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之在马车里,眼前一片漆黑,萧雪海安静的睡在另一面,自己身上已经盖上了柔软光滑的被子,黑暗中,醒来的萧暮之有些心慌和茫然,他不知道此刻的时间,不知道行程,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
他害怕,好怕……一生就这样睡过去,即使已经很努力的抵挡睡意,却每次都无功而返,每当醒来时,身边的人告诉你睡了多久,萧暮之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一生忽然缩短了,试问一个两天内有时只能清醒几小时的人,他的人生还能做什么?
萧暮之轻轻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忽然极其轻柔的叹了一声,随即缓缓拉开被子,尽量不打扰到熟睡中的白发男子,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
黑暗瞬间被驱散,天空中,一轮皎洁的皓月正撒下万里银光。
男人抬头,漆黑的眼眸印上了银色的光芒,披散的黑发在月华下随风而动,忽的,男人轻吟一句:
天江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只相识。
低沉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默默的飘散在风中,站岗的十名士兵齐齐的转身安静的对着萧暮之行了个礼。
萧暮之收回望着明月苍穹的目光,微笑的点了点头,士兵们有又如石像般站的笔直。
刚醒来,没有丝毫睡意,萧暮之向着外围走去,立刻,一个士兵低声道:“公子要去何处?”
萧暮之淡淡一笑,缓声道:“睡不着了,想四处逛逛。”说完,只见那名士兵跟其它几人说了几句,随后尾巴般的站到了萧暮之左侧,萧暮之明白这人是跟着保护自己,但原本想清静的散散心,如今身后却跟了个严肃冰冷的士兵,当即苦笑不已。
漫无目的的想着前方走去,夜风清凉怡人,萧暮之静静的走着,时不时的停下,闭上眼,鼻翼微扇,那士兵看着男人的样子,虽然好奇,却也没问出来,忽的只听萧暮之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没了。”
士兵忍不住问道:“萧公子,什么东西没了?”
萧暮之转头,对着士兵笑了,他一向是亲近战士的,因为他自己就是战场上出来的。
“血腥的味道已经闻不到了。”
士兵了然的点头,随即爽朗的笑道:“过了一年了,血腥味自然没了。”
萧暮之嘴角勾起一抹沧桑的笑意,低声道:“是啊,生前纵是将相王侯,一年的时光也足以烂成白骨,连味道也消散了。”
士兵愣了愣,忽的道:“大丈夫一腔热血报国,就是命丧疆场也不可惜。”
萧暮之忽的喝道:“错了。”
士兵一怔,随即道:“萧公子,我错在哪里?”
萧暮之歪了歪头,看着士兵坚毅的脸,忽的笑着摇头道:“你没错,是我错了,生死者,大事也,以小命换大命,君子之道也。”
士兵低低的念了一遍,随即笑道:“可不是,我们打仗虽然牺牲,却可以保的天下百姓安康,岂不是以小命在换大命,公子这句话说的真当在理。”萧暮之笑了笑,士兵忽然觉得男人笑起来真好看,明明是很英俊挺拔的男人,却给人春风般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了暖意。
两人缓缓走着,爽朗的交谈,萧暮之觉得心情轻松不少。
却不知在他刚走远不久,马车的帘子门帘就被撩开了,萧雪海静静的注视着远方而去的身影,随即也低头喃喃的吟道: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识。
江月千年依旧,而人生却极其短暂,活着时岂非更该珍惜眼前人?
萧雪海淡淡的笑了,清冷的面容在月华下仿如月下的仙人,随即,他对士兵轻声道:“准备些吃的,待会儿回来让公子吃了。”士兵应了声,赶紧去叫醒随行的厨子。
萧暮之二人回来时,篝火边的小木桌上已经做了一些清淡的吃食,萧暮之一愣,转头看了看那辆马车,随即面上泛起一丝笑容。
就着明月清风吃饭却是一桩美事,萧暮之看着远处被香味yin*醒的清河,朝他招招手,青河屁颠颠的跑过来,一ρi股坐到萧暮之对面,萧暮之打趣道:“这么晚不睡觉,来这里当馋猫,快擦擦嘴,口水都要出来了。”刚说完,自己的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青河随即毫不留情的笑起来,萧暮之有些尴尬,睡了两天没进食,刚起来没感觉,现在活动了一会儿,才发现胃里早已经饿的翻江倒海了。
当即两人大快朵颐起来,吃饱喝足,青河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窝里睡,萧暮之此刻精神好,回顾四望却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当即沉闷的坐着,忽的,一个血红剔透的鱼缸从身后递到自己眼前。
萧暮之看着玉荷鼎里的小鱼,扑哧一笑,也不转头,直接道:“你不睡,也把大黑它们弄醒干嘛。”萧雪海坐到男人身边,正经道:“大哥,鱼儿睡觉也是睁着眼睛的,它们没醒,还在睡呢。”将鱼缸放在桌上,萧雪海直接偎近男人怀里,道:“大哥,你刚才把我吵醒了,你现在要负责,抱着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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