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我好累啊,快趴下了!”小娟是P小姐这两夫妇走后不足半小时内,第一个抱怨工作辛苦的人,其实阿平早就想趴下了,只是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来描述这等情状。
接着,后头的幺儿们怨声载道,此起彼伏。
但P仿佛是有先见之明的样子,打出租车到了机场,趁着还不曾上机的小小空挡儿,打回一个电话,发布了一个“每天都要写工作报告”的命令,还千叮万嘱:“大区经理,你必须每天比她们早到公司半个小时,检查她们昨天的工作报告,如果有弄虚作假的,马上通知我,当然了,结果是就地开除!”
其实,很多公司都要求员工写工作报告,这根本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阿平起初且听到如此情报,原也一笑而过,但最终听说,要把每日工作的事情发展顺序、经过、结果,等等,就连“与客户的聊天记录都要原封不动地复制粘贴在工作报告里头”的言语,立即觉得超级雷人:首先,这工作汇报本来就是一项拖时间的活计,如果只是简短地汇报当日的状况,倒是10分钟的事,但如此详尽地作记录,恐怕拿来写职场小说犯不着的呢!况且了,阿平手头上的客户,没几个有回应的,每天净是自己乱发垃圾邮件,没有经过,没有结果,因为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阿平和P的博弈,谁会胜利,谁会失败,谁是真正的胜利,谁是真正的失败。
但,P小姐变本加厉地乐在其中,除了叮嘱大区经理每日不惜熬夜到三点多钟,“欣赏”大家每日的工作流程,就像欣赏十几套基本雷同的电影,反反复复地去研究人家的“电影语言”和“肢体语言”,仿佛很有意思,但别人看来,就是一种令人心寒的癖好。
F过去,是从来不让人加班的(因为它已经规定每日工作11小时,每周六天了,还想怎么样呢!),但这工作报告的癫子一出,每天如果不多呆1小时的话,那是完成不了P小姐那苛刻的任务的,更捏造不出任何可以写在工作报告是的材料。
累,困,困,累。
重重复复,完全没有工作的乐趣和干劲,有的只是颓废、茫然和绝望。
如果不是马上那工资到手(不拖薪酬,是F公司的唯一优点,而F也是呆子唯一进过的不拖薪的公司啰~~~),可以在“五一”的时候,和猴子兔子他们一同去玩儿,恐怕,恐怕这F公司,阿平已经呆不下去了。
“五一”,长假?
她只有2天的休假,而猴子和阿熊却意外地有5天,所以强烈地推荐大家一同到S市海边戏耍,但兔子所在的公司更黑了,只给一天的休假,但也兴趣盎然。
聚集在S市的C大蚁族,原来也不少。
猴子和阿熊鼎力安排,联系上了在海边某工业区工作的阿宝及其女友小坤,而后者有拉上了几号人,人人兴奋过度,结果就是浩浩荡荡地、空前绝后地集体出钱租了一个“黑车”(非法营运的面包车,这花了240元,太猛了吧),从那海边的工业区出发,飞也似的奔向美丽的大海。
大海美轮美奂,因为有朝阳万道,给它蓝色的新衣服上头装点了金色的晶片,华丽丽地闪着不可轻视的炫彩。
阿平面对广袤无垠的大海,赤着脚踩踏着松软的沙滩,尽情地和朋友们一起,冲进了温柔而威严的潮汐;海风轻抚着她的头发,海浪拍打着她的双腿,海里无时无刻都会出现的小贝壳儿,也在磕碰着她的脚板儿——老实说,打工以来,她,从不曾感觉如此舒适过,那种工作的绝望和压力,似乎被那胸襟开阔的大海,暂时地吞了下去,仿佛不会来骚扰那个渴望轻松、渴望自由的人了吧。
“咔嚓咔嚓”每人手头都有数码相机,不是因为生活已经奔向了小康,是因为S市的电子产品便宜,特别是二手市场丰富。
阿平迫不及待地翻看自己当年做交换生的时候买的老式数码相机(长得又黑又丑,但比较有手感),那湛蓝的海加上蔚蓝的天,雪白的云,朝气蓬勃而且忘却了蚁族生存烦恼的青年。
翻照片也乐而忘返,但海的照片才照了几张,很快就到了尽头,尽头之后,是那时在G市游ZS大学的留影——哦,那个,叫什么小寒的家伙,半年了,都好像还没联系自己哦!!!!阿平一呆。
众人没做理会,都在各自各玩耍,忽然阿宝和小坤竟然告诉大家,本次重点不在海,而在山,无不惊得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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