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呼叫不但突如其来,而且又是叫得那么尖锐可怕,自然足以把我吓得为之跳了起来。
我给这声音吓得跳起,绝不表示我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因为那只能证明,我的神经并不麻木,一切都很正常。
我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我立刻转过身,向背后望过去。
我这一望之下,不禁整个人为之傻住了。
我看见了谢卡。
谢卡是从实验室内一道暗门里走出来的,他的胡子依然在,但头顶却连一根头发也没有。
但他看来既不像电影《国王与我》里面的尤伯连纳,也不像是一个削发为僧的出家人。
他到底像什么?
也许是我的想像力还不够丰富,以致在一时之间实在无法可以说得上来……我早就已经说过,谢卡可算是一个相当英俊摊洒的年青人。
从我的审美眼光来看,他若刮掉了胡子,应该会更加容光焕发、精神爽利。
但世事偏偏就是这么可笑,当我再度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刮掉的并不是胡子,而是头发。
然而,在他头顶之上,却也不是空空如也的。
他戴着一顶帽子!
既然戴着帽子,我又怎看得出他头上完全没有头发了?
答案很古怪,谢卡戴着的帽子,是用玻璃造成的。
其实,与其称之为帽子,倒不如称之为玻璃罩子更为贴切得多。
他忽然刮掉所有头发,已经是一件奇事,何况头上又罩着这个古怪的玻璃罩子,那就更令人有着莫测高深之感。
但这时候,我也无暇去研究这些问题了,首先,我要知道的,就是谢卡何以忽然会发出那一下恐怖的叫声来。
“谢卡,你怎么了?”我直视着他,很留意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谢卡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焦急,他用力挥动着右手,向铁门外一指,道:“大庭教授不是去听电话,一定不是!”
本来,大庭久岛是否真的去听电话,那是一点也不重要的,可是,他若不是去听电话,又会去干些什么事情呢?
我又再想起了连勒,甚至联想到二十年前,在塞尔泽岛所发生的诡异决战!
再想下去,我又想到了普士,也想到了死去还不够一天的费振凡!
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我直望着谢卡,骇然道:“我明白你说什么了!”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我再不犹豫,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我冲出实验室,绝不是要躲避,而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庭久岛找回来。
我奔走得极快速,简直就像是正在参加一百米短跑,在不到一分钟时间之内,我已跑回到那座客厅之中。
我终于看见了大庭久岛。
大庭久岛果然并不是去听什么电话,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把长达尺半的尖刀。
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盘膝坐在地上,又用两手紧握着刀柄,刀尖却直指着自己的胸腹。
而在他的旁边,已然倒卧着一个人,正是那人聋而不哑的老门房。
只见刀光一闪,大庭久岛已用力把刀子Сhā向自己的腹部!
大庭久岛这一刀,绝对不是用来吓人的。
本来,他这一切是绝对致命的,但我却及时阻止了他这次切腹的行动。
其实,当我看见这种情形的时候,我和大庭久岛的距离最少还有八九尺。
八九尺并不是太长的距离,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就算只是相差一两寸,也足以影响到整件事的发展。
虽然我奔走得极快,但怎样也快不过大庭久岛这一刀,所以,我若继续冲过去,最终的结果,仍然将会慢了一步。
但很侥幸地,我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抓起了一只放在桌子上的花瓶。
这花瓶不大不小,我顺手拈来,连想也不想就向大庭久岛的身上掷过去。
我这一掷是急急忙忙发力的,是否可以掷得准确,那是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的事情。
但上天保佑,这一掷我成功了,花瓶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了大庭久岛的头侧,由于这一掷之力非同小可,他立刻就昏倒过去。
而那花瓶,自然也已跌在地上,被摔个稀烂。
这时候那个聋耳老人已缓缓苏醒,看来,他是给大庭久岛击得昏倒过去的,但由于情况并不严重,所以很快已经没事。
当他醒过来之后,看见花瓶被摔破,差点就没哭了出来。
他直扯喉咙,叫道:“我的妈啊,这是康熙年代的老古董!”
我心中有气,忍不住大声道:“就算是唐明皇时代的古董,也万万比不上一条人命那么珍贵!”当我骂完之后,却又不禁为之哑然失笑,想不到一遇上变乱,我就连这老人是个聋子也忘记了。
但聋耳老人并不傻,虽然地完全听不见我在说些什么,但看见我这副凶巴巴的样子,也知道我正在骂人,他只好叹了口气,再也不放口出怨言。
我沉着脸,把昏倒过去的大庭久岛背起,然后又再折回实验室去。
谢卡仍然站在实验室里,我记得,我冲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是这副样子,直到我背着大庭久岛回来的时候,他站立的姿态以及面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半点改变过来。
我把大庭久岛放在地上,然后转过身来,望着谢卡。
谢卡也望着我,忽然间,我们两人同时长长地嘘了口气。
我说:“总算及时把教授制服,没有酿成可怕的悲剧。”
谢卡苦笑一下,他笑得真是极其涩苦:“现在是制服了他,但将来呢?”
我道:“将来?你的意思,是说他以后仍然会照做一次?”
谢卡道:“不是他会这样做,而是有一种可怕的力量,逼使他非再毁灭自己不可。”
我吸一口气,道:“是不是那两个箱子在作祟?”
谢卡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两个箱子。”
我大感奇怪:“在这两个箱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谢卡道:“这两个箱子里装着的,都是法力无边的脑。”
“脑?是人脑猪脑猴子脑的那个脑字?”我不禁呆住了。
谢卡又缓缓地点点头,道:“不错,都是脑!但却不是人脑,更不是猪脑或者猴子脑。”
我莫名其妙,道:“那到底又是什么?”
谢卡道:“一种很特别的脑,它彷佛是机械,又彷佛是具有生命力的!”
我听得为之皱眉,道:“你现在见过这两个脑没有?”
谢卡摇摇头,道:“我没见过,但横志见过,吉尔古兹伯爵见过。”
我道:“那个阿拉伯的公主呢?”
谢卡道:“她当然也见过了,若不是她,横志和吉尔古兹伯爵根本就见不到那一个脑。”
我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见过的只是一个脑,而不是两个?”
谢卡道:“若照大庭久岛刚才所说,他们所看见的,应该是箱子a的脑。”
我道:“这种脑到底是怎样的?”
谢卡道:“它有思想、有高度的智慧,但却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接收得到人类的脑电波!”
我又怔住了:“那是什么意思?”
谢卡道:“譬如说,只要它高兴,它随时都可以在空气里把我们脑中所想的一切接收过去。”
我听得有点不寒而采,但在另一方面却又很难接受这种解释。
“我们脑海中所想像的事情,它怎可能会知道?”我说。
谢卡说:“在理论上,每个人的脑部都是不停在活动着的,而只要有活动,就一定可以产生能量。”
我瞪着他,本来是想加以驳斥,但是细心一想,却又觉得他的说话根本就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