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抛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此种恶俗问题,也只有像你这样凡夫俗子提得出来。我虽未亲自体验,但据我一个世交的说法,见了她,就如沉坠入一个无边的绮梦,又好像被十丈之远的香软蒙了眼睛,呼吸不得,再也不愿醒来……”
座下十余人听到这没边的话,也不管是真是假,均自呈现出如痴如醉的表情来,仿佛身处的不是喧哗逼仄的闹市酒楼,倒真是那软玉温香的十丈红尘了。
“那位姑娘身价几何?我手上买卖做完,说什么也得去一睹真容。”一个宽腮大脸的生意人豪气十足地说。
说书人看他一眼,大摇其头,“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当是那些九流花街,大爷出钱点佳人?不,这位女子不仅身价极高,而且从来只见她要见的人,更可怪的是,见过她真容的人,不久之后非死即伤,祸事连连,但越是如此,越有不怕死的人争着扑上去——哎,温柔乡从来都是英雄冢——”他的折扇轻轻敲在木制桌面,发出“啪”一声脆响,倒真像个说书人了。
“那她,究竟叫什么名字?”好比是吃不到的肥肉,能闻闻味儿也好。
“她啊,她就叫做……”说书人正要抖开最后一件包袱,却忽然脖子一硬,两眼圆睁,急忙用手指着自己喉咙,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发出嘶哑单调的怪声。
这一来,所有人齐齐笑出声,“哈哈,定是那姑娘看不得你胡言乱语,来给你点教训了——”
小二也跟着众人笑,这一笑才回神,急忙去给客人添酒,但走到靠窗那桌的时候,却发现客人已经不见了,酒杯下压着碎银,显是等不及先自付账离开。
他一边收拾一边回忆,恩,那个客人他很有印象,身材挺拔,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全身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敢逼视。
更重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说书人的话题吸引,却是自顾自靠窗喝酒的客人。
不是还等着添酒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小二费解地端着杯盏离开,经过说书人的时候,见他还直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忽然心头一凛,端的杯子盘子全数落地。
不可能的,那个神秘客明明是背对说书人,何况,两人之间还隔着无数的听众,绝对不可能……
听到掌柜的召唤,他急忙蹲下去拣那些碎片,摇头嘲笑自己的失神——
令人消魂的花魁,隔空锁喉的酒客……哪有那许多不世出的高人?一样是传说罢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