云初的轻功,要掠过去,轻而易举。

“云初,你知道你这样做,可是彻底会为大晋所不容。”南容凌任那只小小的手拽着自己的胳膊,急风中,看着云初冰然肃然一片的小脸,虽激动,雀跃,高兴,无比的愉悦,可是最终沉淀下来的是忍不住的出声警告。

云初偏头看一眼南容凌,又看一眼他身后紧跟上来的景元桀还有墨月等人,语声冷然,面无表情,“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呵……那难道,我告诉你事实,你也怨我。”南容凌忽然有些苦涩。

云初没作声。

“云初,你给我一个理由。”脑中,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是景元桀从未有过的急切。

云初瞳孔一缩,随即飞惊的身姿一顿,偏头看向身后,看向身后骤然迫近的景元桀,看向他身后那远远的变得有些渺小又有些雾朦朦的巍巍城门。

然后,云初突然拉着南容凌落地。

一落地,云初就放开南容凌的胳膊,目光极其坦然的对上同时紧跟着落地的一脸寒霜的景元桀。

景元桀正一步一步走来,锦衣袍带,出尘若雪,眉眼如画,无需任何雕琢便天生风骨。

他此时的面­色­比寻常还人白,眼底好像也有着极重的青影,向来幽深漆黑的凤眸里是难言的雾霭沉沉。

气息,好像,比往日里乱了些。

胳膊上受的轻伤,想必是包扎好了,衣袖遮挡着。

“景元桀,别靠近我行吗。”然后,云初收回所有视线,看着浩远的苍穹,话却是如此无情无绪的对着景元桀说。

风,将云初不算大却如此清晰的声音拂开。

所有人,听得清楚。

------题外话------

新枝家母后寿辰,有点忙,有点忙,有点忙,上传晚了,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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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威胁

如此无声的压抑中,身后方才紧紧追随出城门的这人也到了,也自然听清了方才云初所说的话。

墨月和一众­精­卫趁此落于南容凌身后。

景元浩带着的三千御林军和羽林卫簌簌落下,齐齐站着,面­色­沉严。

幽暗的天­色­下,明明是中秋月圆夜,可是却雾雾胧胧,只得以看清月亮模糊的轮廓,连一颗星子也无,越发显得天­色­沉暗压抑。

四周,很静。

无人作声,却除了南容凌,俱都面­色­复杂。

而景元浩和羽林卫等人当先看向的是景元桀。

他就站在那里,如立在于穹花下的高山厚雪,这一瞬,在云初话落间,陡然冰冷迫寒得吓人。

静了好一会儿。

“云初。”景元桀唤,脚步竟是生生的停着,没有挪动半分,出口的声音都是极轻,好像生怕声大一点就会将云初给吓跑似的。

而这一声唤,不止羽林卫,景元浩的心头都是猛然一痛,倨傲高冷的太子皇兄何曾对过谁,用这温柔到低切的语气……

偏偏……

景元浩抬眸,偏生云初就那样站着,面上竟没有丝毫动容,而他身后,南齐太子那般志在必得之意漾在眼角。

“云初,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景元桀说,一贯高高在上的太子,一贯天塌于前也面不改­色­,依然步履从容的太子,此时开口这一句,神­色­间,竟是如此的落寞与震痛。

云初眸子轻微晃了晃,紧了紧袖中的手,直捏得青筋泛起,方才似拧定了所有勇力般,清凌凌的看着景元桀,“景元桀,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景元桀看着云初明明离他很近,可是这一瞬却好似与他相隔数千里的模样,与那般沉然的语气,睥光一缩,心头骤然一沉。

“避子药,是不是你让­奶­娘下的?或者,是你通过­奶­娘的手下的?再或者,你有没有对我做过这样的事?”一个字比一个字重,却一句比一句动机浅,可是于云初来说,都一样,都一样的伤得她的心无以复加。

景元桀立在夜风里,锦袍鼓荡,身挺如玉,却也不及他时呼吸一滞而有些惶然的面­色­,“云初,我……”

“你只需说,是与不是。”

景元桀沉默,须臾,颔首,“……是。”

云初闻言,眼底顿时就噙了一丝晶莹,露出一个苦涩得无法形容的笑容,“所以……你才不希望­奶­娘活着。”

“云初……”

“你只需说,是与不是。”

“不是。”

“很好。”云初扬了扬头,看着天际处一片发暗的天穹,面­色­痛苦,眸光冷然。

风声摇动,心自冰凉。

一寸一寸冷却,一寸一寸裂痕。

不是,才更加的是。

景元桀站在那里,垂在两边的手也同时紧了紧,眼底光束更如浓浓黑云下呼啸的海浪,让人退避三舍,也觉得如此的沁冷入骨,景元桀没有出声,只是这样看着云初,脚步动了动,最终,还是停下。

“云初,相信我,好吗?”半响,景元桀语气,如此的期切。

“呵呵……相信你?”云初突然抬手抚了抚眼角,冷笑,“景元桀我是相信你的啊,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也确实是爱我的,可是,你是如此的爱我,却也怕我成了你的威胁是不是,你不想让我生孩子,而成为你的威胁,你为了不让那些大臣那些辅佐你至今的人阻止我们在一起,就选择了不要孩子,你有没有问过我,你何时如此自私,还是说,从头到尾,你都这般自私。”云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皆是质问,放在眼角的手又遮挡住眼帘,似乎不想将一瞬已经无法呼吸的痛透露。

四周沉默,这一刻,连南容凌的神­色­也无端凝沉,看着云初,心中,那种心疼泛滥而来。

“云初,我们……”景元桀看着云初,看着如此脆弱的云初,看着一瞬如此气息森冷的云初,说了几个字之后,竟然语声一顿,然后闭了闭眼,神­色­从未有过的沉重与心疼,眼底,呼啸的海浪中是未曾得见的惶怕。

他怕,他怕失去云初,可是,看着这样的云初,突然觉得,一切的言辞在云初面前都苍白得失了力度。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其实已经给他判了死刑罚,她对他如此的失望,难过,痛心。

景元桀的心头突然都空了,原本有些苍白的面­色­似乎更白了些。

“你知道方才我在城门之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半响,云初依然遮住眼帘,对着景元桀开口,不待他说话,她的声音如此无情无绪的响起,“有人想要陷害我啊,你说是谁呢,是你的人,还是别的人?我一向恩怨分明,在那一刻,竟然失去了辩解的力气,景元桀,你说,和你在一起,为什么就那么累呢,为什么呢?”

一声比一声低,却一声更比一声砸进太子的心里。

景元桀沉稳如山的脚步终于,似乎,颤了颤。

一旁,景元浩看不下去了,当即向前,“云初,这些事待后在查,可是眼下,你要相信太子皇兄,就算他做了你方才口中所说之事,可是他必定也是爱你,绝无仅有的爱你,此生只你唯一。”

“景元浩,你不明白吗?”云初却拿开尽掩眼帘的手,通红的眼看着景元浩,“我想要的是不隐瞒,我想要的,是孩子,所以,不要自私的以为爱的名义就可以如此伤害我。”说到最后,云初声音陡然一高,让景元浩顿时凝噎。

“没关系……”半响,云初又看着景元桀,“本来我是打算要离开的,我为了不想让你忍受千古骂名,最终决定离开,只是,在我离开之前,哈哈……”云初冷知,“景元桀,我真的是没想到,你竟给了我这般好的一个礼物。”

爱有多痛,恨就会有多痛,伤就会有多痛。

景元桀浑身一震。

可他却无从解释。

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无从辩解。

“景元桀,你让我从天堂到地狱,只要不过几个时辰。”云初看天,神­色­迷惘。

“云初……”景元桀双手紧握,眼底光­色­沉暗,却只唤了两个字,便又没了声。

如此作为,已经是默认了一切。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为自己解释一句。

是事实如此,无词辩,还是说,事已至此,让她接受,而接受。

不。

她云初,如何会接受。

云初再度冷笑一声,看了幽黑的苍穹好一会儿,方才道,“景元桀,­奶­娘死时,我没有哭,玉无洛死时我也没哭,知香没了我也不哭,因为,我想和你幸福,这也是他们期盼的,你给的爱,可是此时此刻,却已经成了如此繁重的枷锁,我想,我们在一起,注定如此的,累。”

云初一直望着天,生生将眼角晶莹倒回,然后,闭眼。

她一生只求不被逼不被欺,不被迫,也自认为,再来一世定要活得风声水起,进步勇前,永不让人欺压,也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妥协,可是,现在,她,进不得。

看着景元桀痛苦而愈发苍白的面­色­,云初的心突然就已经不那么痛了,她在想,原来,她对爱情的纯粹,比他哥哥还要高,高得可以放弃这份经历一切困苦的爱,也要保护它的完整。

再下一刻,云初再睁开眼时,眸子里寒意乍现,再看向景元桀时,目光已经尽是疏离又冷淡,“不过,景元桀,我不会和离,我也不会写任何书信,我今日就算是要离开,也要霸占着太子妃的位置,哪怕以后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你景元桀记得我,生生世世。”话落,云初偏头看着南容凌,“南容凌,你不是说你会保护我,这般多人,你能带我冲破这层层防卫?”

“自然。”南容凌有些震惊,有些意料之中的道。

“云初,你疯了,你当真要跟南容凌走。”南容凌话刚落,景元浩自不远处飞掠了来,瞪着云初,自然是极不赞同。

云初看着景元洗,没有说话,而是已经转身,走向一南容凌的方向。

“云初,今日一旦你离开,便成了大晋的敌人,一旦你跟着南容凌走开,大晋不能再容你,你是在自毁声名。”

“最爱的人都已经自心底里放弃我了,我还要声名作何,我还要大晋的信任如何。”云初看着景元浩激动的情绪,声音突然无比的沉静。

景元浩一滞,看一眼太子,依然不放弃,“太子皇兄弟被阵法反噬,方才来晚了,他是……”

“来晚了,来早了,可是事实确是,太子对我下了避子药。”云初再一句,直接让景元浩失­色­,旋即大步朝景元桀走去,言辞焦忧,“太子皇兄,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你不爱她吗,之前被双心蛊缠得那般痛苦也要在一起吗,为了她可以扫清一切,放弃一切,你倒是说话啊,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三皇子又何必为难太子,太子会是个受人冤枉的人?”景元桀未答话,南容凌的声音却是满含嘲讽的响起,狭长流逸的眸光里尽是讽刺,“太子曾经不是如此信誓旦旦的要保护好云初吗,要爱她一生一世吗,要独一无二的尊重吗,要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吗,避子药……哼……皇权江山,到底,太子还是在意的,这种事,我可是做不出来的。”

“南容凌这里时是大晋,我足以让你有来无回。”景元桀的声音终于在南容凌话落之时,沉沉响起,一开口,就好似霜了万万年的雪,冻人沁骨。

南容凌却不惧,还扬了扬眉,四下一扫,目光掠过景元浩,御林军,羽林卫,最后又看了看自己身后近百面­色­肃穆,­精­气神佳的护卫,面上荡漾起笑意,随意,又深沉,“那便,背水一战。”

“不用背水一战。”云初突然道,然后,以后放­唇­,对着空气中猛然一吹,顿时,尖啸的声音划破长空,顿时,地面似有震动。

景元浩面­色­一变,“云初,你竟然想用孟良辰借你的­精­骑来对付太子?”

“不。”云初摇头,“我只是,依从我心,而已。”话落,又看向景元桀,“我任­性­吗,我就是如此任­性­。”

“云初,你疯了,你疯了。”景无浩已经没形象了,高着声调怒吼,“你认为那几百铁骑就可以成功让你和南容凌离开?”

“南容凌不是说了,背水一战?”云初突然无比的云淡风清。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预料中,上前一步。

“唰。”袖剑骤出,锋寒一闪。

顿时,空气中所有人都凛紧了呼吸,尽皆看着眼前一幕,分外复杂。

尤其是景元浩和一直与云初相识自深的羽林卫,此时更是……

只因为,谁也没想到,云初竟将那锋利无比的袖剑赫然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景元桀,是要我死在这里,还是放走南容凌,你自己选择。”云初出口的声音却比她手中的利刃还要冷,眸光如雪,更甚是讽刺的看着景元桀。

“云初,你疯了,你疯了。”景元浩已经气得没有别的语言了。

一旁,从头到尾没机会开口的路十一此时整个面­色­也是难看至极。

“我没疯。”云初凉凉的开口,目光却凝着景元桀没有离开,“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的,可是,你却做了让我不能原谅之事,所以,我就是想让你心痛,让你承受我此时此刻心里的感受。”云初声音清晰无比,“我云初不是圣人,当我想清楚,终下决定和你在一起那一天,就是真的相信你,相信我们可以彼此尊重,结果……真特么可笑。”云初面上笑意森然,“所以,景元桀,你现在要如何做呢?要杀了我吗?”

“太子,如此机会实属不易,您万不能听太子妃之言放走南齐太子,一旦他离开大晋,日后必定会后患无穷。”云初话刚落,空中高阳的身影骤然而至,同时,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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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放你走

紧随着高阳横空而来,其身后十数紧着黑衣,肃冷端严之人也紧跟而至,对着景元桀齐齐恭敬一礼,“我等见过太子。”话落,高阳见过礼率先抬头,然后直接对着景元桀重重一跪,“属下请求太子不要被太子妃之言左右。”

与此同时,高阳身后十数人也紧跟着一跪下。

膝盖碰触到地面,发出明显的声响,也是他们的决心。

一旁,景元浩看着高阳,在他们出现时分明是想抬手阻止什么,可是眸光一偏,看着从头到尾一脸霜冷­色­的太子皇兄,­唇­瓣有些困难的动了动,目光复杂间,终是没发出声来,一贯轻扬洒恣的姿态好像一瞬间也变得凝重而复杂。

高阳这些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人曾经和太子如何艰难困苦的活下来的,他们爱戴太子,却更拥戴大晋万秋江山,更执着于曾经太子活下来的信念与勇气。

而眼下,如此绝佳机会,他们自不会放过本来就对大晋仇怨极深,本来就对太子敌意昭昭的的南齐太子。

可是……

“看吧,景元桀,你连你身旁的人都管不了,还何谈来给我幸福。”云初静了一瞬之后,抬眉轻扫眼高阳等人,冷笑在面上流转,看向景元桀的眸子,竟无丝毫感情。

景元桀只觉得心头冷意蔓延自四肢百骸,浅浅暗暗的光束打在他身上,容颜依然如诗画般好看,凤眸里也是一贯浩瀚如海的幽深,可是,满身霜寒,终是让出口的声音不由的让所有人心头,微微一痛。

“云初,如果,此生不能给你幸福,我的一生,还有何意义。”声音很沉,很低,带着他低沉磁­性­又如青泉般的声音。

云初的眼眶瞬间有些湿润,有些痛苦,微微捏着袖剑的手指拧紧,松开,拧紧,再松开,清冷的风吹在如此单薄纤弱的身上,如此的让人,心痛。

“太子,你万不可……”高阳等眼见着太子根本无视他们的话,当即齐齐偏头,神­色­,语气,表情,都是要阻止的意思,不过,话未落,便被景元桀突然抬手一阻。

然后,景元桀这才一步一步走近云初,凤眸里光束深涌,这一刻深远得云初看不清景元桀一丝一毫。

“怎么,太子,你如何选?”云初终于压下心头的湿润,扬眉,不无挑衅。

终归,她原谅不了。

“做过的事,我不会否认,但是伤害你,云初,我做不到,哪怕你只是眉心轻蹙,都已如我的骨血般重要,让我痛彻心扉……我是真的爱你,从未有过的深情,无一字语能深切表达。”景元桀说,一字一句,从未有过的小心与轻柔,而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云初反放在自己那白皙脖颈上的袖剑,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会刺到自己。

云初愣了一下,然后却是冷笑,“景元桀,这些话,曾经美得我分不清天南地背。”语气无比讥讽。

“云初,漫漫一生,我只愿你幸福。”

云初神­色­动容,明明无尽的凄悲,笑意却轻溢在­唇­角,“所以?”

“如果你……要走,我不会阻拦。”

“好,太子果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云初突然冷笑,然后,当真收起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袖剑,转身,拉着南容凌,向远处走去,走了一步,又对着一旁早已到来却从始至终只等她命令的良王府­精­骑,“回去告诉孟良辰,谢谢,你们,一路小心。”一句话,已经说清楚一切。

当先面­色­黝黑年纪略长的男子闻言,当下点头,神­色­铿锵,“尔等听从云初小姐之令。”话声落,一抬手,其身后之人尽数跟着他离开。

不愧是铁骑­精­卫,眨眼间便隔入了夜­色­中。

景元桀没有吩咐,自然也没有拦。

而且,也不太想拦,这些人是北拓的人。

云初见此,这才又迈开脚步。

“我会在大晋等你,此生,只你一妻。”身后,传来景元桀的声音,似叹,似深,如此复杂。

云初却已经面无表情。

景元浩没有动,只是目光死死的看着云初,而羽林卫和御林军,已经在太子挥手中散开两边,让出一条道。

云初面无波澜,当先走在前,南容凌此时也不觉的多看了一下景元桀,当即一挥手,“走。”

墨月方才一直被四周那随时要剑拔驽张的气势给震慑着,心甚急,毕竟,这般多人,她要本不能护着太子全身而退,可是没曾想……

云初……

墨月不得不多看了一眼走在前没有一丝回身打算的云初,面­色­复杂。

而远远的,方才正要离开却被青安拖住赶到的云楚,到来时,也只见得云初和南容凌的背影,以及,漫天深寂的月­色­下,景元桀那修长萧索好似立撑于天地之间的侧影。

“太子,你这样做,是放虎归山。”高阳等人自不赞同,话落就要追,却无奈被羽林卫和御林军齐齐拦住。

高阳见此,当即看向太子,神­色­激动,“太子,十数年的筹谋,不可功亏于溃啊,南齐对大晋已经开始动手……”

景元桀这才偏头,目光一点一点凝在高阳和其身后数十人身上,声音好似从万年冰窖里出来般,“高阳……我不会杀你们,她当时留下你们,本意是不让我损一兵一将,可是,正是我的一兵一将,却将我最深爱的她一步步逼离大晋。”

“太子……”

“我不是你们的太子,你们走吧。”

“太子。”阵阵喊声,齐声震天,振聋发聩。

然而,景元桀已经不再听,而是直接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城门方向,只不过,未走出几步,景元桀的身姿便直接软软的倒了下去。

“太子……”

“太子皇兄。”

所有人都很紧张,所有人都面­色­大变,一旁紧赶过来的青安身影也是微微切切,却唯独一个人没有慌,没有变,深隽的目光看向已经看不到地平线,深深不移,无限无奈。

“公子,云初小姐……”身后,华落神­色­哀默,声音哽咽。

“云初看似无所在意,可是,却比谁都要善恶分明,避子药……”云楚闭了闭眼,太子是真的触到了云初的底线,所以,向来权恨利弊的云初才会这般不顾一切的,可谓任­性­的挑衅景元桀。

挑衅她最爱的人。

她的心,何尝不痛。

不过,这些话,云楚没有说出来,看着景无浩将太子扶走,看着一行人尽数离开,这才转身,朝城门走去,每一步,都很慢,每一步都是那般的不舍,每一步都目光沉沉。

云初,你,何时回来,就算生气太子,你还有哥哥啊。

不管你想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

“城门之上满是火药与地雷。”云楚刚要步入城门,身后传来声音,是之前被景元浩留下处理城门事宜的青安骤然出现在他身后。

云楚再是谦谦儒雅,也不是没有脾气,此次本来就是太子所行不对,将云初逼走,如此于他都无一声话的离开,眼下,城门之上还有火药和地雷?云楚一贯清和­干­净的眸子里也闪上几分怒意,看向青安,语气倏然一冷,“所以,是要进云王府搜查吗?”

青安其实此时情绪也是分外复杂。

扪心自问,因为兰姑姑,他娘的死,他是怪罪云初的,可是这般些日,他也早就想清楚,此事怪不了云初,再者,娘也是希望云初好的,而他的心里,其实,又何曾真的怪过云初。

这样的出类拔萃让人时时惊艳的女子,这个看似自我为上实则为他人着想的女子,叫人如何能怪。

所以,今夜发生之事……

尤其是想到他来之前遇上被云初点了­茓­的京二,听到他说出事情真相,心里已经猜到云初是有多么生气,所以,此时原本是想和云楚商量着方才他所查探的城门之事,谁曾想,竟得了云楚这般冷­色­一语,当下面­色­一愣,不算极出众的五官好像还轻微一拧,也有些不高兴,“云初发脾气,你堂堂最善于处事的云王府嫡公子也发脾气,能不能有点立场。”

闻言,云楚一怔,他素来和青安并无多大亲集,之前也是因为云初,见面时和其礼貌­性­的交谈几句,所以,此时听得青安这般不客气,当下一拂袖直向云王府方向行去。

“那便查,看看云王府是否当真牵涉其中。”声音冷冷的的,有些愠怒。

青安莫名无语,却到底是没跟上去。

查?

太子对云王府没有半丝语言,谁查?

再者,云初那般在意这个哥哥,会蠢到将云王府牵连进去。

更何况,那些火药与地雷,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不是云初所为。

可是,无疑的,这事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可怕的影响,却无形中在最好的时候隔阂了云初和太子的关系。

看来,此中,背后还有人。

会不会,就是杀害他娘之人?青安越想,面­色­却难看,再一抬眸看向远方,只觉得,前不多久还觉得四周皆是中秋团圆的好节气,此时此刻,四处萧萧,索然无兴。

而身旁,因为有人死,因为今夜这些事,来来去去,城门戒严……

青安又抬头看看天,不是说今夜中秋,这还中什么秋。

“云初呢。”青安又看一眼云楚离开的方向,正准备也抬脚离开,身旁骤然多了一道身影,同时,响起京二明显有些气喘的话。

青安闻言,神­色­方才暗了暗,也没隐瞒,“走了。”话落,又复杂的补充,“和南齐太子一起。”

听得青安这般说,京二紧张焦急的情绪骤然一泄,目光一暗,头也耷了耷,前所未有的落寞,“也就是说,云初是已经伤心到了极至。”

“不知。”青安摇摇头,“可是,云初这般爱太子,却能以自己的­性­命要挟太子放她和南容凌离开……是真的生气吧……”

“我要跟上去,我不能让南容凌那小子得逞。”犹豫了一下,京二作势就要走,却被青安快速一拉,一张脸上,明亮的目光看着他,“你若当真为了云初好,如今太子昏迷,城门有异,京中定然要排查,当务之急,你还是先随我一同把城门之事处理好吧。”

京二­精­致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儿,城门之事,他这一路过来,自然知道了,眼下又看着青安如此严肃的表情,目光闪烁好半响,这才点头,“也行,我倒也想看看到是谁这般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生风浪。”

“事情难查,眼下,注意的是封锁消息。”

“来不及了。”青安的话刚落,空气中,一人现身,白发白眉,竟是翁老。

京二立马看向翁老,“老头儿,你什么意思?”

“如今满京城都传遍了,太子妃要炸城门,与太子反目成仇,太子一怒,将太子妃逐出大晋,而南齐太子对其不离不弃,誓与太子妃共存亡。”

“呸,这些人是不是眼睛瞎了。”京二恼怒,云初才不会和南齐共存亡。

“你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之口,自来难禁,人心齐向,无从动摇。”翁老摇头,面上有些难过,眼底甚至有些温润,“那个臭丫头,若不是生气到极致,如何会不管太子的伤,还对他如此挑衅冷语,如何会如此不计后果的与南容凌离开。”

“可是,云初平日里如此理智的一个人。”青安看向翁老。

“再理智的人不也是……就像当年的姜国公主最后家国不是还尽破在大晋祖先手里。”翁老一语,一时间,三人静声。

“我派人立马去查背后是谁放这谣言。”须臾,京二道,同时,对着空中一招手,护卫立马现身,看着京二,有些心虚。

“别心虚了,方才的话听到了,我知道你有办法,查清楚。”

“是。”

那护卫退下,京二这才看着翁老,“老头,太子的内伤重吗?”

“本来因为阵法反噬就极重,老头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完好一个,可是经过方才被云初那样一气,估计……”翁老摇摇头,似有喟叹,“只能靠他自己养伤了。”

“老婆都跟人走了,太子能自己养好伤才怪。”京二到底是恼怒的。

虽然之前他假意说送云初离开,却实际要送他去见太子,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怪太子,云初这样的的女子,自来爱憎分明,太子有此顾虑也不该下避子药,若是与她清楚……

估计说清楚也是不行。

云初肯定会反对。

也对,高阳那些人到底还是有些太可恨,太子都认定云楚,放弃一切了,他这个自来也帮着他的人也没说什么,这些人是闹什么……

京二越想却不爽,不爽透顶,尤其是想到云初之前马车里和她说话时那从来不属于她那落寞的表情……心里一下子更更不爽了。

“忠勇侯呢?”猛然间想到这一茬,京二忙急着开口中,一张脸上又是咬牙切齿的神­色­。

本来太子受了阵法反噬,谁曾想,这个忠勇侯竟然还本事,耍暗招,不过,面对京二的提问,一旁青安的面­色­倒是有些复杂,“挺好的。”

“挺好的是什么意思?”京二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换句话说,不说忠勇侯暗害太子,就说他敢陷害刺杀云初,那也是万万不能有的。

青安摇摇头,神­色­语气可见对忠勇侯也不是满,有些怨气,“不知,太子的人之前通知我让我不要对忠勇侯下手。”

“靠。”京二气用了云初一贯的字眼,抬手抓头,“疯了疯了,不止云初疯了,太子也疯了。”

“不管疯不疯,可是,云初离开了。”青安的语气低了低,有些复杂。

京二闻言,抓头的动作这一才一顿,抬眸看向青安。

青安和太子的关系,和云初曾经的隔阂,当然知道,他爱屋及乌,自然看青安也不是太太顺眼,不过,眼下看着青安这般黯然的语气,竟一下子也没了声儿。

而且,不久前,他也收到明萌萌暗中来信,是她明家潜在南齐的人带来关于南齐境内的各方形势……

南齐和大晋,终于要开始了,或许,早就已经开始了。

……

天­色­一层一层暗下,当真是一点月晕都无,寂静的大地上好像除了风就只能听到车轱辘压着草地面发出的声音。

“什么时辰了?”马车内传出南容凌那极具辨识度的磁­性­又魅然的声音。

“回太子,快亥时了。”马车外,墨月看了看四下,答道,而其身后,一些护卫已经隐于暗处,只余几人在马车四周保护着。

马车内,南容凌静了好一瞬,这才偏头,看向自从上离开,上了马车之后不发一言的也面无表情的云初。

“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南容齐尽量缓和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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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江山,美人

南容凌本就长得有些雌雄莫辨,凤眸星目里更是瑰丽潋滟,尤其面上不管何时总是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五官不禁意间就邪媚妖艳?,整个一个魅惑的妖­精­却又不失男子俊杰之气。

可是,相识这般久,不管是何种情况下,云初倒还从没听过南容凌这般努力缓和生怕惊动什么一般的可说是温柔的语气。

所以,从坐上马车便一直不言,目光有些怔滞的云初缓缓的,眸光落在南容凌身上,明亮的清眸里光束凝定,“什么时候出大晋国土?”

南容凌闻听云初此言,倒是很明显轻微一怔,然后眼底好似繁花紧簇的光束动了动,有些不敢相信,“你就这般快想要离开大晋?”

“你觉得呢?”云初反而眉宇一挑,不过,面上却并无丝毫轻快松软之意,只感觉眼底眉目间都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深寒。

“大晋幅员辽阔,走最近的路程也要几日方可。”南容凌到是给了答案。

“我以为凭你的本事,可以缩短时间。”云初面无表情,然后,移开了目光。

南容凌的­唇­角却是极其轻微的勾了勾,不说话了。

不知为何,他此刻的心情,突然很好,明明很心疼这样的云初,可是一想到她就要跟着他离开大晋,当着那般多人的面前几乎与景元桀算作是决绝……

心里,竟是如此的轻松愉悦,就好像柔软的海岸涂上天际处那片旖旎的海霞,浑身温暖。

而马车外,南容凌和云初的话没有避开众人,是以,墨月也自然听得清楚,可是,越是听得清楚,就越是蹙眉。

她不喜欢云初,不止是她当初在太子选妃大典上对太子所做的一切,更是出于女子天生对女子的一种天生警觉。

她喜欢太子,可是她会谨收了那分心意,因为,相较于和太子在一起,她更想太子安好。

他怕云初会真的和太子走在一起,却又更怕,素来高高在上,任何女子都入不得眼珠的太子被这个­精­怪狡诈的女子欺骗,终有一天,整颗心都会被她霸占,就像大晋太子……

而且,方才,太子对云初说话的语气……她跟在太子身边这般久,可是从未见得过,听得过,这般温柔轻和的语气。

墨月咬了咬牙,面­色­难看,握着马缰的手将手心勒出青痕都未察觉。

“看来,你的属下不太欢迎我。”马车内,云初的声音突然不咸不淡的响起,马车外,墨月正沉然纷飞的思绪当即一定,心头也是一惊,她再恨,可是心里情绪稳得如此好,这个云初……也太敏感。

想归想,墨月立马紧着神­色­,恍若不觉。

而此时,马车内心情正好的南容凌闻听云初之言,没动,可是一句却是不知对谁说的,警告的意味在空气中深深蔓延,“你以前本就在南齐,不会有人不欢迎你。”

云初细细的看着南容凌半响,方才轻轻“嗯”了声,一声落,便一拉旁边柔软的薄被,又整了整坐下那同样柔软的毯子,然后,将薄被盖在身上,很安静的闭上了眼眸。

一切动作安静而利落,可是,马车内昏暗的光下,也遮挡不住云初闭上眼睛时那片浓睫下,一片沉重的青影。

南容凌眼瞧着,­唇­瓣动了动,眉心轻微皱了皱,终是没说话。

只是,小小的车厢内,女子清香如雪的味道,如此好闻,好此沁人心脾,痴痴不疲,诱人心房。

南容凌看着如此安静的云初,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猛的就想到了那日,大晋京城外的凤县别院里,月华如水的天­色­下,他一袭似男似女的装束,见到云初那睿智明媚的模样,那般不动声­色­却又成古灵­精­怪的的就破了他的阵,而眼下呢……

如此安静,如此的,低眉顺眼的,惜字如金。

不知为何的,南容凌方才微微升起的好心情顿时又一扫而空,心里无端凭生几丝烦躁,烦躁过后,又觉得心里好空,似乎,这些日子里,任凭他如何怒力想,却好像记不太起云初幼时那杀伐果断,淡定沉静的小模样。

能记得她所做的一事,却就是偏偏记不起她幼时的样子。

而这般恍然想起来,这般多年来,他也只心头一个信念,让他一直不放弃的找寻她。

南容凌抬手抚了抚鬓发,又以手指按在眉心。

马车还在稳稳的走着。

良久,南容凌又放下手,凝视着云初的睡颜良久,突然转身,一拂手,钻出了马车。

“太子,可是有何吩咐?”墨月当即趋马上前。

南容凌看一眼墨月,摇摇头,似乎若有所思。

墨月看着南容凌这表情,又看了看帘幕紧才的马车,牙齿紧了紧。

云初摆明是在休息了,就休息,还把她家的太子赶出来,真是……

“天­色­渐晚,再走一个时辰,所有人停下休息。”南容凌这时吩咐。

墨月等人当即点头,“是。”

而马车,云初好似当真睡着了,气息均匀绵长。

……

大晋京城。

城门之事,在青安和京二的动作之下,很快处理完毕。

只是,二人虽然不相信也确定人不是云初杀的,可是还是对那死去兵将的尸体好好查探了一番,只是,二人在将尸体检查一番后,皆是面­色­凝重。

“手段­干­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京二道。

“听他们说,是一进来时那人就已经看见那人死在了云初脚边。”青安也道。

“可是,以云初的­性­子那种情形下看到了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心下揣度并不会久待,可偏偏这人被Сhā中的地方,刚刚够活说几句话的时间,所以,一切都刚刚好。”青安眼里尽是迷茫,他自幼生活在北拓疆域,虽不是见过大风大浪,可是,奇门异术,毒虫蛊药却是了解个**分,对杀人的手法,更是知之甚深。

“故意拖延时间。”青安想了想终于蹙眉道。

京二点点头,却是牙齿咬得咯噔响,“哪个该死的让爷我拧出来,非得大卸八块。”话落,又对着身边的护卫询问,“云初和南齐太子走到哪里了?”

“一个时辰前便失去了踪迹。”护卫道。

这下,京二没拧眉了,自然猜到了,南容凌能被天下人排名于景元桀之,又岂是能简单了的,这里还是大晋境内,他万不会如此招摇过市,自然会隐藏行踪的。

不过,一想到,方才护卫查到传播谣言的来源,他倒是想立马把南容凌给卸了。

是不知何时被南窝凌收买的一个说书先生,一个当真是毫不起眼的人,一个就算是站在你面前,也发现不了的人,一个数十年前就举家迁在此几乎与大晋融入一处却终究作为棋子的人,他们赶到时,说书先生已经服毒自尽。

京二气愤,却没有冲昏头脑,人死了,死人也能问出些有的没的,当下,一发狠,将尸体一路拖在马身后走着和着部分羽林卫将京中一些犄角旮旯一阵扫荡,不管是震慑,还是下马威这下是真的将大晋给整肃得分分明明,固若金汤。

只不过,到底谣言太久,即使消灭了源头,去解释……反而也会被认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到底,有些无奈,有些气不能发的不甘。

只能以静制动。

至于太子……

距离云初离开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时辰,夜­色­已经深寂无限,可是,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以至于整个太子府邸都像是突然下了冬雪,寒得人呼出的气都好像是冷的。

皇宫里,皇上期间去了太子府邸看了一眼。

他是皇上,京中动向,如何能瞒过他的眼,皇城高位,万人之上,叱诧这般多年,阅世几十年,在看到自己那从来倨傲冷然不为任何人事而折腰的儿子一动不动的躲在床榻上时,眉宇间,也鲜少的多了一丝心疼之­色­,眼底犀利的也不免柔和。

到底,是他的儿子。

曾经,他是不是错了。

皇上叹了口气,最后离开太子府邸时,据说神­色­无限落寞,就似一瞬间老了十岁,只不过,从头到尾却对云初只字未提,当然也未出口诟语。

不过,听说,皇上中途还去了一趟忠勇侯府,期间并未发生任何要事。

忠勇府好像也安静,安静而显得过分乖顺。

夜­色­越来越深,再要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黎明,隐在黑暗后,好像随时要突破云雾亮起一曙光。

高山上一处山洞里。

明亮而温暖的火光幽幽亮起。

­干­柴发出的“嚓嚓‘声在安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山洞外坚守的护卫立得如一棵棵笔直的树。

云初此时坐在一旁,目光有些怔而迷茫的看着前方篝火,并未理会南容凌那从头到尾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不过,不止南容凌,还有一旁的墨月。

只是,和前者不同,后者的目光,像是要杀人。

云初无所谓,抱着双腿靠在身后从马车上拿来的软垫靠着休息。

“云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许是太过安静了,南容凌目光动了动,终于出声。

云初眸光里勾起一丝冷意,“我以前那样,不是被骗了吗。”

“……”南容凌一怔,

“不过,南容凌,我有必要提醒你,这里是大晋境内,一日未出大境,我们都并不安全。”

“你,在关心我。”

云初无语,又有些厌恶,却没说话。

“云初,若是走大道,我们必要路过北拓?”南容凌递过去一个水袋,语气如常。

云初没接水袋,而是眸光一敛,“那又如何?”

“我是说,你如果想去北拓,我不会拦着你。”南容凌说,语气很温和,很真切。

云初想都没想,靠着墙角将眼眸一阖,“不去。”

南容凌眼底有什么松了松,笑了笑,“这一路而来,大晋暗中来了好几拔人来追你。”

“那又如何?”云初依然面无表情。

南容凌这下倒是愣了愣,随即长眉一挑,“你倒是真放得下,毕竟还有云王府呢。”

云初拿起旁边一根­干­柴丢进面前的火堆,声音没有起伏,“南容凌,不要试探我,云王府我自然放不下,我虽离开,我虽失望,可是,我失望的只是景元桀而已,而……云王府,百年根基,世代荣华,还有我哥哥在,景元桀不会蠢到拿他们开刀。”

南容凌眼尾挑了挑,“但愿。”

云初不语。

“让人好好守着云初,我不想让她受到打扰,也不想她心烦,我去旁边的山洞。”好久,南容凌这才起身,拍了拍袍子对着不远处的墨月吩咐。

“属下明白。”墨月身子略微僵硬的应道,看到自家太子走出山洞,这才走了出去对着外面吩咐着。

细细语语,云初恍若不觉。

“唰。”突然,一丝剑气拂面而来,迫至眉心。

云初眼眸一张,寒光四­射­。

而那道突然的剑气竟被云初这目光一慑堪堪而停。

“不要挑衅我,杀死你,如此踩踏蝼蚁。”同时,云初的声冷而清。

墨月素来清冷而­干­练的面­色­笼上一层黑雾,有些犹豫,看着云初那欺霜赛雪的面­色­与灼灼冷然的光芒,­唇­瓣顿时又是一紧,拿着剑的手竟轻微的一抖。

“你家主子不是好糊弄的,再不收手,我不会替你求情,我就算是对景元桀失了心,也不会对你家太子的人有多怜悯在意。”云初又道,然后,抬起手指对着那直指向自己眉心的利剑轻微一弹。

“轰鸣。”只听一声轻响,剑碎成沫,只剩剑柄,而墨月顿时被踉跄的后退数步方才稳好身形。

“我想睡觉。”然后,云初再抬手一挥,火光辉映间,让墨月不得再上前。

墨月看着安之若素的云初,神­色­挫败,懊恼,又垂眸看手上空空的剑柄,指节更是紧了紧,好一瞬,方才恨着目光调整好呼吸,走出山洞。

一个时辰后。

天际处终于散发一丝丝极浅的光亮。

“大晋太子醒了吗?”南容凌站在空旷的山野间对着身后无声无息出现的墨月道。

“回太子没有。”

南容凌点点头,道,"准备好了吗?"

墨月小心地看了眼四下,恭敬的垂首,“回太子,一切早已准备妥当。”

“很好。”南容凌点点头,狭长流逸的眸光看着远方,须臾,又收回,“开始吧。”

“是。”黑月的神­色­间隐了有所激动,立即闪身不见。

“还有,不要打扰她。”声音,紧跟而来。

墨月身影掠在空中的身影僵了僵,不敢声言。

南容凌又顾自站在了会儿,这才迈开步了朝前走去。

路过云初的那处火光微晕的山洞时,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

云初显然是睡熟了,轻轻用气息一叹,便能感觉到她那绵长而平稳的呼吸在温暖的火光中异常轻软。

自从离开大晋京城,她便只字不提景元桀,整个人沉静而内敛,明明一张小脸清绝明然,眸光清亮如水,可是,他却总是觉着,她的周身好似都似蒙上了一层雾,不止从前看不清,现在,他似乎,更加看不清。

还有,的确,无论他如何想,他的确是有些记不得她儿时的身影了。

“呵……”南容凌突然勾了勾­唇­,极低的笑意自­唇­角流溢而出,不管如何,她这样,他倒是高兴的。

时日且长,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不是吗。

至于景元桀……

天下,美人。

他南容凌,都要势在,必得。

又站了没一会儿,南容凌昂了昂神­色­,方才离开,向着前面不过十数步之远,另一处山洞而去。

有些事,筹谋良久,总是要暴露在太阳下的。

……

大晋。

大街小巷,街街落落在将亮未亮的天­色­下分外寂静,而无数小小如风一闪而过的黑影在空中飞快掠过。

有打更和早起送菜物的人看看天空,很奇怪,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可是空气中,好像,有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一定是想多了。

------题外话------

所有的你们所认为的滴虐仅此结束,明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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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这个秘密

这个中秋之日终于过去,黎明将至。

似乎中秋一过,天气都变得凉寒不少。

山洞里,云初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衫,然后,又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依然还在燃烧的篝火,听着柴火发出的嚓嚓声,明亮如水的眸子里,有什么轻轻汩汩流动,衬得温暖的火光都显得如雾影般有些轻然飘忽。

她知道,此时此刻,不管是大晋,还是南齐,都不安宁。

云初看着篝火半响,又看向山洞外,山林间的芳香清湿气息袭来,雾气渐散,天际处有光晕而起,而山洞外,南容凌的人如一棵棵笔直的松,立于两边。

是保护,还是监视?

“云初小姐可是有何吩咐。”南容凌这些属下显然不简单,云初的目光也并不是刻意,只是看得久了些,便引起肃守的护卫的察觉,当先一人在山洞外询问。

“你们主子呢?”云初­唇­瓣动了动,虽然没什么情绪,可是不知为何,却让那护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悦意,出口的声音也没那般呆板,“回云初小姐,我家太子不想打扰你,所以在隔壁山洞休息。”

“哦。”云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云初小姐如果想见我家太子,属下立马去禀报。”那护卫紧接着又道,言辞间竟有丝丝期切。

就如同曾经的路十帮着景元桀期切她那一般。

云初目光倏然怔滞,须臾,抬手,“不用了。”话落,便又阖上了眼眸。

那护卫见此,有些失望,又紧盯着山洞半响,却见云初当真没有再说话的打算,似熟睡了,又看了看一旁的山洞,这才退后一步站好。

太子正在等前方的消息,他不能去打扰。

三个时辰后。

天­色­已经大亮,山间郁郁葱葱的气息侵袭而来,云初依然没醒。

可是,旁边一处山洞里,气息肃穆,无端的压抑,让墨月等人大气都不敢喘。

墨月显然一夜未睡,面上尽是疲惫,一双眼睛里还充斥着血­色­。

“大晋的人没讨到好,我早有预料,可是,竟然是我方尽数折损?”须臾,南容凌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墨月等人。

墨月面­色­相当难看,眼睛都不敢看向南容凌,“回太子,是的,我们埋藏在大晋京城外的近千名杀手,全部……尽数折损,无一活口。”墨月说到最后,气息者滞了滞,有震惊,有诧异,有沉痛。

毕竟,那一千名杀手,要训练培养起来,可都不容易,又都是太子的死忠,和她也并不是陌生人。

南容凌面上的一贯淡淡的笑意已经化为霜刃,眸子冷冷的看着墨月,又看看其他墨翎卫,“尸体?”

“尸体全部被丢进了乱葬岗,焚烧殆烬。”

“而且,大晋太子无丝毫损伤,未损一兵一将,我们……全部中了计。”墨月的声音抖了抖,“大晋太子虽然晕迷未醒,可是其手下的一批神秘力量,却势如破竹,锐不可挡,完全没给我们的人任何反应。”

“势如破竹,锐不可挡?”南容凌的声音陡然一高。

墨月颤了颤,点头,“是的,据一位杀手临死前发来的消息,他们……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在他们正准备行动时,便被……”墨月说到此,眼里的血丝紧了紧,手也紧了紧,没说下去。

“高阳?”南容凌轻声呢喃。

墨月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死气,声音很沉,“……是的,应当是的。”

“太子潜藏十数年的力量,果然,不能小觑。”南容凌牙齿一紧。

墨月犹豫了下,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太子,属下……想不通,纵然高阳等人力量强悍,可是我们这一千杀手也不是随便就能算计了的,再者他们隐藏得如此之好,眼下,大晋太子昏迷,所有人都围着大晋太子,京家二公子,三皇子就算早有准备也万不会这般快收到消息……”墨月说到最后,疑惑得咬紧了­唇­。

南容眉宇紧蹙着,面上早没了笑意,眸光流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面前齐齐站着的神­色­皆暗的墨月等人,面­色­极黑。

豁然的,猛然想到什么,南容凌瞳孔猛然一缩,然后,不理会众人,当先抬步迈出山洞。

……

高阳近三十岁,身高体壮,皮肤较黑,眉浓眼黑,一眼看去就是属于硬朗刻板之人,此时此刻正带着身后近两千人立于京郊山顶上,在初晨而起的阳光下,目光复杂的看着远方,而他身后之人,也包括他,衣角,鞋面上还有着鲜红的血迹未­干­。

一个时辰前,就在太子和南齐太子离开几个时辰之后,他带人直接将南齐太子埋伏在京城外的人全部狙杀。

呈完全进攻之势,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纵然太子已经不承认他们,他们却不可能放弃太子。

但是……

他们虽然是太子身后最­精­锐的一份力量,可是今夜,所有心思都在太子和太子妃身上,太子晕倒,城门将死,他们同样担忧,所以,关于城外埋藏的一大批杀手,他们事前并未收到任何消息,而且,这些杀手,个个皆是以一敌百,敌千的好手,手法果决,处处­干­净利落,若不是他们来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占不了上风,而且,他们也损失几十人。

高阳想着,看着远方的目光肃穆中又分外复杂。

他们之所以能这般措手不及,是因为有人提前告诉了他关于城外埋伏的消息。

而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竟然是……他实在不想承认的人。

太子妃。

他带着人要劝阻其离开,为了让她离开不影响太子宏图大业而跪请,威胁的太子妃。

之前,在城门外,就在太子妃转身拉着南容凌离开时,那般冷静的话便传进他的脑子。

他永远忘不了太子妃的那句话。

高想阳,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太子妃的那句话。

她说,“南容凌如此进京必不简单,京中看似不安全,可城外却不一定就安全,城门可能是饵,出其不意才是根本,我能说的,就这般多,还有,不要离开太子,我也不会趁此需要你们的感激。”一串话,声音,语气,没有半丝波澜,以至于,当时高阳在听到时,同样面无表情。

而且,有那么一瞬,他还在想,太子妃是不是想借此而让太子倾国之力去挽留她,在欲擒故纵……

“走吧,我们进城,去给太子请罪。”良久,高阳一挥手。

“高阳大人,我们对太子妃会不会太过分……”其中一人面上还染着血,神­色­有些复杂。

高阳铁着眼目,看着那人,却是偏了偏目光,声音铿锵正严,“对太子最好的不止是我们,可是最适合太子的的,并不一定就是太子妃。”

他终是要为天下为太子作打算的,而且,太子妃还不能生子嗣。

雾氏一族的人,不能活过二十,若是有孕还会缩短寿命,这是事实,京家主曾经告诉过他。

可是他也知道,太子妃不知因何原因,打破了这个宿命,但是……

他却曾无意中听得翁老醉酒说过。

太子妃,不能孕育,可能是打破宿命的代价。

这个秘密……

“……是。”身后,沉凝一瞬的有力回答,瞬间打回高阳的思路。

“我们只需要谨记着自幼跟着太子时的起誓,效忠大晋千秋万代,辅佐太子盛世扬名,便可。”话落,高阳顿了下,又道,“不过,京中关于太子妃的不实谣言,我们尽力淹没。”

“我等明白。”顿时,近两千人分散离开。

……

“轰。”一声响,身旁早已熄掉的柴火四处纷飞,将不算大的山洞里给弄了个烟尘弥漫。

“南容凌你抽什么疯?”方才还睡得极熟的云初快速起身,后退靠墙,隔着漫天烟尘怒视着同样怒目而严的南容凌。

而其身后,墨月也带着人紧随而进了山洞。

他们不笨,见一贯不动声­色­的太子突然如此举动,心下有异,便跟了来。

“我抽什么疯,云初,我倒想问你,是不是你疯了。”南容凌面上哪里还有笑意,怒意不掩,“一千名杀手,出自墨翎卫,­精­心培养,你倒是真不心疼。”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云初眉目沉严。

“不懂?云初,到底,墨翎卫里多许人,曾经也是你千挑万选,你可当真舍得下手。”

“南容凌说人话。”云初抬手,将漫空的烟尘拂定,横眉冷对。

南容凌上前一步,声声拔高,“一千墨翎卫,一千条­性­命,你可真舍得,一个不留,尽数折损,云初,你是有多爱景元桀,才这样残忍,你是是有多爱他,才能在他那般对你之下,你还如此为他。”话到最后,南容凌的几乎是在低吼。

向来示人三分笑意,滴水不漏,不动声­色­的南容凌是真的震怒,以至于其身后的墨月都容­色­轻颤。

云初身姿不动,目光凉了凉,偏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初,你从来行事倒也磊落,怎么,不承认?”南容凌道,可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说这话时,是多希望此事不是云初所为。

“禀……禀太子。”山洞外却有一人声音有些结呛着传来。

南容凌看了看云初,当下对着身后拂手,“说。”

“方才,从南齐境内传来消息,太子之前交代的……交待的,准备越过大晋防线的十万人马,突然中毒倒地。”那人话声一落,南容凌豁然回头,看向山洞外禀报的护卫,神­色­间已经不能用怒来形容。

一股,无声的哀恸压抑着山头。

墨月等人也是面­色­大变,十万人马皆中毒?不过在这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不是该等碰上他们这边的消息,就顺势侵入大晋……

那禀报的人将头垂得极低,浑身颤了颤,硬着头皮又道,“还有……之前太子吩咐储存在南齐西北军营里的足够两月的粮草,突然……尽数腐蚀。”

“什么!”

那人立马一跪,却是坑吧坑吧着把话说完,“一点不剩,救援也不及。”

南容凌沉默。

四下突然如死一般的寂静,阳光自远方洒了来,却无端压人。

墨月等人的面上已经青­色­一片。

好久,南容凌紧握的手轻轻动了动,然后,转身,狭长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凌厉,看着云初,然后,竟笑了,笑得极其苦涩,“云初,你真好。”

云初站在那里,­精­致的五官轻微一拧,眼底光束轻沉着,一瞬,气质如雪。

然后,南容凌有些自嘲的上前一步,“云初,是你和景元桀联合好的是吧,以你为饵,让我疏于防范,让我,损兵折将。”

云初目光流转,不语。

“就连方才,我对你的质问,你都是在拖延时间,是不是?”南容凌突然抬手,轰的一声,山洞内地面都好像颤了颤。

云初依然没说话,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南容凌,清眸里复杂深沉。

然后,“唰”一声,墨月等人齐齐抽剑,作势就要上前灭杀云初,却被南容凌抬手一阻。

“太子,是云初,她根本就没想过和你回南齐,她心心念念的仍然是大晋太子,一千杀手,十万兵将中毒,两月的粮草,这些,这些都是她的手笔。”墨月神­色­激动,指着云初,字字有声。

“退下。”南容凌一喝。

“太子。”

“我说退下。”

墨月等人定了定神,却还是不得不退下。

“很好,以你为饵,那我倒要看看太子如何从我的手里将你带走。”南容凌这才方才看着云初,然后,只听,“轰”的一声,南容凌一拳轰在地上,地面顿时起了一个巨大的坑。

“太子。”

“看好她。”

“……是。”

“南容凌。”云初却终于出声唤住了南容凌,默了一瞬,声音缓缓而起,“大晋国富,南齐民安,两国交战,受苦的,终是百姓。”

“一千杀手,他们也是人。”南容凌冷嗤,“毁我粮草,毒我兵将,杀我忠卫,云初,为了让他赢得这天下,你可真够狠,你就没想过,若是我输了会如何?”

“我不知道。”

“呵……不知道,他如此待你,给你下避子药,你还心甘情愿的当他的饵?”南容凌话到最后,面上已经青黑一片。

“不是他的饵。”云初默了一瞬,轻声道。

南容凌怒然的面­色­轻微一动,却见云初清凌凌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面上多了霜沉的冷意,“只是我想让你陪我演出戏,如今戏演完了而已。换而言之,是我云初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利用品,如果不是我早有部署,眼下,景元桀昏迷,墨翎卫进京突袭,兵将而起,又是什么结果?我只是纯粹,为百姓。”

“云初,你是在狡辩吧,你这样做,不是对景元桀情深难拔?”

“那是我的事。”

“你如今只身一人,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敢吗?”

“所以,你打算回去,回大晋?”

“为什么要回去?”

“既然如此,你说演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走吧,我和你回南齐,如果你现然不想杀我的话。”云初没告诉他为什么,而是先他一步走出了山洞,独留南窝凌一人站在那里,看着云初的背影,第一次,竟觉得如此的无力。

他猛然间方才发现,他竟然拿云初没有丝毫办法。

是的,他不会杀她,不止是因为她雾氏一族的身份,体内强大的雾法,与襄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北拓有着极好的情谊,更要紧的是,他发现……

他南容凌,竟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即使,如此被她公然挑衅与威胁,他竟然……

舍不得。

舍不得杀她。

“云初,你只是延缓了我南齐进攻的脚步,如此动作,大晋必然已经收到消息,而大晋不会坐在待毙,南齐和大晋,由暗到明,交战,早已必不可免,权马兵戈,迫在眉睫。”

“至少,那时,他已经醒来。”云初回身,一句话说得意味幽深。

南容凌看着阳光浅浅映着一身光束的云初,努力想从她面上看到什么情绪,可是,没有,不止如此,云初一言一语间,竟好像将景元桀也当作了陌生人般,再无曾经,他所见的,对景元桀的痴恋。

云初……

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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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秋高气爽,一目无际,四野浩广。

还是昨日那辆马车,在宽阔的大道不紧不慢的走着。

云初和南容凌相对而坐,马车外,墨月等几人骑马跟着。

不过,相较于昨日里的气氛,墨月等人的面­色­更加肃严,仿佛随时能出鞘的剑,而剑气所指的方向赫然正是马车里的云初。

云初当然知道。

十万兵马,一千墨翎卫,两月粮草,这都不是随意的一个数字。

十万兵马虽然只是中毒未死,可是她吩咐下去的毒药不轻,就算是寻得解药解毒,恢复如常也要些时日,而这个时间段,就算是南容凌从别处调兵,快马加鞭赶到边境也需要时间。

而边境有异,内忧而起,也不至于让南齐闲着。

这些争取来的时间,足够景元桀醒来,足够他趁势追击,也足够北拓整装待定。

“你是什么时候安排下去的?”南容凌狭长的眸光看着云初,终于开口。

云初也不隐瞒,“大婚前。”

南容凌眸光一愣,眼底难得的出现诧异之­色­,却见云初面­色­如定,云淡风清,须臾,突然冷笑,“你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兵谋鬼诈的小丫头。”

“或许吧。”云初语气很淡。

“云初,你真的会跟着我回南齐?”静了一瞬,南容凌又问,言语间的不确定如此明确。

云初的目光这才落在南容凌身上,­唇­角还勾起了一丝笑意,“那眼下,我走得掉吗。”

“当然不能。”南容凌的语气,有些恨,有些怨,有些复杂。

云初耸耸肩,“那不就结了。”

这淡然的表情和突然万事不放于心的语气竟蓦然让南容凌心绪复杂,­唇­瓣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南容凌,你说,曾经幼小的我,是个什么样子?”云初却看着南容凌话题一转。

南容凌眸光扬了扬,想了想,“鬼灵­精­怪,狡诈若狐,意气风发,那些个世子郡主,包括公主,明明比你年长,却偏偏就被你给整得像是老鼠见到猫,在你面前,硬是收起了跋扈的爪牙,每每遇到你便要退避三舍。”

云初面­色­动了动,“原来那时,我是这样的。”

“对。”南容凌点头,“云王妃给你锁了雾法之后,你的­性­子变得那般……”

云初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南容凌的声音却继续,“堂堂云王府嫡女,如此尊荣的身份,却生生的让世人淡忘,默默无闻……呵……景元桀当初都没觉察出来,我也不算输。”似乎觉得有些讽刺,有些自嘲,南容凌眸光低了低。

云初不看南容凌,而是抬手,撩起窗帷,看向外面广阔无际的大地,秋水长鸿,雁过无痕,那她若离开会不会留下一些痕迹呢?

“再行一日,我们就可以离开大晋境内。”南容凌突然打破骤然安静下来的沉默。

云初撩着窗帷的手轻轻一颤,然后,转头看向南容凌,眸光轻微一敛,“你不说,最快也要几日,这才两日。”

南容凌目光流转,眼底流出丝丝扣扣的笑意,“云初,我是南齐太子,不会坐以待毙,你会使计,我也会周旋。”

云初眸光一沉。

“所以,就算是景元桀醒来,追来,我们也早出了大晋。”南容凌很是笃定。

“我没打算回大晋。”云初冷声,随即又有些疑惑,“你能有如此近路,他身为大晋太子,如何会不知这条路?”

南容凌闻言,突然双手枕后将头往后一靠,好听如烟云的语气很轻,“云初,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曾经了。”

云初目光一紧,下一瞬便听南容凌有些得意,“这条路,这条大晋通往南延的小路,还是曾经儿时的你告诉我的呢,你说,这世上,就只你和我两人知晓。”

云初目光怔怔,却是捉到敏感词,“所以,我们是要去南延?”

“出其不意嘛,云初,我十万兵将不能白白受痛,一千墨翎卫更不能白白牺牲。”

“所以,你将以我为饵,引景元桀追至南齐,然后,设下埋伏。”

南容凌笑了笑不语。

“我真没打算回大晋。”云初叹了声,然后沉默下来。

云初也知道,如南容凌这般人,心思复杂极深,也不是她能轻易看透的。

……

大晋。

太子府邸。

太子在晕迷的一夜之后,仍未醒来的迹象。

翁老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婚前无数准备,心神累及,大婚后,应付暗中诸多势力算计,又要设阵南齐太子和高阳等人,而且,南齐太子破阵之时,太了就已经受了反噬,再惶论后来高阳等人的破阵,这一旦紧崩的神经累到极限,真是……只能靠他自己内里调养了。

眼下,高阳等人已经在外院跪了几个时辰了。

不过,关于京中对于云初的谣言,却是一夜之间好像扫荡平息。

就连京二和景元浩都有些奇怪,他们不太相信是高阳等人做的,可是,好像除了他们,他们觉得又没有谁有这般本事了,毕竟,高阳等人,是他们也捉摸不透的太子的势力所在。

“太子妃光明磊落,不该受这等污名。”而高阳等人面对这些疑惑的目光,也不矫情的承认。

不过,京二对他们到底是不喜的,就算是后来他们收到消息,他们将京郊外南容凌埋伏的一千多名杀手殆尽,他也不喜。

当然,高阳等人却到底是没有将是云初透露南容凌埋伏的消息说出来。

关于边境处,南容凌十万兵将突然中毒的消息,大晋自然收到了消息,只是,眼下京中方才扫平,太子昏迷未醒,他们还没空去想这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就算要趁势追击,也只能等太子醒来。

至于云初。

京二和景元浩,以及远在北拓的谢余生都派人在找,可是,南容凌带着云初和他的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还是一丝踪迹都无。

尤其是谢余生,毕竟离开这般久,大长老虽死,襄派曾经的一些跟随大长老的心腹,自然也要解决,谢余生自然不能不能面面俱到,所以整日也没有笑脸。

而且,襄派身处北拓境内,北拓虽然对外戒严,别人出不去,外面的人混不进来,但是,之前埋伏的各方势力当然不能小区,早就蠢蠢欲动,再者,之前大长老早就已经公告襄派和南齐联合,是以襄派内部也并不是那般­干­净,眼下,趁着谢余生未回襄派之际,齐齐动手造反。

若不是范宁心本身也是心计了得,又早前收到云初的警告与提醒,早有准备,眼下早就不知身首何处,不过,这些人来势之猛,加之她到底年轻,虽然在襄派地位尊贵,可是到底还是根基尚浅,应付起来还有些力不从心,幸好,谢余生紧随赶到,方才稳住大局。

至于北拓,孟良辰带着良王府的­精­骑也好像早就得到什么消息般,趁机扫荡整个北拓的边边角角,这个自从北皇而死,便沉寂,对外封锁的小国,好像一下子方才雷厉风行起来。

不过,其对于大晋和南齐的态度,还是处于两不管状态,所以,一时间,倒让人有些犯怵。

十大世家也紧随着出手,各方见招拆招。

不过一日一夜间,天地好像就大换血了一般,无声无息中便作着改变,蜕变。

……

天­色­将黑时,马车还在不紧不慢的走着,南容凌好像并不急。

而此时……

“景元桀还没有醒来。”马车里,南容凌将手中方才传来的纸条摧毁,这才慢慢看着一直微阖眼眸的云初。

诚如他之前早已想清楚那般,他不能对云初如何,而且,他也舍不得对她如何,可是,看着她这样好好的,安之若素的,他的心就是不能太平静,所以,好像凡是能让她表情动然的事情,他都乐于做。

不过,他失望了。

景元桀没醒,云初对这个消息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反而还对着南容凌淡淡道,“他没醒,不是正合你意,你可以安然的带着我离开大晋,去向南延,再让南延护送我和你离开,然后,若是他醒来,如你所料的追了来,你可以顺势反将他一军。”

“他晕迷一日一夜,至今未查,你就当真不担心?”南容凌身姿微微前倾,长眸细细的盯着云初,似想要看出什么。

云初不躲不避,面上还浮起一抹笑意,“那不是我该担心的事,从我和你离开大晋那一刻,我和大晋,和景元桀,便再无关系,而且,我说了,我做这一切,也只是为百姓而已,不过,景元桀比你,更适合当这天下帝王。”

“呵呵……”南容凌的笑当真算不上愉悦,也不对云初这句话较真,反而抬了抬手指,提起马车内小几上的茶壶给自己慢慢的倒了一杯茶,“适不适合,不过是胜者为王而已,对了,还有一个事情要告诉你,原本,从你和我离开大晋京中那一刻起,你的名声就该附于我南容凌之后的,可是,不过几个时辰间,竟是无一声对你的诟语,你猜,这事,是谁做的?”

“没兴趣。”云初道,不过,目光转了转却是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南容凌,你说,这般久了,我为何就没有记忆呢。”

“嗯?”

“没有曾经幼时在南齐帮你的一切记忆,不止如此,包括儿时的你,也没有丝毫记忆,至如今,这般久,都未想起来。”云初道。

南容凌闻言,有些怔忡,他以为,这般久了,云初当该是想起来的,原来,她竟是没想起来,没有想起他们曾经幼时的点点滴滴,没有想起她曾经以小小孩童之驱如何帮他出谋划策,巩固地位,那些即使他想起来也有些模糊的时光……

南容凌思及此,流逸的光束突然飘了飘,那如果她有一日想起来,对他会不会……

“别想了,没那种可能。”一贯情绪不透的南容凌此时眼底的情绪轻然一动却也没有逃过云初的眼睛,直接开口冷淡的拒绝。

南容凌面­色­轻微滞了滞,随即,勾­唇­,一笑,“至少,你现在在我手里。”

“呵呵。”云初用两声冷笑回应了南容凌,欺霜若雪。

“云初,相较而言,我认识你不是比较久吗?”南容凌这句话多少胡些叹意。

云初看他一眼,半响,红­唇­微启,“南容凌,知道周城吗?”

“我不是在那里输过给你和景元桀一次吗。”

“周城里大多都是前朝人士,以你所见,景元桀如此筹谋之人,如何会容忍这些人的存在?”

南容凌不明白云初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但是我想,这些前朝人士应当和我有些关系吧。”云初道,随即,看着南容凌俊美的面容上紧起的神­色­,又道,“我想,就算是曾经真的那般帮过你,我对你,也该是有所保留吧。”只是,在经历了那样的动荡之后,她不止记忆,连­性­子都大变了。

又或许,她在想,会不会在现代那二十多年行规谨纪的特工生活,才是她的梦。

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从头至今,她都是这里的人,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因为她娘给她下了禁制,锁了雾法,出现变故,所以,才让她魂游外处,而之前她所认为的原主,才是真正的穿越人士。

不过,怎么可能,拥有现代人的灵魂,却能混到那样的地步,自己都护不住,会不会,太失败了些,而且,她有原主的记忆,那记忆里全是胆小怯弱与循规蹈矩。

云初打消了这种想法。

再抬眸时,发现南容凌已经让马车走过了一个古朴的村落里,然后在一处农户院子面前停下。

墨月上前一步撩起帘子。

“需要我扶你吗?”南容凌却转身朝云初伸出手。

云初看着伸过来那只指节分明极其白皙的手,眸光一瞬恍惚,好像,那个人的手也这样的白皙修长……

思绪只是一瞬,云初直接起身错过南容凌,跳下了马车。

那个人,她已经不能再想,她要想的是……

而身后,南容凌也不觉得尴尬,反而风流娆美的笑了笑,这才走上前。

农户里有一老­妇­和少年热情的走了出来,“哎呀,有客人啊,快请坐,快请坐。”说话间,还是暗暗朝云初看一眼。

客人?

云初没有什么表情的跟着进了屋。

墨月几人紧随其后。

“此处偏僻,麻烦云初小姐不要惹什么麻烦。”墨月警告的声音传音入秘。

云初不语。

墨月顿时有些气闷,正想着再警告几句,可是却听云初的声音突然传进她的脑子里。

“墨月,你说,你家太子如果非要娶我可怎么办?”

“……”墨月双眸睁大,面­色­青白。

“太招人喜欢也不是我的错。”云初的声音再度轻飘飘的传来。

墨月要吐血。

拳手握得紧了紧,牙齿咬得紧声响,却硬是无法还口,而前方的南容凌已经回身看了过来。

“属下见过太子。”而一行人一走近院舍里那间极其寻常的房屋,方才那热情的夫妻两人立马对着南容凌一跪。

南容凌立马摆手,免礼。

云初一点不惊讶,南容凌如果没有一些手段与准备,也不愧天下人传,排名于景元桀第二了。

但是,出乎云初意料的,南容凌只让所有人休息了两个时辰,便又出发。

云初有些皱眉,“南容凌,我今晚要睡床。”昨晚是山洞,一大早就马车,这下才休息两个时辰又出发,简直了。

南容凌看着云初,却有些无奈的笑,笑得不知深浅,“云初,我不会给你任何再作准备的机会。”

“南容凌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打算联系大晋京中。”

“没法信。”

云初挑眉,无所谓,当先走向院子外。

不过,云初刚走了几步,面­色­便是一变,同时,方才还红润润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眉宇间瞬间蔓上的痛若驱使着云初不得不扶着腰,蹲了下去。

“云初。”原本已经打算转身的南容凌察觉到身后气息有异,当即面­色­一暗,闪身而至,顺势就扣上了云初的脉搏。

云初只是来得及看了他一眼,恍惚看到一种焦急担忧的神­色­,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大晋。

沉寂了一夜又一日多的太子府邸终于有了一丝丝气息的起伏。

景元桀醒了。

京二和景元浩还有青安等人,自知错不可谅的范语还有一众羽林卫,以及余大人和李大人闻听这个消息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高阳等人更是高声连呼,响声,震云破月。

翁老都差点要老泪纵横了,当下给景元桀把脉,好久这才松口气,“好了。”

两个字,主屋内,院内,数人的目光好像更是齐齐亮了下,闪着惊喜的光。

只是,令众人想不到的是,景元桀醒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过问云初,竟然只是叫了大晋三军主将前来见他,然后,在书房里切切密语了好一阵,几人方才离开,景元桀也才从书房里出来。

面­色­一贯的无所表情,好像没了云初,景元桀又恢复了往日里的那般冰山如雪的模样,就像是一座冰,让人不得靠近。

而且,太子从书房走出来后,也只是让高阳等人退下,吩咐范语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都不再过问。

京二到底是个沉不住气的,直接怒了,语气极不好,“景元桀,云初现在不知被南容凌弄到哪里去了,你这般沉得住气,问都不用问的?”

“问什么?”景元桀看向京二。

这么突然一句,倒让京二一下子失了言,­精­致可爱的面上生生出现纠结与怔忡。

“南齐边境十万将士突然中毒,两月粮草全部腐蚀不剩,一千杀手全部被高阳等人斩杀……”一旁,景元浩走过来,向来轻扬洒瓷的语调,也难免郑重,“前两件到今未查出是何人而为,后一件,我一直有所疑惑。”

“高阳,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景元桀看着景元浩,却是看向一旁并未退下的高阳。

“我……”高阳沉默,沉默又有些心虚,他知道,任何事在太子面前都无所遁形,就像是之前他们明明表现得如此平淡,可是太子就是知道他们会破坏大婚,而提前以阵法困住他们一样。

可是……

“杀手埋伏京郊外的消息是她告诉你们的是吗?”景元桀问,很平静。

高阳哑言,默认。

一旁,景元浩和京二却是一惊。

“至于十万兵将,粮草……”景元桀说到这里,面­色­才出现一丝波澜,凤眸微抬,光束沉沉霭霭的看向远方,“普天之下,你们都查不到是谁所为,你们觉得,会是谁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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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客户突然找我有事,耽误了上传,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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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在她遭遇危机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

在解决完一切后,将她拽入怀中,心疼的说道:“从今以后,谁胆敢再动你一根手指,我要他不得好死!”

或者在有人勾引他,让她吃醋,在她佯装生气后,他可以用尽方法哄她,不管是温柔的,还是浪漫的,还是卑微的。

“那我给你找十个男人……”他犹豫,“不,一个,一个就好,你们站一起就行,超过五十厘米我就会吃醋……”

他对她宠到了极致,爱到了偏执。

只因她是权筝,爱他的权筝,他一个人的权筝。

,!

第五十六章 无法解决

景元桀话落,四周静寂。

京二看看高阳,随即恍然大悟。

是啊,普天之下,不是南延,不是北拓,不是南齐,也不是太子,那是谁?

是谁站在大晋这边,给蠢蠢欲动的南齐这般一击。

除了云初,还会有谁?

可是,想通了,京二又迷茫了,看看景元桀,却见一旁景元浩和他一样,疑惑的看向景元桀。

云初怪太子给她下避子药,那种责怪,那种情绪是掩饰不了的,他事后听来,都知道,不可能是演戏,云初是真的真的在那一刻不想留在大晋,不想见到景元桀,可是这些筹谋,这些暗里的的计划,非一日而蹴就,云初若不是早有计划,万不能这般顺利,但是,在那个时候,云初如果是真的要和太子决裂,随时可以终止计划的,为何又……

如果云初顺势帮着南齐太子,那,那个时候,太子昏迷,对大晋来说,可谓是致命打击。

可是,云初没有。

一旁翁老看看面­色­死寂般的景元桀,突然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的,转身,一纵掠出了太子府邸。

风声静静。

高阳等人在震惊之后是沉默。

景元浩突然看着景元桀,似乎想明白,又似乎没想明白,轻扬的眉宇微微沉下。

京二睁着细长的凤眸,思绪继续飞快的转着。

“云初,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这时,一旁的青安走上来,开口。

“是她知道了。”景元桀轻阖眼眸,掩住一目深沉。

“她?云初知道了什么?”京二有些不懂,深透景元桀和云初,这二人万不该是有什么瞒着他才对,也不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才对。

景元桀这时候却看向高阳,凤眸幽深,“你说,你们的太子妃知道什么?”

一句话,足以让高阳神­色­动容,原本站得笔直的身体都轻微一颤,看上去硬朗深沉的大男子,竟难得露出愧疚的神­色­。

原来,太子妃知道。

太子妃知道她不能……

原来,所有这一切,都是太子妃在逼她自己离开。

原来,他自以为是想要瞒着太子妃的为大晋所做的一切,而太子,太子也都知道。

不止是知道南齐太子埋伏的消息是太子妃告诉他的,他故意隐瞒不说,更知道,他们心怀内疚而将于太子妃不利的谣言阻止,更知道他们心中一切算计,知道他们即使感恩太子妃,也不会让她留在大晋。

而且,太子说的是,“你们的太子妃”。

他们的太子妃,太子……从来就未放弃过太子妃,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这是,太子在向他们传达他的不容置喙。

高阳神­色­变幻,终是,垂下了头。

“看来京中关于云初不好的谣言也是你们阻止的了。”京二的脑袋一点就透,前前后后,脑中豁然开朗,虽然猜到过是高阳,不过,面上也没有好面­色­,走过来,“我可真是要好好感谢你们了。”

语气里不无讽意。

高阳默声。

“不过,高阳,她知道的,远不是这个。”景元桀的眸光突然移开,看向远处,幽深浩瀚。

高阳闻言,低垂的头豁然抬起,疑惑的看向太子。

“还是因为雾氏一族的血系关系?”一旁景元浩适时的出声,静了静,“皇室,不能无后?”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在云初下避子药,云初都娶了,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解决的。”京二关言,顿时恼怒。

“她不是不能,那只是是翁老的随意托辞。”景元桀说。

高阳震惊。

“那是为什么,到底有什么,是你大晋太子不能解决的,到底是为什么?”京二声音拔高。

“是啊。”景元桀看着京二,看着他如此激动的神­色­,面上突然闪过极其复杂的苦涩,“这天下间,是有什么,我不能解决的呢,为了大婚,我将大晋京中防守的固若金汤,我将南容凌都以阵困住了,我成功了,顺利大婚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解决的呢。”

京二看着太子这样,蓦然就没声了。

不过,景元桀没有沉默,而是看向一旁一直站那里没有离开的范语。

范语立马垂下了头,她身为女子,心思敏感,而且,普天之下,是对太子如此忠心而耿耿的女子,突然就在方才太子说那一句话时,就猜到了。

“云初,活不过二十。”景元桀道,声音很沉,“如果有孕在身,她的命……”

景元桀语声顿住,风,吹来,很凉,似雪。

不知冷了谁的心。

“不可能。”京二怔了一瞬,立马打断,一脸不信,“我是听我爹说过,雾氏一族的人活不过二十,且,不能……可是,此云初早就非彼云初,当日空无也曾说过,看不清云初的命数,所以,她的命理根本就已经打破,就如云王妃和云初的外祖母一样,不会受雾氏一族这个传说而束缚。”

“云王妃活得没有云初的外祖母久。”景元桀道。

京二沉默,神­色­恸痛,五指紧握。

“没有打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她的身体早就变得越来越虚,是我用药控制了。”景元桀说,“为了不让她生疑。”

“如果有孕在身,她的命会不知何时,就……”景元桀依然缓缓道。

“所以,我不会让她怀孕。”景元桀又喃喃。

京二的声音已经凝噎。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这才是太子放云初走,而醒来至今未关心云初的原因。

这才是云初百般算计,离开的原因。

他以为云初不知道,可是,云初,却早已知道。

太子,只是想让云初,让云初,活得……

……

还是之前那户寻常的农舍里,因为云初的突然昏迷,南容凌等人自然没有赶路。

云初睁开眼眸里,四下一片安静,而床榻边坐着南容凌,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再一旁,有一位看上去极其慈目的老人正在把着她的脉搏,一看到云初睁开眼睛,面­色­一松,看向旁边,“回太子,云初小姐醒了。”

“我看到了。”南容容语气不太好,看向云初的目光却倏然转沉,“你知道你为什么昏迷吗?”

“为什么?”云初看着南容凌,好像有一点不担心,­唇­角更带着一丝笑意。

南容凌不说话,偏头指着那老者,“他是南延国师,我师傅身边的大夫,医术不比翁老差。”

“难道我得了绝症?”云初莫名有些好笑,苍白的容颜有些炫目。

南容凌更加复杂,似乎有什么积绪在胸腔,突然起身,声音压抑着,示意那老者说,

老者这才缓声道,“云初小姐,你体内气息混乱,完看全不清,不止如此,你的脉搏为何时强时弱,有时,竟然还没有?”

“而且,之前我早查过你的脉搏,根本没有如此脉相。”南容凌紧跟着道。

云初目光转转,却是看向那位极其慈和的老者,“那老先生,觉得是何?”

“一般这种脉相的人……”老者看着云初如此清秀平静的面­色­,如此明亮如水的眼眸,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难以开口。

“轰。”屋内却突然一声震动,床榻窗户都摇动,又瞬间所有动静停息。

屋外有动静,南容凌直接喝住,“不要进来。”

然后门外,脚步齐停,显然是墨月等人。

那老大夫面­色­面­色­微变,不过还好扶住床榻看向一旁,此时不禁看向方才突然一脚重重踩在地上的南齐太子,“太子……”

“你知不知道你就要死了。”南容凌却一步走到床榻边,对着云初居高临下的咆哮。

云初看着那双素日里总是潋滟流光的狭长美眸此时几欲喷火的样子,面­色­不动,竟如此的平静,“是吗?”

“是。”南容凌被云初的平静弄得真想上前一把捏死她。

可是,云初很淡定,明明面­色­苍白,却自顾着,从床榻上撑起身体,看着南容凌,询问,“所以,看在我要死的份上,你是要放我走?”

“不。”南容凌一口回绝,“你想都不别想。”关于雾氏的传言他也听说一些,可是,不是说不会吗,云初的娘不是也活了二十多岁吗。

可是,为何,突然就……

安静的民舍内,那老医看看云初,又看看南齐太子,目光敛了敛,却是告退,出了屋子。

“云初,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自己要死,所以,才离开他,不想让他因为你,而受到牵制,而被我打败。”良久,南容凌苦笑着,愤怒着,看着云初。

云初笑了笑,面­色­恬淡,“他不会被你打败,他是大晋太子,他是景元桀,他是……”云初抬眸,目光凝定,“他是我的夫君。”

“呵呵……”南容凌突然冷笑,“大晋太子,你这么信任的夫君,却不知你就要死了?还放你走?”

云初摇摇头,自来明亮的眸光暗淡几分,夜­色­自简陋的窗户爬进来,更加照得她没有血­色­的小脸清透几分。

“南容凌,景元桀并不是因为怕我有了孩子,他日成为大晋的威胁,更不是成为他的威胁才对我下避子药的。”云初声音很轻。

南容凌面上讽刺却收住,看着云初在月光下格外凝定的,此时看上去又分外纤弱的小脸,听她说,“他只是……只是想让我活得久一些。”

南容凌无声了。

“南容凌,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屋内沉寂半响,云初又看向南容凌询问,没有半丝沮丧。

南容凌站在那里,浑身冰寒,闻言,抬眸看向她,语气不知怎么的就软了下来,本就磁­性­低魅的声音,显得有些心疼的温暖,“戌时过一半了,你看,天都黑了,你晕了好几个时辰。”

云初点点头,翻开被子,打算下床,她衣裳完好,只需要整理一下就可。

南容凌从头到尾看着云初,看着纤弱娇小的女子,面对生死,如此坦然,如此淡定,如此的,面无波澜,清丽佳绝的小脸上,眉宇甚至比以往更加乌黑凝定。

他突然好恨,好恨,好恨,恨云初这样的坚强,恨云初,在他面前,如此的淡定,是不是,在景元桀面前,她就会委屈,会倚在他的怀里,会……

“呵……”南容凌想着想着,眼看着云初将门打开,突然笑了,“就算你要死了,至少,最后的日子,你在我南容凌的身边。”

门打开,守在门外的墨月等人正好听到这句话。

墨月面微微变了变。

云初看了墨月一眼,然后,神­色­无比温和的回头,“南容凌,离开这里,不要半日行程,应该,就要出大晋了吧。”

“对。”

“南容凌,爱情里的都是相等的,景元桀不忍让我伤心,我也自不会让她伤心,他如果醒来,知道我每一日都和你待在一起,该要多醋。”

“可是,他阻止不了。”

“不……”云初摇头,眉目微凉,“不要他阻止,是我不想让他醋。”云初说。

云初笑,笑意在­精­致苍白的五官上显得有些楚楚的美。

南容凌心里却升起不好之意,“你都要死了,还想做什么?”话刚落,南容凌面­色­微变,因为,不过瞬息之间,简而小的院舍内外,便如黑云骤至,站满­精­魄霜严的黑衣男子。

当先一人棱角分明,优雅俊美,直接抬步上前对着云初恭敬一跪,“小姐,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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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一章写得,挺心疼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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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有孕

随着来人与一众黑衣的男子骤然出现,一旁,墨月面­色­暗了暗,同时,空气中早就守在暗处的墨翎卫也齐齐现身,护着南容凌,严阵以待。

月晕微浅的天­色­下,好像一下子更黑了,将那微浅的月光尽遮。

云初看着恭敬跪下的男子,没说话,只是,眼底光束流转间,忽而就笑了。

“原来,你早就准备离开?”南容凌目光看了一眼那宽袍大透极其俊美的男子,便看向云初,­精­致如媚的面上,丝丝冷诮。

云初迎着南容凌的目光,笑容有些不知深浅,“谢谢你这一路的护送。”

“借我的手,带你离京,带你隐没踪迹。”南容凌的面­色­不好看,愤怒之意不掩,一次又一次被云初这样算计,他如何心平气和。

云初却摇摇头,“你不必动怒,我此下离开正是时候,景元桀想必已经醒来,若是知道我并不在你手中,短时间内也必不会对南齐做什么,而你也正好可以休养生息,然后,天下江山,公平角逐。”云初说,语气平缓,态度公正,竟不偏不颇,听得南容凌直蹙眉,蹙眉之妹,南容凌的目光这才看向一旁,方才一跪,此时已然起身平平静静站在那里的男子。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火花瞬间交转,凝取,爆炸。

这男子很出­色­,的确气质不凡,剑眉星目,鼻如悬胆,肤­色­极白,不同于其他的男子黑衣装扮,而是一袭浅青­色­的宽衣大袍,腰束一带,墨发簪起,五官俊美间,竟有种清新脱俗的感觉,更甚至,他身上有某种气息,竟和……云初非常的像。

而且,方才,南容凌就注意到了,此男子虽说对着云初恭敬一跪,语气也极为端重,可是,却总觉着有种懒洋洋的调调在里面,似脱缰的野马,有股子天生的贵气与桀骜不驯。

眼底虽然对云初没有任可狎呢掠夺之意,可是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危机。

南容凌只一眼,就对这男子不喜。

“他是谁?”出乎意料的,南容凌指着那男子对着云初开口,竟有些质问的意思。

云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院子里围挤得黑压压的人,看向南容凌,“南容凌,我话已经说得这般清楚,你是不是应该让你的人退开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云初,这是我的地盘,我的人也不比你少,不管他是谁,我也不管你想做什么,可,今天我若是不想你走,那你也走不掉。”

“可以试试。”云初轻轻四个字,却时无比的自信,自信的苍白的容颜有些炫目,炫得南容凌的心有些深深的触动。

“云初,你就这般讨厌我?”沉默了一个会儿,南容凌方才缓了语气,看着云初面无波澜的面­色­,又道,“和我回南齐,我不信救不了你。”

云初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摇头,“南容凌,如果有用,我何必走到这一步。”话落,对着一旁那宽衣大袖气质不凡的男子轻轻挥手,“我们走吧。”

“云初。”身后,随着南容凌一声怒喝,他身旁所有人都瞬间长剑出销,冰扔剑气瞬间弥漫。

云初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停,只是空气中,声音淡淡的响起。

“南容凌,何必呢,你今日已经很失态了,不像你。”

“哦,那要怎么才像我?”

“滴水不透的不放过任何一种进击的可能,才是你。”云初道,脚步缓了缓,回头道。

南容凌闻言,看着云初那看过来极其明亮凝定的光束,似乎有什么在脑中豁然飞转着,下一刻,眸光一紧,“那封信是你……”

“不错。”云初点头,“静,树欲静,而无不止。”

“呵呵……”南容凌突然笑出声,“云初,你真是将我利用得无以复加,就因为你那一封信,一个字,我就折损了一千名墨翎卫,才……”

“有所图,就有所损,兵谋诡道,而已。”云初打断南容凌的话。

南容凌­精­美的五官突然有些扭曲看着云初,“你真是好样的。”

“谢谢。”云初抬脚就走。

南容凌见此,当即挥令让身后墨翎卫相拦,可是,那些方才还执剑出销的人竟尽皆反手一转,将剑架于自己脖子上,“太子,让云初小姐走吧。”

齐声阵阵,整齐有致。

南容凌一怔,一张俊逸美丽的面上青黑交加,“谁给你们的胆子,要造反吗。”

所有墨翎卫垂首,不说话。

“属下代表南齐所有将士,请太子放云初小姐走。”而这时,一旁,一直站着的墨月也瞬间噗通一声跪下。

“墨月,你也要造反?”南容凌当即夺过一旁一名墨翎卫手上的长剑,唰的一声就架在了墨月的脖子上。

墨月不动,面­色­绝决的劝诫,“太子,你的大意在江山,不在情,而且,云初小姐对你根本无意。”

南容凌一又狭长流逸的眸子里黑云翻滚,面­色­铁青,他当然知道,直到现在他也知道,若是真有一日,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他必定会选江山,踏灭大晋,江山万里,这是南齐几百年以来的筹谋,可是……他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让云初走,尤其是在当老医告诉他,云初命不久矣之时,他的心,竟一瞬沉入谷底,此生,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那种恐慌到绝望的感觉,他竟如此的尝到了。

不理会那些以剑抵颈要挟的墨翎卫,南容凌面­色­紧了紧,当先足尖一纵就要向已经走出小院的云初追去,不过,人飞掠到一半,面­色­却突然一变,然后,气劲一断,若不是稳得快,只怕就要从高空摔落下来。

“太子。”墨月当即上前扶住南容凌,同时,抬手,就点了南容凌的­茓­,却是制住他行为的­茓­,与此同时,其身后,数名墨翎卫上前,将南容凌周身其他几大­茓­位点住。

南容凌自然不能动了,目光却死死的看着前方,看着云初渐行渐远的背影,“云初,只要你没有回到景元桀身边,我都不会输。”声音高而磁迷,更带着一种果断的决绝。

云初脚步顿住,这才回头,隔着空气,对上南容凌此时那绕青黑交加的脸,清眸闪烁半响,然后才道,“南容凌,我云初虽不是什么圣人,可是,既然选择了,就绝不会放一弃,这一生,这一世,景元桀都是我的夫君,我之前离开大晋的话也是算数的,我,云初,永远都不会和离,永远是大晋的太子妃,我的名字前面,能排的,永远都是景元桀三个字。”

“扑。”南容凌看着云初,没有什么比云初最后这句话更伤心,当下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然后,在一众急呼中,死死的看一眼墨月后,便晕了过去。

南容凌晕了,墨月却并没有多么着急,反而好像松了口气般。

“多谢配合,你放心,我的心里,永远住不下南容凌三个字。”云初这才看向墨月,然后,转身,不再一语的离开。

“南容凌,后会,无期。”

天­色­渐晚,人影无踪。

……

三个时辰后,深夜里,一辆马车行走在安静且平稳的小路上。

“他们呢?”马车内,云初换了个舒服靠躺的姿势问道。

马车外,正驾着马车的俊美男子闻言,扬了扬­唇­,声音懒洋洋的,“我让他们退下了。”

“动作倒是快。”

“不然,我以为要大­干­一场,结果,没曾想,你倒是真厉害,竟然还能伙同南容凌身边的墨翎卫首领将南容凌给治到了。”语气不知是赞美,还是好笑。

云初半眯着的眼睛睁开,正了正身子,却是道,“南容凌对我太上心了,墨月他们自然要担心的,不过,你还是不要太掉以轻心,墨月虽然看似合作,可是,只要我离开了,这半路再来个突击也是可能的。”

马车外,那男子闻言,无所谓的扁了扁嘴,“那也要她有那个本事,找到我们的踪迹。”

云初闻言,不说话了,而是看着马车车顶棚有些发怔。

这些人,都是她娘留下的。

雾氏一族的人并没有如史记上记载的那般消失殆尽,他们只是很好的隐藏起来了,她娘,那般聪明的一个女子,如何会不给她的女儿留一条后路,至于,她如何联系到他们……

不过,事实的确,墨月在云初离开没一会儿,便让人下去追击了,不过,云初和那般多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竟无丝毫踪迹,这个消息,顿时让墨月懊恼愤怒。

她是和云初暗自合作,放她走,是的,她不喜她,不止是为了南齐,更是因为云初这一路若是跟着,实在祸害,太子对一日一日的也太过头了些,三翻几次的动怒……所以,她才趁自家太子不注意,在他的茶里做了点手脚。

可是,她也没真想放云初走,是打算先让她离开,再进行伏击,这样,无声无息便把她处理了,云初死了,太子就算是事后责怪起来,也不能怪在她的头上,只是,没曾想……

算了,墨月看了看时辰,又吩咐马车走快一些,只要加紧赶路,天亮时分,太子就会醒了,不过,到那时,他们也已经到了南延,有南延国师在,太子顾全大局,想来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了。

毕竟,太子身负南齐重望。

……

“我们今晚住哪里?”安静的小道上,男子懒洋洋的近了挥马缰,看看远方的的天­色­,这才对着马车内道。

马车内云初有些困,闻言,面­色­怔了一瞬,然后,立马撩开帘幕,有些诧异,“你没准备?”

“你让我来接你,没说让准备住的地方。”男子如实道,还挺无辜。

靠。

云初的情绪瞬间挑起,清透的美眸紧盯着男子好半响,然后,微微错愕恼怒的气劲这才一松,“原来你长这样,真是浪费你一幅好皮囊。”

“……嗯?”

“­性­子不讨喜,处事不周详,我娘当年把雾氏一族交给我,可惜了。”云初说,然后,放下了帘幕。

那男子俊美的的面上,目光流转顾转,似乎有些愣,然后,笑了笑,“谢谢夸奖,不过,你长得没有传言中好看。”

“谢谢夸奖,我也觉得。”

“……”

男子骤然失言,然后,轻轻拍了拍马车,马车突然就停下了,男子偏了偏头,盯着紧闭的帘幕半响,这才一把撩开帘幕,将头探进去,“我是不是该自报名字?”

云初正安安然然的靠着车背,闻言,挑眸看男子一眼,倒还客气,“洗耳恭听。”

“我随你娘的姓,叫夜华。”话落,男子俊美的目光轻轻飘了飘,又道,“雾氏一族对姓名没要求。”

“哦。”云初点头,“我叫云初,第一次见面多多关照。”

“……”夜华郁滞,“你真会聊天。”

“我知道,不用再夸。”

“小姐你的脸皮可真真儿薄。”夜华眉目挑了挑。

“的确没你厚。”云初反击。

夜华不说话了,面­色­跳一跳的,不太好看。

“你之前一直住在哪里?”云初抚了抚眉心,觉得,自己应该好语气些。

果然,夜华面­色­也好了很多,道,“深山里,天下跑遍,然后,最近几年,跟着那个大晋皇子,空无,就是你那夫君的哥哥,学习入定,不过,他不知道我是雾氏一族的人,我们雾氏一族的人的命数大多看不清的。”

“入定?”云初­唇­角抽了抽,只抓住这两个字,然后很直接,“你不适合。”

“我也觉得,天天守着那些盆子里观人命数,无味……”夜华道,不过,说到此,好像想到什么,眼底流出一丝丝暖意。

“看来你有喜欢的人了。”云初悠悠一叹。

夜华眼眸一怔,没有回答,不过笑意自眉展开,下一刻,目光倒是坦然的看着云初,“肚子里孩子怎么样?”

孩子?

“你可别和我打谜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做这一切一切,就算是知道自己不能活过二十,也不会离开大晋太子才对的,就算离开,说是你怪他,可你又口口声声的夫君。可是若说你帮他吧,也不像,还放过了南容凌,要知道,你若将他一军,南齐和大晋没交战,他便输了一筹,到时,你那个夫君不得高兴啊,可是,你没有,还让他休养生息,唯一的解释,是什么?就是你肯定有什么需要南齐太子来制衡的,制衡什么,怕就是你大晋太子你那夫君吧。”

夜华鲜少说这般多话,以前生活在深山洞­茓­里,那个随手救来就粘得跟坨泥似的小妮子总说他话少的。

说到那个小妮子……

夜华顾自想着,一旁,云初却久久没声,好半响,面上方有了笑容,声清而定,“你说得对。”

“你更应该待在景元桀身边的。”

“我是雾氏之人,命本就活不过二十,而且,若有孕,还会加快生命……”云初顿了顿,面­色­有些惆怅和苦涩,“他为了让我多活一些时日,都能做到让­奶­娘下避子药的地步,你觉得,他若是知道我有孕,能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吗?”

夜华沉默。

“不过……”云初面­色­突然又一松,“这些日子里,我以雾氏将自己的脉相稳住,只是让景元桀觉得虚弱才不至于让他生疑,而且,离开大晋之后,我的气息的确是时强时弱,若是我再不行动,估计,南容凌就要察觉了。”云初说到这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能保证能将他安全生下来,你怀着她,能活到那个时候?”夜华面上有些复杂,也不怕打击云初。

云初耸耸肩,“赌一下吧。”

“你倒真敢赌。”夜华敛了敛眸光。

不过,看着云初,看着一直知道有一天,他会听命的一个女子,看着他一直知道,会在有一天需要他帮忙的女子。

如此看似纤弱,却内里坚韧的女子

可是,云初,你是真的敢赌啊。

景元桀得你,是好,还是不好。

夜华想了想,目光又大剌剌的看向云初的小腹处,“他,动不?”

云初闻言,眼底光­色­变了变,竟有些慌了,“他应该要动吗?”

“……”夜华觉得,头顶一大群乌鸦­干­­干­的飞过。

话说,他也不知道啊。

他又没怀过孩子。

然后,夜华俊美的面上沸起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放下帘幕,转身,默默的继续驱马。

“才一个多月,应该,不会动吧。”云初也突然有些郁闷,她前世里,对于这方面,还真是了解得有点少——

当初,知道自己可能有孕时,为了以防万一,她就自动锁住了孩子的脉息,还在孩子周身以雾法防护,所以,别说避子药,就是堕胎药,于她,也没有半点作用。

她那时本来还想着,想着,如果是真的有了,可以给景元桀一个惊喜呢。

只是,孩子是有了,惊喜?

身体突然变弱,偶尔眼花,恍惚……

她方才明白,原来,一切的命数根本就没打破,曾经京家主的话在那时便如魔音般响在耳边。

活不过二十,若有孕……

云初闭了闭眼。

突然又有些欣慰。

她死都想不到,她娘,当年不止在她的身体里下了一个禁制,竟还有一层。

那就是,在她清楚的以雾法探脉,确认自己是真的有孕时,脑中,竟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是她娘,她第一时间就觉得。

她娘告诉她,雾氏一族之人体质特别,所以才能留下声音在脑子里,而这道声音,也只有在她怀孕了,破了她娘留下的禁制,方才能听到,而禁制一破,雾法更为­精­纯,她才能这般久的掩藏了自己怀孕的气息,而她娘还告诉她,如果她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遇到实在无法相帮,或者无法连累的人,便让她柳叶传书,找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夜华。

是雾氏一族的传承,也是雾氏一族的守护,和她一样,也会雾法。

而今日,也是她和夜华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竟蓦生亲切。

只是,她没有说而已。

云初突然觉得,人生真是有些奇妙,这般想时,一直放于一旁的两只手,这才终于是放下心防的小心翼翼的抚上了小腹,这些日,她为了不让人发觉,当真是小心翼翼,有好几次,都差点不自觉就要抚上小腹,好好感受……

而且,洞房花烛那晚,景元桀太过疯狂,她事后想来,都是后怕,还好以雾法查探没有伤到,方才放心,只是,这个秘密,她也不知道能藏多久,而她,又能活多久,所以,不得不将计就计,趁机离京……

只不过,她是没想到景元桀给她下避子药的。

“停车。”云初想着想着,突然对着马车外大喊。

夜华骤然勒马,瞬间就进了马车,看着云初好不容易从离开南容凌那里时就恢复一些的红润的面­色­突然变得惨白,当下目光一暗,二话不说,便探上云初的脉搏。

而这般一瞬,云初已经晕了过去。

“自己都快不行了,还非要怀孩子。”夜华低斥一句,雪白的掌心却是对准了云初的掌心。

------题外话------

新枝记得之前有妞问,云初为什么还没怀孕,新枝当时说,不要急,现在知道答案了吧。

因为,云初早就怀孕了。

,!

第五十八章 想他了

大晋京城,太子府邸。

即使太子醒来,也只是那一瞬息之间的轻松,关于云初离开的秘密,反而更压得众人心上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无端的便肃穆着神­色­,谨细收着声,步子迈得沉,不敢高声语。

而自太子醒来,如今已是三日过去。

期间,云王府二公子云楚来过,关于云初离开的真相,他也很快收到了云初让人传来的消息,顿时百感交集,面­色­暗下,极度挫败,当下命人去查消息来源,可是,出乎意料的竟是一无所获。

虽说,对景元桀给云初下避之药之事有怨,可是他到底是信服这个太子的,而且,云初字里行间,也说明了雾氏一族于她本身的情况……

当然,云初当然没有透露她怀孕的事,那个消息也是她为了不让云楚担心,而早就准备好,待她离开就会自动送到云楚手中。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意思,那就是不要与太子生了嫌隙,云楚何等聪明,眼光一拢,眉目一敛,便猜到了云初的用意。

再有,一直从云初大婚后就未现过身的青月,竟原来是景元桀怕她守不住口,而事先将她调走,云初此次离开,既没带上律严和律戒又没有青月,身边可说无人可用,云楚又如何再能坐得住,踌躇许久,终是正了正神­色­,去了太子府。

毕竟,身为哥哥,身为这个世上最最希望云初安好的人,不管能活多久,云楚只想看着她好好的。

青月效忠云初,也听命于太子,如此情势之下,自然是带人,当先寻找云初。

而因为知香受辱跳崖的路十也在第二日便回来了,一瞬容颜比之前好似老了十岁,心神俱死,笑容不再,眉目间,只有沉沉伤哀。

关于大晋与南齐几百年的恩怨,也渐渐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声,天下各地,一点一点在大街小巷被百姓获闻,加之这三日间,大晋与南齐兵将大动,边境处,严阵以待,乌黑的沉云下,不用说,百姓也知,这天,终是要变了。

所以,这几日,除了派人寻找云初,太子府书房里,信件消息更如雪花般纷纷飞进飞出。

而景元桀,三日未阖眼。

此时,黎明刚起,雾气未散,空气凉寒。

景元浩站在书房外,看着书房里,明亮的灯光下那欣长笔直的投影,那无声中便似黑月流水般沉冷的气息,贯来轻扬肆意的眉目间也凝了霜­色­。

“太子已经三日未曾休息了。”一旁,青安暗着一张脸走了来。

“不止是太子,我看着京二公子为了找小姐,四处蹿跳,平日里最要享受美人被窝的世字公子,也是未曾休息,没了笑容。”一旁,青月来着秋月走了来。

而青月话一落,景元浩和青安的眼神都落在她及她身后的秋月身上。

青月明明面上满是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素冷面貌平凡的女子,眉骨间更是刻着深深的执着,秋月五官素冷,同样疲惫尽显,而眼神却分外坚定,那种一定会寻到云初的坚定。

不止京二,这几日,青月带着律严等人何曾不是如此。

就连翁老也在四处寻人,没有踪影。

三日。

景元桀在说清云初离开的事实后,并没有下令寻找云初,只是就那般淡然的坐在院子里,沐浴在天边光­色­下,真正的好像成了高山厚雪,神­色­无澜间,目光只一直盯着浩渺的穹苍,好像在等,又好像在想着什么,一直到传来消息,说是南齐太子带着墨翎卫去向了南延,可是一路所形不见云初的影子这个消息传来,景元桀方才面­色­动了动,冷然起身,然后下令,找。

翻遍全天下也要将人找出来。

至于此,景元桀便回了书房,未曾踏出。

不过,在这三日间,还发生了一件事,那便是忠勇侯突然病倒,且­精­神癫狂,皇上大急,百般关慰,感念太子诸事烦忧,亲自派了御医前去给忠勇侯医治,然而,都余事无补,再没过多久,忠勇侯一时不慎,竟不顾自己夫人和儿子的阻止,跳下了河塘,死前还­精­神恍惚,口语呢喃,“我错了,我错了……”此事在京中也可谓一激起了千层浪,只不过,相较于天下将动而言,百姓只剩唏嘘。

而景元桀对于此番消息,当即下令出去,对忠勇侯府慰问一番之后,便让宋玉承位。

看似对忠勇侯府是百般的好,看似,景元桀好像是没有追究忠勇侯那夜暗中行刺的罪责,实则,心思清楚的人却一下子明白了。

忠勇侯死了,宋玉一个纨绔子弟,整日只知醉卧女儿香,如何能撑起忠勇侯府,这是在无声中,便一点一点将忠勇府残食殆尽。

自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一代鼎盛侯府自忠勇侯死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倒塌的结局。

三日,不算短。

墨月等人也很顺利的带着昏迷的南容凌入了南延境内。

北拓自然收到消息,依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分明大晋整装肃待的消息如此铺天盖地的传来,他们却仍没有任何表示。

至于南齐。

南容凌虽然昏迷,可是他昏迷前的决定,已经足够让南齐应对,在十万兵将中毒之后,他紧接而调来的二十万兵将也在三日内快马加鞭至于边境,随时待发。

秋风萧萧,落日余辉,风吹草拂,不见边际。

天下,就好像成了一片蓄势待发的棋局,好像,只是等谁先动一步,便乱了烽火,兵戈而起。

……

而在这样微妙的天下局势下,夕阳余辉洒落一片山头,一处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辆不算普通简单的马车却悠缓悠缓的不紧不慢的走着。

马车内,云初面­色­不再那般苍白,可是也不见往日里的红润,此时目光拧着,面­色­有些怒意,有气无力的对着马车外喊,“夜华,虐待孕­妇­可耻。”

“我的小姐,三个时辰前你才吃了八个馒头,喝了五碗粥。”夜华眉心抽,神­色­,相当——别扭。

“我是孕­妇­,孕­妇­,孕­妇­。”云初再三提醒,声若加蚊蝇,“你这是想饿死我还是饿死我的孩子。”特么的,自从解开那道一直束缚着腹只孩子脉向的气息,她就饿得极快。

孕­妇­是这样的吗。

路途中,她还专门让夜华去向路过的农舍处生育过孩子的­妇­女打听。

打听到的是有些用,不过,也正因此,夜华……

不高兴。

“如果能饿死你的孩子,让你活得久一些,我倒是乐意之至。”马车外,夜华随意的挥着马缰,声音懒散,显然,还在不快。

他不会忘记,昨日,他停下马车去询问一名正赶着一大群­鸡­鸭的­妇­人关于女子怀孕的反应时,那­妇­人看向他的眼神——

不是嘲笑,也不是疑惑,更不是警惕他一个大男人问这些,而是,看着他一双眼睛放光,还说——

要给他生孩子,若不是他退得快,那肥壮的身体带着那般笑得露出一口黄牙的牙齿的­妇­人就要跳进他的怀里。

以至于,夜华从昨日恶心到现在,心里,当然,有些不快,想想就要不自觉的抖抖袖子。

“好了好了。”云初终于有些良心发现了,声音软了几分,对着马车外道,“那­妇­人不是没碰着你吗,再说了,能得人主动示爱,投怀送抱,这是要在前世烧多大的高香才能有些福报啊,夜华你……”

“云初。”夜华出声,有些切齿。

云初恍若不觉,轻嗯,“良心发现,要给我弄好吃的了,我要吃烤兔,烤­鸡­,哦不,鱼,我好久没吃鱼了,再来点汤……”

“云初。”夜华面­色­都青了,“这里是荒郊野外。”

“所以叫你弄烤鱼了。”云初语调轻悠悠的,仿佛在说着铁一般的事实,却生生将夜华一张­精­美流逸的脸给憋得快要姹紫嫣红。

他现在是终于明白,什么叫传言不假,而且,更加明白,传言不止不假,还远不止如此。

三日的相处,已经快把他搞疯。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这样让他有些欲哭无泪的女人,哦,不,准确的说,是一名孕­妇­。

嘴太毒,不客气,太狡诈,明明美得一朵花,发起脾气来,就是一坨烂泥巴,偏偏,他还必须听从,偏偏,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他还就是心疼她如此的倔强。

一时间,夜华俊美的眉宇轻轻挑起,又想起了他那总是恩公恩公唤着他的小粘人­精­儿,至少,人家对他会温柔备至。

不过呢,马车内,云初说了一句之后,也懒得搭理夜华,而是温柔的抬起手,顺着小腹处抚了抚,直接和孩子对话,“乖,咱别和他一般见识,饿死了,我们做鬼也不要放过他。”

“三日前为了把给你弄活过来,可是费了我不少­精­力。”一听这话,夜华抚额,语调里退了切齿,有些无辜。

云初当没听见,静了静,只问了句,“什么时候有饭吃?”

“我真怀疑,你之前是怎么隐瞒过来的。”夜华快要炸天,胃口这么好,之前肯定会让景元桀和南容凌起凝的吧。

云初却好像得到了赞美,自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笑意,“我也觉着自己真特么强大。”

夜华语调抽抽,这么自恋的女人……

“那你倒是再忍会,你那个夫君这三日内将大晋管制得太严,周边手也伸得够长,为了寻你,就差把地给翻过来了,在这种紧锣密鼓的寻找下,我还能如此安然的带着你,你应该感激不尽,痛苦流涕。”夜华道。

“那让我孩子认你当­干­爹?”

“你能活到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云初一下子听到这,顿时无声了,手不自觉的抚了抚小腹,之前隐得太深,现在一松下来,心里就是满满的柔。

只是,一想到景元桀。

云初眼微阖,立马打住。

不能想。

有一种爱已经刻至入骨髓,那种思念如毒如荼,只一想,就如纠结的藤蔓扯得她好似万针穿心,快要疼得不能呼吸。

马车外,夜华静了瞬似乎也觉得自己也该客气点,毕竟,名义上说,云初也是自己的主子,细长如水的眸光盯着黑压压的天空好一会儿,俊逸漂亮的的面部轮廓这才松软几分,道,“再过了前面的山头,我们就到了……”顿了一下,夜华的声音又认真几分,“你的孩子,也会在那里出生。”

云初闻言,立马撩开帘幕,而与此同时,夜华身姿飞快的一纵,直接就退到了马身上,一脸紧张的看着云初,“你想做什么?”

“你搞得我会强上你的样子­干­嘛。”云初蹙眉,虽然这个夜华俊美如青叶,肤­色­若莹玉,美得还是有些过份的,可是,跟景元桀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好吧。

她会舍好救次?

她只是……

云初面上所有神­色­一敛,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被浓荫大树遮挡住的山脚,这才挨着夜华一旁坐下,清明的眉目间瞬间就浮上了一层落寞。

“夜华,我是想他了。”

夜华一滞。

本来想挤况云初几句,可是一抬眸,便触到云初那此时看向远方的眸光,那样痴缠又无尽落寞而不能得的目光,自那样一双明亮得有些过份的眸子里散­射­出来,让夜华已经到口的话也顿时吞了一下去,语调一轻,话锋一转,“他对你的在意,在这三日间已经在天下各个角落里传达了,忠勇侯死了,还是先疯后死,可见一斑,其子宋玉虽然承袭了侯府,可是……”夜华摇摇头,眉宇间不难露出一丝唏嘘。

“忠勇侯的疯应该是皇上的手笔。”云初偏头,看向夜华,有些耐心的解释,“皇上不会容忍一个背了心的臣子还坐拥着一代侯府。”至于忠勇侯的死,自然就是景元桀的手笔了。

忠勇侯的结局早就坐定了,就算皇上不动手,景元桀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的,很巧的是,她也在忠勇侯边安Сhā了棋子,不过,她比皇上和景元桀都要果决一些,她是想将整个忠勇侯府连根拔起的。

但是,如今,让忠勇侯如此在乎的侯府在宋玉在这个他最疼爱的纨绔儿子手上一点一点瓦解,或许,比她这个法子,更要狠厉。

景元桀,到底是,动怒了。

思绪收回,云初又道,“他在找我,我知道的,他也该是猜到我已经知晓,我的命……可是,我却不能出现,我却只能躲着他,为了孩子,要躲着他。”话落,云面眼底还有一丝苦涩的笑意流转。

夜华沉默了,长睫微颤,他身为雾氏一族之人,体态轻盈,雾法也差不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自小­精­纯这雾法,又四处游历,居无飘所,所习颇多,反而让他的身上有一股看似世俗却又极为清波淡远的气质。

所以,他看似举手投足优雅天成,看似高雅不能低就,可是其心,却最是豁达明朗,居高可以入朝堂权谋,居低,可以庙堂小坐,观世事百态,所以,云初只一句,他便明白了所有。

这么几日对他的行为,原来,只是因为,她想要分心,分心,不去想一个人。

是如何一个男子,可以让一个如此明妍风火的女子可以爱得如此死心塌地,爱得如此不顾生命不顾声名也要为他生下孩子。

景元桀,大晋太子,从来闻其声名,却未曾见过其人。

夜华想到这里,映着落日余晖的瞳仁里有光,微微敛了敛,偏头,云初看向远方的目光已经收回,正清凌凌的看着他,略显苍白的­唇­角上还有着一丝丝扣扣的笑意。

“孩子生下来自己养,我可没闲功夫带孩子。”夜华深知其意,一撩如水的蓝­色­袍角,快速回绝。

云初­唇­角上笑意却是一收,“美得你,如果我能……”云初顿了顿,方才道,“待孩子出生就帮送回大晋吧,交到他面前。”

“什么,你千辛万苦命都不要的生下个孩子,就要交给那个捡便宜的景元桀。”夜华当下反对,面上竟有些有些护犊子的感觉,以至于,云初轻轻挑起一丝眸光看着他,“你方才不是说你不养?”

“我可以考虑。”

“你考虑个屁,我的孩子还用你考虑,他有父亲疼。”云初顿时提高分贝,双手Сhā腰,比夜华方才更护犊子。

一时间,马车上,一男一女,四目相瞪,互不退让。

半响,夜华这才收了收目光,声音温和几分,“你拼着命的要让他存活下来,拼了命的算计这一切,也只想让他活下来,他父亲不疼他肯定都对不起这个天下。”夜华说到这时,情绪有些起伏。

云初盯着他,二人相对而站,有些互不妥协的姿势还没变。

“夜大人,一切准备好了。”而这时,马车前面,不算平展的山道上,一青衣男子现身,说话间,却是识趣的低了眉目。

云初和夜华这才同时偏头。

“给这个女人,准备十锅粥。”然后,夜华对着马车前的男子开口。

那人闻言,显然诧异,当即抬头,然后,目光看向云初。

他们当然知道云初是谁,也知道,相较而言,她才是雾氏一族真正的后人,最最嫡系的血脉,而他们更知道,她怀了孩子,而这个却是夜大人命令他们必须禁谈的事情。

不过,十锅?十锅粥?给太子妃?给小姐?

而夜华说了这一句话后,便当即跳下马车,甩甩墨发,抚抚了长袖,向着前方茂密的密林而去。

而明明不过才走几步远,前面就好像起了雾般,夜华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好像被雾给蚕食了般。

而一旁,那青衣男子这才上前一步,一拱手,“小姐请。”

他说的是小姐,不是云初小姐,显然,她的身份已经得到他们的承认。

云初点点头,这才下了马车,姿势行云流水却并不如以前那般大胆恣意,一下马车,云初这才四下一看。

雾烟山。

距离大晋数千里之远,四周群山坏绕,高树林立,间断夹杂间还有青竹秀逸拂动,远远看去,落日余晕照来,就好像地处一个斑驳的雾境里,美丽,旖旎,又神秘,偏偏,却不会让人察觉。

而且,这看似茂密林立的大树,却都是极不寻常的阵法。

这阵法,只有会雾法的之人方才可进,可出。

寻常人就算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处,也并不会发现异常。

夜华将雾氏一族之人留在此处,当是,绝佳上策。

“你们夜大人,果然睿智聪明。”云初说,终于在相处三日后,由衷的给了夜华一句真心的赞美。

而方才看似一脚踏入便不见,实际被阵法所盖,不过就距离云初数步之远的夜华听着这句话,眉目间这才是真的有了一丝一扣如霞光漫天的笑意。

不过……

方才一到此处,暗中就传来消息,而这个消息,他要不要告诉云初。

------题外话------

嗯,这一章过渡章节,明天情节展开~你们猜,夜华收到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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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雾氏一脉

在夜华犹豫思忖这般的功夫,云初已经走了进来。

甫一进来,云初只觉眼前霎时一亮,不过只是行了几步而已,眼前此景却是斗转星移,天地景幻,方才是四下荒袤,高树撑天,霞光缀饰,而眼下,明月如辉,星光浩亮,千峰竞秀,峰峦叠翠,笼着轻霞遮月间,四下更是一片养眼的绿,漫山遍野的绿,绿­色­之中又大朵大朵的白­色­花开得异常艳丽,不似秋日里有着枯黄的气息,到处都闪着诱人的莹光,寒木春华,花香如晖。

不止如此,一走进这里,云初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灵台都清明几分,这些日子因为怀孕,而导致的体内时常出现的恍惚与微小异痛,也顿间不再。

这里,绝对不只是一个藏人之所而已。

云初豁然看向夜华。

“不错,不止是走了几步而已,这里距离我们方才进来的地方已经隔了数千里。”夜华说。

云初点头,并无惊讶,因为就一句话的功夫,她不止通体舒畅,竟周身都充盈起来,一瞬间,竟觉自己本就可谓­精­纯的雾法都更加凝练了,小腹处,更有温暖之意汩汩流荡。

“这是自雾氏一族始在便有的地方,已经有着数千年的历史,远离大晋,远离南齐,远离南延,远离北拓,不与任何一国界限,却又偏偏正处于他们之中,可退,可攻,可守。”

云初听着夜华的话,又看了看将暗的天­色­下,那春花拂柳的春山如笑,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夜华,“历世数千年,都无人察觉?”

夜华轻松的耸耸肩,“族中史记,确未曾有人闯入过。”

“所以,只有会雾法之人方才能进入这里?”

夜华点头,眸子里流光溢彩,“除了雾法,还需要有进入的方法,所以,纵然京二体内有我们雾氏雾法,可是到了此处,若无人指引,他也进不来。”夜华又道。

云初点点头,也不得不佩服雾氏这神秘一族的强悍,它的强不在于他有多少人力物力,而在于,他本身传承的雾法的强大与神秘。

其实到现在,她休内的雾法虽然一天一天的强大起来,她也只知攻击力极其强悍,可是,到底能强悍到什么程度,她不知,而且,自从知道自己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她便多少收敛,更不轻易动用,就怕一个不好,对孩子有什么害处,那便得不偿失。

“你知道得挺多。”须臾,云初跟着夜华身后,又道。

“雾氏一族的雾法博大­精­深,几可吞云化月,相比这些,襄派的圣池也不过是浊泥而已,可若不知晓百家,雾氏一族的人就真的要灭失殆尽了。”夜华在前走着,­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自信于苍生间的笑意。

云初不置可否,夜华说的是事实。

夜华这时又侧身看看看落后他一步的云初那此时因为一走近这里便微显红润的脸庞,道,“雾法本身虚无飘渺,可幻影化形,其内里博大­精­深,虽至如今,连我们自己都未能全然滲透明白其根髓,但你若想将孩子好好生下来,就最好安心待这里哪里也不要去,在这里,虽然只有我和你是最纯嫡的血脉,但是其他人体内的雾法也不可小觑,再者,这里历史几千年,可说是我们雾底一族的雾法­精­纯所在,你在这样的护佑下,对孩子,有益无害。”

云初眼底亮光一闪,“难怪我娘会在我体内下这样一层禁制,到我有身孕时才能解开。”语气似有所悟。

夜华眸光闪了闪,却没答话。

而他没答话,云初却也清楚。

纵然如此,可是也只是尽可能让她顺利生下孩子,至于她能活多久……

如果雾氏一族这个命数早就能有法子解决,她外祖母,她娘,一代一代,雾氏嫡系女子,如何会芳华早逝。

而偏偏,她是雾氏一族正儿八经的嫡系。

不过,至少,雾氏一族并没如那般死沉死严的绝对的古制度,不然她外祖母,她娘,也不能外嫁,只不过,细数以来,怕是她娘所嫁最高而已。

“我忽然想起,我听我外公说过,我娘曾经在和我爹大婚前离开过夜府一段时间。”云初蓦然想起,看着夜华。

夜华闻言,脚步倏顿,偏头,看着云初,沉吟一瞬,“我听族中长老说过,那时云王妃的确是回来过一段时间,不过,她回来的目的,和你现在所想的一样。”

云初闻言,面露苦涩,“我娘在那一段时间,一定是想了无数法子想阻止雾氏一族关于女子这所谓的命数,然而……”

“雾氏强大,所以京家主才对你百般顾忌,百般对你不喜,所以,他担心,你有一日会帮着南齐对付大晋,可是,任何事都绝至善至美,女者,活不过二十,已经是对雾氏一族强大背后致命的打击。”

细碎的脚步声踩在青青小路上,云初明眸飘忽,突然轻叹了一口气,“我想着,我娘那个时候,给我体内下了禁制,将雾法封存,除了重新给我一个命运外,只怕也是在想,会不会因此而改写我的命数,只是没曾想……”云初说到此,眼光更加恍惚飘渺,声音也有些轻,“我不信命,可是……”

“走吧。”夜华只说了这一句。

云初点点头,而身后,之前带着云初进来的那名男子,从头到尾一直恭敬的站在身后,不言一语。

“不过,当年,云王妃所嫁到底是王府,所以,曾写了一纸契约,他日,不管是她还是她所生子嗣,不得动用雾氏一卒一兵。”夜华没走几步,似想起来般,语气有些复杂。

云初闻言倒是怔了怔,须臾,脚步顿住,然后,似有若无的看着夜华,目光纯澈聚璃华,最后,更透着审视。

男子宽衣松袍,墨冠束发,风流俊美又淡雅出尘,初初一瞥,是耀眼清流的星光,不似景元桀高山厚雪般的睥睨冷傲,却绝不是能够让人小瞧的人物,眼下,就算站在景元桀身旁,也绝不会让人忽视了他。

能掌控整个雾氏的男子,如何能是尔尔之辈。

下一刻,云初笑了,面上流转出一丝了然的情绪,然后,对着空气中轻轻一唤,“都出来吧。”

云初话落,夜华面­色­未变,空气中却是一静。

只是一静,之后,慢慢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然后,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下千人,全部自暗处走出来,个个神淡气朗,却目光极其复杂的看着云初。

有好奇,有惊异,有复杂,有期待等情绪在眼底交织着。

而这些人的前面,有两名白发苍颜却格外仙风道骨正气威严已过花甲之年的老者走了出来,正目光烔烔的看着云初。

而两位老者只看了眼云初,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腹部,眼底­精­光流转,很复杂,情绪难辨。

“左右长老?”云初试探­性­的问,同时,手顺势就将腹部一挡,隔离开二人的视线。

那两名老者自觉有些失态,这才上前一步,先是对着夜华一礼,既而这才一拱手,对着云初一礼,“见过小姐。”

“二们长老其实不必多礼的。”云初却轻轻一笑,又看看四下围拢过来的算是雾氏一族普通的族人,眼底更潋滟过一线淡淡的笑意,然后,看向夜华,“你刚刚还没说的是,在我们方才进来的路口,暗中相守之人,怕不止一千,是吧?”

夜华闻言,眼底没有惊讶,只是眸里笑意微微。

云初坦然淡定的站在那里,微风卷起她的发丝,说不出的清丽如岫,明眸皓齿。

话落,云初的目光又依次落在左右长老身上再一一的又扫过周围站着的近千人,黑压压一片,她却气息恬淡,笑容明艳,然后,红­唇­轻吐,“你们放心,我云初虽然是大晋的太子妃,可是,我首先是我娘的女儿,首先是雾氏一族的人,他日,不管天下如何,不管大晋与南齐如何,我都不会动用雾氏一兵一卒,牵涉进这天下纷争,你们不必担心。”

周围,明显的,气息一松。

云初清丽如珠的声音再起,“雾氏能一直传承几千年,而这几千年间,天下风云,国之更替,皇权踏血都没有参与,至如今,至以后,依然不变,你们是我云初的家,绝不会成为我云初手里的刃。”云初言辞轻浅,不急不途,却字字落地一有声,是坚定的承诺。

左右长老的眼底那紧紧揪着的一丝神­色­这才明显的松开。

然后,空气中只静了静,顿时,所有人当即对着云初一跪,“恭迎小姐回族。”声声欣悦而真诚,如此的朴实。

云初笑笑,抬手,顺势就抚上了小腹。

雾氏一族,这般安于和平,远离尘世的气息,她也不想破坏,这也不是她娘的本意。

一旁,夜华从头尾就看着云初,眼底,赞赏佩服明显,果然是观人于微,玲珑心思,他只说了一句,她便明白了这其中关键。

不过,云初,你是雾氏一族的人,若是他日,有人威胁到你,我雾氏一族又如何会坐视不理呢。

随后,夜华大手一挥,所有人倾数退下,左右长老对云初的印象也极其好,退下时,可见神­色­满意与尊敬。

“夜华。”一直到只剩下夜华和云初,云初这才看着夜华,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方才所说是认真的,他日,别说大晋,就是我云初陷入危境,我也绝不允许雾氏一族毁于我手。”

夜华一怔,这个清流风云般的男子,乌黑的眉目里这一瞬有什么沉沉凝住,甚至盖住了眼底最深的惊讶。

云初,你果然不愧是我雾氏一族至纯血脉。

都说你狡诈,狠毒,瑕疵必报,可你的心,深处,如此­干­净纯白。

“别感动,我没那般伟大。”夜华没有隐藏他的情绪,换而言之是夜华自相见以来,就没刻意掩藏过情绪,所以,云初眸光侧了侧,直接道了这般一句。

夜华这下倒是没还口。

云初的心也没由的静了下来,“若不是因为孩子,我真的……”云初看着天边越来越暗的天­色­,小脸上这才笼上一抹怅叹,“我想,我娘若不是到底顾着我,也不会让我来打扰你的。”

“你是雾氏嫡系,永不更改,早点休息。”夜华突然就转移了话题,当先走在前,欣长宽阔的身影搅起一星清辉。

云初缓步而后。

——

天­色­已经全暗下,云初用过晚膳后,便尽显疲累,是以,原本打算带她去宗词看看的夜华,也只得将此事待到明日。

此时,月亮,星灿。

夜华双手抱胸,坐于一处山腰处,细长灼亮的明眸俯视着群山,优雅的男子,面上是清山流云般的淡若。

“夜大人,大晋太子自出了大晋京都之后没多久便没了踪迹,他们跟不上,又担心被发现,所以属下便让他们撤回了。”夜华身后,白日里那个引着云初的年轻男子站在夜华身后禀报。

夜华眉目不动,之前他一到,便有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大晋太子突然只身快马离京,而且,神­色­,竟是前所未的急迫,一路快马掠过,惊得满京城的人觉得花了眼,这还是那个素日里天塌下来也不动于山,神­色­沉岭冷严如雪山的太子?

据说,京二等人紧随基后,同样神­色­微慌。

勿庸置疑,能让大晋太子如此失态,能让京家二公子如此神­色­微慌,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景元桀知道了。

知道,云初怀有身孕。

那样的人,如何会是这般轻易好糊弄的,只要跳脱出云初营造的这些事情表面,自然便能猜到。

不过,他倒是暗中让人注意景元桀的动向,没曾想,这才多久,竟然就跟没了影儿。

那些可是雾氏一最好的跟踪者,竟都没能有跟上,还担心被发现。

只能说明,大晋太子,果然,名不虚传。

也对,云初看上的男子,如何能简单的。

思及此,夜华突然又一叹,对着身后扬了扬手,“吩咐下去吧,两月内,所有人不得出山,当然,更不会让人进来。”

“是。”那人当即领命,刚要走,声音又轻了轻,“夜大人,那那位青青姑娘属下还要……”

青青。

那个粘人的磨人­精­儿……

夜华突然有些头疼,心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软,但是,终归对着身后挥手,“以防万一,将所有人调回吧,云初,不容有失。”

“两个月……”之前虽说让他有些咬牙切齿,可是,到还是向那些­妇­人打听到了,孩子在母体三个月后才算稳定,眼下,一个多月于云初而言,才是最危险之境,他必须要在这两个月帮着她将孩子稳定,这是眼下还可以有把握做到的。

两个月,云初,如果你能撑过这两个月,至少,孩子一定能平安生下来的几率为满。

……

天光月辉亮。

一骑快马如风影般自宽道上飞一般的掠过,不惊扬尘。

而身后,京二凛息宁神,饶是轻功再好,这一路自大晋京追到此,也乱了气息,终于有气无力,“太子,你难道想云初看到如此不顾自己的你。”

前方依然无声音,而京二说这句话的功夫,­干­脆直接跟丢了景元桀的气息。

啊啊啊。

京二心情不爽。

于是,看着天荒荒,地茫茫,京二挫败的得­干­脆直接毫不顾忌的往满是草地的地上一坐。

喘了好半天气,京二又抬手往额上一拍,生把本就如瓷般的玉额给拍出一抹暗红。

“我当日就怎么没想到,云初会怀有身孕呢,不然,拼了命,也不能放她走啊。”

一声呢喃而出,京二又望天。

浓秘的睫毛在月­色­下,将­精­致可爱的面容投下淡淡青影,神­色­,鲜有的落寞与挫败。

“京二公子,太子让把这个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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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更得少了点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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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京二公子,太子让属下把这个交给你。”

空气中,一道身影骤然现身。

京二落寞与挫败的神­色­在看清来人手上所呈之物时,目光骤深,可谓悚然一惊。

“太子把这个东西给我作什么?”京二下意识拒绝,随即­干­脆一个蹦的跳起来,往后一跃,竟好像那东西是烫手山芋似的。

可是,来人手中气拿的,明明就是人人想要却不能得的东西。

兵符。

可调令大晋所有军兵的兵符。

来人正是路十一,此时拿着此物,神­色­无比肃穆,继续,“太子说,若是三日间,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就请京二公子把这个带回去交给三皇子,他自知该如何做?”

京二听到这里,当即抬手顺了口气,“你不早说,还好,还好。”还好不是他要撇下江山,让他揽这大权。

他还要找云初呢。

不过……

京二当下面­色­又不太好了,面­色­不好的看着路十一,“你一句话不会说完整啊。”

“太子把我支走了。”路十一却道,神­色­间的落寞和方才跟丢景元桀的京二如出一辙。

京二当即明白什么,随即托着腮轻叹了一口气,“他亲手放她离开,这是想要亲手将她寻回,也是在给高阳那些人警告。”告诉他们,同时也告诉皇上,江山在他面前,远不如一个云初。

现在想来,若不是高阳等人的出现,让云初更加清楚的笃定景元桀的江山抱负,云初或许还会犹豫,还会踌躇,也不一会就会选择离开。

还是带着如此愈渐衰弱的身子,怀着身孕……

京二心里突然好堵,堵得他觉得天地都不美了。

且,南容凌的手脚的确是快,这才几日,在云初所设的那般打击之下,便整肃兵纪,南齐边境已经蠢蠢欲动,整个都呈蓄势再发之态,加之京中消息虽然没有走漏,可是南容凌必定知道,云初没有回大晋,如此一来……

这般想着,京二本来想找路十一说几句的心劲也没了,当下一把抓过路十一手中那冰冷的兵符,话不多说,直接转身便朝京城方向而去。

路十一只站了一下,便紧跟而上。

……

身如急风,轻影如隙。

景元桀从未将轻功运至如此卓绝的地步,可即使如此的快,他也只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原本正坐于书房中,想着云初可能去往之处,可是,手指一颤,突然之间的心头震动,突然之间闯进心底深处的某一丝无以言语的柔软,比云初这个名字,比云初那刻骨的容颜要来得强烈,来得毫无预兆。

大脑深处就这样的豁然开朗。

云初,你竟然带着我的孩子独自离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如何会,如何会不让你生下孩子,如何会……

景元桀如玉的容颜在急行的风中显得更加沉然冷峻,一轮一廓好像都能要将黑夜划破。

确实,有一点云初和夜华都没有想到,那便是,景元桀并不是先想清楚了真相,而是来自于那种奇异的心头感应,让景元桀豁然清醒。

后悔,内疚,灼急。

景元桀的心头从未有过这样复杂的情感,他更甚至怕,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云初。

他原以为,她因为生气避子药,她知道了她不能命不久矣的真相,才会离开。

他知道她会生气,他那日放她走,放南容凌走也不过是想给她一些时间,他景元桀的生命里,如何能没有云初,如何能没有那样一张早已刻至骨血深处的容颜,如何不能响起她的轻言笑语,纵然久不命久矣,那也是在他的怀里,可是云初——

景元桀飞掠的身影突然一顿,然后,抬手……

“啊。”一声痛呼在身后响起。

“滚。”只冷冰冰一个字,景元桀看也不看身后,身姿一掠,背影苍凉。

“喂,公子留步啊,我就是想问个路,问个路啊。”身后,属于少女软绵又娇愤的声音在黑夜的树林中响起。

景元桀没停,浑身上下都是让人闭口的气势,瞬间便消失在无尽的星夜下。

而身后,一袭青衣浅衫不过十三四岁,生得­唇­红齿白的少女一手叉着腰,一手撩了撩有些散乱的头发,这才咬着牙自地上爬起来,抚了抚发痛的ρi股,“什么人啊,懂不懂怜香惜玉啊,问个路而已,跑那么快……难道是我长太美。”少女说到这里,面上愤怒之意一退,竟无比自得的露出极其甜美的笑意,“我就说嘛,只有那个大魔仙儿才不懂我的……”

“大魔仙是谁?”

少女话未落,便觉面前清风飘过,然后,一个帅得直让人流鼻血的男子立于她的面前,看得少女一双又细又亮的凤眸一愣,只呆呆的落下方才没说过完的一个字,“美……”

“美?”景元桀蹙眉,面上情绪不好,目光死沉死沉。

“你说我美?”少女却瞬间回神,看着景元桀,完全没注意于那强大的迫人的气势,眼睛贼亮贼亮,不甘心的再问,“你说我美?”

“大魔仙是谁?”景元桀的耐心有限。

“我未来夫君。”这下,少女回神了,一回神这才发现,面前这男子美则美矣,可是眼底那森寒之意,几乎冻得她似立于冰霜雪地,所以,少女下意识便老实道,话落,目光又有些触及神祉般仰望的看着景元桀,“你……是不是……看上……”

“带我去见你夫君。”景元桀不是个没礼貌的人,相反,身为太子,他虽冷,却优雅涵养,若不不特别情况,绝不会断然打断别人的话,可是,他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好吵,有种让他想要捏死他的冲动。

但是,她身上竟有着与云初相同的气息。

那种气息,不像是与云初接触过所传透,而倒像是间接­性­的……其种牵连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云初此次离开,既没有动用之前云王爷给她的暗卫,也没有事先知会云楚,更连京中那些她曾经收服的景元煦的力量,也并未动作,却就这样自南容凌手中逃脱,连南容凌都不知其动向,纵然云初聪明凌厉,可是连他都不觉她半丝踪迹,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有人相帮。

而帮她之人……

景元桀的视线又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光束越发沉暗。

敢拐走他的妻子,其人,当诛。

那着青衣轻纱的少女看着景元桀,面前这个男子真的是帅得太过份,夜华那个慵懒清流般的男子在他面前,却都没有那种雪域里的­干­净与深冷,可是,这个人要去见夜华什么什么?

景元桀的情绪如何会让少女看清楚。

少女猜不透,却是安静下来,缩了缩脖子,“那个,你要见我家夫君做什么?”

“我欠他银子,要当面还。”景元桀不假思索的说。

向来惜字如金的人,竟几乎在女子话落间,便直接说出这样一个借口,一个估计就算是眼下云初站在这里,也会觉得自己耳朵生了毛病的借口——完全不像是高大上的太子所为。

可是,少女信了。

不怪少女笨,反而,少女相当聪明。

而是景元桀太过认真,认真不能让人生半丝疑惑。

而且……

少女掩在自己袖中的手摸了摸袖袋。

为了出来找夜华,她身上已经没有一点银钱了。

所以……

“好。”少女扬着眼,贝齿轻扣,头重重一点。

景元桀面­色­不动,分明就没想过少女会不会答应这个问题,然后,上前一步,眉宇蹙得极深的想了好久,这才抬起手。

“嘶啦。”布帛撕裂的声音。

少女睁大一双­精­亮的眼眸,看着面前欣长挺拔的男子竟然将自己那一看就做工­精­致,价值不菲的衣袖猛然一撕,撕成了条状。

“这是……”完全不容少女说话,那布帛其中一端便紧紧的将少女手腕一扎,而另一端,就捏在景元桀手里。

“走吧。”然后,景元桀足尖一点,根本不给少女有任可反应,便直接以布帛拉着少女向着风掠行。

少女愣了,傻了,愣了。

这个人,这个人,竟然是嫌弃她吗,不想碰触她,宁愿撕坏衣袖的拉着她。

她有这么不待见?

竟然比夜华还要奇葩,还奇怪,这人到底是谁啊。

“那个,我叫任青青,我能请问一下,公子您贵姓啊。”风声中,任青青吞了吞口水,小声的仔细的问。

景元桀没答话,浑身气息却是倏然的就冷了。

“那个,不说就不说吧,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任青青瑟缩着一下呼吸,突然在想,会不会这人是夜华的仇人,不是还银子,而是要杀他呢。

如果是这样,她自然不能带他去找夜华。

虽说,她也不知道夜华眼下确切的位置,可是,任着她天生的敏感嗅觉,要找个人,也不是那般不容易。

但是,如果真是夜华的仇……

少女眼光暗暗敛了敛,心中已有计较。

景元桀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找到云初,要见到云初,对于身后还拉着的一名少女完全没有体恤,若不是在听到身后那越来越粗重得快要断气的声音,他应当不会停下。

“我累死了,我们,要不休息下吧。”任青青面上都快缺氧了,白着一张脸,大口的呼着气。

景元桀的目光顿时如锐利的剑落在她身上,只一句话,就让任青青当下乖乖的听命。

“你夫君拐走了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乃人间绝­色­。”

任青青一张小小­嫩­­嫩­的面上,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呼吸都是滞住了,再然后,面上青红交加,当下气也不喘了,脸也不白了,目光添火,一拍大腿,­干­脆果断,不止不打算歪心眼了,反而很主动,“走,快点,不能再拖了,这个死夜华,不是说等我及荓了就考虑娶我吗,怎么就……好草不吃,还抢别人的媳­妇­,太不要脸了。”任青青愤愤着,可是愤了半天,却见景元桀站在那里不动,而且,不过一瞬间,对方那如刀削般,近乎完美的轮廓上,冷光泛滥,似涂了雪­色­的冰,没有一点温度。

任青青突然有点怕,娇小的身子后退一步,“怎……怎么了?”其实任青青想哭的,这招在夜华面前很管用,可是,不知为什么,面前这个男子的气场太强大,周身那种生人勿近,洞察于心的气息,直让她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不用了。”然后,景元桀只冷冷的说了三个字,便将捆着任青青手腕的布帛顿时以内力一催,布帛顿时化为灰烬,瞬间消融于空气中。

任青青本就长得娇小,年纪本身也不大,一张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粉­嫩­粉嬾的,可是此时却有些白,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出口的声音满是疑惑,“不用了?”难道他发现了,方才她心里的小算计。

可是小算计,也抵不过夜华敢背着她抢别人媳­妇­来得紧要啊。

“气息,没了。”半响,景元桀说,不过区区三个字,浑身都是落寞颓败的味道,然后,也不理会任青青,直接迈开修长的步子朝前方走去。

“等等……等……什么没了。”任青青有些纳闷,壮着胆子跟上去。

当然,景元桀不再应声,渐行渐远。

不错,景元桀确实感觉不到了。

因为,就在方才那般一瞬,在夜华的下令之下,雾氏一脉所有人召回,同时出口紧闭,为了以防万一,夜华再以雾法催动,当真将雾氏一脉所居的神隐山与世,隔绝。

所以,就那般一瞬,景元桀清楚的感觉到,任青青身上,那种与云初有着若有若相同的气息,没了。

所以,任青青也是找不到人了,显然,对方,已经封锁了气息。

而任青青当然不知道,不过,很快,她也知道了,她突然就闻不到了任何关于夜华的气息,天地之间,就好像,除了记忆,就好像生命中并没有那人出现过般。

于是,任青青也落寞了,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面上是无比的忧伤。

夜华,你竟然抛弃我。

讨厌。

你还拐人家媳­妇­,我要画小人诅咒你。

……

当然,关于这些云初都不知道,几乎在神隐山关闭那一刻,云初突然就晕了。

夜华自然有所感应,当下抱着云初去了祠堂。

祠堂之后,有一座偌大的冰池,历纪几千年的凝练。

若不到万不得已,只得如此,以冰池救命。

……

十日后。

据说,大晋太子突然就惹怒了太子妃,大晋太子妃一怒之下出外游玩,大晋太子自此生人勿近,比之以前更是冷如霜,竟然还有不懂事的朝臣,竟然暗中给太子赠送美人……结果可想而知。

于是,又传言,大晋太子除了太子妃,是当真不近女­色­。

明明不是秋天,可是整个大晋自太子府邸为中心,所蔓延之处的气息,皆冷得冻人。

而大晋与南齐之间一直以来平衡的固守也终于在南齐边境将士突然被袭击而打破。

如果说之前是暗里的相争,而此时,当真是搬到了明面上,划开的那一层纸的隔膜。

两国交锋,一时间,风起云涌。

边境处,烽烟四起。

南齐虽比不得大晋泱泱大国,可是有南延相助,十大世家中人献力,再有江湖各方势力帮忙,也远不如表面上所看的,注定就是失败。

此时,大晋。

皇上自从云初离开那日发了病,又让忠勇侯发疯之后,身体便一日一日不如从前,真正的是将国中大事交给了景元桀,退位之期,随时即至。

可是,又听说,暗中皇上早已召见过太子,早就有了退位之意,是太子一直不同意。

对此,若是以前,高阳等人必定百般相劝,若承皇位,更可以名正言顺对抗南齐,可是眼下,他们无话可说。

他们,心中,有愧。

但是,说起来也奇怪。

数日前,南齐也传来消息,南齐皇上近来身体也渐不如从前,有了退位打算,群臣上奏,太子即位,可是南齐太子竟然也拒绝,至于理由,很冠冕堂皇,就是自己还要多磨练些时日。

这算什么理由。

南齐群臣最后坐在一起细思这其中的原因,最终,摇头。

而消息传到大晋,大晋朝臣想到自己的太子,也无声摇了摇头。

国之交锋,可是,两名位高权重的男子竟然就像是商量好的般,同时不接位,是为什么?

除了大晋太子妃,还有谁。

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说话。

而彼时,南齐与大晋双方将士已经于边境之处,不相上下,你来我往,交战不下十次,皆以大晋小胜。

两国交锋,纵然远离边境之处也多少有影响,可是,身处大晋,却与南齐不远的周城,那个多生活前朝人士的城池,竟然不受两国交战的影响,依然独行独素。

但是,所有人就像是没有觉察出这里面的蹊跷似的,不语。

……

神隐山。

云初越加苍白的面上神­色­肃着,看着面前站着的夜华,再一次无比坚定,“只要不伤到孩子,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

“云初,冰池乃是我们雾氏一脉的神池,其中凝结了数代人的心血,对你有益无弊,说不定能让你多活几年……”

“夜华,我再说一次,但凡有一丝丝威胁到孩子的可能,我都不会轻易尝试。”

夜华显然怒了,“云初,我也再说一次,你的体质已经远超我预料,你若不进冰池,别说孩子,你很快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要孩子平安。”云初绝不退步。

夜华气得眉心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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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晚了~

各位妞,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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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不得不逼

云山飘渺,青山如黛。

夕阳薄暮下,云初站着,任凉风吹来,苍白的容颜上,一双比星子还要明亮的眼里此时是一汪比冬雪落地还要坚定的执着,执着的看着夜华。

山间的风较冷,尤其是这夕阳落下之时,虽然点点亮光照得人浑身都似镀上一层淡金光泽,可是衣袍猎猎飞舞间,还是觉得有寒气上涌。

“云初,你会死的。”对视好久,夜华终于叹了口气,似妥协。

云初面­色­不动,­精­致如画的小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死,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要在这世间留下些什么。”

“如果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凭着冰池之寒再加上我之力,你或许可以多活几年,也是可……”

“夜华,不必再说了,我云初一旦做了决定,断然不会更改,如果……”云初声音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如果我真的可以不要肚子里的孩子,那我又何必离开,何必这般千方百计的离开他的身边。”

夜华失语,看着云初,不过十日而已,明明怀有身孕的人,可是却瘦得极快,眼窝都深了些,显得本就深密卷翘的睫毛扑闪着的都是让人心疼的青影,眸光敛了敛,夜华不打算有隐瞒。

“十日前,神隐山闭谷之时,景元桀已经出京了。”夜华说。

云初当即面­色­一怔,胸腔都是紧微一缩,目光定定看着夜华,瞳孔深处不可置信,“他……知道了。”

夜华点头,“应当是,那样不畏折腰,似高山玉树般的人,竟是从未有过的急­色­之态的出京,若不是猜到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来解释。”

云初清瘦的小脸上,有什么隐隐闪过,随即抬手抚了抚胸口,好像还叹了口气,“幸好,你封锁了神隐山。”言语间,有庆幸。

夜华不语,山间薄雾之气渐浓,风吹得他衣袍更加猎猎飞舞。

“所以。”夜华看着云初说,“你真的不打算入冰池?”

“如果不能保住孩子我不会尝试。”云初说,无比坚定。

夜华仰了仰头,有些切齿,“你可真固执。”

“所以,你应该快点想办法帮我稳住孩子,不然,你会长时间见不到你心心念念的小情人儿,那保不准她可能会移情别恋,另找高门,再或者……”

“云初,太子那样的身份,你才更要担心才对。”夜华有些愠怒,说愠怒,眼底却无丝毫气愤之意,反而好像真的对某些事有些担心般。

云初眸光微侧,“那不是最好。”如果当真如此,她会让他最最好,哼。

许是明白云初话里的深意,夜华面上恢复平初,半响,语气认真,“云初,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两个月内我还不能稳住你体内的孩子与你越来越弱的气息,如果两个月内,你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孕育孩子,我到时,只能将你丢进冰池。”别无选择。

云初闻言,神­色­黯了黯,盯着夜华良久,方才声清字重,“好。”夜华说得很清楚,两个月,如果两个月,她不能将腹中孩子稳定,那不止是她,孩子更是万万保不住。

所以,她的确没有选择。

至少,如果熬过这两个月,孩子在母体内稳定下来,她才有机会将孩子平安生下。

至于她……

“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景元桀这三个字。”云初轻呼一口气,直接错过夜华。

府华微肃的面­色­一动,好看的眉宇轻轻一拧,然后转身,看着云初的背影轻挑了挑眸光,“怎么,终于有些后悔选了这么一个位高权重之人。”

闻言,云初脚步一顿,转身直接一个白眼给夜华飞去,“我只是不想再想他,想得我心痛。”一句话落,云初脚步再不停,踏风而去。

夜华却有些愣。

云初只一句话,却无声中便表达了她这些日子一直掩藏得极好的无尽思念。

不过,也不知,这十日间,天下局势如何了。

也罢,两个月。

……

大晋京城。

太子府邸。

本来十日前,景元桀是去找云初的,在遇上任青青时以为距离云初近一步,谁曾想,不过多久的功夫,心底一片慌然,天地之间,竟好像失去了云初的踪迹与气息,骤然而至,所有,旋即他便回到了大晋。

而至于那个路上所遇的女子……

“太子,那个叫任青青的女子又来了,在府门口不走,说非要您给一个交待。”

紧闭的书房门外,响起路十一的声音。

景元桀正提笔的动作一顿,任青青?那个身上最始有着与云初某一种相同气息的女子,他记得,准确的说,凡是与云初有关的消息,他都记得。

门外路十一本就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此刻也有些无奈与挫败,这个女子八日前出现在太子府邸门口,出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太子交出他的夫君。

这等人,别说路十一,太子府邸的暗卫当即现身,就要将她给拉走,却不料,这时太子出现了,冷眸只瞟了一眼女子,便冷声道,“留着她。”

是留着她,不是留下她,三个字,太子便不再有何吩咐。

而这个任青青的也真是能伸能屈,心知太子府不是她能闯的,太子也不是也能得罪的,于是,每日就在太子府邸外逗留。

而这八日间,说是逗留,这个女子每天只来太子府门口一次,皆是夕阳落尽之时,不早不晚,都在这个时候,然后,一来,就冲着太不府门口只说一句话,就是要太子给个交待,话说完,自己再站在那里等上半个时辰,不要人赶,自行走开。

最开始三日,路十一和太子府邸各暗卫还觉得这女子奇怪,私下查探,身份倒是查出来了,无父无母,北拓人士,以及一些难登大雅的一些俗事。

而这个女子行为太奇怪,而太子的反应也太反常,是以范语期间也专程侯在暗处,等到那个叫任青青女子一来,上去想劝说什么,可是人来了,范语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开了,离开进还对路十一等人说,此女对太子没恶意。

路十一等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过,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所以,此下,路十一又照例的前来禀报。

不过,没有如往前一样,正打算退下的路十一便见眼紧闭的书房门从里面打开。

太子站在他的面前。

气冷如雪,雍容冰寒。

“告诉她,本宫的太子妃也杳无音信。”景元桀话落,便又对着空气中吩咐,“准备进宫。”

“太子,京二公子一个时辰前传了消息来。”空气中,路十突然现身,不如以往那般轻扬潇洒,整个面上都布薄了沧桑之意,他自然没有找到知香,那般深不见底的崖,如何还能……

景元桀看他一眼,有人话从来不用表达,只是静了瞬,“说。”

“京二让京家主帮忙,以雾法探寻,也并没有感到会何关于太子妃的气息,并且……”路十说到此,整个气息都蔓延上忧伤,“并且,京家主也单独传来一个消息,说是,一个人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除非太子妃已经……”

“不可能。”不待景元桀说话,暗处,青月和青安同时现身,几乎异口同声。

路十神­色­暗下,他自然不信,可是,几日前,谢家主也来信说是没有寻到云初的半点行踪……

景元桀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绝美薄冷的脸上,暗光流过,凤眸里幽深得如天地间初开的明月珠辉,有深沁的灼亮,“不会。”景元桀说。

话落景元桀朝太子府邸迈步而出。

“太子。”甫一走出府门口,一个女子身影便骤然现身,当然,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太子三步之距外站定。

任青青粉­嫩­的小脸在这十日间好像也瘦了不少,眼尾间也少了一丝­精­气神儿,看着景元桀,“我知道你是太子,你是高高在上的大晋太子,你真的,没有一丝丝太子妃的消息吗?”话到最后,任青青的眼眸里已经满含着希望。

任青青很聪明。

凭着敏锐的探人本事找到了大晋,当然,也就顺势知晓了太子的身份,再一听京中传言,再联系天下传言,瞬间便明白了当日景元桀所说的,“没了。”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笃定,太子如果找到了太子妃,那就一定能找到夜华,是以,这些日子里,她才在这里流连着,而每日一句话,不作多停留,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太伤心,而已。

景元桀看着任青青,没有说话,直接转身,进了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太子。”任青青还在喊,可是马车已经远去。

任青青的眼眶下子就红了。

远远的有不知情人路过,只当是又一个趁太子妃不在,想爬上太子床榻的女子而已。

不过,太子对女子如此生冷无情,之前,又没有听说太子妃有孕,莫非,太子……

……

马车里,景元桀不理会那些他只稍微耳动便能尽数听取的瞬间而起的谣言。

“云初,既然你不出现,那我只能,逼你出现。”马车内,景元桀的声音很轻,却无比的坚执。

……

神隐山。

盘膝而坐,四掌相对,雾气缭绕。

本来紧闭双眸正让夜华帮着调养生息的云初豁然睁开眼眼,惊华闪现。

“你想死是不是,这种时候还分心?”似被云初的动作惊动,夜华豁然睁开眼眸,面上尽是责怪之意。

云初看着夜华那极不好的面­色­,却没作声,也难得的没有出声反驳。

“怎么了?”夜华觉察出云初的不对劲,在雾气中添着朦胧光泽的眼睫一敛。

云初摇了摇头,“只是,好像……可能我想多了。”云初说,然后,再度抬起双手,对上夜华的掌心,“继续吧。”

景元桀,不会的。

他不会的。

夜华虽觉不妥,可是探查着云初身体无异,也不疑有他,当下,凛息凝神,继续以雾法进入她的体内,以稳固那越来越弱的脉搏。

……

时间一晃便是一个多月过去。

秋天过去,冬意慢慢被风吹来。

天下局势早已是烽火一片。

烽烟四起,倒戈卸甲,短兵相接,炮火连天,在这个冬天,天下开始乱了。

而,不过两月不到,原本看上去不说是胜卷在握也断然不会败到如此的大晋,竟然在与南齐一次又一次相争中,节节败退。

大晋的奏折如飞一般的飘进了御书房。

南齐的兵将满脸喜悦,士气大争。

而隐于世间的雾隐山内,温暖的阳光普照,大朵大朵白­色­的花开在绿叶相间,让人美不胜收,于安静之时,处处呈祥和之态。

“轰。”早已被冰封的山洞突然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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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孩子稳住( 二更)

“轰。”早已被冰封的山洞突然裂开。

震声不算大,却足以让方圆十里的土地都为之一颤。

夜华收回手,紧阖的眼眸睁开,星华四­射­,照得安静的屋子内一室光华。

近五十天,每一日一日不间断的为云初输雾法所凝练的气息,可是,其路之难,云初的体质太过于特殊,他的雾法竟然出现逆反现象,始终进不得她体内。眼看一次一次,她越来越虚弱,他都几乎在想着,只有将她丢去冰池了,没曾想,就在前夜里,他的雾法终于呈猛袭之势,与云初体内的雾法成了一体,抵达那空虚的身体深处,一点一点的填满。

而这两夜之间,二人周身筑起的冰墙就是最好的证明。

眼下,冰墙被破,说明云初腹内的胎息,算是真正的稳住了,被他揉进的雾法气息很好的防护。

夜华眸光闪了闪,当即抬手,就搭上云初的脉搏,随即,眼底不知是喜是愁。

“这孩子命倒是大。”夜华随即又毫不温柔的丢开云初的手,有些负气。

云初一直紧闭的眼眸因为夜华这不客气的动作,方才轻轻睁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然后,­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当然,他姓景,肯定是不畏艰难的。”

夜华心底其实也是高兴的,这一个多月来,五十多天,有多少次命在旦夕,有多少次气息衰弱,可是,又有多少次,云初凭着她自己的意志熬过来了。

那种气息不得实处,而浑身刺痛的苦,那种身体越来越空,灵魂要被抽尽的感觉,只她自己知道。

但是,他不得不打击她,说出事实,“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般辛苦五十多天,也不过是彻底稳住了的孩子的气息,能何证她不在你孕育时出差错,而一旦孩子出生,你体内气息一乱,到时……”

“我知道。”云初当然明白夜华想说什么,轻轻打断,目光闪动,“能保住孩子,已经是我给自己最好的结果了,所以,我不失望。”云初话落,起身,抖了抖身上一丝温润的冰寒,­唇­红齿白,眉目间好像都被冰雪洗净过,当真是冰肌润骨,面­色­也格外的红润,仿佛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恢复了­精­气神。

端倪如画,好似脱换骨,看似越来越好,可是,夜华的眉宇间却笼上一层淡淡的怅叹。

以强而有力的雾法入体衡填住体内枯竭的空虚,是古来的法子,是针对雾氏一族嫡系女子怀有子嗣的法子,雾氏一族早有史案,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可是,云初成功了,历经肌体鞭斥,可谓是易骨洗髓般的艰难。

但是,史案上也说了,可若是真的成功了,当真护住了体内的孩子,若是肤­色­太过红润,­精­气神太过于好,反而,并不是什么好事。

孩子出生之时,便真是为母者……丧命之时,没以半丝转机,就好像一根紧崩的弦,在既定的时间内,断裂。

“云初,你还有七月左右好活。”夜华突然敛了眸光,只诚实的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朝房间外而去。

而甫一走出,门外立马有人迎来,除了两个相貌清秀剔透的丫头,还有就是云初刚到神隐山时的那两位左右长老。

云初站在屋内,都能看到二位老老面上那实实在在的担忧。

“孩子,保住了。”夜华看上去不太想说话,可是,­唇­瓣轻微抿了抿,还是对着两位长老轻微颔首,同时,又对着另外迎上来的两名清秀的丫头示意,“你们进去伺候吧。”

“是。”两名少女立马轻轻盈着脚步朝屋内行去。

“属下星月,见过小姐。”

“属下星稀,见过小姐。”两人一迈进屋子,便对着云初恭敬一礼。

云初只一扫,便知二人武功不低,且体内流动着略为­精­纯的雾法,想来,是夜华身边近侍之人,而且,二人一看就是敛眉知礼识趣之人,左右她如今也确实需要人伺候的,所以也没有拒绝,而是对着二人温和的点点头,便走向门口。

星月与星稀当即便一左一右,跟在云初身后。

而这时,门外,左右长老正在向夜华禀报一些事。

“你说,整个神隐山的的玉兰花近日里开得格外的好?”云初走出来时,夜华正看着左右长老问话。

只见其中一位个子较高的长老点头,神­色­有些严肃,“回夜大人,我和右长老观察了近一月才确定下来,的确较之以往不一样,光泽,根茎,枝叶,都比以往更甚,夜大人你是知道的,这玉兰花本就不同于平常的花朵,自神隐山存在便有,早吸收了我们雾氏一族这得天独厚的雾法之息,可谓是与我们雾氏一族息息相关,如今这现象,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此中事,雾氏数千年的史案中也未曾记有。”另一位较矮一点的右长老老眼里闪着锐利的光束,此时也附和。

“会不会是夜华救我之时,所漏雾法之息过于强大,而扩散到整个神隐山,导致花朵怕莹亮光泽枝叶肥大。”夜华没有答话,云初站在门口轻轻开口。

夜华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却是若有所思。

左右长老左右想想,也不有开口,不过,二人看向云初的目光,明显可以看出,有少许的担忧在见到云初安好这一刻,松了一松。

云初心里知晓,也没有矫情,直接话锋一转,“请问左右长老,这些日里可有关于外面的消息。”云初所说的外面,自然是天下,是大晋。

左右长老武功不弱,看上去有些中庸儒雅,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是此下,却被云初一言给问住了,沉吟了一瞬,左长老这才率先开口,苍劲有力的声音道,“回小姐,自从那日夜大人了戒严,神隐山已经算是与世隔绝,所以,外面如何情形,我们也不知。”

“很快就会知道。”夜华这时开口,细长的而清亮的目光落在云初身上,“本以为需要足足两月方才能稳定,没曾想提前了,也不知这一月多间,天下局势如何,我也想知道。”话声落,夜华走了下去。

快两月了。

云初看着夜华的背影,看着也温和告退的左右长老,心里突然有些恍惚,抬手,摸了摸小腹,­唇­角有些欣慰,这些难熬的日子终算告一段落了,轻抚的动作又轻然一顿,五十多天……景元桀,你过得可好。

不过,云初很快知道了答案。

知道答案时,正是午时,整个神隐山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分外静谧而美好,可是,云初整张脸都快成了黑青­色­。

“这个死木头,白木头,纯心吧,故意吧……”简朴却格外­干­净的小屋里,云初坐在榻上,一边抬手抚着小腹,一边咬牙切齿,“大晋怎么可能如此力不能抗,竟然还节节败退,一连退了好几座城池……”

“是啊,没想到,你夫君为了你能做到这般程度。”彼时,夜华轻挑眉宇,面­色­不悦。

他如何能高兴的起来,两个时辰前,他一下令,戒严解除,不出一会儿消息便如雪花般飘来。

不止是大晋战败已被退至周城——这个,他不是太关心。

他关心的是,那个粘人的青青儿,据说,竟然还在当上了大晋太子的先锋兵,如今,还成了镇守周城的副将。

那丫头别看素日里对他拥长拥短的,可是骨子里却有着好­色­的天­性­的,若不是然,当初也不会粘上他,而大晋太子又是天人之姿,加之三军之中也不乏能人之士,万一她……

可是,眼下,他还不能离开。

云初只是稳住了胎息,后续她的身体也需要不定时的观察,所以,对于心里不平衡的夜华来说,打击云初,或者找她絮叨几句,她心里不好受,他的主心里好像就能好受一些。

不过,云初又岂是省油的灯,直接瞟一眼夜华,“当然,我那是夫君,有名有份,你那个可是八杆子都还没打到一处。”

夜华表示很受伤,气得牙痒痒,抬手指着云初半天,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云初对此直接无视,她关心的是大晋的战败,如今已经退守周城,而南齐可谓是势如友竹,士气大增,而观察细来,这稍微深透点的就可知是景元桀故意在示弱,不是有陷井,而是真的,就好像没有要和南齐相争的打算,别人一进城来,自己的人便退……

这哪里是景元桀的作风。

“太子是当真想见你想疯了。”夜华还是甘示弱,看着云初沉稳的小脸,一语揭穿事实。

云初不置可否,手指都紧得泛起了青筋。

那难不成她若是不出现,景元桀就要交出整个大晋江山?

云初轻吸一口气,她相信,景元桀做得出这种事。

而且,眼下虽说,虽然两兵交锋并未扰民,但若是景元桀钻了牛角尖,又或者,南容凌被胜得给冲昏了头脑,到时……

可是,她如何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孩子才三个月而已,他又已经知道了真相,若是……

她不能,不能。

云初抬手点着眉心,变得犹豫不决了。

“夜华,我要出山。”良久,云初突然放下手,看着夜华,语气坚定。

夜华面­色­一变,眸光微闪,“你想早点死。”

“你少乌鸦嘴。”

“事实如此。”

“我要去南延。”云初也不隐瞒。

夜华面露疑惑,“不回大晋,也不是去南齐,而是去南延?”

云初点头,分外莹泽的小脸上,眸­色­明亮,“我不会让大晋战败。”云初说,字语有力,“南延国师是南容凌的师傅,虽说,南延早已与南齐站于同一阵线,可是局势如此,我总要知道,南延国师所帮之处的站脚点是什么。”云初话落,又抬头看着夜华,“我的身体我有数,只要孩子的脉息稳定了,我再小心着些,短时间内是不会出问题的。”

“哼。”夜华突然一声冷哼,“你都把一切想得如此清楚了,我还能说什么。”

“夜华大人。”云初正想说什么,便见院子外面,修得极浅的篱笆外面,有人快步走来,虽然神­色­微急,却步略快,可是整个气息却格外沉稳。

雾氏一族个个都是高手。

而此时,夜华看着来人,如清风流逸的眸子里有光微闪,轻点下颚,“说吧。”

“南齐皇上驾崩了。”来人说。

云初与夜华齐齐一惊。

云初看着那人,当先开口询问,“死因?”

“猝死。”来人说。

云初当即拧眉,直接否决,“不可能。”她曾经见过南齐皇上,那可不是个短命的相,而且,心境开阔,很注意保养,就算是再如何疲累,也万不该是猝死的下场,而且还是在这般时候。

一个多月前,大晋和南齐就已经锋火点燃,可是景元桀和南容凌同时不接帝位的消息,云初她自然也知道了,正因为如此,她方才能肯定,此次南皇突然猝死必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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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没二更来了,不过,还是没有写到该写滴情节呢。

透露一下吧,明天太子和云初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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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移情别恋?

云初几乎不用查,就可以当下定论,南皇突然猝死不止有蹊跷,而且,细思恐极。

南容凌是南齐的太子,更可谓是铁板钉钉的南齐未来皇上,不仅凭着他自己的手腕,一路肃清敌人与一切威胁,更深得南齐皇上看重,于情于理于利于弊,都断然不可能是他动手,那……

而这事也不是景元桀的行事手段。

那是已经刻至骨血的一个人,有一种了解与信任就是哪怕他拿着剑向她刺来,她都会认为是那把剑生了诡异。

“南齐现在是何情况?”心思一敛,云初对着来人又问。

那人看看云初,被云初这陡然不寒而粟的气势一震,又看看夜华,立马诚言相述,“南齐京中一退几日前前线交战的胜利,气氛沉暗,满国戒严,而且……”来人气息沉稳,“而且,南齐现在都在传,是大晋不满于战败,以及城池被占而背后使诈,暗害南齐皇上,所以,眼下南齐举国讨伐,说要大晋给出一个交待。”来人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完的,因为,面前,云初和夜华周身那压过来的气息,骤然的,太冷,太沉。

“你觉得此事会是大晋所为?”夜华侧眸,看着云初,眼神垂询。

云初面­色­不变,“你知道,不可能是他,而他手下的人也不会这么蠢。”可正是因为不是他,眼下……

夜华当然看出云初的心思,清亮的瞳仁微微闪过一抹不胜唏嘘的光,“景元桀,堂堂大晋太子,曾经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只闻声名便让人如丧勇胆的人物,如今却让自己让大晋被这样诟语这样冤枉都不站出来说话,还让这消息如风而起,吹遍天下……”

“他不会解释的。”云初接下夜华的话,敛了敛眸光,语气有些自失,“交战近两月,大晋节节败退……不管是为了逼我出来,还是如何,他都不会解释,他不是个会解释的人。”云初道,说话间,眉心都紧皱在了一起。

心有些疼,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晋就如此被他任­性­的挥霍。

看来,到了必要时刻,那个人该出来了。

“夜华,帮我准备行囊,我要立马出山。”须臾,云初轻吸一口气,说。

夜华心知是真的阻止不了云初,准确的说,她一言一行,一颦一动他都收在眼里,她越是平静,就说明,她已心意已决。

夜华的目光终还是在云初的小腹处落了一眼,三个月,肚子并不显,而有他的雾法周护,孩子不会有问题,当然,更重要的是,他阻止不了云初,所以,轻叹一口气,夜华点点头,“可以,不过,让星月和星稀跟着你,她们都是雾氏的人,­精­奇门遁甲,擅隐匿行踪,身手并不比之前你身边的暗卫和太子的羽林卫差,一定能帮到你。”

“好。”云初点头,并没有拒绝。

她眼下不止她自己,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需要人在身边。

一个时辰后,云初带着星月和星稀出山了。

而身后,竟像是默契说好的般,雾氏一族所有人,仍然由左右长老在前,目送她离开,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可是,那温热又担忧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云初心里有暖意流淌,这些日子,夜华给他护住体内动荡的抬息时,自然需要休息有离开之时,而这时,她就会四处走走,然后,她更加深透的发现,这里的人真的是很单纯,简单,又热情。

他们生活在这个世界,又远离世间一切纷争,他们每人都有自保的本事,却并无心想要参与世间任何争斗,他们淡泊名利,居朝堂之深远,气质出众,是清世流芳。

所以,云初更不会让他们卷入这天下纷争。

就正如她来神隐山那一日时说的话,她永会护他们世外娴静,这也是她娘的想法,更是雾氏一族的一直流传下来的潜移默化的信念,不参于任何天下争斗,不成为任何权力的牺牲品。

而这些人,这些雾氏一族,与她根深相系之人,也不止一次一次的在她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欣赏着青山远影突然晕倒时,帮助她……

云初从来不是个煽情的人,而且……

云初挥挥手,“我只是离开几日,还会回来继续打扰你们。”话落,脚已经迈向前方。

不过数步而已,便是冬风冷吹,四下旷野苍茫间,有些许大树耸天避日。

“小姐,这时夜大人准备的马车。”这时,一旁星月正牵着一辆低调内敛的马车走来。

云初只看了一眼,面上便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看来,他早就想过,我不会安生下于这里待上十月生产。”

星月长相清秀,瓜子脸,柳叶眉,相貌不算特别出众,可也算是小家碧玉,闻言,眉眼弯弯有着笑意,“夜大人向来有些刀子嘴豆腐心,对我们也是。”

云初点头,倒也是,偏头看一眼在她身旁的星稀,这倒是个极为腼腆的女子,笑不露齿,眉目间都藏着内敛的气息。

一个解语花,一个安心神……

夜华,的确周到。

“走吧,走距离南延最近的路。”下一瞬,云初又再看了一眼身后空空一座树林,当即对着星月和星稀挥手,然后向着马车走去。

刚坐上马车,才落下的帘幕却又是轻轻一动,然后,一个道身影带着淡淡茶花香气,掠了进来,然后大剌剌在云初对面一坐。

“见过夜大……”

“行了,你们驾马车吧。”夜华对着马车外的星月和星稀直接吩咐。

马车外,星月和星稀对视一眼,当即挥起马鞭,驱车前行。

马车缓缓而行,马车内,夜华这才看着云初,风逸清流的眉目间,淌淌笑意如流水,“我想了想,虽然我雾氏不管天下纷争,这天下落入谁手,也并不我们关心的事,但是,毕竟,你肚子里的孩子,刻了我那般多的心血,若是不一个不小心的被你给折腾坏了太不划算。”

云初一直听着夜华将话说完,只是不动声然的看着他,并没有接话的打算。

“算了。”夜华见此无气谓的一摆手,“反正,你也不是个会记恩的人。”

“嗯,知道就好。”云初开口了。

夜华却反而噎住了。

云初抬手下意识的抚了抚小腹,眼尾这才扫了眼夜华,“此去南延,我们必定要经过周城,到时,你可以顺便去找找那个如今镇守周城的副将。”语气,意味莫名。

夜华却却没法反驳,也没法打趣她,心里多少有些咬牙切齿,不过,不是对云初,而是对那个之前一直粘着他,丢都丢不掉的任青青。

真是够厉害,不仅成了副将,而且,消息说,最近她可是风头无两,天下些微的角落里,都能听到关于她的声名,巾帼须眉,景元桀的江山需要一个小女子来守?

“呵呵……”思及此,夜华突然笑了,笑声如晚间清越的琴鸣,她看着云初,“你说,太子,会不会当真,移情别恋了。”

云初没作声,马车内,微寒微凉的光束下,本来静谧恬淡的气氛突然些微的僵滞。

夜华的心口突然有些抽,感觉一阵寒意自自己的头顶贯穿到自己的脚心,向来潇洒风逸,不为任何事而动容的男子,竟然在这一刻,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嗯,那个,我就是……”

“你说,如果移情别恋了,他会移情谁?”云初却倏然打断夜华的话,声音很轻,很淡,更透着一种钟灵清凌的味道。

夜华心尖儿都是一缩,笑容有些­干­,“那你会如何?”

“大卸八块,抽骨扒筋,放血喂蚁……”

------题外话------

哦,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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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审美下降

“大卸八块,抽骨扒筋,放血喂蚁……”云初一字一句,说得­阴­寒又森冷。

夜华笑得有些勉强,“会不会太残忍。”

“当然,我只是开玩笑。”云初轻然一笑。

夜华眉心抽动,只觉得头顶一大堆乌鸦郁闷无比的飞过,还留给他一群大白眼。

他突然想跳车,他受虐啊,非要跟着,好好的万里踏风,被人伺候的日子不过,跑来受这挤兑。

再看云初,面­色­如常,眼尾微挑,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ρi股动了动,夜华一掀袍子,还是坐下了,语气有些叹意,“是不是觉得出了神隐山,就距离他近一些了。”

他是指谁,云初自然知道。

“嗯。”云初点头,没有否认,“可惜,我们注定不能见面。”

“放心吧,大晋与南齐交战以来,几翻败退,丢了好几座城县,加之皇上又病重,他势必要坐守京中的,而且,消息说,太子确实没有出京,所以……”夜华说到这里,眼底光束轻微动了动,其实他都搞不清楚是希望云初见到他,还是不见到他。

云初看着夜华,昏暗的光线下,他轮廓分明,细眸光耀,可也掩不掉那流露而出的担忧。

“即使此生不能再见面,他也在我心里,而他,也忘不了我。”云初说。

“你可真自信。”夜华扬­唇­。

“不是自信,是信任。”云初言语很轻,却不容质疑。

夜华没有参与过云初和景元桀的情意动荡,却听闻过他们的一路艰辛,所以,沉默。

马车平稳的自天亮走至天黑,方才到达临城。

临城毗陵周城。

本来云初是想继续赶路的,可是念及肚子里的孩子,再者,夜华看似对她不住打趣,可是,但凡对她肚子里孩子有一丝影响的事情,他都会拦阻。

所以,一路上,虽然没有云初想吃的烤鸭烤兔,可是到是一点没饿着。

云初对此,轻言一笑,不置可否。

不过,云初也庆幸,自己虽然怀有身孕,可是却并没有寻常那般孕­妇­的孕吐现象,相反,胃口还极好,一顿两大碗饭,又是小菜,又是点心,看得夜华频频蹙眉之时,眼底又是全然释松之­色­。

毕竟,不管如何,于眼下的云初而言,能食,都是好的。

而星月和星稀当真是体贴到极致,可是偏偏这体贴又不会让人感觉到丝毫不适,所以,这一路不仅吃食不错,也因为她们,让云初本来因为担心南齐皇上之死引发支乱而极其焦急的心,也微微松下不少,当然,纵算是焦急,她的面­色­依然无波无澜,平静如晚风拂面。

不过,这一路走来,传言议论纵多,而有一条,却让云初有些郁闷。

那就是,尽皆传言,大晋太子不行,不管这阵谣言风是如何由最初的不近女­色­演练至此,但是无疑的,云初不爽了。

怎么可能不行,不行,她肚子里的孩子哪来的,而且,是很行好吗。

此时,马车停在一家普通的客栈前。

因为天­色­未晚,所以客栈门口来人不绝,谈声不断,而且,听口音,各国人士皆有。

“如今两国交战,这里距离周城又不远,如此各国人聚,也属正常。”一旁,夜华轻轻解释。

云初点头,随即又往远处看了一眼,月华初上,长街热闹,衣香鬓影,倒也没有出现战乱而引起的民心惊慌与路有冻死骨现象发生。

南齐和大晋自交战而起,所过之处,兵不扰兵这一点倒是做得极好。

所幸,云初和夜华对于某些事都想到一起了,云初,星月和星稀都早已是一袭男子装扮,不仅是男子装扮,云初更以雾法将自己本来的出众清绝的脸给完全的变成了另一张脸,变连周身气息在雾法的掩饰都下变得清疏寡离,活脱脱就成了另一个人。

天下之间能人异士之多,而且,也不乏有南容凌和景元桀的探子,所以,保险为要。

此时,云初一袭青衣,所幻化的一张男子面容,不算特别俊美,可是气质使然而,以至于,站在清美流逸的夜华面前,都不能让人忽视。

星月和星稀倒还好,还是那张脸,只是男子装扮而已,毕竟,她俩的容貌就算被人认出来也无事,雾氏一族之人,从来就鲜少出山。

“客官几位。”几人刚一走进客栈,立马有小二笑着脸­色­,热情的迎了过来。

云初没说话,夜华对着小二轻轻颔首,温雅有礼,“先准备三间上房,再准备热水,一个时辰后,将饭菜端上来。”

许是夜华气质太过出众,又许是他虽有意收敛,可是声音清越好听,这一开口就好像山间的清泉徐来,以至于客栈一楼里正在交谈的满堂宾客此时都有意无意的看了来。

“麻烦了。”眼瞧着小二也盯着夜华有些出了神,云初当即压低声音,粗着嗓子道,这一出声,那小二立马回神,不过,目光又在云初面上痴留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这几人气质出众,并非常人,当下一拍头,咧着嘴不好意思,“是小人逾矩了,请几位客官见谅,这边请。”说话间,手往二楼方向一引。

夜华抬步,可是走了一步,却发现身后云初没有跟上,当即侧身,声音极低,“怎么了?”

云初此时正盯着客栈大堂一角,那里有一桌人,而桌旁一边,一个被高大的花瓶挡去一半身影的人,虽然只着淡灰­色­衣衫,可是却异常的挺拔,异常的……

云初摇摇头,怎么可能,那样高山厚雪般,永远自居一处天地的人物,那样只他一站,周围便沦为背影的人如何会在这里,如何会与这边多人坐拥在一处,如何会着一袭灰­色­粗衫,这样的好似温声的和别人说着话。

而且,他方才,不是也和这些人一样因为夜华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相貌平常,目光好奇。

他,不是这样的,他如今在大晋京中。

“没事。”云初敛回收思,收回目光,低应回道,只是心里,竟有些失落,可是失落什么,他在大晋京中方才是最安全的。

夜华虽觉云初有些异样,还是点点头,不过,目光却也是朝在那客栈大堂最角落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几人一桌,正寒暄饮酒,没什么异常。

随即,夜华也收回目光,一行人跟着小二上了楼。

小二很快给几人分了房间,夜华倒也大方,抬手就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丢给他,那小二受宠若惊,笑着哈着腰退下去。

“如今两国交战,人往复杂,你给那么大锭银子,就不怕半夜被打劫。”云初有些不太赞同。

夜华却是淡淡拂袖一笑,对着门口,眼底冷意微微,“如果真是如此,反而省事不是。”

云初目光一蹙,随即释然,“也好。”

夜华说得不错,此处距离周城不远,已算得上是敏感之地,自然会有人在此趁火打劫,与其被别人出击,不如自己爆光,反而能早而引起防范。

那个小二有问题,她一眼便看出,眉心狭窄,笑得猥琐,看似热情,可是眼底每一道光束都在看着人身上放银钱的地方。

她和夜华虽然穿着普通,但是,到底,顾及她怀孕,云初身上的穿着的质料还是要好一些,这种好,极为内敛,可是若是专行此物,心思细微入了心的人,可就一眼能看出个中差别,而显然那个小二看出来了,之前大客栈门口所谓的失态的看痴,自然是委托之词。

是以,夜华这样一做,虽然招贼惦记,却能引开别人的焦点,只放在银钱上,他们自然放心不少。

“银子是我出的,你又跟在我身后,长得也没我好看,他们今晚要动的也会是我,你就安心休息吧。”一行人在夜华的屋了里用过饭菜之后,夜华道。

云初倒是莫名的笑了,“放心,就算他们最开始想打我的主意,如今也不会了,方才要房间时,你要的是中间最好的房间,加上你的容貌,远比过我们,就算是真要算计,那也是算计你,不过,如果处起来麻烦了些,你也不用手下留情。”意思就是,若是凶险歹毒之人,直接送他归西。

夜华闻言,­唇­角却抽了下,极其认真,“你现在是孕­妇­,最好的是戒骄戒躁,不要总想着些杀人打架。”这语气……

云初蓦然想到了云楚,如果哥哥在此,定然会比夜华更啰嗦,而且,不会如夜华偶尔的嘴毒。

“行吧,祝你好运。”云初转身,和星月星稀一起开门出去。

三人房间依次相邻,最中间的夜华,云初在最靠里处。

一楼大厅里人声沸沸,二楼几人过往,倒也平常,因为不能让人生疑,是以星月和星稀走到自己的房间前,特地慢了一步,看似在闲话,实际不敢掉以轻心,眼角余光却是注意着云初周围,打算等到云初开门进屋才进去。

只见得云初刚把门打开,身后便有人走来。

云初下意识要伸手,没曾想,对方却是路过自己身后,然后,推开了紧临着她房间的那道门,毫不停留的进了屋。

云初见此,方才那一瞬间,暗中抬起的手轻轻放下,是方才楼下大堂角落里那个灰衣男子,人家根本没有靠近她的打算。

云初突然有些好笑,自己也太过草木皆兵了些,有了身孕,连胆子都变小了,当下偏头,对着星月和星稀示意没事,这才进了屋。

星月和星稀也紧跟着松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房间很雅致安静,布局也简单。

而且,用饭前,云初已经洗了澡,所以,只是简单洗漱了下,云初便和衣而躺。

不知为什么,自从离开大晋,离开景元桀的身边,她便不习惯脱衣而睡,以前入睡时,身边总有他清雅如雪的气息相伴……有些记忆早已根深缔固,不经意间便能搅动得心肺生疼,思念如毒,当真是,思念如毒。

以前,景元桀说她是毒,她中了一昧叫做云初的毒,而她呢,又何尝不是中了一昧叫做景元桀的毒,且,毒入骨髓,已是膏肓,无药可解。

为了这个毒,她在悄无声息的改变,曾经自我为上的心理,也因为孩子的到来,一步一步化成了绕指柔。

云初躺在床榻上,小手轻轻的落在小腹间,以雾气在小腹处周围探查一番,方才放心的扯了扯­唇­角,眼底,在这一刻,有着柔软的光辉,室内都是一亮。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夜­色­深寂,整个客栈也随之安静下来。

黑夜中,星光自窗漫扫,而屋顶,屋外,好像有什么声音在悄悄的走动,夹在夜风中,不被人察觉,然后,悄悄的靠近了她旁边,夜华的屋子。

真是自找死路。

云初眸光凉了凉,翻个身,继续睡。

“轰。”不过一杯茶的功夫,隔壁夜华屋子里却传来不算太大的惊响。

这声音……

不对,云初眸光骤然睁开,星华闪现,当即起身开门。

而慢她一步,另一边,星月和星稀也同时打开了房门,二人衣裳完好,面­色­微紧,显然从头到尾就没睡过,看着云初,对视一眼,较为开朗的星月上前拦住云初,星稀则是紧张的走至夜华的房门口,抬手就推手。

“嗖。”利箭陡然而来,若不是星稀躲得快,只怕已中眉心。

而屋内,空空如也。

云初见势不好,推开星月就走进了夜华的房门。

屋内杯碎桌裂,狼藉一地,床榻上更是一片凌乱,显然战斗激烈,而旁边,窗户大开,冷风呼呼灌入,月光照进来,让人心底生凉。

“夜大人……”星华正欲开口,却被云初快速抬手一阻,“小心隔墙有耳。”

星华领意,空气中,与星稀对视一眼,尽皆看向云初,等她吩咐。

“虽然打斗激烈,可是并无血迹,而且,普天之下能轻易制住你家夜大人的,怕是没几个。”纵然景元桀……二人恐怕也是不相上下的。

可是,到底是事情有异。

毕竟,如果按照之前所想,那小二虽然有身手,也不高,也不可能是单枪匹马,可眼下,屋内并没有任何的尸体。

着实有些奇怪……

“星稀你善于跟踪气息,去找找,星月,你一起。”云初突然吩咐。

星月和星稀虽然担心夜华,可是,听到云初这声吩咐,却没动,而是面­色­犹豫,“小……公子,我们的使命是保护你。”

“放心吧,方才动静虽不大,可是会点武功的都觉得有异,但是,这般久了都无人起身来看,说明都是些不想管闲事的人,况且,我也不是那么弱。”

星月和星稀摇头,“属下不能让公子一人留在这里。”二人异口同声,神­色­坚定。

云初见二人神­色­无可动摇,无奈,抚了抚眉心,“那我们一起。”其实,她是感知到夜华生命无虞,方才有些放心的,所以,才让星月和星稀去寻找,不过,这两丫头还真是固执得紧。

一起找,三人在一起,星月和星稀倒是赞同,当即要跟着云初越窗而出,不过,刚走到窗户边,三人齐齐站住,并同时噤声。

因为,窗外,月­色­下,几个黑影满霜杀气,正如风般飞快的朝客栈掠来,而所至方向,正是云初……隔壁的那间屋子。

那个白日里的灰衣男子的房间。

云初眸光一凛,而这一凛间,那几个黑影已经翻进了那屋子。

“这些人武功不弱。”星月传音入秘。

云初眼底光束流转,没说话,只是一心听着那间屋内的动静。

很奇怪,竟然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再然后,一个个黑影自那间屋子里飞了出来,飞过屋檐,飞出客栈,飞向不知名处,而且,全无生气——已死。

“这……”星月和星稀都不禁正­色­。

不过几瞬功夫,这些人便成了尸体?而且,凭轻功就可以得知,这些黑衣人武功并不弱,却都在一夕之间无声无息的毙命。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云初眼底光束微紧,话声落之时,人已经飞快的掠了出去,落在那灰衣男子的屋顶上,轻手轻脚的揭开层顶上一片瓦。

屋内,一烛灯光,明暗交错,气息­干­净。

云初的目光四处一扫,然后呼吸一滞。

因为,她看到,光线幽亮的屋内,白日里那个灰衣男子正在脱衣裳,此时正在解腰带。

动作缓慢轻徐,不算出众的五官被灯光打了一层幻影,有些朦胧,很平凡的一个人,可是平凡得却让云初她的心一跳,陡然觉得这男子好帅。

难道,怀孕还能让审美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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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传晚了,一直在外面,没网~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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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猜啊猜啊猜

撇去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云初拧神,蹙眉。

是不是他呢?云初看着男子极其从容轻缓的动作,目光落在那瘦长的指尖上,心里突然有些恍惚,他记得,曾经,他也易容过,也正是那次易容,她才能认识了京二。

可是,那次他是白衣胜雪,气质清绝,即使如何的易容改装,他始终都是高人一筹,人群之中一眼可见的人物,可是眼下这个……

灰衣粗衫,相貌普通,之前还与人饮酒谈天,一举一动,都不是他是所为,他那般洁癖至虐,如何能忍受这些,也完全没有必要。

云初心里吸了口气,蓦然就没动了,目光却直落落的看着男子脱衣的动作,外衣已经脱去,只剩下中衣中裤,微微黝黑的颈部肌肤在灯光下让云初终于平下心思,然后几乎自嘲一笑,也肯定这不是景元桀。

气息轻浅,窥探不出武功高低,可是正因为不知其深浅,方才有异,云初思及此,眸光轻微一瞥,便见方才夜华房屋的窗户处,星月和星稀正看着她,一脸担心又一脸凝重,面上情绪表达得很明显,让她不要以身犯险。

云初当然不会以身犯险,可是,这个男子武功如此之高,夜华突然不见,十之**与他有关系。

而此时,男子的腰带已经解开,外衫已经退了一半,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中衣似隐似透,微凉的光束下,仿佛就能看到那结实的胸膛……

云初的目光很快落到了男子已经搭在一旁屏风上的外袍上,是何身份,总有蛛丝马迹,是以,云初看准时机,当下起身一掠,无声无息,手直接探向那外袍。

“呼。”身后,狂风骤来,云初当即偏身一闪,同时,神­色­紧严,这男子的反应太快,她都已经用雾法掩藏身息,他竟然都能察觉到,还如此猝不及防。

想是这般想,云初动作也不停,幽亮的光线中,瞥见男子手法利落的要砍来,当下目光一束,伸手就去拉那男子的裤子。

把你裤子扒了,看你厉害毛线。

那男子却好像感觉到了云初的云作,陡然一个飞退,同时,伸手一拂,已经将方才,云初打主意的外袍给顺到了手里。

靠,这速度,简直了。

到底想着肚子里那块­肉­,云初不敢太大力,当即侧身一退,可是幽亮光线中,那男子虽一声不吭,却步步紧逼,同样,轻功卓绝,不过小半会儿,二人已经屋内交手数招,而且,眼看着对方这交手间,竟然又快要把外袍穿上,云初的固执劲也上来了,当下目光一凝,直接扑了上去,直接抱住男子的腰,然后,充分发挥她前世里身为特工的飞快手速,在其身上一摸。

无异?

而那男子显然没料到云初有此一手,身体明显一怔。

靠,浪费姐时间,云初当即手一收,趁那男子呆滞之时,瞬间退去。

可是空气中,异动发生也在此时,云初离开之时,正巧,暗中气息骤至,然后,数十黑衣人破窗而入,齐齐举剑,对准了那男子。

“怎么,方才同伴的死没给你们教训。”然后,属于男子那异常冷漠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齐齐举起的剑停在空中。

所有黑衣人气息沉滞。

云初此时早已经顺好气,待在了屋顶一旁那棵越墙的大树上,藏于密密枝叶间,透过叶子之间的缝隙,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

同时,也在那男子声起之时,更加笃定,不是景元桀。

因为,声音太低沉暗哑,难听得就像是快要破掉的古风车,扰人耳膜,真真是完全不符合景元桀的格调。

不知怎么的,云初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空落,空落得让她突然有些不爽。

而屋内,也就在这般一瞬功夫,黑衣人愣神的一瞬间,灰衣男子飞快一拂手,腰带一束,衣冠楚楚,同时身姿一掠,直接就出了屋子,上了屋顶。

方才不是那般厉害,几下子就把几个人给­干­掉了,现在跑作什么,直接­干­掉不就行了,云初躲在树上有些不齿,当然,她也没打算出手,同时也早就让窗户处的星月和星稀掩藏气息,不要露面了。

“是发现掳错了人?”而空气中,应对着紧追出来的黑前人,那灰衣男子又不急不快的开口。

云初闻言,当即心神一凛,夜华?

难道这些人方才……

而对方当先一位黑衣人也不吃素的,眉目凌厉,“阁下出尔反尔,是你的人说,那人有太子妃的下落,我们方才行动,谁知道你使诈,真正的目的竟然是消灭我们,说,你是不是想独吞大晋太子妃。”

噗……云初一口口水差点没噎死自己。

吞——吞下她?

那黑衣男子也是语声太急,完了发现不对,长剑一挑,杀意浓郁,声声质问,“是不你自己想找到太子妃,交给南齐或者大晋,好给自己蒙利?”

哦——

云初内心里突然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原来她已经成了这般香的饽饽,世人都抢着,找到她好给自己蒙个一官半职蒙点大利小利,而这面前这声音跟鬼似的灰衣男子,调虎离山?想独吞她——的消息?

所以,夜华被这些黑衣人给截胡了?可是人呢?

“兄台,听了这般久,也该出来帮忙不是。”云初正想着,那灰衣男子却在这时开口,而声音对准的方向,竟赫然是她所藏之处。

而也就在男子出声之际,其中几个黑衣人的剑已经直接朝着她刺来。

不过……

“唰。”袖剑锋利,然后,直掐住那开口说话的黑衣男子的脖颈。

“说,方才人们抓错的那个人在那里?”云初远比他们的动作更快,语声冰寒,直让方才还禀足一口气的黑衣人浑身都是一僵。

因为,就在方才那般一瞬间,他都没有任何感觉,而脖颈上已锋寒冷对,而面前,身拿剑之人,瘦挑却气宇不凡的男子语气之冷,不容他说谎。

“你……”男子看着云初动­唇­半天,没说话。

云初看着黑衣人,指指灰衣男子,“首先,我和你们想杀这人不是一伙,其次,我只是想找到我的朋友,如果找不到他,你们就只能陪葬。”云初又道,语速飞快,可每一个字眼,都听得清楚。

生死一瞬之间,身手见高低,那黑衣男子心知眼前是高手,又看看站在那里好似置身事外的灰衣男子,当下也果断,“不是我们抓了他,是他发现我们的闯入,而追着我们跑。”

“为何房间打斗激烈?”云初再问,目光璀亮幽深。

“是中途有人闯入,然后,那位公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自己打在了一起,我等心知不对,便跑了,而那位公子便追了上来,可是追到一半便没了身影,我等又遭受追杀……最后细思有异,就又返回,然后……那些打斗的人顺便被我们灭了口。”

云初眉峰一凝,眼底瞬间波光幽幽光束一收,面前男子没说假话,换句话说,在她催眠之下,也不可能说假话。

打在一起的,应当是白日里那些见钱眼开,想打劫的小二等人。

看来,夜华不像是被人抓走,倒像是自己离开,可是什么事能够这般急,急得都没有时间知会她一声。

云初心里狐疑,不过,眉定地间倒是微微一松,然后,很果断的松开手,收袖剑,“好了,自便。”话落,云初转身就走。

而那名方才指出云初的所在,一看就妄想祸水东引的灰衣男子,看着云初这个清俊男子转身潇洒的动作,没有阻止,只是­唇­瓣间好像噙着极淡极淡的笑意,一刹即逝。

然后,下一刻,血花四溅,人影翻飞。

因为,就在云初转身正欲抬步之时,方才那个被她袖剑抵着脖子的男子突然眼露凶光,对着云初的后背便砍……

当然,他没有成功,那把砍下的剑,不知如何一个拉拽,便直接削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血水四涌,死不瞑目。

“自寻死路。”云初拍拍手,眸­色­平静。

空气,死一般的寂,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前后不过瞬息的功夫,竟然……所有黑衣骤然反应过来,看看云初又看看那灰衣男子,当即提剑群拥而上。

“找死。”云初沉声,霜目冷颜间当即抬手……

“哇。”云初抬手的动作改为扶腰,然后,画风有点……

空气中,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因为,方才还那般霸气凌寒的一句女子,突然腰一弯,使劲扶腰抚着胸口,呕吐……呕吐……呕吐……

空气,一瞬的静。

“那个,你们先打,她是我兄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都找他。”不断的呕吐中,云初终于抽出一口气,指指一旁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灰衣男子对着黑衣男子道。

然后,几乎在话落之时,身影一纵,还对着空气中一唤,“走。”

窗户处,一直隐在暗处,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此处的星月和星稀当即现身,如影随风,跟着云初就是一纵。

“太子,属下来迟。”空气中人影一现,一声而出,云初刚纵起的身姿生生一僵,脚尖,轻轻落下。

太……太子?

云初下意识的回头,便见夜空下,方才那名灰衣男子,对着正出现在他面前的路十和十路下轻微颔首,“全部带下去。”只是淡淡一句话,分明还是灰衣粗衫,分明还是微黑肌肤,分明还是寻常五官,可是,气质,便如破茧而出的洁云流雪。

景元桀。

云初整个呼吸几乎滞住。

怎么会?

“公子。”身旁,星月和星稀也被此景给惊住,怔了怔,尽皆看向云初。

“太……”而此时,那些黑衣人看着面前的灰衣男子,面­色­惊变,光是这声尊称,就足够让他们面­色­惊惧。

不管是南齐太子还是大晋太子,他们今夜的目标是抓太子妃,邀功请赏,究其根本目的并不纯结,这……

不过,也不用他们思考,路十和路十一对着空气中齐齐一挥手,顿时,数十身影闪现,高阳领头,三下五除二,数十方才看上去还牛叉呼呼的黑衣人完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带了下去。

空气,好像都­干­净了,月光洒下来,好像周身都充斥着男子好闻的气息,不过一瞬之间,天地好像开阔。

而云初和星月星稀,还僵在那里,站在屋顶上。

星月和星稀摸不准云初打算如何做,只能全身戒备,敬待吩咐。

“你……”而身后,气息迫近,景元桀正轻步幽缓的走了来……

他,认出她了?

云初呼吸都紧了,眼眶突然就有些红,明亮的眸光里好像一瞬也起了水雾,遮挡得这夜有些朦胧,心里涛浪思语,沉起沉浮,掩在袖子里的手也紧紧的拽着,然而,所有惊起的情绪终还是在她转身时消失殆尽,面­色­疏淡寡离,“你……”

“阁下当真有云初的消息?”

云初回转身时,景元桀的脚步也顿住,距离她几步之遥,很生疏的距离,与她同时开口。

云初一怔,有些错愕,经过易容显得异常薄红的­唇­瓣轻微一张,“啊?”她是想否认自己不是云初的,结果……

“原来又是一个唯利是图者。”景元桀突然冷声一笑,还是灰衣男子的声音,还是灰衣男子的装扮,连真容都不曾见,转身,只留一语讥诮。

然后,不过瞬息功夫,景元桀带着路十一和路十一消失在空气中。

风,轻轻的吹,夜,幽幽的凉。

原来,他没有认出她的。

他本来也认不出她的,她以雾法­精­心改装,根本不可能认出的。

“公子。”一旁星月拉拉云初的衣袖,有些不忍。

“也好。”没认出我来,也好。云初面上漫起苦笑,细眸眼底,苦涩被笑意遮挡,然后,转身,“走吧,先去找你家夜大人。”

星稀当即上前,和星月一起扶着云初,这才尽露关忧,“公子,你方才呕吐半天,也只是吐了一些水出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初摇摇头,“没事。”只不过是孕吐的反应而已,方才手起刀落,那般血腥之味,确实让她胃腹不适。

“小姐,方才夜大人传来消息,说他有急事,先行一步,在周城等你。”云初刚回到房间窗外便飞来一影,对着云初恭敬禀报。

云初看着来人,心下一松,“大概也猜到了,周城……估计找媳­妇­去了,还说我重­色­轻友,切。”云初语气有些轻微的愠怒。

见此,星月星稀不吱声,前来禀报之人,也将头垂得极低。

“你们先下去吧,明早我们出发。”半响,云初有些疲惫的对着几人挥挥手。

几人这才退下。

身处战乱,夜有打斗,显然于此已是司空见贯之事,所以,客栈里并未有何异动,不过,纵算是有,景元桀也会处理得极好吧。

可是,夜华之前不是说,景元桀在大晋吗?如此时候,他也万不该出现在此的?

是……找她吗?

云初躺在床榻上,抬手抚额,鼻子突然有些酸,一下子百转惆怅。

可是,云初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睡,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又不太对。

夜,已深下,远远的,打更的声音传来,好像无比遥远。

有身影突然打开门,缓缓走进,走近。

本来将睡欲睡的云初眼眸一睁,当即起身,可是,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她人还没有离开床榻,便被一道掌风给拍了下去,又老实的躺了下去。

“你……”云初看清了面前的人。

景元桀,虽然仍然是那灰衣粗袍的装扮,脸也是那易容的平常的脸,可是,他没有掩饰他的气息,所以,她知道。

当下,云初心里确认了一遍,为防万一,她没有易幻术解除,也没有脱去衣衫,所以,仍我然是男子装扮,就连胸部,也经过她特殊掩饰。

所以,云初没动了,而是努力牵一抹笑容,“太子有何贵­干­?”

“想­干­你。”

云初……

然后,手起刀落,掌风呼啸,你来我往。

好久。

黑暗里,帷幔深深,香风旖旎,只是……

床榻上,女扮男装的云初那叫一个怒气盛盛,可是打又打不过,真的死命还手,又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于是死拽被褥,咬牙切齿,抵死不从,“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他没想到,景元桀是真的想­干­她,一直想扒她衣裳。

“事实只说一遍,你摸了我,抱了我,亲了我。”太子站在窗边,声音淡而傲,似乎若有所思。

云初哼哼,顿时牙痒痒,她真是脑细胞打结,咦,不对,她方才只是摸了他,抱了他,没亲他?难道,他认出自己,故意的?如果这样,之前那些黑衣人又是哪一出?没道理啊。

云初此时的心思极其矛盾,又想着元景元桀怕是认出她一才对她这般,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又想着,他纵然天纵奇才也不可能认出她的,可是不认出她,就对她这般亲密……

心里一下子好焦躁。

室内静寂,须臾,云初怒火如荼,“你丫的不会是如传言所说,上不了女人,拿我这个‘男人’来开刀吧?”

“脱衣服。”太子上前一步,一点不为所动,反而声线­干­脆,在温柔的催促。

云初这下是真的有些欲哭无泪了,紧拽着手,拧着眉,咬着牙,豁出去,“就算我愿意,你丫的行吗?”这一路上,关于太子不行的传言,可是十分广为人闻。

“行不行,你可以亲自验证。”说话间,景元桀走了过来,高大原身躯便向着云初压下……

“不是说大晋太子此生只太子妃一人吗,怎么,现在不仅是移情别恋,还男女通吃。”云初快要被气疯了,她还是倾向于前者,景元桀肯定是没认出她的,不然,在分别了这般些时日,又知道她有孕的前提下,他如何会这般待她,千般种反应,也不该是这种。

所以,这丫的难不成打击太大,真的要男男……

靠。

这口味,她受不了。

而身上,正俯身而下的景元桀在云初出声之后,动作轻微一顿,然后,黑暗中,只是淡淡说了五个字,“她不要我了。”

她不要我了。

五个字,语调平华,却深意复杂,以至于,云初整个身体都是一僵。

暗处,突然气息浮动。

而这时,景元桀,偏眸,对着空气中发问,“准备好了吗?”

“回太子,准备好了。”

云初疑惑,准备什么,思绪未落,便见景元桀已经突然完全的从自己身上离开,身影一纵,走了。

这……这,什么节奏?

云初有些懵,骤然得到轻松的手脚都没有试着立马动起来,一双明亮的双眸看着窗外,然后,下一瞬,目光一动,当即跟了上去。

她轻功好,没跟上太子,却抓到了路十一。

路十一自然不识得她,只当他是白日里出手相助又神秘莫测的男子,所以,对他的表情很是泾渭分明,“请问公子何事?”

“你们太子,这是……”云初指着前面景元桀离开的方向在套话。

路十本就是个木讷的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人,上下扫一眼云初,摇头,“属下不敢妄言。”话落,便要走,却又被云初飞快一抓住,然后,路十一只觉得眼前目光透寒迫人,嘴里便不由自主的道,“太子一直在找太子妃,这几日在青楼终于发现了太子妃的身影,太子要用法子留下太子妃。”

太子妃?不就是她?

等等,青楼?不对吧,她就在这里啊啊啊啊。

云初气息一松,路十一当即回神,目光出现一瞬的怔忪,可是回神看向云初并无有异,这才一拱手,“公子请保重,再会。”语气郑重。

这语气……分明就是真的真的真的没把她认出来啊——

可是……

太……子,去逛青楼?

这是要闹哪样啊。

------题外话------

呀呀呀,太子也好坏啊,高大上的太子,其实也很幼稚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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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云初运足轻功很快跟上,此时夜­色­已极深,就算是红粉脂地,也退去了月出正中时那幅光华琉璃,琴声悠悠之景,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富丽的寂静。

云初悄悄靠近,很快落在一处飞起的屋檐上,四目一望,便见一处灯光明亮的屋子内,映着欣长挺拔的身影。

这速度,都进房了。

想都不用想,云初便肯定那就是景元桀的身影,正咬牙着要如何,却见那修长身影的对立面,竟还有一个身影。

青丝垂落,身姿纤细,侧颜­精­致……

这侧影?不就是她。

灯光将二人的投影打在綄纱窗上,如此和谐。

是谁假扮他,来引诱景元桀上当?云初心底当下一沉,换而言之,这里距离周城不远,是谁想要用“她”引人上勾?

云初正想着,便见月­色­下,有身影飞快一闪,掠向那处屋子。

是路十一,终于在她之后跟了上来。

此时,很是恭敬的站在那屋子外,同时,四处扫下一眼,似乎才松下一颗心,而这时,屋内门被打开,景元桀走了出来,还是那身粗衣灰袍打扮,并未显露真颜,可是云初就是知道,这就是景元桀,而景元桀此时正对着路十一轻声吩咐着什么,不消一会儿,又走了进去,同时,门轻轻合上。

而路十一此时显然是听完景元桀的话,满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该不会……是在防她,怕她这个“男子”打断他与“太子妃”的重逢。

云初轻吐一口气,告诉自己,放宽心,别生气,以景元桀的眼力,就算是有人假扮于她,也会一眼识破的。

可是,怎么能不生气。

因为,下一秒,云初便见綄纱窗上的投影上,那名她看上去很像她的女子,正一步一步向着景元桀靠近,而且,二人之间的距离,已不止两步之遥。

以景元桀生人勿近的原则,如何会让人距离这般近,而且,还在不停的靠近?

这厮难道是真的想她想疯了,所以,思绪错乱了,不然,方才对一身男装的她那般……

云初小手紧握,眉峰都拧紧了,下一瞬,眼光瞬间幽暗,然后,抬手……

“唰。”一阵细小的风飘过,屋内那身影轻轻一晃,顿时倒下,而景元桀显然想去扶。

靠,你老婆你都不认识了,还去扶,你这个白木头,烂冰山。

几乎是不用考虑的,云初当即起身一纵,就要去阻止。

她要先狠狠的抽打那假扮之人几巴掌,再踢她个天昏地暗,再一把拧着景元桀,对他耳提面命,高高训斥……

云初所有思绪却骤然一停,飞掠在半空的动作也是一顿。

景元桀,天纵奇才,运筹帷幄,决算千里。

需要她耳提面命?纵然寻她心切,也万不可能被人蛊惑。

今夜,夜华离开,离开都来不及和他打招呼,就算是为了他心里念念的那位她不曾蒙面的粘人­精­儿,也万不会如此放心于她的,不然,也不会从神隐山出来跟着她受这一路气。

再有,那些黑衣人……

为什么就那些黑衣人知道夜华知晓太子妃也就是她的行踪,而想抓夜华,整个客栈人之多,唯处是图者多也,凭什么,他们就没动静,就没收到消息,而易容的景元桀又为何会把关于她的消息告诉别人。

就算是是他在寻找她的过程中要肃清一切可能于她的那些潜在的危险,也万不可能这般做。

之前看似一切毫无破绽,可是当下细思想来,却,都是,破绽。

于景元桀而言,是破绽。

所以……

云初所有思绪有脑中飞快一转也不过一瞬之时,然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身姿当空一转,当即向着来时路返回。

全然不管身后,那如她般的女子是否靠近了景元桀。

因为,那个是“女子”吗?

普天之下,除了夜华,还有一个人掩容异形可谓是出神入化,且还能近景元桀的身。

是谁。

当然是京二。

她是知道的,自从她离开后,京二一直未回京家,四处在寻他,所以……

云初这样想着,敛下心头对于景元桀那某种迫切的思念,将轻功运至绝顶,她要赶紧离开。

薄雾朦胧,夜­色­沁凉,冷风呼呼。

一道声音却即使云初掠得再快,还是那样毫无阻挡的跑进了她的脑海里。

“即使我如此做,你还是不肯现身,不肯留下。”那低沉如雪的声音,似夜中清泉幽幽的脑海里不绝,同时,身后,气息迫近。

云初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拦住了自己要回头的动作。

回头,代表着就要和景元桀回去。

可是,她能回去吗?

不能。

她能回去陪在他身边多久?

他能让孩子产下?

还有眼下,两国交锋,景元桀若一心在她,高阳等人……

她不怕高阳等人置喙,却怕,江山就断送,如果她不是命不久矣,她会与他并肩作战战,她会不顾天下谁反对,直接挥手让敢于置喙之人人哪里来回哪里去,可是……

“太子,你怎么了。”蓦然,身后,路十一声惊呼。

云初闻言,气息紧然一松,当即回头。

“唰。”眼前身影骤现,同时,云初僵住。

因为,就在方才气息一松的瞬息功夫,她被点­茓­了,而面前,那张突然出现的脸,完全不容她说话,直接近距离放大,然后,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直接咬在她的­唇­上。

没错,是咬的。

咬得云初直抽气。

而对方不管不顾,直接长驱直入,近乎怨气般的搅得云初口­干­舌躁。

一头以冠束起的青丝,也被他一手轻撩,顿时散开,如乌云般铺了满肩。

“景……唔……”所有的话都被毫无缝隙的堵住。

同时,腰身一紧,那双温热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下衣摆。

这种感觉……

云初想死。

真的。

不能动,浑身又被这样死命的可谓是粗暴的撩拔。

更要命的是,这张粗质的脸……

特么的……

云初想杀人。

四周很安静,这里是一条高墙相叉阻隔的小路,黑暗下,雾气笼来,本该是清冷迫寒,可是,云初却觉得越来越热,又气又热。

­唇­瓣被强势的霸道的占有,全身上下,被某人的手给捏来捏去,她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束胸布,也被某人给搓来搓去,搓得云初咬牙切齿的吟吟出声。

她会死吧,大晋国史上第一个被亲吻致死的人。

当云初觉得缺氧,觉得世前都开始恍惚了,然后,又亮了,一点点天际光线好像划破空气,逼于眼前。

景元桀终于退开了云初的­唇­瓣。

那双水­嫩­的­唇­瓣此时已经被他吻得红肿,而方才他不客气的齿咬间,有点点血迹,更将那­唇­在微沁的空气中衬得如牡丹般诱人。

目光再一移。

然后,景元桀蹙眉。

正恢复了气息,目光一点一点回拢抬眸看向景元桀的云初一眼就瞥见这表情。

蹙眉?

几个意思?

不耐烦?

可是,景元桀这张脸……

“景元桀,你特么能不能把脸换回来再亲。”云初终于运起一丝气息,冲着景元桀就不客气,当然,已经恢复了她本来的清灵女子声音。

景元桀眉宇蹙得更深,“好丑。”话落,身体退开,同时又轻轻抬起手指,触了触云初的脸,“真丑。”

云初此时的表情可谓五颜六­色­,转得跟个万花筒似的。

不过,某人好像觉得还不够,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易装,我也易装,公平。”

公……平?

云初气都快抽不上来了。

感情,这丫的是故意的,故意顶着这样一张陌生的脸死命的亲她,让她恶心,让她……认错。

切。

云初皱眉,抿­唇­,不说话。

冷风灌来,有些冷。

云初这才后知后觉低眸一瞧,这一瞧,险些没一口气给背过去。

光天化……哦不,黑天空地下,她的衣带不知哪里去了,衣襟大开,裹胸布也歪歪扭扭,真真一个,香肩玉露,肌骨温滑,再加上,她早已红肿的­唇­瓣,飞扬凌乱的发。

云初不用看,也知,自己眼下定然是是一副受了虐待的小媳­妇­模样。

再抬眸看景元桀,一点没有心虚与歉疚,正似有若无的看着她,而且,眉目乌黑,深隽幽幽,虽然还是那张粗质的脸,可是,就是一副禁欲的让人想……

而且,方才被他那样撩拔,她此时心里的欲­火­也……

他是真真实实的认出她来了的。

“快给我解­茓­。”云初到底是软了口气。

景元桀没动。

云初轻呼一口气,忍住心里的冲动,语气再软一丝,“解­茓­。”

“叫夫君。”景元桀这才慢悠悠开口。

云初再呼一口气,“夫君,请帮我解­茓­。”这丫的翅膀是硬了吧,这么久没见,他竟然这样对她,太可恶了。

景元桀却好像还是不太满意,双手负手,薄­唇­轻动,说出的话,让云初想死。

“认错。”

“有本事你丫就让我这样一直站在这里。”云初也倔起来了,咬着­唇­,就是不说。

“好吧。”半响,景元桀也不逼她,直接拦腰一抱。

几瞬息功夫,便事着她回到了客栈,待云初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床上。

然后,景元桀身影罩下。

“景元桀,你混蛋,能不能换张脸。”这是云初的心声。

“你先换回来。”景元桀咬着云初的­唇­不妥协。

云初动也不能动,被景元桀高大的身躯压着,头微偏,目光流转间,赫然就对上了景元桀那双幽深浩瀚的凤眸。

凤眸里正灼灼的映着一个她,只一个她。

而浓睫下,一­色­青影如此明显。

他是太子,从来发号施令的人物,可是,却一次又一次被她“抛弃”,这些日子里,既要应对两国交锋,朝臣施压,还要寻她……

心中一根弦骤然一松,云初突然就妥协了,有些恼怒的神­色­也紧跟着一瞬退去,然后,轻轻一闭眼,便见空气中,轻雾缭绕,待淡淡雾化散去,­精­致入润的五官显现,挺鼻如珠,水眸盈盈。

同时,独属于云初那淡淡清香的气息,好像一瞬间便直蹿入了景元桀的五脏六腑。

景元桀看着云初,她,瘦了好多。

“该你了。”云初说,说话间,便见景元桀的脸也在一点一点变化,和云初一样,待朦胧雾化散去,那张完美似鬼斧雕刻的脸,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露在眼前。

是京二以雾法给他掩饰,所以,她最之前才没有认出他的,只要想通一个点,其他都瞬间明了。

云初看着景元桀,突然就轻轻叹了口气。

而,景元桀什么也不说,吻,悉数而致。

就像是在安慰方才的霸道,一点一点如细雨绵润着大地。

云初只觉得,属于男子灼热似雪的气息瞬间将她紧紧包裹。

空气里,温度拔高,异常软润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方间。

……

而此时,屋外不远处,路十和路十一相视一笑,眼底长久以来滞住的沉重似乎这才松下,这般久了,屋内没打起来,就说明太子和太子妃到底是合好了。

而一旁,星月和星稀看着那屋子的方向,紧握的手,也终是一点一点松下。

太子不会对小姐如何的。

或许,这样对小姐来说,才是最好的。

……

云初身上的­茓­早已被解,可是,身子也早已软成了一滩水,纤细的胳膊在景元桀的亲吹缱绻下,只能依附般的搂着景元桀的脖颈,他想她,她也想他。

反正事已至此,她暂时也跑不了,那便放纵一次吧,这般想着,云初的吹也回快了力度……

而这时,景元桀的动作却戛然而止,然后,抬手一挥,柔软锦被将云初整个给罩了进去。

“呃……”云初此时正在ji情上,浑身上下被景元桀挑起的火让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景元桀。

“孩子,好吗?”然后景元桀一句话,顿时让云初浑身上下的火熄了那么一丝。

他从一见面都没说这个问题,她还在想,他应当并没有猜到的……

云初看着景元桀,看着他­精­美绝伦的面部轮廓上那一丝丝叫做柔软的东西,瞬间有千言万语,那些在神隐山为了稳住孩子脉息所做出的那些怒力,那些可谓抽筋拔骨的痛好像都瞬间侵袭来,眼眶,蓦然就红了红。

不过……

“挺好的。”云初只是淡淡说了这三个字,云淡风清,好像一切苦难,都如梦。

“是吗。”景元桀看着云初,却突然将云初紧紧的拥进了怀里。

真的当他不知道吗,夜华说的那些……

越是心疼,越是愠恼。

云初,我要拿你如何办呢。

景元桀的手轻轻的抚上云初的小腹,同时,灼热的吻落下,好像隔着小腹,他就能感受到那个脆弱又坚韧的生命。

那是,属于他和云初的孩子。

云初浑身轻颤颤着,她,其实,怕,怕景元桀……

“为什么一定认为,我会不让你留下孩子?”须臾,许是感觉到云初的轻颤,景元桀这才抬起头,凤眸凝定。

云初­唇­瓣动了动,这一瞬间,竟无语凝噎。

她,没法回答。

连她自己此时她好像恍惚了。

景元桀目光极尽缱绻爱怜的看着云初半响,这才抬起手,将云初再度拥进怀里,“你,我舍不得,孩子,我又如何舍得。”

云初心头一动,眸中,有湿润。

他有意思很明确,他不会不要孩子,她爱她,也爱孩子,只是有些东西,注定鱼熊掌不能兼得。

云初突然不想去想,眼光胡乱移开。

这房间正是之前她所住的那间房,不过,她才发现,这床单被褥竟全部都换了新的。

“之前的那些,太粗质。”耳边,景元桀的声音传来,低沉的悦耳,呼吸,也异常的灼热。

云初瞬间明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下。”好久,景元桀轻轻给云初拢上衣衫,这才起身下榻。

云初却有些愣了。

她此时很感动,心绪复杂来着,可是体内的火还沉熄呢,而且,景元桀的温度,也很那啥呢……

“让孩子好好的。”景元桀好像感觉到云初的情绪,轻声道,语气,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云初还不明白就有鬼了,景元桀如此爱她,这般想她,还放过她,自然是因为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

想了想,云初咬牙,声音轻轻,“那个,已经三个月了,其实,那个……”

“当然,如果你想,我会。”景元桀蓦然回头,看着云初,眼神里有期待,还有,几丝,揶揄。

云初语声一顿,目光一转,然后,顿时拉起被子将自己一盖,恨声一句,“请关门。”

这个景元桀真是……

云初脸红如脂。

而走出房门的景元桀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她腹中孩子已经三月,从知道她有身孕那一刻起,他便将关于女子身孕的书看了一个彻底。

可是,那名叫夜华的男子也说过,云初,如今已经太脆弱,看似如常,内力强大,可是,就如一道紧崩的弦,若是……

虽然,夜华说这话时没什么诚意,语气散漫,可是,景元桀不会冒险。

屋内,云初自然不知道这一层,心中情绪起起落落,今夜事情太多,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没多久,便睡得晕沉了。

翌日。

云初是从景元桀的怀里醒来的,而且,对方的手,还放在她的小腹上,小心懵懵的就生怕碰碎什么似的。

那般高冷的一个人,如今,如此细心。

云初蓦然就笑了,算是这些日子以来,最久违的笑容,更带着柔软的光辉。

天­色­大亮时,一行人终于起程。

云初还是跟着景元桀离开,她突然发现,待在景元桀身边,她就很安心,那种安心,让她曾经最看不起的依赖感如此强烈,让她一时间,所有思绪的打乱,让她想闭住所有思绪,什么都不想。

“我本来是打算去南延的,如今……”

“一起。”

这是早上,云初起身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景元桀两个字,便让她无言。

“我要先去周城,找人……”

“别让他在我面前炫耀。”这是早上,二人的第二次对话。

云初瞬间为夜华默哀。

而一出客栈,关于南齐皇上几日前猝死之言论便不绝于耳的传至耳边。

星月和星稀当然紧跟着,驾着马跟在马车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

“云初,避子药,的确是我给­奶­娘的,但是,当初,只用过一次,所以,­奶­娘只用过一次。”安静的马车内,景元桀突然开口。

云初本来闭眸浅睡,闻言,眼眸睁开,神­色­有些怔。

景元桀说,只用过一次,可是,她最开始在­奶­娘房里找到的那个装有避了药的小瓶,可是用过一半了,再有后来,南容凌给她看的避子药又是从何而来?

南容凌不会在那时说谎,他本来就是被她一封信给引进大晋京城的,若是他从中作梗,他不会如此笃定的,来找她,说服她。

那其中……

云初看向景元桀。

眼神很明确,有人作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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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云初看着景元桀,似乎想听他有什么见解。

­奶­娘那里只剩下半瓶避子药,有可能是­奶­娘违背了景元桀之意,并没有停止,依然在她的食物里使用。

毕竟,­奶­娘希望她幸福,她和太子经历如此众多艰辛方才能在一起,对自己爱护如同母亲的­奶­娘来说,她只希望自己幸福一些,活得久一些,而孩子……

但是,­奶­娘如今已死,也无人给出答案。

不过,无论如何,不管­奶­娘那半瓶是人为而之故意放在她的房间等她发现,又或是,­奶­娘本来就自己藏在那里,可是南容凌所谓的截获的那瓶避子药,就绝对是有人作诡。

“我这几日,无意中寻到一封秘信。”景元桀拧眉思忖良久,并没有对此回答,反而抬手从怀中拿出一封折叠得极为工整的信纸递给云初。

云初眸光轻凝,能让景元桀上心的信……

云初自然是接过。

信纸很是发黄,纸张微硬,看上去像是保存了许多时日。

云初展开,一目十行,只是,看完之后,却有些迷惑了。

“这个?”云初提着信看着景元桀。

景元桀摇摇头,“无意中得到,未想透其中关节,但是……”景元桀抬起手抚了抚眉心,“总是觉着其中有所不对。”

云初看着景元桀,不怪景元桀难得的露出这般微微思滞的表情,因为,她也想不通。

这信中的事情是关于南齐的,可是内容却很平淡,说得是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字迹歪扭,倒像是人随处提笔记下的,无非就是说,南齐皇上妃嫆众多,曾经有不受宠之妃嫔居于后宫之中,因一直不得皇上相看,常年孤单,终于神情恍惚,于是有一日,抱着年幼的孩子跳下了枯井。

其中,孩子是男是女,不详,更无任何外貌特征之言交待。

当然,这样原事情,到底是人为,还是真的发疯,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这种事,在皇室倾扎中可谓司空见惯,屡见不鲜,自古以来,皇室子嗣有多少,史记里真正所离又有多少,真正亡去又不被人记心的又有多少。

可是,说看不出什么异常,云初又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拿着信纸的指尖有些发紧。

她曾经在南齐待过,曾经在大长老的趋使下,为南齐出谋划策,曾经帮着南容凌一次一次谋算大晋,暗害景元桀,也因为她的出手,才让景元桀曾经被大长老种入双心蛊毒,痛苦所累那般多年。

大长老是承袭了自己祖先因为几百年前大晋始祖伤害当年的姜国公主的恨,南齐更是世承受了姜国公主的仇。

当年,她能那般小的年纪,天智慧才,这些事情,想必也是该知道的吧。

可是,这些,不管是她帮南容凌,还是南容凌和她,所有种种,她从来就没有想起来过,她也曾经以雾法想将这段不在脑海里的记忆回忆起,可是,每每就好似一片云堵塞了脑海某处,一筹莫展。

“别想了,好好休息。”蓦的,一双手伸了过来,直接遮挡上了云初的眼。

云初浓秘的睫毛在景元桀的手心下扑闪扑闪,突然的心头一丝丝压抑退去,然后一笑,“你遮住我,我也不想休息的。”

“还在想着离开?”景元桀当即将手移开,眼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云初,直看得云初发麻。

从今早醒来开始,她们并没有深切讨论过这个离开不离开的问题,她也不想去想,换而方之,她心思里是真的迷糊的。

可是,真的要再离开?

她是舍不得的,她不想离开景元桀。

而此时,景元桀看着云初,如玉的脸上沉­色­一片,凤眸里更是光束沉沉束束的锁着她,一切紧滞的呼吸好像就等着她的话。

“大晋与南齐开战以来,一直败退,未曾胜赢,我知道你是为了逼我出来,可是,景元,我和你说实话,那些日子,我并不知道,我几乎与外界隔绝了一切消息。”云初扬起眸,一字一句并没有打算隐瞒,“我不希望你输,更不希望大晋真的毁于你手,也不希望你自小依仗下来的信念就此轰塌。”

景元桀看着云初,眸光紧深,“所以……”

“我,离不开。”云初一叹,说的实话。

景元桀紧滞的呼吸一放,向来不动声­色­的人,让云初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了他此时的紧张与放松,只不过,乌黑的眉宇还是轻轻拧着,细细的看着云初。

云初轻轻抓着景元桀的手,眸光如水,没有半丝欺瞒的继续道,“即使,在知道你下了避子药那一刻,我其实都未曾想过离开,就如曾经所说,哪怕有一日我将剑架在你身上,你也只会以为那是剑生了诡。”那是绝无仅有的信任。

景元桀看着云初,微皱的眉宇间,终于有什么一点一点松开,然后,伸手,一把拉过云初,将她的头,深深的按在自己的怀里,声音如清泉,自头顶缓缓落下,“相较于我自小依仗而活的信念,我更害怕你离开,而相较于你离开,我更害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而相较于你不在我身边,我最最害怕的是……你活着,却不在我身边。”

马车依然在不紧不慢的走着,空气好像也被软云轻拥,天边的阳光突破云层透­射­下来,两人相偎如画。

云初眉宇间有淡淡温软笑意蔓延自­唇­角。

活着,却不在他的身边,这样的事,她确实也做不到。

“太子,前方传来消息,南齐已发国告,南齐太子不日就将登基。”不知走了多久,天边彩霞拖着层层青黛离开,马车外,路十的声音传来。

云初眉心微微拧了拧,自景元桀怀里抬起头,“看来,南容凌知道了我回来的消息。”

景元桀点头,“不过,他并不知晓我和你正在去周城的路上。”

“这场战乱,不管是为谁,终将无法避免。”云初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并不是她能阻止的,几百年的的宿怨,不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

二人不再说话。

天黑时,一行人寻到一处雅静的院子休息,景元桀将云初安排得极好,当然,这一夜,景元桀轻抚着云初的小腹,二人,只是相偎而睡。

云初心里其实有些腹诽的,可是,当看到景元桀盯着自己小腹处眉梢眼角流露出的一丝丝轻软,心里便已软如水。

第二日天亮,一行人便启程,不过,到底顾忌着云初的肚子,景元桀并未加快行程。

云初对此只能无语而之,她猛然一瞬觉得自己就跟现代的国宝大熊猫差不多,大熊猫还能吃点想吃的竹子吧,她呢……说多都是泪。

天黑之时,一行人终于到达周城。

特殊时期,周城城门戒严,一进一出都要接受严格盘问与检查。

当然,路十一一亮腰牌,一行人便悄悄的进了城。

许是两国交战以来,一直不扰民生,所以,城中一切看上去并无战乱烽火之态,百姓而安,生意贩卒,倒是还有着热闹之相。

南容凌和景元桀,即使交手必不可免,可是,到底,都是大仁大智之人,谁都不会要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

而一行人直接就住进了周城城守周大人府邸。

周大人,云初之前见过,而周大人也是聪明理智之人,之前因为云初自大晋离开,杳无音信,关于云初的消息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可是周大人在看到云初和太子一同出现时,虽有好奇,却也没有多失态,反而礼貌得当,同时不待景元桀说,便吩咐下去,封锁她和景元桀到达周城的消息。

倒不愧是谢余生介绍的人,云初心赞。

“太子,下官有一事禀明,昨日早上,有名男子出现突然带走了任副将,而且,据下面所说,当时任副将并没有反抗,下官本想带人追,可是京公子又说,这事您有安排,所以……”一行人安排下来,周大人终于逮住时机,恭敬的询问。

景元桀看着周大人,又看看一旁的云初。

云初还有什么不明白,夜华肯定把那个任副将带去哪里“惩罚”也说不定,不过……

夜华也不是个善茬,毕竟,和自己相处一两个月,帮着她瞒着景元桀,让景元桀寻找她这般久,而眼下,景元桀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他?

“现在可以派人去找了,毕竟是我军先锋副将,战绩硕丰,万不可有所闪失。”云初正想碰上,便听景元桀对着一旁周大人道。

云初眉心一抽。

果然,她就知道。

突然好为夜华默哀。

夜华和那个任青青想必也未到情深意浓之时,尤其是夜华,不过,夜华对那个任青青也不是毫然不在意,景元桀此时叫人去把任青青找回来,人找不找得回来两说,可是,很破坏夜华心情吧。

之前还说,不要让夜华在他面前炫耀,这才多久,自己就分分钟钟不放过人家。

云初抿了拒­唇­,又对景元桀的黑心默默点个赞。

反正夜华­精­力好,武功好,心智宽,不怕怕。

景元桀倒是一直看着云初,分明见到她的面上也有幸灾乐祸的笑意时,这才光束一动,带着她和周大人进了书房商谈两军交战驻于周城之事。

不过,有一点让云初接受不了,景元桀这说两句话,就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的肚子子,是不是,也太诡异了些。

一旁周大人面­色­都青红交加,很尴尬好吧。

云初几次以眼神示意,可是太子好像似若无睹,仿若不觉,气指江山,层层部署,当她是国宝。

于是,云初索幸就也当作没看到,闭眸,不语,故作稳重。

“这些时日,南齐的将­干­已经城外数百米处驻扎如此这久,城中那些人如何?”好久,云初的心思终于沉淀下来,这才对着周大人问,一句话,可谓直掐要害。

而云初说的是哪些人,自然是周城所居的那些前朝人士。

如今两国战乱,他们若是想从中作乱,眼下,可是轻而易举,毕竟,南容凌的军队就在周城外千米不到处,橄榄枝很近。

周大人近中年,其人正气,眉目却几分温和,闻听云初之言,当即一拱手,回道,“回太子妃,倒是如常。”

“如常吗?”云初眸光一束,然后又看着是周大人,“何家,沈家以及那些富户之家也无异常?”

“是的。”周大人一点不怠慢,“最之前,就收到太子和谢家主之信,下官便一直暗中守着,确实无异常。”

云初点点头,眉目间不见轻松反而爬起一抹凝重,看着周大人,“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周大人没有反应慢几拍,眉宇间竟也有着应同之意,“是的,那些人到底是前朝人士,人心不古,向来难测,如此时机,不可能一点不动摇,一点不偏颇才对。”

“所以,他们在等什么。”云初叹口气,然后和周大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景元桀。

“他们等的,可能是人,也可能是某一道命令。”景元桀坐在那里没有动,身挺如玉,眉目如雪,字重如山。

周大人若有所思。

云初却是一笑,看着景元桀,也不避着周大人,声如珠玉落盘,透着异常的怅意,“景元桀,你以前一直不对周城动手的,反面对他们宽恩以待,是不是因为顾忌我,觉得这周城,可能有我的人。”

景元桀闻言,目光落在云初身上,眸光温柔。

“不用的。”云初道,“我是大晋人,我娘也是大晋人,当年,从她带我回到云王府,居于大晋,便已是她最好的选择,而今,我选了你,也是我的选择,所以,凡是与大晋有所威胁之人,格杀,勿论。”云初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是让心头震慑的坚定。

一旁,周大人听着在太子和太子妃的话,有些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只能将头垂得极低,太子和太子妃说话,他只管听命就是。

许久,紧闭的书房大门打开,周大人退下。

一直看到周大人微胖的背影消失有夜­色­下,云初这才看着景元桀,开口,“南延最近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有些奇怪。”

“也没什么奇怪,南延皇上本来就不想打仗。”景元桀收回目光看着云初,回答得云淡风清。

云初神­色­轻轻一怔,然后,又笑了,“南延皇上……”

“云初,我不会拿天下百姓开玩笑。”景元桀抬手,轻抚着云初的头,字真意重。

云初无语,好吧,难怪他敢节节败退,她就知道。

只是,不知道南容凌若是知道南延与他投和不过是景元桀之意……

“可是,南延国师呢?他可是南容凌的师傅。”云初觉得,身为南容凌的师傅,定然不会对南容凌坐视不管的,而且,身于南延,又是南延让人信服的国师,定然不会对南延皇上的心意一点不知。

景元桀摇摇头,“南延只是不参与,并没有说偏帮哪一方。”

云初了然,也就是如她告诉萧石头的一样,北拓禁严,两不相帮,自我泰然。

而此中,南容凌可能知晓,也可能不知晓。

而襄派又早收归于范宁心和谢余生之手,那如今,南容凌除了南齐兵力,以及几大世家,还有他手上的力量,便无其他与大晋抗衡。

大晋怏怏大国,国强兵盛,看似节节败退,实际早就胜负已定。

“而且,南延国师被罗妖掳走了。”

罗妖?

云初飞快反应过来,难道,那个南延国师是班茵肚子里孩子的……

景元桀点点头。

云初看着景元桀,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而景元桀还要和下面的主将商谈,是以,将云初送回了屋子,吩咐路十一带人好心护着,又见着星月和星稀二人见云初照顾得极其周到,这才放心的离开。

到底是怀有身孕的身子,云初比平日要累些,正打算沐浴,便见门外映着一人身影。

云初吐口气,无奈的笑笑,上前开门。

门开,一个云初熟悉的身影便站在那里,此时正撇着嘴,一脸闷气不耐的看着她。

云初双手抱胸,挑眉,“贵­干­?”

“没良心的女人,就知道和太子卿卿我我,重­色­亲友,没道义……”京二一开口便如炮弹似的,听得云初直蹙眉,“呸你的,我哪里没良心了,明明是你,竟然敢假扮我和景元桀演习,演完了就没影儿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京二一张­精­致的娃娃脸都皱在一起了,急愤愤的,“还不是你那个好夫君,利用完我就把我给调走,非让我来周城处理一大堆放烂事儿,不然,我肯定细心陪你一路。”京二说到此,突然又放锋一转,“还有,当日你将我点­茓­,不厚道。”

云初突然有些头疼,看着京二越说越为其的样子,竟然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生生抽了抽眉心。

京二却没有停下的趋势,继续,“我不管,京老头反正也一直不待见我,最近又开始克扣我银子,从明儿开始,我的吃喝,你全包,还有包括以后娶媳­妇­。”

“我把名玲珑许配给你吧,你要不要。”云初突然来了恶趣味。

京二当下话声一断,瞬间跳开云初数步远,一脸惊讶的看着云初,“你……那可是你嫂嫂。”

“她和我哥哥生米煮成熟饭了?”云初来了兴致。

京二却摆手,“没,你那个呆愣哥哥这些日子里也忙着找你,听说,再度忽视了名玲珑。”

“那名玲珑肯定恨死我了。”云初摊摊手,话虽如此,可是面­色­语气可并没一点愧疚。

景元桀已经派人将寻到她的消息送回京中了,哥哥应该放心了,名玲珑,看似无所谓,估计也不少找她。

至于云王爷……

不指望。

“对了,你可有季舒轩的消息?”

京二闻言,眉峰一挑,“大着肚子还想着别的男人?”

“你丫的呸,说不说。”

“好着呢,好着呢,之前也一直在找你,听说为了你……”京二飞快的把话打住,一转,“不过,听说,最近被京家主拉着订亲呢。”

“订亲?”云初捉到这个字眼。

京二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红­唇­白齿都蓦的生光了,“还是俞家那位小姐俞小柴。”

“哦。”云初点点头,神­色­有些怔,这两个人,最终还是要走在一处?

可是,俞家已经明显归顺了南齐。

云初突然抬手按了按眉心,心头,突然就有些空。

“太子妃,高阳大人求见。”院子外面,有人禀报,是羽林卫。

然后,几乎同一时间,一直站在一旁的星月和星稀瞬间护在了云初面前。

高阳是谁,而高阳背后又有哪些想法,星月和星稀虽然曾经一直身处神隐山,可是早就在出山前便尽数所知,此时,对高阳自然是充满了敌意。

一旁,京二面上神­色­也微微暗了一分。

云初却是淡淡一笑,示意星月和星稀二人退下,“既然是羽林卫来禀报,便不会有事。”话落,这才对着院外道,“请高阳大人进来吧。”

云初说的是请,可见其话里深意的客气。

京二有些不明就理,却也说话。

星月和星稀互相看一眼,这才退开。

高阳皮肤略黑,身高强壮,一袭劲装黑衣,眉目端严,三两步便走了进来,在云初面前几步之外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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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线索很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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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夫君大度

然后,高阳直接对着云初一跪,“太子妃安好,我等便安心了。”

云初看着高阳,神­色­不定,须臾,倒是随意的摆摆手,“起来吧。”

“太子妃可还要离开?”高阳一起身便问。

“高阳,你越矩了。”旁的,京二一声言语飘来,蓦然有些冷。

高阳神­色­微微一僵。

不说高阳,就是本来对着高阳怀揣着几分心思计较的云初此时也不禁偏头,看向京二。

京二面容­精­致,虽然风流,可是却是鲜有的娃娃脸,素日里在她面前,轻扬洒脱的没正形儿,倒是难得见他如此冷厉模样。

不过,只一瞬,云初心里了然。

京二对她,是真的好。

当日,她被高阳等人逼离于京之事,想必个中细节,他如今已细数清楚了,所以,此时看着高阳对她这般说话,态度便不好了,不过,这些日子,在她在不在的这期间,估计京二对高阳的态度更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而一旁星月虽然不比星稀内敛,话也是适时而起,当即也上前,对着高阳半点不客气,“出言如此,也不太子知晓,会不会怪你没规矩。”

同样的,一旁星稀虽然话少,可是心思内敛,看着高阳神­色­也不见得好。

云初多少有有些明白的,这二人不怕高阳,更不怕太子,换而言之,就算是被景元桀那周身如雪如冰的气息如慑,倒也不是害怕,而是受压,毕竟,他们雾氏一族,也不是寻常小门小族的。

而且,她毕竟为了这个孩子受了太多苦,也让夜华受了不少苦。

不知为何,云初看着三人这表情,心里倒是莫名一暖。

在重逢遇到景元桀之后,再一次暖意淌淌。

而高阳冷不防的先是被京二一语阻寒,又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不客气,面­色­自不好看。

京二是谁,自来是帮衬着太子,他们也知道,可是太子妃身边这两个丫头,他可是一点不熟识,是以,面­色­有些青黑交转,不过,也只是一瞬,到底是太子身边的人,能这般多年沉浮,也不是轻易泄露情绪的,又看着云初,继续方才的话,“太子妃还要离开吗?”

云初眼下也看不太清高阳何意,­干­脆摊摊手,甚至有些无奈,“如你所见,你家太子将我看得太严,我也走不了。”

“……不是,高阳不是这个意思。”高阳静默一瞬,声音蓦然的就低了低。

一旁京二倒是沉意一退,突然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月­色­下,光­色­如璃,空气中却又听高阳道,“我等来历,太子妃早已清楚,我等待太子之心,太子妃也清楚,太子妃那日离开,之后也发生很多事,而高阳现在更深切的明白太子妃当日离开的用意……”高阳也不像是个多话的人,说了这般长的话,见云初面­色­不动,语声顿了顿,然后,又紧着神­色­说出重点,“太子妃如今还有子嗣,请安心休息吧。”话落,一拱手,告退。

形­色­竟有些心虚的匆忙。

“其实,有一件事,我之前倒是忘了问。”云初倏的唤住高阳,盈着波光碎碎的眼神里竟当真无半责怪之意。

高阳当即脚步又顿住,回转身看着云初,眼神极其恭敬。

或许,高阳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对云初少了敌意,多了好感,尊敬的好感。

当然,眼下云初也不意这个,而是直言不讳,“先前,我有一次偶然帮太子处理书信折子,看到过一封只有‘安好’两字的书信,之前也没问,那信可是你们所写,可是你们与太子问好的方式?”

高阳闻言,眉心微暗,黝黑紧实的面部皮肤也微微一紧,眼底波光轻动,随即,似叹了口气,拱手,“不是问好。”话落,高阳又道,“那次不是问好,只是以这样的方式想提醒太子,太子妃你和太子……”

“哦,明白了。”看高阳最后一句话吞吞吐吐,云初也明白了,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不用觉得愧疚,之前一切,也是我自己所作的选择。”

高阳闻听这句话,面­色­又是一紧,抬眸看一眼云初,只觉得月­色­下,女子容­色­清艳,眸光明亮,灿若星河,浑身气势更是无端的卓雅绝绝。疏淡却分明没有半丝为难威胁之意,当下心里,也不太好受。

到底,太子妃还怀着身孕呢,那时候,还被他和属下那样逼迫对待,明明南齐太子说那些可谓挑拨离间的话时,他们可以反驳的,如果他们当时反驳,说不定太子妃……

“行了,高阳大人既然能跟着太子这般多年,恍若太子的一路明灯,也万不会是矫情的人吧。”见高阳半响站在那里不走,云初直接赶人了。

她没想着讨好高阳等人,没必要,他们只要忠心的是景元桀就可以了,而她若不是为了景元桀,也不会给高阳面子。

这世上,除了她想给的面子,谁在她面前,也没有面子。

明显感觉到云初的驱退之意,高阳硬朗黝黑的面上终是闪过愧疚情绪,­唇­瓣抿了抿,还是退下了。

“这般多年,我倒是与高阳见过几次,他为人正经,行事谨细,处变果断,可是,今日倒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灰头土脸的样子。”京二看着高阳远去的背影,这才抱着胸轻走过来,言语唏嘘。

云初不鸟他,直接一拳砸在他头上,“太子的强兵力将,岂是可随意小觑的。”

京二冷不丁受这一痛,当即呲牙,脸都皱一起,抬眸像看怪物的是是看着云初,“那你刚刚还那般暗藏威讽。”

“太子的人,只能我欺负。”云初转身,那叫一个云淡风清,却气得京二眉心抽。

这个女人,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智商是真的掉在太子身上,拔也拔不出来了。

星月和星稀纵然最是有些少态老成,可也是正处花龄的女子,以前又听说过京二不少事迹,眼下却见他前一秒还姿态倜傥,下一秒就形象大失的在云初面前吃瘪,也不免笑出声。

京二瞧着两上小丫头,顿觉丢脸,原本想开口打趣几句发泄下,可是­唇­瓣刚一动,想着云初最是护短的,当下眼睛一闭,悻悻不乐的向院子外走去。

背影怎么看怎么郁闷。

“别人若欺你,我也要护的。”身后,云初清灵灵的声音却突然如暖风般飘来。

京二蓦然的就眉开眼笑了。

想着这女人总算是有良心的,这些日子没白为她担心。

“毕竟,你的终身大事都已经赖上我了。”云初再一句清灵灵的声音飘来,京二眉眼间的笑意又是一僵,脚下都差点一个趔趄。

“放心,不会是名玲珑,那可是我未来嫂嫂。”

一句话,京二神­色­又缓了,这一缓,发现心头也舒爽了,随即眉极光眼角都荡漾着笑意。

他是被云初给整治了。

“行吧,我给你把把脉。”京二回头,又大步朝着云初走去,作势就要去把她的脉。

云初避开手,轻笑,“太子会吃醋。”

“那让他醋死得了。”京二话落,又小心的四下一瞄,见没什么动静,这才一把夺过云初的手,直接探上云初的脉。

云初也没有避,反正,不让他把脉,他也不放心的。

半响,京二神­色­微松又微重的放下了手,“孩子倒是好,就是你……”

“不是还有翁老吗,他说不定能想到什么法子。”

“那个自恋的老头若是有法子,能现在还没出现?”京二撇嘴,显然对翁老不抱希望,话落,见云初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当下摆手,“不过,没事,太子那般厉害,总有法子,不过,我也算是与雾氏有牵系吧,你这孩子出生总得给我个身份不是。”

“嗯,叫你舅舅好了。”云初沉思一瞬,倒是直接。

京二闻言,顿是笑容放大。

他发现,云初就是有本事轻而一语间就左右他的心情。

自从认识云初以后,以前最爱留连美人榻的爱好都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了。

每每看着云初,心里都有种说不出又道不明的特殊感觉,那种感觉,不止因为雾法,更好像,如亲情般。

京二抿了抿­唇­,舅舅?多好啊,摸了摸头,又笑了笑,脚步无比轻松的离开了。

暗处,路十带着羽林卫看着京二离开,面无表情。

“京二公子方才笑得好傻。”只是一旁,有一名羽林卫将头移了过来。

路十只是点点头,并未有回应。

准确的说,自从知香死后,路十便收整了所有的情绪,比之以往内敛多数。

云初此时进了屋子,也向紧随而来的青月打听了关于路十的事,心下一叹,闭眼,不想去想知香那个甜美的样子。

“不过,太子妃,我有一事想说。”一切收整完妥,云初正准备休息了,要出门的青月又顿住了脚步,转头,有些欲言又止。

云初瞧着青月,青月是个­干­脆的人,曾经为了寻她,可以求助景元桀的相帮,在南齐一呆十年,便可知其心­性­耐力,是以,神­色­也不禁正严几分,“说吧。”

青月听得云初这般说,眉头间神­色­却并未放松,反而有些忧心,“这些日子里,自从小姐你离开,杳无音信,二公子也一直在找你,所以,月牙自然也就和我有了联系,可是,就在昨日,我便失去了她的消息。”

“此处距离京中远,信息传递受阻,也有可能。”云初道,“律戒和律严如今在何处?”

“一直在云王府,之前也是在四处寻你,如今得到你归来的消息,想必也是松心不少。”

云初轻轻颔首,随意的抚了抚衣袖,眸中有细碎光芒闪过,然后走到一旁,提笔写了一封信,又吩咐星月拿来信封,然后放进去,封好,这才递给青月,“你把这封信带回云王府交给他二人,让他二人来此吧,若是时间紧迫,直接交给哥哥也行,哥哥便会安排。”

青月有些不明白,太子妃若是要让律严和律戒前来,只管派人差谴一声便是,如何还要专程写信。

不过,太子妃的心思向来难猜,又自有定夺,青月想了想,还是将信接过。

“不要将此事告诉太子。”云初又道,看着青月一怔的模样,不由一笑,“放心,我不是要背着他离开,而是应对两国交战之事,他已经很累,不用让他烦心的,就不必打扰他。”

青月明显舒了口气,清素的脸上,细长的眉峰轻轻拧动,竟也有一丝笑意,然后,一弯腰,告退离开。

“小姐,夜大人至今还未有消息……”星月见青月走了,斟酌半天,这才上前询问,心里,到底还是担心自家另一位主子的安危。

她们当然不是担心夜华有何闪失,而是,相反的,他们担心太子对他做什么。

云初自然明白她二人的心思,笑着摆摆手,“放心,嗯,我夫君……还是挺大度的。”云初说这句话时,没有避着人,反而故意将声调提高。

星月和星稀有些脸红。

可是,有人一贯沉然不动的面­色­在听到下面之人禀告时,都似噙了春风暖意,夏花而开。

此时,景元桀正和早前已到周城的几位主将商议了一些军将要事,走出书房,所以,露出这样的笑容,当即让几人名主将有些摸不着头脑。

景元桀是谁,如何能让人笑话了去,当即面无波澜的摆手,“无事,你们先下去休息。”

几名主将点点头,到底收起了好奇之心,退了下去。

毕竟,云初到得周城的消息,景元桀已经下令锁严,除了周大人,无人得知。

“太子,高阳大人已经见过太子妃了。”身后,路十一见四人皆散了,上前禀报。

景元桀面­色­无波。

想了想,景元桀对着身后的路十一递去一物,“让人把这个送去南齐交给南容凌。”

路十一恭敬接过。

那是一封已被火漆密封好的信。

“太子,那人来了。”这时,空气中,又有人现身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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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点什么,又不造该说点什么~嗯,就这样,新枝就是不太想写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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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嘴毒还欠打

“太子,那人来了。”这时,空气中,又有人现身禀报。

景元桀闻言,眸中细碎光芒涌动,然后,轻微颔首,这才朝着云初所住的院子而去。

路十一此时也拿着那封密封好的信,身姿一跃,交待下去了。

月­色­下,云初正披着披风站在门槛上,青丝轻挽,蓝衣如水,更衬得小脸越发清灵楚楚,而那双明亮的眼眸就看着远处,正由远走近的人,一眨不眨。

步履从容,姿容如玉,一颦一动,都是矜贵的风华绝代,无人启及。

此时,景元桀原本紧沉着的面­色­,也在看到云初时,一点一点松开,只是,下一瞬,眉心又是轻微一皱,“怎么不睡?”

“不困,等你。”云初道,声音清晰,又分外温软。

景元桀有些无奈,习惯了云初张牙舞爪,任­性­胡闹的样子,他就见不得云初这般温顺乖巧的模样,让他,更加无力抵抗。

云初当然知道,她是故意在这里的,这都几天了,这厮竟生生好像是禁欲般的,每每对她是亲吻抚摸,可就是不进入正题,别无他法,她当然只能——诱之。

不过,显然没有用,景元桀眼底不起分毫波澜,走近之时只是顺手一把将云初拉进屋,同时抬手一挥,门在身后关上。

“早些歇息。”景元桀抚抚云初越见清瘦的脸,有些心疼。

“我真不困。”云初反手,一把抱住景元桀紧实的腰身,将头靠进景元桀的怀里,软声喃嚅。

温香软玉在怀,清息迫进,景元桀纵是再好定力,也不免呼吸一滞,却还是轻轻的一点的将拉开云初,然后,俯首,在其­唇­上重重一吻,“就寝。”

云初小手又不安分的去解景元桀的腰带,不过,很快被握住,声轻字柔,“早些休息。”

“景元桀,你是不是怕我承受不起。”景元桀掩饰得再自然,云初也能窥破天机,她和景元桀多久没见了,明明每次他都忍得痛苦,却只是抱着她,然后,让人打热水沐浴,所以,除了这一层,她想不到别的。

景元桀没退开云初的直视,却也没有直接回答,­精­致绝伦的容颜上反而露出如春风化雨般的笑意,“这么忍不住?”语气里不免藏着一丝揶揄。

云初当下面­色­一恼,抬手一拍,“呸,是你忍不住才对。”

“既知我忍不住,就不要再诱惑我。”景元桀说,然后,直接抬手盖住云初的眼,声音有些低哑,“还有,不要这样看我。”

话到这份上,云初也不敢动了,只是无奈的撇了撇嘴,就此作罢。

“不过,你真不困?”头顶上,景元桀的声音再度轻轻响起,还有些低哑。

云初是真的不困,这些日子虽说是赶路,可是他将她安排得很好,每日还为她助力顺脉,可谓是­精­神倍­棒­,灵台清明,所以,云初倒是很老实的点头,“不困。”话落,想到什么,当即目光晶亮的看着景元桀,“你要带我去吃烤鸭子,烤兔……”

景元桀把手退开,看着云初毫不掩藏的馋猫样儿,顿时眉心发黑又无奈。

这几日,她有过得这般委屈?

云初点头,当然,这厮这些子日子里完全就是差点把她当个祖宗给供起来了,当然,这个祖宗不好当,只能吃清淡,吃宜补,凡是炸烤之类食物那是给她戒得紧紧的。

她都快清心寡欲了。

“走吧。”下一刻,景元桀拉起云初的手,便朝门口走去。

云初心情那叫一个雀跃,“吃好吃的?”

“去见一个人。”景元桀说这话时,正­色­几分。

云初瞬间撇嘴,没情趣,瞬间不想说话。

“让那个人看看你,他从来不出手,若是出手……”景元桀却又开口,说到此又顿住,“试试,总是好的。”

云初目光一闪,恍然明白什么,可是,当真能有用吗。

不过,云初不会在这时候浇灭一丝丝希望,反而笑得明亮,“好。”然后,任景元桀拉着她开门,向院子外走去。

暗处,星月和星稀还有路十自然无声跟上。

周城守这院子虽说不是奢侈雅贵,倒也胜在清雅,一路假山流水,也别有意致,尤其在月­色­下,显得蓬勃灿然。

不过,云初没心思理这些,眼看着要走出院门口,这才凑近景元桀,声音低了低,“可是,景元姐你这般久没有好啥啥啥的,不会被憋坏吗?”原本好好的气氛,随着云初一句话,景元桀差点没失态的一个趔趄,然后,目光发黑,有些咬牙,“不会。”

“当真?”云初不信,“经过多项科学表明,这方面……”

“云初。”景元桀出声打断云初。

云初偏眸,看着景元桀,微笑怡然,好无辜,“怎么了?”

景元桀看着云初如玉的小脸上,眸水水水,一脸假无辜,无声叹口气,“不会,修身养­性­,清心寡欲,即可。”

“这话以前我信,可是,那是你没吃过,而如今,你都吃过了,怎么还能再捡起那什么清心寡欲呢。”云初摆手,表明,这种事情不可能。

景元桀很努力的顺了口气,偏头,步子迈得快了点。

他不想说话。

暗处,路十一和星月星稀齐齐叹,太子这是娶了个什么样的太子妃啊。

而云初第一次看到景元桀这般几乎有些落慌而逃的模样,当下笑开,不过,笑了一下,又收住,面­色­有些垮,“你当我忍得住啊。”一声咕哝之后,倒是几步跟了上去。

“下官见过太子。”眼看要走出府门口,正披着披风自外面回来的周大人掩下夜­色­清霜忙给二人见礼。

云初微微一笑,景元桀轻轻颔首,“免礼。”当真是惜字如金,然后一把拧着云初,运起轻功,就飞出了院子。

“我以为会坐马车的。”云初说。

“坐马车时间太久。”急风掠行中,景元桀将云初护在怀里,声音低低传来,还带着某种期切的语气。

云初恍然明白,是太久。

这厮是怕自己再撩拔。

哈哈。

“我已经让人把那信带去南齐了。”景元桀却突然又出声。

云初笑意微微顿住,是那封关于南齐皇宫言论的信,也对,无论如何,交给南容凌,利大于弊。

不过半柱香时间,景元桀便拉着云初在一座极为破落的院子里站定,但,说是破落,一物一景,倒是­干­净清爽,不过,这­干­净清爽不是因为本物,倒更像是因为院子中央坐着的那个人,气质所发。

而其实,院子的正中央草地上,正坐着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头儿,­精­神抖擞,一袭灰­色­袍子,看上去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可是又觉得那又小得成一条缝的眼里有些世俗的味道。

矛盾纠结综合体。

换句话说,这老头儿如果拿串佛珠说他是道士,也像那么回事,但是,如果他拿着破碗,要饭行乞,好像,也像那么回事。

“来了。”而不待景元桀和云初开口,那老头儿当先开口,声音如常,只不过,声音雄厚。

云初感觉到,在老头儿开口之时,景元桀握着她手心的手分明下意识的紧了紧。

“嗯。”景元桀轻轻开口,然后,拉着云初走过去,虽然言辞很是淡漠,可是云初总觉得,景元桀对这老头,莫名的有些尊敬的意味。

而这时,云初差不多已经站在了那老头面前。

老头儿这才掸掸一身粗简的灰袍子起身,细细瞟云初一眼,这才又看向景元桀,“你媳­妇­儿?”

景元桀神­色­分明有些不悦,却是轻轻点头,“是。”

“瘦了点,怕不好生养诶。”老头儿薄薄的­唇­角上下一碰,可真是不客气。

云初盈盈一笑,直接上前,笑得可亲又可爱,“老头儿,咱能把眼睛睁开再说话吗。”

老头儿瞬间无声。

空气,也瞬间静寂,就连一旁的景元桀闻听云初之语后,一贯高山流水不动的面­色­间也有着丝丝笑意涤荡在眼底。

然后,下一刻,一声咆哮几乎惊天动地,“老头儿我只是眼睛小,眼睛小,你这个丫片子……”

“哦,原来只是眼睛小,天生的,没办法。”相较于老头儿的咆哮,云初扁扁嘴,好无辜,临了还又道,“我瘦,也是天生的。”

老头儿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抬手指指景元桀,“我老头儿真是造孽啊,捡了你这么个呆徒弟,然后又迎来这么个嘴坏的徒弟媳­妇­。”话落,老头儿当即捂眼,假意就要走。

“哇靠。”云初有些懵然又惊喜,“师傅啊。”然后,不容旁人多话,一步走过去,紧拉着老头儿的衣袖,“师傅,我请你吃香喝辣的。”云初说话间,伸出去的胳膊却被老头儿猝不及手的回转身一个轻转,然后,两指稳稳的把她的脉上。

云初推脱不得,看一眼一旁景元桀那期切的眼神,也不推了,反而很配合的让老头儿诊脉。

老头儿诊完没什么表情,然后,又抬手点在云初的眉心,一双细得如缝的眼却死死的盯着云初的脸。

而从头到尾,景元桀都站在那里没有动,风吹起温润的衣衫在空气中沙沙作响。

云初已经收回了落在景元桀身上的目光,认真的瞅着老头儿,面上,也无端的爬上一抹凝重。

暗处,原本因为方才云初和老头儿之言而有些神­色­破功的路十一和星月星稀也无端的紧了呼吸。

好久,久得好像天边月­色­被秋夜薄幕给遮掩,空气沁凉,那老头儿这才放开手,神­色­无虞,让人猜不出是何意思。

“如何?”景元桀当即上前,语气,是一种少有的紧张。

云初看着这样的景元桀,原本想紧随而出的笑话也说不出来,而是无比轻松道,“这是你师傅,一定有法子,我指不定就能活成老妖怪。”

“活不久了。”那老头儿一点不给云初面子,真话说得那叫一个打脸。

云初顿时没好气的瞪着老头儿,“说句假话你能死啊。”

“哟哟哟,云王府嫡女,这么­精­怪多谋的丫头,可不该是自欺欺人才对的。”老头儿说话间,双手负后,眼睛不知是眯着睁着,反正就一句话,不打击死云初,不甘心。

云初也懒得理那老头,而是看着景元桀,“你挑媳­妇­的眼光是大大的好的,可这挑师傅的眼光……”云初声响故意拔高些,“真不怎么样。”尤其说最后几个字时,还是盯着那老头儿说的。

老头儿是有些气着了,胡子虽短,不过也吹了起来,“分明是我挑徒弟的眼光不太好,还有你。”老头儿一指云初,“看似生龙活虎,气血红润,可不过是表面,得亏当年有人给你下了禁制,将雾法一直锁在体内,又亏有人这些日子用纯厚雾法给你固本培元,不然,你怀着身孕,怕是一个月前就可以去见阎王了,当然,现在,能活到把孩子安然生下来都算是天大的功福了。”

老头儿话落,景元桀浑身气息都是一紧,眼底,徐徐荡荡,黑云浮沉。

云初却也不说话了,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确实,如老头儿所说。

看似生龙活虎,雾法充盈,可是,有因就有果,雾法虽强大,可是总有一日,她肚子里的孩子会耗尽她所有雾法,再然后,她会……

气氛无比沉默,好像空气都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走吧,我困了,回去睡觉。”还是云初率先出口,也不搭理那老头儿,拉着景元桀就要走。

景元桀对着老头轻微点了点头,也没有打抬呼的意思,转身欲走。

“不过……”老头儿好像有些良心发现了,紧着一张­精­瘦­鸡­皮层层的脸,有些犹豫着开口。

景元桀豁然转头,凤眸微动,“可有转机。”

云初也看着那老头儿,虽然和他话不投机,可是既然能是景元桀的师傅,既然能让景元桀请来给她看,就自是有本事的,而且,这老头儿看着如此,可是,方才以两指点她眉心时,那庞大得让她都难有揣透的内力不得不让她信服。

老头此时也有些疑惑,“很生奇怪,她的身体禀承的雾氏一族的命数,有雾法相助,因果循环,终有一日会体虚而致死,可是我观她命理,虽然看不真切,却是明光大盛。”老头儿道。

云初神­色­微滞,当日,空无都说看不透她的命里,这个老头儿却说,只是看不真切。

迎着景元桀好灼灼期然的目光,老头儿又叹了口气,倒是很有耐心的解释,“这所谓明光大盛,是讲机遇,又或是贵人,当然,命之命理,可信也可无。”

听到最后一句话,云初真想上前打死他,等于白说,都绝望了,他给希望,给出希望,他又亲手推翻。

“老头儿,慢走,不送。”云初忍着心头气,实在不想一个不好,和他打起来。

她要胎教,不能教坏小孩。

那老头儿也不生气,只是细细看着云初,笑了笑,“你这丫头片子,就是­性­子不讨喜。”

云初拱手,白眼翻翻,“彼此彼此。”

“小子,记住你说的,不管成功与否,要来苍南山侍奉我两年。”老头儿却道,话声落,人已远。

“什么,你还答应他这个?”云初快要晕了。

景元桀笑意有些苦涩,“你若不在了,剩下的日子,也不过是虚妄度日。”

云初一怔,拉着景元桀的衣袖紧了紧,然后,转头看着他,神­色­盈然,“你那师傅不是说,我明光大盛吗,说不定时来运转。”

“对,他从不说假话。”景元桀好像被云初给安慰到了。

云初却有些不太好意的扯着嘴角,“话说,你这师傅上哪里捡来的。”

捡……捡来的。

路十一的眉心都有些抽。

那可是隐世高人,至今都不知其名,只不过,当年,是那人捡了太子,和翁老一样,看着太子根正苗好,非得带着学功夫。

高人倒是高人,不过,嘴也毒,和太子三年没超过三句话,而且做每件事都有条件,还都不是玩笑。

那日子……

路十一浑身一个颤栗,不想再想。

“算了,不管那破老头儿,还没翁老可爱。”云初这一刻是真真儿觉得,翁老可爱死了,他只是自恋,可这老头儿嘴毒,还欠打。

二人又说了些话,很快便回到了周城主的院子。

四时四方寂静,皆已安睡。

不过,这一夜,是注定不能安睡了。

传来消息,南容凌将在五日后登基,同时,就在云初和景元桀回院一个时辰后,南齐兵将举兵强攻。

周城早就作好对战准备,黑箭如雨,个个­精­甲上阵,不过几个时辰,南齐兵将便胜不从力,退兵。

先锋主将带兵想趁胜追击,却被突然出现的云初给阻止。

“穷寇莫追,小心有诈。”云初一现身,便说了这八个字,气劲之足,随着内力远远的四散开。

烽火高燃,映女子姿容坚冷如玉。

同时,云初到得周城助阵退敌的消息,瞬间如风火燎原,传遍天下。

听得这个消息时,南容凌刚回到南齐皇宫。

满身肃杀之气,让一众几乎退避三舍。

“太子,事已至此,你已无退路。”身后,墨月紧紧跟上,言辞恳切。

南容凌睨她一眼,“安心准备五日后的登基,我半个时辰后启程去边境。”

“一来一去,五日后登基,来得及?”墨月询问。

南容凌面­色­不见任何悦­色­,细长潋滟的眉宇挑得极冷,“那你说,是谁暗害了南齐皇上,我父皇?”言下之意,此时凶手没有查出来,否则,他不会这般奔波。

墨月静了一瞬,却是道,“可是此中事,太子不是一直认为是大晋所为?”

“愚蠢。”南容凌只说了两个字,便快步消失在了墨月的面前。

墨月咬着牙,却是恭敬的跟了上去。

周城。

不得不说景元桀选的主将个个是好手,不过几个时辰间,便恢复严肃,烽火高燃,气氛严肃,却无半点交战之后的残景之象。

两日后。

清晨,云初站在屋内,看着书房处亮了一整夜都未熄下的灯,神­色­也少有的凝重。

“太子妃,已经两日了,你自从来到周城,于夜晚出去周城城门四处看看外,别的什么也不做,这,不太像你。”屋外,青月端着茶水走进来,终于将疑惑问了出来。

云初看着青衣素冷的青月,却是道,“大晋这几日可有动静?”

“有三皇子镇守,加上皇上的放权,无异常。”说话间,青月还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云初见此,眸光微微深远,嫣红透白的容­色­上更闪过一丝讳谟如深的深意,“我在等,等一颗棋子会不会那般听话的,作茧自缚。”云初道。

青月闻言,面上更加疑惑,同时,顺着云初的目光又看向书房方向,“属下,不懂。”

云初抬手,拍拍青月的肩,“你不要懂,你只需要时刻在保护我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就可。”

青月还想问,身后,星月和星稀快步走了进来,气质沉稳间,将一封信交给云初,“小姐,方才院外一名乞丐投来的信。”

“等等。”眼看着云初要接过,青月接了过去,取出怀中一个药瓶,在上面一浇,见无异,这才递给云初,“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旁星月和星稀也松口气,很是感激的看向青月。

云初撕开信,看完,这才递给青月,“是班茵的信,她要离开了,带着孩子和罗妖,寻一处地方安定下来。”话落,云初目光看向远方,极深极远,不知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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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风雨起

“班因小姐肚子也极显了,想必行动不便,所以也想着安定。”一旁青月不太灵活的安慰。

云初看一眼青月,笑了笑,轻轻嗯了声,便将信收了起来,“但愿罗妖那个变态这次能长点心。”

“小姐,我等自来跟在夜大人身边,虽然对班茵小姐不算详知,可是倒也是听说了的,前些日,那阎墨阁阁主又暗中抓了南延国师,那国师到底是南延太子的师傅……”一旁星月似有所思的开口。

云初面­色­恬淡,不放于心,“放心吧,南延国师再厉害,到底,也是班茵子里孩子的父亲。”罗妖心里,还是有数的。

云初话落,吩咐星月准备了粥,便亲自端进了书房。

周城因为她的到来,因为她的出现,战事好像于无声中便真的开始了血雨腥风,不止周城,在之前,因为两国交战而暗处相斗的江湖势力也掺杂其中。

大晋与南齐数百年的宿怨,一鸣烽起。

只是,周城易守难攻,南齐数次不得攻破之后,更加谨慎起来,而因着周城里多住前朝人士的,所以,景元桀看似手中兵贵神速,可是,实际也多为被动。

这些人在周城生活之久,扎根之深,不是随便就能一下子清扫­干­净,而景元桀有着帝王的谋心谋略,有着开戎拔弧的魄力,有着睥睨天下,脚踏血骨的铁血,却也有心怀天下百姓的仁慈。

所以,不可妄动。

对此,云初只是对路十说了一句话,而这一句话,却让路十一豁然明朗,同时,一传十,十传百,连到高阳都不得不在每每看到云初时,心怀愧疚的垂了头。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云初说这句话时,神­色­其淡,却无比的端重。

这句话传至南容凌耳里时,只是轻笑,道一声,景元桀厉害。

一日后,南齐太子自南齐京中而至,出现在周城不远处,先行进攻一翻后,又即使退兵,而当夜,南容凌派遣暗卫偷偷潜入了周城,只不过,早已经准备好的罗网并没有罩下,南容凌的人又飞快退离。

一切发生未超过一个时辰。

“太子,太子妃,看来南齐太子是察觉了什么?”路十一让暗中之人退下,这才对着一旁自偏僻小巷里的人道。

景元桀和云初自黑夜里走了出来。

“他要是不发觉就不是南齐太子了。”云初轻轻开口,语意轻讽,“倒是撤得快。”

景元桀看她一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并肩离开。

这一夜,城门紧肃,比之以往任何一次好像都要安静,好像南齐太子并没有出现过般。

又是一日过去。

一日后便是南齐太子登基即位之日。

南延没有任何反应,北拓更自两个多月前戒严后,也一直未对外通融,仿若与世隔绝。

这一日,阳光极好,风也轻柔,可是空气里死压压的气氛却让人无端生寒。

南齐皇宫。

到处一片辉煌之景,宫人来来去去,神­色­端肃,在为两日后的太子登基做准备。

而此时,南容凌刚下马回宫,一细风尘仆仆之气却也不掩潋滟容颜,以及眼底那皓月媚娆之光。

身后,墨月自然紧紧随同,高束的马尾与紧身­干­练的长靴劲装,更显得夜­色­发黑。

“你方才所说父皇的寝宫有人闯入?”南容凌边走边对着空气中问。

空气中,有人回应,“是的,太子。”

身后墨月也紧随着开口,“自从皇上安葬皇陵之后,这些日子您又一直忙着前方战事,所以皇上寝宫便一直没有多加留意。”墨月说到此又道,“太子,此事会不会与大晋太子妃有关,毕竟,大晋太子妃这几日,也太过安静了些……”

“大晋太子妃如果要来南齐皇宫早就来了。”南容凌语气不是太好。

墨月一噎,紧了­唇­瓣。

这倒是事实,这几日,都有人见到大晋太子和太子妃每每出现在周城门口,清姿卓绝,独树一帜。

再者,那夜,太子本来想让人潜入,还是她收到消息,说此中有诈,是大晋太子妃在请君入瓮,他们方才及时撤退。

墨月正想着,却见前方,南容凌的脚步却倏然一顿,然后,缓缓回转身来看向她,“你说,我们自边境回京这几日,前方传来消息,云初和太子每日都出现在城门口。”

墨月有些不明就理,点头,“是。”

“不对。”南容凌面­色­倏然紧起,长眸微暗,“当日,我方发起进攻,云初出现,可是她为何偏在那时横空出现阻止周城兵将对我军趁胜追击,景元桀那般心疼她,为何只让她一个人出现自己却没有出现。”南容凌话及此,又眉目严峻的看着墨月,“前方现在如何情形?”

“回太子,一个时辰前才传来消息,现下大晋太子高站城门,我方依然前进不得?”

“那云初呢?”南容凌又问。

墨月神­色­怔了怔,还是道,“今日倒是没传来消息说看到大晋太子妃的身影。”墨月说到此,咬了咬牙,“太子,她始终都是大晋太子妃,之前她又伤了我们那般多的兵力,你如何还……”

“下去吧。”南容凌不容墨月话落,直接对着她挥手。

墨月神­色­变换半响,终还是退了下去。

南容凌抬手抚了抚额,神­色­严明,他当然早已经知道云初怀有身孕,也知道云初命不久矣,这般多日,他也该猜到些眉目了。

可是,他竟是如此的舍不得云初离开。

而显然的,云初其实,并不在周城内。

当日,她的出现,以及这几日的她出现?

“来人。”

“在。”

“在去往大晋京中和去向北拓的路上拦截大晋太子妃。”

“是。”

墨月听着南容凌的命令,看着领命的人远去,只是敛了神­色­,隐于暗处。

……

周城。

云初确实不在周城。

书房里,京二抬手,将脸化成自己的样子,面­色­有些愤愤,“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夫妻两,天天劳苦命,还要扮女人。”

“能让你扮她,你该高兴。”太子将手中奏折合上,言辞清淡,那语气,却让京二觉得,真是无上荣焉似的。

“不过,话说,你这次……”

“相信她吧。”景元桀打断京二,只说这几个字。

京二瞅着景元桀好看得让他都妒忌的容颜,撇了撇嘴,而且他发现,没有云初在的日子,真的是百般无聊,云初自那日给景桀送了粥之后就离开了,而他也无聊了那般多天,景元桀实在是太不会聊天了。

而此时,晨间阳光吹散薄雾,宽且长的官道上,秋风缭缭,一辆很是寻常的马车驾得极其平稳的前行着。

“作死,我看你真是作死。”

“闭嘴先。”

“好啊,你­干­脆让我离开,我也省得看你终有一日不慎衰尽而亡。”

“慢走,不送。”

马车里,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此起披伏,互不相让。

而此时,前方荒草萋萋中,有人影无声无息的在微风拂动着的杂草间拂动,天地,光晃雾影,为其笼上一层虚无景致。

马车里面,交谈声依旧。

“云初,我真不明白太子是想看着你死吗,竟然还同意你这般劳累奔波,驱车急行。”

“你不懂……小心。”

话声陡变,伴随着一声利箭声呼啸而来。

同时,不容马车内人再说话,四面八方的箭矢直接踵而至,瞬间压黑了天空。

“嘶鸣。”马车受惊,马车顿时吃管不住的往前冲撞。

一道青影顿时自马车内飞出,显然要去勒马,可是一道利箭而来,生生阻止了他的动作。

夜华容­色­沉暗,当即返回而入,伸手一抓,然后,云初被他带出,二人四目对视,几乎不用言语,瞬间腾空,往前方掠去。

身后,肃杀剑狂,紧追不舍。

“这一定是南容凌的埋伏。”云初的声音冷寒,同时抬手于掌心,瞬间,深浓雾气将这一片空旷之地,掩盖。

也几乎同时,数百近千身着墨衣的男子同时闪过,闯进雾中。

不消半会儿,大雾散去。

除了满地血迹,不见人踪迹。

“首领?”当即有人对着黑衣领头人请示。

当先一名男子面­色­沉暗,“两人都受了伤,走不远,追。”

“是。”

……

而此时,大晋京中,太阳已经全部突破云层。

云王爷刚自皇宫里出来上了王府马车,还没转过两道巷子,便被人给拦住,同时,冰寒的剑已经驾上了他的脖子。

云王爷到底是王爷,身分气度摆在那里,面­色­虽慌,却不乱,看着来人黑衣黑面,厉声质问,“你是何人,胆敢行谋不诡?”

来人黑衣布面,眼底好像有­阴­戾的笑间闪过,然后,直接对着身后一挥手,顿时,云王爷被人带走。

而地上,徒留下车夫以及暗卫那血淋淋的尸体。

尸体没一会儿便被发现。

京兆尹带人赶到时,眉宇都皱在了一起,当即带人封锁消息,可是消息能掩住,腥浓的血气却没极时盖住,一时间云王爷被抓,用护卫被杀的消息不径而走。

京中顿时人心慌慌,更加眼下双正是两国交战,素来交战,纵然再兵不扰民,也不可能安生了的,所以,人人心中记着谨言慎行。

而皇城京中,大晋天子脚下,被抓走的又是堂堂云王爷,于是乎,关于曾经南延国师那天煞之星的言论又不再度被人提起,在京中如风中传开,转瞬间又以如火如荼之热传至京外。

而这些消息还没有传开,很快的,吏部尚书余肿言余大人又在府内莫名失踪。

这下子,连三皇子景元浩也惊动了,当即封锁城门,还点了亲兵出宫,下令四处搜寻。

然而,从上午到正午,再到夜晚,都未寻到半点人影。

余大人和云王爷就如人间蒸发了般,无影无迹。

兵部尚书李尚李大人,向来耿直不阿,人虽一根筋却也不是无谋之辈,当下在三皇子景元浩的同意之下,带着人暗处所寻,同时的,户部尚书和其子李才也带着府兵,安养民心,想法设法寻出是何人散播于云初不利的言论时同时更要压下。

总之,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而云王府。

此时,也是满目端肃,丫鬟婆子们皆是是大气都不敢出。

而此时,香姨娘抚着已经不便于行走的肚子站在了云楚所居院子的门口。

“王爷可有找到?”香姨娘问向院子里正自主屋直走出来的华落。

华落对上香姨娘期切的眼神,只能摇头。

“你快回院子吧,你这孩子云初好不容易给捡回来,可别生了事儿,我已经派我名华府的暗卫去寻了,定然不会有事。”空中,身影一落,俏美如花。

自然是名玲珑。

自从云初离京后,名玲珑与云楚也越走越近,所以自由出入云王府,已经是暗自默认的事儿。

“吱呀。”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打开,云楚走了进来,一袭白袍,端得是清俊怡人,只是,眉目间映着凝重。

“你放心吧,三皇子早已经让人闭紧了城门,连只苍翼也飞不出去。”名玲珑走上前,难得的收起俏傲之­色­,美眸里尽显担心,“而且,对方既然能带走云王爷,更能无声无息将尚书府的余大人带走,必然是有所加持才对,所以,我们太担心,反而无益。”

云楚抬眸看一眼名玲珑。

少女皮肤白皙,在月­色­下透着一种朦胧而跳动的力量,眉心间分明也尽是忧­色­,却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恍然间,就如一捧春水,浇滴入他的心里。

于此时此刻,好像看到她,心间万般担忧,对云初的担忧,对父亲的担忧,对江山天下的担忧都轻缓了些。

“待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成婚可好。”云楚突然就开口了。

名玲珑,“啊?”

不说名玲珑,就说一旁的香姨娘和华落,以及院子外正要直说进来的月牙此时也不禁在担忧的面­色­上升起一抹怔滞。

尤其华落更甚。

他知道公子对名小姐不是没有心的,虽然名小姐背后有着整个名华府,不是一般心思简单的女子,可是公子对她,多少对别人不一样,你见过公子对别人凶过,对别人故意撇开过,所以,华落多少是了解自家公子的,尤其是在大小姐若有似无的撮合之下,他一直觉得公子对名小姐的心思总有一天会发醇长大,可是却没想到,最是谨言知教,最是修儒守礼的公子竟然……

这般按大小姐的话来说,可谓是,简单粗暴又直接。

“云楚你说真的。”名玲珑很快反应过来了,面上情绪瞬间转动得难以用词儿形容,当即跳前几步,毫无仪态的就紧抱着云楚的腰,“你说真的,真的?这里都有证人,不能反悔。”说话间还一指华落和五姨娘,眉眼间都是激动得快眼眶发红的神­色­。

可怜五姨娘大着肚子,还要受这一惊的,可是,触到名玲珑看过来的目光,到底是笑着的。

云楚此时有些尴尬,方才那一语是由心而出,他不后悔,只是……

“云楚,不容易啊,不容易啊,这般多年,我终于把你这块石头给捂化了……”名玲珑紧抱着云楚有些僵硬的腰身,自顾自的阐述着情深几许,滔滔不绝。

“咳咳……”云楚尴尬的轻咳,然后,有些盲目的看向华落,“可有王爷的消息?”

华落表示很白目,名小姐出现前,公子才问过这个问题的。

不过,华落理解公子的尴尬,少年老成的面上很是端重,“回公子,暂时还没有。”

“嗯,找人要紧。”云楚终于努力的费力的极其认真的拔拉开名玲珑的手,将她轻轻一抓给拽到身后,然后又让人送五姨娘回院子休息,还让人守在了五姨娘的院子暗处。

毕竟,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五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再出了什么事儿……

高兴归高兴,激动归激动,名玲珑还是知晓事情轻重缓急,看着衣冠楚楚,清俊秀逸的云楚,还是敛下想要抱着他的冲动,抽回了手。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变月如勾,星光几碎。

大晋京城,某处不被人上心的的院落里,在一次又一次的护卫巡查后,灯光通明。

有人声音浓厚而沉厉,“准备好了?”甫一出声,都是上位者的厉压之气。

“回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身旁有人无比的恭敬。

“三皇子的动向?”

“一切都如主子所料,如今满城戒严,看似气氛压抑,实际已乱,毕竟,云王爷和户部尚书同时失踪,还有灭血惨案,加之关于太子妃的不实言论,眼下他们已经无暇顾忌这边,而且,属下已经收到消息,太子妃确实在来向大晋的方向,不过,南齐太子早已出手,她和一名男子负伤所逃。”

那人整个面容都笼罩在黑暗中,闻言,有­阴­戾又凝实的笑意勾在­唇­角,“筹备了这般多年,狡兔三窟,万不能掉以轻心,为了以防万一……”那人吩咐下面的人靠近,然后在其耳边一阵低语。

“是。”稍倾,那人这才退开。

腥风血雨,暗谋兵诡,终于,开始一点一点撕开本来的面目。

------题外话------

今天差点更不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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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筹谋数年

夜深人静,因着白日云王爷和吏部尚书被抓,至今未寻到踪迹,恐外忧内患,大晋宵禁提前。

长街小巷,就连京中最是热闹笙歌之地此时也掩了艳丽面貌,敛尽风­色­,楼阁静寂。

而一队人马正立以月­色­下,整装肃严。

“禀三皇子,属下已经派人将此处翻了个底,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某处青楼里,一队人马鱼贯而出,然后拱手对着马上之人禀报。

景元浩锦袍玉冠,高坐马上,闻言,纵来轻扬的五官紧束,升起凝重,又再四下看一眼,这才敛了目光,一拉马缰,“再找。”

一队人马正要打马离开,空气中一人影又急现,“禀告三皇子,方才收到消息,距离京中不远处,有打斗痕迹,而且,之前又收到太子消息,太子妃许是会回京,所以,属下怕那打斗……”

景元浩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眼底倏然担忧蔓延,他当然知道,在几日前他就知道云初要回京来,因为说是翁老打探到一些可以改变她体制的东西,可是……

“派一人马出京找,其余人继续留于城内,寻找云王爷和余大人。”景元浩眼底光芒闪动,终是命令舍远就近。

如此时候,京中所有人马已经调动,他不能再生旁的心思。

云初竟然回京,一定会有准备,他若是守不好京城,那才会是真成了内忧外患,而且,她身边还有人陪他一起,一定不会有事,也千万不能事。

待这京中安定,周城那里,太子的行动便会……

景元浩思及此,俊逸的面上是一点点轻扬之意都没了,当下一拉马缰,一队人马驱出小巷,在黑夜的长街里穿行。

而此时,皇宫。

历经数百年历史富荣的巍巍宫城屹立在月­色­下,重重楼宇,也掩不住帝王的辉煌与气度。

大晋皇上坐在御书房上首的红木盘龙椅上,仪容气派,九五之尊,可是,明黄的龙袍之下,身形,到底是比之以往更瘦了几分,只留下一双锐而深黑的眼眸,让人不敢就近。

“咳咳……”一阵风自窗外灌入,皇上突然掩­唇­轻咳起来。

身旁,近侍公公看不下去了,上前劝告,“皇上,京中有三皇子在,还在其他侯爷大人们在,不会有事的,您且早些休息吧。”

“咳咳……”皇上摆摆手,“太子远在周城,战事不断,而京中又发生这等事,你让朕如何睡得着。”

一旁的近侍公公有些无奈的叹气,“可是皇上,您这身体……太子临走时可是吩咐过,让你好生……”

“呵……”皇上突然轻轻自龙椅上坐了起来,微生皱纹的脸上笑意有些勉强,“元桀啊,他自来就是恨我的,与我生疏的,哪里是真的关心我……他不过,是为了太子妃,不想过早当这皇帝,所以才……”皇上说到最后似乎也有些无奈,挺正的眉宇间,少有的爬上一抹迷茫与自嘲,“这般多年,朕从来就没赢得过他的心,朕对他……”也从来……都不是合格的。

身后,近侍公公见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紧闭了口。

皇上又抬手,轻揉了揉眉心,想到什么,这才看向那近侍公公,“你说,那个云初到底有什么好呢,他就是那般喜欢她,为了她,可以不要江山,为了她,可以……”说到此,皇上又顿,摆了摆手,苦涩一笑,“也对,若是当年,我可以……那……”

“老安王妃想来是从不曾怪皇上的。”近侍公公跟在皇上身边这般多年,到底不是了解帝王心的。

皇上被近侍公公窥破心思,也不生怒,反而抬手指指他,“你呀,这般多年,就是会说话。”

“老奴惭愧。”

“对了,今夜宫中好像很安静。”皇上倏然抬起头,看向御书房外。

那侍从忙上前几步道,“三皇子在宫外寻找云王爷和余大人,宫中已经全部交给了御林军统领,除了皇上这一处,其他宫殿的兵力都比平日里少了些,而且,以免生事端,三皇子早早下令上到妃嫔下到宫人,全部早些回屋,之前不是向皇上您请示了?”

皇上愣了下,随即像是才想起来般,点点头,“看来,朕真的是老了。”只是,皇上话刚落,下一瞬,面上倏然一沉。

御书房的大门,也在此时突然关上。

四周寂静。

而皇上面前,已经在瞬息这间,无声无息的站了一以黑巾蒙面的人。

“先别喊,因为都死了。”黑衣人率先开口,语气薄戾得没有丝毫感情。

皇上也果真没喊,从容镇定的扫向四周,再看向面前之人,“你是何人?”

“这般多年,皇上果然是老了,越老就越不警觉了。”浓厚成熟的男子声音事着轻嘲的语气。

皇上看着来人,面­色­一怔之后,随后­精­眸闪烁,是一惊,“你……”再然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神­色­一敛,冷笑,“竟然是你。”

“对,是我。”来人突然拿下黑­色­面罩,冷笑在一张气度韵致的面上如地狱里的血魔花一叶一叶的轻轻拂起。

一旁,就在方才门关上一瞬,已经被来人身后紧随着无声无息出现的黑衣人给制住了动作的近侍公公也在看到来人的脸时不免神­色­悚然。

饶是身处宫闱,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也不免惊讶而震惊。

“所以,皇上,请跟我走吧。”中年男子直接将面巾扔掉,开口时,声音温悦如初。

皇上不动,帝王之心向来难测,不过前后一转,瞬间看着中年男子,“我明白了,今夜这所有一出,失踪,血案,关于太子妃的谣言,一切的一切,除了扰乱我大晋京城,让百姓不安,太子心慌外,你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将朕带走?”

“皇上英明。”来人眼底­精­光流溢,也不隐瞒,“擒贼先擒王,太子……还是太年轻了,大晋皇上在手,再加上之后再传出太子妃带伤失踪的消息,太子又如何能不倒,而太子一倒,大晋江山不就跟着倒,而世人后来要有怨怪,史书再是笔笔诛伐,怪的是大晋太子妃,怪的是太子为­色­所迷,英明而失,诛伐的是皇上不曾目光远大,努力阻止这场婚事。”

皇上气势不退,容­色­平紊,目光紧锁,“你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来人声音里好像也夹着浓浓的不解,然后,摊手一笑,无比惬意嚣张,“江山,权力。”

“乱臣贼子。”

“唰。”几乎在那公公话声落之时,方才还被人制住的近侍公公当瞬间面­色­爆红,冲了过来,手中毒刃起,赫然对准了那中年男子的咽喉。

“不自量力。”中年男子极度嫌弃的收回手,毙其命淡过瞬眼之间,然后,抬脚随意的在那近侍公公的尸体上一踩,“凭你……冲破内力,就能伤到我。”

“咳咳……”皇上目光从公公的尸体上移开,突然急咳起来,遂又看向中年男子,“这般多年,朕当真是把你小看了,左右逢迎,怕事胆小,恰到好处的聪明,不顾大局的退缩……咳咳……哈哈……”皇上一边咳一边冷笑。

“皇上现在明白了,可是却晚了。”中年男人对着身后一挥手,当下,几人上前,将皇上架着走向了御书房后面的室内。

轻松在墙上微小凸起处一扣,墙开。

数人而进。

没人知道大晋皇宫的御书房里还有这样一个密道,没有人知道,大晋皇宫的御书房里的这条密道还连着另一条密道。

中年男子走在前,如是说,面上,始终是是凉寡冷血的笑容,与素日里早判若两人。

而御书房外,近围的所有御林军全部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还未被人发殃。

……

云王府灯光未灭,名玲珑和云楚将院子安排好后,便带着人出了院子。

……

黑夜里,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无声无息突然层层守卫,潜进了云王府。

……

黑夜,星光闪碎,人心,波诡。

皇宫里,密道中,一行人除了皇上的咳嗽声,皆在静默行走。

“此路要通过皇后寝宫的下面,而皇后的寝宫又直接通往宫外。”皇上咳嗽几声后,突然开口。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可同时容纳三人穿行的地道里,石壁上点缀的灯光晕染出中年男子面上冷漠的讥笑。

“此密道口,自来,只有皇上与皇后所知,就连太子也需在即位之后方能得知,你却为体何知道?”皇上又问。

中年男人没言声,温润华服在空气中摩擦出细纱轻响,好半响,方才开口,“我能这般多年掩藏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而不被皇上察觉,皇上你觉得我有没有本事寻到呢。”这是反问名,却是无比的自信与傲慢。

皇上突然不说话了,锐利的眼底光束闪烁,瘦而老的手,紧了紧。

“我看皇上如今日渐不如从前,不如少说点话,最好不是我带着你的尸体出这密道。”中男年人眼底闪过嗜血光芒,对皇上可真是一点不客气。

皇上倏然的便沉默下来,只是咳嗽声依旧不断。

密道走到过半时,背后又传来一阵稳而快的脚步声,中年男人当即手一挥,顿时,所有人停住。

身后,近十人黑衣人出现,见是中年男人,先是一礼,“主子,一切已准备就绪,待我们一出皇城,所有计划启动。”

中年男人点点头,面上闪着森冷而­精­利的光,灯光投下,可比地狱修罗。

然后,中年男子再一挥手,“走。”

“唰。”中年男子话刚落,一道身影突然在空气中一掠。

中年男子面­色­沉下,当即将皇上挥开,迎上来人攻击,石壁震动,不过瞬间,二人于狭窄的地道中交手数招。

“如此算计一出,到头来却钻此密道而遁走,是不是,太有**分。”此时,地道前方,蓦然,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

打斗倏停,先前出现与中年男子交手的身影顿时一撤,掩向了前方。

中年男子没追,所有神­色­都在听到那道女声后一紧,眉宇也紧随皱起,然后,看着前方。

前方,石壁上,不算特别璀璨明亮的灯光浅­射­中,一抹投影缓缓而来,步声轻盈,气息匀致,然后,容颜­精­致,清绝,潋滟夺目。

皇上看清来人,面­色­也是一怔,随即的,便又笑了。

云初只是看了一眼皇上,这才与一众黑衣人之前,那中年男人目光相对。

“人都说,十年之谋,将之所屈,算是能忍,只是没想到,也有人可以为了那皇权高位,可以汲汲营营数十年,掩面假伪,欺子瞒女,倾府一切,云王爷,你说,你累吗?”云初说。

中年男人神­色­轻微一怔,然而,眼角流转的却是无比杀意沉洌的光芒。

没错,此人正是云王爷,一退往日里的温和悦­色­,满目满身皆是杀伐冷洌的气息。

“父亲,这般多年的筹谋,累吗?”云初又问,神­色­无比恬淡,无意外,无震惊,就像是经过万千年深水的洗礼,早就心如明镜,洞若观火。

而一声父亲,云王爷面­色­几不可微的闪动了几分。

似乎,记忆里,云初就自少唤他,而此时,这声父亲,却是端着无比的嘲讽。

“你竟然没死?”云王爷眼底到底是没有半丝亲情,­唇­角齿冷得如饮血的魔。

云初很淡定,笑意有些深,“原来,父亲如此想我死。”

“作为一枚棋子你的用处已经发挥到极致。”云王爷绝情冷血,质问,“你如何知道这条密道?”

云王爷身后,皇上看着云初,面上也微显疑惑。

云初看一眼皇上,目光又落回云王爷的脸上,“如父亲所言,想知道的事,必然百般查探,不是吗?”

“看来,大晋太子果真是不能小看,不仅让怀着身孕的你前来,还孤身让你进京,演这一出戏……”

“所以,我没死,怎么办呢,这密道之长,入皇宫也不易,父亲的人手想必也就这么些,我想,凭我二人……”云初说话间,身后,一袭宽袍白衣的夜华挑着淡若琉璃的笑容自云初身后出现。

方才正是他出手攻击云王爷,想夺过皇上,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云王爷看着男子,其人气质清流,气势如轻云如厚雨,比起太子也毫不逊­色­。

“消息说,你和一男子负伤逃走……”云王爷冷语一声,似有所悟,“看来,你是早就怀疑我了,所以同,故布疑阵,让我深信,你已受伤而走。”

“不过是借着南容凌的手演了一出戏而已,能让你终于高枕无忧的露出面目,又能让南齐掉以轻心,何乐不为。”

云王爷却不失望,也不惊,更无慌,反而一笑,询问,“云初,皇宫,现在还安生吗?”

“父亲是说想要大火将皇宫一把殆尽吗。”

云王爷一怔,随即又是一笑,“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竟然还有后手。”

“可是父亲辛苦筹谋这般多年,步步为营,­精­心妙算,如何会没有层层设防呢。”云初却又道。

“哈哈……”云王听至此,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果然是我的好女儿,只是,可惜生了女儿身,只是可惜,偏偏成了我手中的棋子。”

云初也不恼,神­色­无情无绪,“只是,不知道父亲手里的王牌,是香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能解我命数的天字真理,又或者说……”云初向前一步,“或者说,还是父亲本来就甘愿一死。”

云王爷看着云初,看着这个即使面对此情此景,也容­色­不改的女儿,这下却没笑,反而正­色­起来,“云初,我始终是你的父亲,你该注意你和我说话的语气。”

“哦,原来云王爷并没有打算甘愿一死。”云初终于改了称呼,顾左右而言他。

云王爷掩下面上一丝怒意,神­色­泰然,“难道,香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能成为制衡你的王牌?”

“云王爷说笑了。”云初冷然,“那是你的老婆,是你的孩子,我没那么博爱。”

“是吗?”

云初终于笑了,还拂了拂袖子笑出了声,“香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云王爷,已经到那得如此份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你既然能设这一大局,来劫持皇上,手里又如何没有真正能让你成为绝对护盾的王牌?”

云王爷也笑出了声儿,满是冷意的笑在密道里空流回荡,看着云初半天,这才回头看向一旁的皇上,“皇上,你看,我这么聪明的女儿嫁给你景氏,可真真儿是屈才了,也真是让我,再再一次的刮目相看。”

“是啊,云王爷不是更让朕刮目相看吗。”皇上纵然有些几分落败,也仪容气势不减。

------题外话------

妞们现在应该隐隐猜到,为何云初的娘那般­精­明聪慧的一个人,会嫁给云王爷,而最后又死了吧。

注意哟,云初和云王爷不过寥寥几句谈话,已经是相互之间将了对方好几军。

PS:怕妞们没看懂,所以特地解释一下,这种好事很少,珍惜吧,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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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诛心,甍

云王爷听着皇上的话却是哈哈大笑,笑声嗜血而凉薄,在长长密道里响起,­阴­森可怖。

稍倾,云王爷方才停住笑,看向皇上,“只可惜,得了这般聪明的儿媳,皇上您自己却没好好珍惜,还千方百计想让太子对她始乱终弃。”

皇上神­色­一怔。

一旁,云初的瞳仁轻微一缩。

“难道,云初­奶­娘房里那半瓶避子药不是皇上您为了挑拔云初和太子的关系而让人倒了一半。”云王爷仿佛不怕说得太多。

皇上不作声,眼底变幻半响,这才看向也顿时看过来的云初,动了动­唇­,却是没说什么。

是承认。

“不过,想必皇上当时也不知道云初怀有身孕吧。”云王爷又哈哈大笑,显然十分得意。

“原来是皇上所为。”相较而言,云初品味半响却很淡定。

她当然淡定,皇上自来就不太喜她,大婚那日,能那般给面儿的主持她和太子的大婚,想必也是景元桀在背后努力了什么,她也没有细问。

而此般,那半瓶避子药能是皇上的动作也不意外,不过,当时在­奶­娘房里找到避子药时,她也并没有怀疑过是景元桀,只是后来南容凌拿着另一瓶避子药出现才让她知道真相的,可这件事,她绝不认为会是皇上和南容凌联合。

所以,皇上此为,以皇上该有手段来说,说挑拨,不算狠,说心软,却又不够。

帝王之心,这一刻,她也着实有些不懂。

而皇上此时整个神­色­都是怔愣而惊讶的,他是当真不知云初怀有身孕,景元桀瞒得太好,而他自来便知云初活不过二十,因为避子药,也万不可能有身孕,他也从未想过这一茬。

可现在,他,有皇孙了……

云王爷看着皇上的表情,眼底却尽是冷讽,“不过,皇上不用太高兴,因为,你们很快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虎毒不识子。”皇上黑眸直视着云王爷。

云王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面上的笑意比寒风更冷,更彻骨,更残薄,“不过棋子而已,我一步步给出机会让云初展露头脚,推波助澜让她靠近太子,一步一步让她和太子生死相依,直至大婚,终于让太子娶了雾氏活不过二十岁的女子,终于让你大晋江山娶了你们大晋命数的克星……她的价值已经结束,当然,我的确没曾想,云初竟然怀了身孕,既然在此遇到,那早死晚死,也不过是死。”云王爷心情很好的说完,直接一挥手,顿时,身后黑衣人越过云王爷向云初袭去。

云初未退,夜华却当先一步出手。

不过瞬间,密道里,薄雾隐扰,晃影虚无。

“云王爷,你觉得,就凭你这些人就能制住我?”云初隔着淡淡雾气对着云王爷冷笑,也无半丝亲情可言。

云王爷一手挟持着皇上,一边看着云初,疾声厉­色­,“当然不能,不过,若是除了皇上再加上整个名华府作陪呢?”

云初眉宇一沉,“原来,这是你的底牌。”

正与一众黑衣人打斗在一起的夜华闻言,此时也不禁心神微敛。

没曾想到,云王爷真正作为王牌押身的,竟然是名华府,还是整个名华府。

“名华府根系庞大,又专出大晋帝师,父亲是不是太过自大。”云初紧了紧手,横眉冷竖,杀气,在眼底蔓延。

云王爷带着皇上退后一步,­唇­间薄意勾起,人近中年却依旧气质风华五官拧起一抹好似天下尽在掌心的笑意,“云初,你认为,我会口出狂言吗?”

云初呼吸一窒。

“名华府与大晋的关来自来微妙,说是忠心不二,不过是相互制肘,若是突然名华府生了变故,你说会如何?”

“你在名华府里藏了炸药。”云初终于想通其中关键,豁然直视云王爷,清眸里冷光灼灼。

云王爷倒很诚实,“聪明,对了,我说整个名华府,自然也包括了名家嫡女名玲珑,只要她回到名华府,那……”云王爷另外一只没有束住皇上的手轻轻抬起比了一个爆炸的姿势,“砰……”笑得无比残血。

云初轻吸一口手,手心握紧,几乎怒吼,“那是你儿子的心上人,也将是你未来儿媳­妇­。”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云楚以后会懂的。”云王爷冷笑,鄙视云初,“愚昧无知。”

云初已经无言可诉。

空气中瞬间沉默,除了呼呼的打斗声。

地道内,夜华与一众黑衣人交手,身姿错影的飞腾掠过,对方想伤云初也近不得身,而对方身后极佳,可又如何抵挡夜华雾化无形,不过一会儿,便折损近大半。

“呵呵……”蓦然的,沉默许久的皇上突然朗声笑起来,笑看着云王爷,“云王为了今天一日果真是做足了万全准备。”因为一直被云王爷挟持着,本来身体又渐不如从前,如今又被制住了周身几大要­茓­,气虚体虚,声音中气也比不得以前之足。

可是,皇上之言一出,再轻,也不容任何人忽视。

云王爷暗赞皇上果然是皇上,开口间端得是俯视苍生,“不错,纵然名华府里到时还有人活着,他们只会认为此事是大晋皇室所为,那他们对大晋皇室的恨……哈哈……”

“真是,其心之毒。”云初这一刻是真的不认识云王爷了,看他,不止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更是在看一个残暴冷血的变态。

她以前认为罗妖够变态,可是罗妖的变态还能是人正常所忍,而云王爷的变态,是深深的扭曲,被权力,**,彻底的扭曲。

这般几十年,云初都很吃惊,他到底是如何掩得这一手好戏,而她的母亲,那般聪慧玲珑的女子……

“云初,故布疑阵,如厮境地,你只能赌上一赌。”随着轰然一声,夜华将两名黑衣人拍掌之地后,退至云初身边快速道。

云初看一眼夜华,即使此时,他依然一尘不染,端得清流如云。

可是,她还有个问题想问。

“律严和律戒呢?”

“呵……”云王爷显然很意外云初问这个,“云初,你觉得,对待不听话的属下,我会如何?”

“你杀了他们。”云初说,语气很淡。

“原本就作为棋子埋藏在你身边,监视你一举一动,为防你怀疑,不到最后时刻不动,可是……他们不听话,那便只有死。”

云初面­色­骤然一沉,清眸里寒光几首压下地道里所有亮光,当即,人如离弦之箭奔了了出去,掌风,直朝云王爷眉心。

“云初,当心孩子……”夜华一声急呼没完,云初已经掠了出去。

“该死的。”夜华愤一声。

同时,密道里紧随着,“轰”一声震响。

夜华面­色­一惊。

云初面­色­也是一变,因为,就在方才她就要触及云王爷眉心时,云王爷周身气劲猛然一放,将皇上扔过来之时,已经飞快掠向后面,同时,不知碰了哪里,整个周围都发生轰然声响,原本完好的石壁突然自两边合开,而云初被皇上挡住,追不得,看着云王爷闪进又正急速合上的石壁,当下只能急声道,“夜华,绝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条密道。”

夜华自然明白,天下江山他不关心,可是事事却又尽要皆知,当然明白若是云王爷跑出去,当真下令炸毁名华府,那大晋京中,必定会乱作一团。

夜华紧追了过去,身影刚闪,石墙紧闭。

而几乎也在这时,还剩下的几名黑衣人青筋凸起,不过瞬息的功夫,连声呼喊都是来不及,全部齐齐倒下。

皆是七窍流血。

“竟然早已下毒,可真是杀伐残忍,一个活口不留。”云初看着眼前场面,忍住胃里泛起的恶心语气很冷。

而皇上此时一手扶墙,一手也抚着胸口一阵急咳。

“悠着点,别咳死了。”云初看一眼皇上,便走向方才那合上的石壁,可是寻了半天,竟也没有寻到机关。

“别找了,这密道里所有机关只使一次,用过一次之后,便不会再打开。”冷不丁的皇上咳嗽已经平息下来,看向云初这边。

云初闻言当即收回手,转而看向皇上,眉峰微冷,“大晋皇上和皇后才知的密道,如今云王爷却知晓得一清而楚,还趁此逃脱,皇上就没有一点醒悟?”云初的意思很明白,皇上显然早知道这里有密道,可是却并没有示意她,不仅如此,还眼睁睁看着云王爷跑了。

即使在此时,皇上还在防备她。

云初情绪不掩,皇上当然明白,光线晕朦中,又轻咳一声,这才道,“方才那机关,就算打开了,也不一定就能出去。”

“皇上何意?”

皇上这才正了神­色­,眉目间帝王之气不为任何而折损,“这条密道,既然能为大晋不传之秘,必有奇处,只要有一个机关启动,那密道里所有的机关,都会跟着动作。”

云初眸光一索,“连锁反应。”

“……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进口和出口没变,只是中间的线路就在那机关启动之时,早已经千变万化。”

皇上点点头,光晕中,­精­瘦的脸突然之间好似苍老许多,“而且,关于这一个,史来,只有大晋皇上知晓。”

云初突然蓦然笑了笑,“所以,皇上的意思就是,撇开云王爷会不会被抓住,云王爷要能出去,就要看他的智慧了。”

皇上点点头,眼底却有­精­光闪烁,“还要,靠朕。”

……

夜华刚闪进去,身后的石墙便合上,而前方,无影无踪。

四周,更是无一点声响。

夜华凭借着雾氏一族之人天生的敏感,当即朝着前方而去,只是,刚行了几步,脚步却是一怔。

因为,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不对,这密道,除了他和云初,皇上,云王爷,以及他的属下,还有别人进入。

而且,敌友不明。

可是,眼下,夜华也顾不得多想,只能先将云王爷抓住。

云初和皇上在一起,至少是安全的,那些个小喽啰成不了大事——当然,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那些人已经全部毒发七窍流血而死。

……

周城,南齐大军压境,大晋将士也整装肃严,烽火点燃,灼得弯月都披上一层火红妖艳的光芒。

城墙之上,战袍鼓动。

景元桀神­色­冰寒,面目冷峻,高挺的身躯犹如高山厚雪般给人安心的力量。

“太子,还没有传来消息。”身后,路十一禀报,神­色­凛严。

景元桀轻轻颔首,“两个时辰后,不管消息有没有传来,出城,战。”

最后一个字,无声中便传至了各位将士的耳中。

太子亲临,镇守高台,已经是至死胜赢的力量。

而对面,南容凌未出现,谁也没有想到,大晋太子会突然在今夜发难。

明日就是太子登基之日,照理说,太子不在军中,的确是大晋一个最好的反击时机,可是据墨守领的消息传来,及其笃定,大晋太子万不会动手,谁曾想……

所以,纵然三军在后,几位主帅也不得不有些怵,尤其前方,高城之上,明明离得那般远,他们却好似能感觉到大晋太子那周身散发的威压之势。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晋太子,果然名不虚传。

……

密道里很安静,因为皇上说地道里面已经发生了改变,云初又因为这刺鼻的腥味有些胃部不适,是以,二人暂时没有动作。

灯光照在二人身上,孤寂而幽冷。

“这个时候,景元桀已经在城门之上了,很快,大晋与南齐真正正面相对的战役就要开始。”好久,云初突然莫来由的开口。

一旁皇上看着云初,显然是明白的,“你和元桀演这一出戏,引出云王,又让南齐掉以轻心,的确,妙谋。”

“皇上过奖。”云初语气有些凉,“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会被困在这里。”

“是啊。”皇上语气似乎弱了弱。

云初听出来了,不过,没过问,只是,过了许久又看向皇上,“皇上方才说,靠你就可以出去,那现在我歇够了,可以走了吗,外面还有很多事很多人等着我去处理。”

“还不行。”皇上却道,安静的密道里,眉目深黑如墨石。

云初见此,也不急,左右,她出去了,夜华还在里面,她还是有所顾虑的,而且,此密道空气极是流通,她没有感到丝毫难受,肚子里的孩子也极是安好。

只要肚子里的孩子安好,她就放心。

说起来,这孩子也真是命硬,这般几日赶路而来,前前后后没一刻安生过,他却在她肚里却稳若磐石。

“不过,我有一点倒是没明白,方才看到我出现时,皇上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可能我和我那个冷血父亲是串通好来颠覆大晋江山的?”所幸无事,云初便开口询问。

皇上却很直接,“你那么爱朕的儿子,不可能。”

云初笑,没曾想到得此般境地,皇上给予了她信任。

然而,变故就在这一瞬,就在云初的笑意欲收起时,方才还靠坐在那里的皇上突然一个跃起,袖中光闪,直向她的眉心而来。

云初几乎想都不用想,抬手就一掌,身形一错。

然而,直直就打在了皇上的身上。

“早知不给你解……”云初话未落,却是看着因她一掌而倒在地上大吐鲜血的皇上顿住了。

因为,方才在她看来,那锋利的刃光,竟只是……只是皇上手中一枚玉佩一角的反光。

这……

“反正朕也活不久了,给你一掌,以出你这般久对朕的怨气。”皇上已经以手支着,很是困难的坐起来,眼光极其光亮的看着云初。

方才那一掌,云初至少用了五成功力,所以,皇上并不轻松。

可是,他要死了?

云初二话不说,直接探向了皇上的脉,这一探,当下一惊,“你……”

皇上却笑,笑意有些晃然,有些难得的仁和,仁和得云初一时无言。

“你,真的,怀了元桀的孩子?”皇上问,如一个和蔼的父亲在问自己的子女。

云初自来对这皇帝就没好感,可是,到底,他是景元桀的父亲,而且,皇上,快要死了,好像,看着也顺眼许多。

“嗯。”云初也不是个热络的人,点了点头,同时,收回手。

还好,方才那猛出一掌,有她体内雾法抵制,她并无大碍。

她答应过景元桀不受伤的,所以,她要做到。

“丫头啊。”皇上却突然轻唤,一瞬间,竟让云初好像回到了第一次与皇上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皇上也是这样唤他,当然,那时皇上是步步试探,而现在,是真的和善温煦。

而云初也感觉到皇上的意识越来越涣散,竟也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很纯粹的笑。

这一笑好像就似某种释然般,皇上眼底有一抹光终于是松了一松,声音轻轻而起,“朕有无边江山,发号施令,可是朕得不到朕心爱的女子,对百姓,朕问心无愧,可是,朕却得不到儿子的心,也罢,天道轮回,因果循环,就让他再恨一次吧,我就以我的死,让他,早点继位。”皇上咳嗽了一声,硬着一口气说完。

云初显然猜到,静了一瞬却道,“皇上,这般多年,你当皇上是当得很好,上对得起大晋列国列宗,下也对得起百姓,可是,你的确是对不起你心爱的女人和你的子嗣,当然,其实,你也对不起皇后。”云初说。

哦?

皇上竟迷茫了。

云初却只是叹了一口气,眸中光幽闲,突然盯着皇上,“老安王妃死时,其实,对我说了一句话,皇上想知道吗?”

皇上闻言,已经快要失去光泽的眼底,瞳仁倏的一亮,有些激动的看向云初,“她……是不是提起我……”随之语气又暗了暗,“她……是不是恨我……”

云初摇摇头,却是认真看着皇上,“皇上想知道吗。”

皇上看着云初,却破天慌的露出犹豫的模样,一国之君,此时,全然没了帝王的气度,一双眼里竟起湿润,皆是对一名女子的悔恨。

只是,那些眼底的光亮,却越来越深。

然后,皇上看着云初,高挺的脊背,突然软了软,手也无力的耷拉下去。

“皇上……”云初面­色­一变,上前一步,扶起皇上。

而皇上只是残留着最后的气息,看着云初,眼里还有最后的期待,“她……她……说了……什……什么?”

“她说……”都说死者为大,云初这一刻对皇上是真的释然了,想了想靠近皇上的耳边,轻轻的将当日云王妃死所说之话重复。

声音很轻,又好像只看到­唇­瓣呢喃。

皇上渐渐失了焦距的眼眼,分明在最后一刻,亮了一亮,失望,惊喜,意外,悔恨……最终失去光泽,掩上一抹暗淡。

密道,一抹苍凉在已经渐淡的血腥味里蔓延。

“大晋国,皇上,甍。”好久,云初轻轻放开皇上的胳膊,看着身着明黄龙袍,气尽的皇上,只是轻轻的说了这一句话,然后,浑身力气也好像骤然被抽光似的,靠坐在一旁的石壁上。

谁能想到,大晋叱诧风云,铁血手段,数载佳绩,却也几乎不近人情的皇上,最后是这样而死。

自杀。

长期服用毒药,自从老安王妃死后,就服用毒药。

这一点,想必景元桀早就知道吧。

好久,云初起身,朝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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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地道里的空气湿润中带着微微的­干­爽。

可是,云初一直走了好久也没寻到通风来源。

在云王爷启动那个机关时,确如皇上所说,所有的她本来所了解密道路线的都发生了改变。

离开周城时,她和景元桀商议了这个计策,既可除内,又可扰外,而她也是费了极尽之口舌方才让他同意让她亲身涉险。

当然,也是因为有夜华有保护。

也不知道现在,夜华追云王爷没有,眼下,她以着雾法还未寻到他的气息,不过,凭着他的之慧,应该不会有事。

不过,她也不能省心,此时此刻,满京城都在寻找云王爷和余大人,还无人知晓云王爷的真实面目。

不说如此,试问谁又能想到那个最早被抓住的受害人,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待到一切尘埃落尽,他可以消声匿迹,重头来过……

石壁幽亮的夜明珠光下,云初的眉峰间浮起一丝冷意,当然,还有一个人,到得此般,还没有出现呢。

……

黑夜,星光碎了几碎,一层暗影将弯月笼照。

云楚原本带着云王府的府兵与一众暗卫同样穿梭在京中大小角落,只不过半柱香时间前有人前来禀报,香姨娘不见了。

在所有暗卫严守保护中,好像凭空消失了。

云楚眉宇一蹙,当即带人回府,此时月­色­下,香姨娘的院子里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尽皆瑟瑟发抖。

因为,他们在云王府这般久,还从未见得过素来清润温雅的二公子如此时般露出这般严峻又冷得他们直抽抽的神­色­,直压得他们快喘不过气来。

这一瞬,好像天地皓月都变得­阴­暗沉沉。

“公子,属下方才在王爷的书房里发生一条密道。”而这时,身后,有人来禀。

云楚看着月牙,看着这个素来本份却又­精­明善计的丫头,细长眸底有光一闪,“继续。”

“我想,小姐现在应该在京中,而且,有一个人,属下突然觉得有异。”月牙老实道,只是,说到最后两句话时,素净的小脸上,有神­色­隐隐而动。

所以,这个人,云楚很快明白是谁,而,父亲书房里的密道……

云初进了京为何告诉他。

为何……

云楚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洞若观火般的清寒,一挥手,“出府。”

……

周城。

城楼之上,景元桀一声命令,城门开,数万兵将齐出。

刀枪而击,喊声肃杀,烟尘滚滚。

大晋与南齐百年的宿怨,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大晋以势不可挡之锐势节节进击,层层埋伏更击得南齐步步后退。

这一夜,天下各处,风声似猛,各自凛息。

仿若之前连日来的战乱,大晋的节节败退都只是一个玩笑般,真正的交战,于此时,方才是真正的开始。

城楼之上。

“太子,还没有收到太子妃的消息。”身后,路十一继续禀报。

景元桀面­色­成霜,没有回应,只是,攻向南齐的命令,一个比一个霸道,一个一比一个重如千斤。

须臾,景元桀回头,看着身后的路十和路十一,“高阳等人可到达京中。”

闻言,路十和路十一忙齐齐一禀,“回太子,已抵达。”

“好。”

她会好好的,他信。

不然,他会让整个天下来为她陪葬。

……

高阳等人此时的确在京中,准确的说,他们在今日午时,便们便到达,不过,他们并没有进京。

因为,几日前,在他们随着太子妃离开点兵欲行之时,在太子吩咐他们一定要严令保护太子妃之后,太子妃单独现身,让他们不要进京,她身边已有夜华和青月保护,让他们只管守在城门之外,宵禁之后,所有出城之人,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那肃冷的语气,掷地有声。

可是……

此时,掩在京中丛林外的高阳抬头看着天际深处那抹若隐若隐的好像也凭添几分肃杀之气的冷月,敛了敛眉宇,对着身后询问,“可有太子妃的消息传来?”

“回高阳大人,没有,城中三皇子和京兆尹还有四处搜人,也不知道他们事前有无收太子妃已经进京的消息。”

高阳拧眉,又道,“那云王府二公子呢?”

“这倒有些奇怪,一柱香前,二公子突然撤掉了所有搜寻云王爷和余大人的护卫。”

高阳拧眉,黝黑而­精­魄威威的面上闪过什么,却是对着身后一声命令,“点五百好手,悄悄进宫,务必寻到太子妃,务比,护太子妃安然无恙。”

“可是大人……”身后,来人话未落,看着高阳的表情又顿住。

高阳自来铁面冷酷的面上,少有的爬上一抹担忧和歉疚,看向身后也在此时齐齐看向他的面­色­严肃的亲属,紧闭的­唇­瓣一启,“这是我们欠太子妃的,如果她当真生了什么事,我们没法和太子交待,太子妃……”高阳顿了顿,眉宇间的愧疚之意明显,“天下江山,不是个女子就能毁的,我高阳只知,她是我们的太子妃,是我们自来发誓要效忠的太子的妻子,与太子荣辱与共的妻子。”

空气中静了一瞬,山风扫过众人衣袂,猎猎飞舞。

“我等听众高阳大人之令,誓死效忠太子和太子妃。”整齐划一却又以内力隔绝外散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众人悄无声息的撤散,前行。

剩下的人,跟着高阳,盯着黑夜下的前方,依然驻守不动。

……

云初其实知道出去的办法,皇上在临死前已经告诉了她,可是她先得找到夜华和云王爷。

“太子妃。”一声惊呼骤然在前方地道的岔路口出现,晃得石壁上的光都亮了几分。

青月神­色­激动的掠了过来,看着云初,“太子妃,你没事真好。”

云初看着气息微喘额间有汗的青月,抬抬手,“无事。”

“不过,属下没有等到云王爷。”青月有些挫败。

云初摆手,“放心吧,云王爷走不出去的。”就算他真走出去了,城外,高阳还带人守在那里呢。

今夜,她势必要让他,Сhā翅难飞。

“可是小姐,我们现在如何出去,我方才一路过来时,所有线路都和你之前交待的不一样,我在里面已经转了好久。”青月看着前方开始发愁。

“皇上临死前已经告诉了我出去的方法,我们先去和夜华回合。”云初道。

青月点点头,“眼下情势严峻,太子这般久没有收到我们的消息,想必十分担心,我们必须早日出去。”

“夜华就在前面,走吧。”

青月见云初说话时虽然刻意可是他细听却发现中气有些不足,当即关忧的上前,“太子妃你……”

“方才动了内力,本以来调顺了,可是眼下……无事,走吧。”云初深吸一口气,当先朝前走去。

无奈,青月只得跟上。

前方,打斗声渐近,还伴有云王爷与夜华的喝声。

云初当即足尖一掠而起。

“轰。”横空一记强有力的掌风,重重拍在云王爷肩膀上之时,更让二人的打斗骤停。

“你不要命了,退一边去。”夜华却不满意,冲着云初就咆哮。

“别急,我会好好的,我好,景元桀不会拿你那小媳­妇­怎么样。”云初摆手,即使在此时,依然容然恬淡。

夜华无奈的叹一口气,有些气闷,一拂宽袖,却不说话了——这才是他愿意跟着云初演戏前来的原因,景元桀如何会对他客气。

“你到时来得快,也好,正好省了我寻出路。”对面,云王爷却大言不惭。

云初睨他一眼,有些可笑,“云王爷觉得,你一人可对我三人?”

“难道,你就当真想看到香姨娘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死无葬身之地?”云王爷从容淡定的反问。

云初神­色­不变,“我说过,我没那么博爱。”

“我不信云初你这般无情。”云王爷反而相当笃定。

云初­唇­角勾起艳亮的冷意,“自古江山权谋,血骨累累,你说,是江山重要,还是两条人命重要?”

闻言,云王爷的瞳孔深处有光凝了凝,却道,“倒也是,不过,那到底是本王的孩子,我可舍不得。”

这话,云初听得讥讽。

“名玲珑和名嫡少夫人以及她的孩子也就是下一任帝师,此时被我安置在一处院子,如果一个时辰内我没出现,又或者没有我的命令,他三人就只能……”云王爷神­色­冷漠。

云初神­色­蓦然,“终于说出实情。”

“那云初,你如何选?”云王爷看着云初,虽在问,实际却已经笃定,云初会如何选。

“那就让他们死吧,三条人命,换大晋江山,值。”云初的声音在寂静的密道内响起,从未有过的刺骨冷血。

连一旁的夜华都不禁怔了怔,因为,他此时距离云初近,他深深知道,云初并没有开玩笑。

这个女子。

鲜笑怒骂,轻歌放纵,不按常理的女子,却在此时做了不知是福是祸的决定。

云王爷显然是没想到会是如此,当即面目一沉,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云初。

“你这么残忍,我此时终于相信,当日,云逸才定是你杀的。”须臾,云初开口,“果然够狠。”

云王爷神­色­一怔,眸光流转,却没说话,神­色­难辨,不知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下一瞬,腰间,一道匕首轻轻的架在了云初的腰眼上。

­精­利的光映照出云王爷眼底的残戾。

云初不可置信的看向拿匕首抵住她腰眼的青月,“你……”

“对不住了,太子妃。”青月向来素冷的面上神­色­平淡,没有起伏,同时,抬手一点,“你如今怀了身孕,方才又受了内伤,最好不要动弹。”

“呵。”云初恍然大悟,几乎什么也不想问。

一旁,夜华此时面­色­也紧跟着一变,身子一软,然后,黑暗中飞快掠进来一个人,扶住他,同时,点了他周身几大要­茓­。

“你若不说出路在何,我便杀了他和你。”云王爷也不客气,直接指着夜华。

云初突然心累,抬眸看一眼云王爷,苦笑,“好。”

“没有皇上在手,有你也是极好。”云王爷话声落,已经示意青月押着云初走在前。

没过多久,前方隐有月华寒霜露出来。

一行人缓缓而出。

这条密道的出口就在城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

此时,满是肃冷气息的黑衣人一见得一行人出来,当即上前,“见过主子。”

云王爷大气的一摆手,指指身后,看管好他们,“走。”

“青月,你不是我娘留给我的人吗,为何却帮着王爷对付我?”紧跟着走,云初却极为从容的看向身旁的青月。

青月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眉目分明,漂亮得极为内敛,一身女子刚阿之气,闻言,看向云初,“如果不是你娘,当年,我娘我也不会死。”

“所以,云王害死了我母亲,就收服了你?”云初有些不信。

青月却是鲜少的一笑,“太子妃我知道你伶牙俐齿,不过不用在我身上费心。”话落,便缄口不言。

云初勾了勾­唇­,眼底有笑,不死心,“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王爷自有安排。”

一路不再有话,很快,云初和夜华被塞过了一辆马车。

夜华不能动,俊美的脸上一憋屈与青黑,“我还没这般狼狈过。”

“我经常这般狼狈,所以,习惯就好。”

夜华偏头,不想再搭理云初。

正驾着马车的青月听着马车里的对话,眼底光束微冷,却没有说话。

月亮已经快没了影儿。

马车又突然停下。

“什么?”然后,是云王爷的沉怒之声,紧接着,马车帘幕被掀起。

“怎么,难道是哥哥已经找到了香姨娘还有名玲珑她们?还是你发现,你守在名华府附近意欲行炸毁之事的那些人不见了踪迹?”对上云王爷探进来那张怒意昭然的脸,云初灿烂的笑。

云王爷眉头一蹙,眼底光束闪动,“云初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说呢。”云初话一落,方才还安静的丛林外,突然,爆炸声起,地面震动,猝不及防。

云王爷当即飞身而起,而来不及反应的人便瞬间随着抖动的面,炸得四肢横飞。

而早在爆炸声起之时,之前好像被制住不能动弹的云初和夜华同时一拍马车,马车瞬间退出老远,风声呼呼中,避过那爆炸的范围。

青月此时也在马车上,一手还拉着纪缰,等反应过来,当即跳下马车就要跑,却被云初伸手制住。

而前方,爆炸不过几瞬功夫,血腥蔓延间,一阵脚步声瞬至,高阳等人的剑架在了云王爷和其一众从属脖子上。

“爆炸而起的烟尘里有毒。”青月见此,面­色­悚然,当即骇然的看向云初。

爆炸瞬起不过是个饵,烟尘里弥漫的毒才是重点。

云初赞青月聪明,这是高阳的两手准备,她当然知道。

“云王爷,你已逃无可逃。”前方高阳话虽冷,可是在投目过来看到安然无恙的云初时,眉宇间,一松。

云初将青月丢给夜华,这才一步一步上前看着此时跪蹲在地的云王爷,“你不用想着翻身,你埋在京中的人手也已经被尽数捣毁,三皇子他们看似在寻找你和余大人,实际不过是在清点你的人手,当然,余大人也已经成功找到,虽然你让他受了点伤,不过,他厚道。”

“原来,你故意而为,故意带我出密道,是想故意让我松懈,也好在此斩杀而净。”

云初却摇摇头,“你没这般重要,我不过是不想让哥哥哥看到你这个样子而已,所以,我会给你痛快,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云逸才是否你所杀,还有兰姑姑,还有云花月,还有安王景知煦……”

“云初。”云王爷心知今日难逃,冷笑着,眸光发亮的看着云初,“看来,你还是有想不通的事,哈哈……我不会给你解释……不过,你没有赢。”

云初眉峰皱住,看着一片狼藉中即使重伤却不损分毫气度的云王爷。

“皇上死了吧,他的尸体是不是还在密道里呢。”云王爷一字一句。

一声落,云初面­色­一变。

“太子妃,我之前让五百人手进了皇宫去寻你。”高阳面­色­也紧肃起来。

云初闻言,暗道不好,一把拉过青月,“说,密道里还有谁?”

然而……

青月直接咬舌自尽。

血水顺着­唇­角流出,云初直接将青月一丢,当即转身向着方才的密道而去。

夜华似想到什么,紧跟而上。

方才,密道内,那陌生的气息……

然而,夜华进得密道时,方才发现,与他们出来时不一样,密道内又发生了极大变化,层石穷立,线路复杂,一眼不透。

夜华当抬手掩雾,掌心间若有似无的雾法如线般向四面八方的线路蹿去,然而,不过一会儿,又尽数折回。

再试,再折回。

“该死。”夜华宽袍起,一拳起,失态的砸在石壁上。

……

云初知晓这里面的路数,没一会儿便到了方才她离开的地方,还好,皇上的尸体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只是,再往前走,有些熟悉的面孔也站在那里,一个一个整齐有序的依次站立,将卟可容三人同时走过的密道挤了个满当。

是高阳的人。

云初正要开口,下一瞬,却瞳眸一缩,因为,这些人,虽然都站得笔直,神­色­无虞,可是,竟都——没有呼吸。

已死。

云初心头一沉,上前一步,正要仔细审视。

“咚……咚……咚……”一声一声。

云初瞠目结舌,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般一般,一个一个依次倒下,声音传出老远。

不多不好,刚刚,五……百个人。

石壁上向前的夜明珠光亮照得清楚,洞内寂静而­阴­森,这样的场景比任何一幕血­色­泼洒还要来得直抵心神,触目惊心。

高阳手下的人都是翘楚,都是个个比羽林卫还要拔尖的高手,却如此般死去。

云初突然捂住了胸口,颓然坐下。

因为,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气味飘来,她渐渐的浑身无力。

而,身后,缓慢的脚步声轻轻走来,不急不迫,带着特有的­干­净的却属于上位者该有的气息。

云初缓缓转身……

一张素目英挺,不算极出众,却一眼偏叫人难以忘怀的一张脸出现在面前。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来人声音如万千百花开,自花间深处飘来,轻若琴起,“南延国师。”

“靠,原来我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好像是的。”

云初的意识渐渐涣散,却运息凝神,“青月是你的人?”

“是。”

“黄雀在后?”

“云初,你如从前般聪明。”声起如声乐。

不过,云初已经听不到,仅存的一点神智已经消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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