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身在暖国,今日却反常的冷,还下着苦雨,阴霾环绕地好生有蚀骨般的阴寒,呆子阿平却真是呆子,心里却想:“嗯,看来今日去招聘会的不会多哦!太好了!”怀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气,掏出一叠证书,给自己打气——拿出来吧,拿出“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勇气吧,相信有人会给你一份工作!
ZS大学真是名不虚传,老校区完全是心中的象牙塔的模样,阿平面对梦境的现实版,却也不敢痴痴欣赏,只问明了路线,又来了几招阿Q式的精神胜利打气*,深吸几口气,夹好简历材料,直杀某训练场(也就是网上说明的招聘会现场)。
可很快,人却楞住了。
当一个人拿起刀子要“向猪羊”的时候,最可悲的不是猪羊质劣,不是猪羊反踢,不是没勇气下手,不是旁人对自己杀猪能力的讥笑,而是,你面前根本就没有猪羊!俺的猪儿呢?俺的羊儿呢?如今这偌大的训练场,半个招聘单位的篷子都没有!
她怀疑自己瞎了眼。
眼前有的不是猪也不是羊,而是明眸皓齿的新一代——或者很多人刚来的时候,看见这群似乎无忧无虑的娃子,在场内摩拳擦掌地好像志在必得,同时还在做热身运动,都会像我呆子那般惊愕,但旋即一块超大的牌子就会落到眼里。
上头有字:“经申请,省教育局批准本场地为高考提前批招录体能测试现场,XX现场招聘会取消”!
“!??”阿平一时气得语塞,只能干瞪眼。
怪不得今日人少!
场边也有不少风尘仆仆的青年,似乎都跟她一样傻了眼。
却有一个年过五旬、衣服残旧的大叔带着一个嫩皮小弟过来,看那小弟衣着还算整洁,阿平本以为那是提前批娃子里头的一个,岂料那大叔一看牌子,双眼一直,像有人抽走了他身上唯一的一张钱币似的,她立马可以确定他们也是跟自己赶的是同一场。
只听一哭声,不,不是哭声,只应该是被穷困潦倒剥夺得毫无阳气的一腔哭诉声道:“不是吧!呆子两父子好惨啊!”这样的声调,分明是示弱,是求饶,呆子本不喜欢他带着自己的儿子求职,因为这样无助其自立,可那普通话里头夹带了口音,听着似乎是与自己同乡,可又不敢轻易搭讪。
随即,群情粥粥,骂声不绝,可连这骂都没个对象,况且人生地不熟的,唉!
没想到有个学生模样的“工作人员”忽然站出来找骂——其实,那人不过是挂了个“ZZ会秘书处”项牌,做疏散现场之事罢了,大叔分奔上前略带哭音地大骂:“喂喂,你这人怎么说取消就取消?我们爷俩穿了两个省,在火车皮子里头站了20小时才到你这,你,你,你们这么耍人,可真不是人!”
“两个省,哦,不是我同乡!”阿平叹道,可那种同病相怜的亲切让她拼命地修改刚才听到的信息。
学生轻蔑笑道:“我们昨天在学校网站发了通知,自己不看,自找的!”
“你没常识啊!”大叔哭音更重,道:“我们昨天还在火车里头,谁看得到你的什么劳子通知,还在网上,你看我这破烂的身势有网可上吗?”
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半老头子骂了“没常识”,往日他也是做富二代和学生干部惯了,哪里受得了,不禁恼羞成怒,喝:
“嘿,你有本事在这等着,反正招聘单位没一个,等吧,等吧,我不赶你,就看你是不是能赖着不走!”
其余青年都出声劝阻,怕伤了和气:
“哎呀,我们都是老大远过来的,你这说取消就取消,实在——唉!”
“大叔有年纪了,你就别生气。”
“请问同学,这招聘会啥时候再开啊?”
“是啊,应该提前一些通知。”
“火车票也不便宜啊,你可能没出校门不知道啊!”
“你看那‘经申请’几个字,既然申请,就不该申人家的招聘会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