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伯里安、茂可和狄克三个人乘着小艇，平安地返抵法人洞。

当天晚上，伯里安将这次勘查的经过，和有关从大熊岩顶发现的疑点，详详细细地向大家作了报告。但从这天起，伯里安像是忽然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一改过去愉快活泼的样子，整天不大说话，即使偶尔跟人家说话，也显得郁郁寡欢的样子，他的弟弟狄克也是一样。

不过，伯里安却比以前更热心地为大家服务。凡是遇到有危险­性­的，或是谁也不愿意做的事情，他总是说：

“狄克，你去做吧！”

狄克也总是很乐意接受那份艰苦的工作，并努力去做。

戈尔登看到伯里安两兄弟近来的表现，心里就想：

伯里安一定是在这次勘查过程中，听狄克说了什么。兄弟之间好像立了一种约定。

但是，戈尔登并没有把这想法告诉伯里安。因为他们两兄弟最近工作表现这样好，又努力又积极，他生怕多嘴反而会触到他们的痛处，伤了他们的自尊心。

２月中旬的某一天，威路柯克司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昨天和今天都看到好多鳟鱼，顺着新西兰河游法。”少年们马上到河边撒下渔网，四天时间，捕了几百条大大小小的鳟鱼。第五天起鳟鱼就不再往下游了。

正在他们努力增产粮食的时候，突然获得这么一大丰收，大家都很兴奋。为了要制盐来腌渍这些鳟鱼，他们立刻到了士罗弯，搭起帐篷，让骆马拉着板车，运来一口大锅煮海水。等到锅里的水分蒸发没了，粗盐就制成了。

烧海水不像煮海豹­肉­，一点儿臭味也没有。

一群人说说笑笑，­干­了四天，几个木桶都满满的装上了粗盐。他们用板车拉回法人洞，把还没腐坏的鳟鱼用盐给腌起来。住在法人洞的十几个少年，想尽了办法，费尽了力量，在这荒岛上艰难地生活。到三月十日，已经是整整一年了。过了三月，秋天又要来了。到了五月，气候日渐寒冷，住在洞里的少年们开始生起火炉取暖。岛上的鸟类因为怕冷，天天都成群结队飞往北方。

伯里安用鸟网捕来几十只燕子，把用很多厚纸做的纸条，搓成一条条细的纸绳，绑在每只燕子的脖子上，再让它飞走。纸条上面写着士罗号帆船出事的经过和十五个人的现状，并要求看到这纸条的人，帮忙转报新西兰的奥克兰市当局。

五月二十五日，今年第一次下起了雪。家族湖的湖水不久就要结果冰，少年们趁着可系塔所比喻的那种“狗熊的|­茓­居”时期还未到，每天更加努力出去猎捕鸟兽、钓鱼、砍柴、割草(作为牲畜饲料)以及做其他各种工作。

过了几天，又下了第二场雪。六月十日的选举就要到了。戈尔登领袖的任期将于六月十日届满，计算当天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选举新的领袖。

“这次的新领袖当然是德诺班，肯定的。”

威路柯克司、格鲁士跟维普三个人，常常这样对戈尔登说。德诺班每次听到，总是微笑着点点头。事实上，他的确有作领袖人物的智慧和勇气。

但是由于规定领袖可以连选连任，所以除了绝对拥护德诺班的三个德诺班党人之外，一些少年之间，似乎还在考虑是是否选戈尔登的问题。

不过，年龄小的好像都不希望戈尔登连任。因为一年来，戈尔登管得太过严格了，对这些正处于最喜欢顽皮淘气的小家伙们经常责骂，或给以惩罚，使他们很难受。

选举日期到了。

下午两点，全体人员聚集在新洞里，围着一张桌子坐着。选举主任戈尔登宣布说：

“在选举之前，我要向诸位声明一件事情，本岛人口虽有十五人，但是茂可虽经我再三劝说，仍然坚持不接受投票权，所以有投票权的，只有十四个人。今天投票只限一次，得票最多的当选。现在就开始无记名投票。”

在座的全体人员，表情肃穆，纷纷把选票投进票箱。投票完毕，戈尔登立刻打开票箱统计票数，然后开始唱票：

“伯里安八票，德诺班三票，戈尔登一票，选举完毕！”原来十四个人之中，戈尔登和德诺班两个人弃权，伯里安把票投给戈尔登，维普、威路柯克司、格鲁士三个人投给德诺班，其他的全都把票投给了伯里安。

选举的结果一经揭晓，德诺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出乎意料了。伯里安的当选，使他觉得很不高兴，几乎想拍桌退席。

但是，伯里安也吃了一惊。他作梦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多票。他以为戈尔登一定会当选，同时也这样希望，可是事实竟是这样。他只好打算先对支持他的各投票人表明谢意，再准备婉言推却领袖的职务。因为他深深的知道，德诺班一党四个人，绝对不会接受他的领导。

当伯里安正要站起来道谢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狄克的脸。一瞬间，他的想法变了。他想，为了要努力为大家服务，为了使狄克更加努力工作，应该担任领袖职务，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和更大的便利。

刹那间，伯里安下定决心，慢慢站起来说：

“谢谢各位的支持爱护，我愿尽最大努力来报答各位的抬爱。”

除了四个德诺班党人，大家都对这位新领袖报以热烈的掌声。伯里安就任新领袖以后，一点儿也不骄傲，依旧忠实诚恳，比前任的戈尔登更受敬重，大家都愿听他的指挥。尤其戈尔登带头服从伯里安的命令，更使伯里安的工作，可以顺利推行。在这种情形之下，几个德诺班党人，也找不到适当的机会，来公开反对伯里的安领导。但是四个党人总是处处找借口挑剔，或利用各种机会，在言论上、行动上表示反感。这不但令伯里安忧心忡忡，也使戈尔登感到痛心不已。

七月过去，八月来临，虽然雪下得比去年少，气候却很寒冷，经常是零下三十多度的冷天。今年不但湖水结了冰，连新西兰河也冻得结了冰。除了喂牲畜必须走出洞外，大家都蛰居洞里，围炉取暖，过着像狗熊一样的|­茓­居生活。

“我们要依照前任领袖的规定，在这严冬期间，增加学习时间。”

伯里安这样宣布以后，每天就开始增加了学习时间，同时还增加了讨论会、音乐会的次数。每逢星期日晚上，举办各种室内游戏，大受小同学们欢迎，这就是深谋远虑的戈尔登和体贴细致的伯里安，执行领袖任务时的不同之处。

有一天晚上，当小家伙们正玩着室内游戏，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威路柯克司对站在一边的格鲁士用嘲笑的口吻说：“嘿？这个岛竟然变成婴孩岛了。伯里安为了讨好这些小毛头，天天都在挖空心思照顾他们。”

格鲁士也附和说：

“可不是吗？伯里对这些小家伙真是有两手，难怪选举领袖时，那些小东西都投了他的票。”

“不错，不错！”德诺班和维普听了也连连点头。

小家伙们的嬉闹声虽然不绝于耳，德诺班党人的谈话，还是断断续续传进了伯里安的耳中。伯里安听了非常气愤，瞪了他们四个一眼，立刻又把视线转开，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他心里安慰自己说：

“容忍第一！假如不能容忍，真跟他们冲突起来，就是十五个人的不幸。再想到狄克所犯的重大错误，我实在没有资格去批评别人。”

八月下旬——气候正相当于北半球的二月底，应该是大地回春的季节了。可是，这个捷亚曼岛却刮起了强烈的西风。强风过去之后，温暖的气候来得倒比去年早，看情形已经可以到洞外活动了。

有一天，伯里安对大富说：

“等到溜冰鞋做好，就可以出去溜冰啦！”

“就只差一两双了。”

负责制作全体人员溜冰鞋的巴克思达答道。

到了八月二十五日，十五又溜冰鞋全部做好了。午饭后，十五个人当中有十一个人离洞来到家族湖边，只有不会溜冰的易万斯、道尔、可系塔三个人和茂可留在洞中。

法人洞附近肖面的冰，因凹凸不平不太好滑，就沿着湖岸又往北走了大约三公里，那边的湖面平滑得像一面镜子。伯里安叮嘱大家说：

“我们首先要定一个规则，就是谁都不能滑得太远。大家必须遵守这个规则。万一迷失了方向，就以那边的那棵大树作为目标，尽速归队。我跟戈尔登两个人一直留在这里，等着各位回来。你们一听到我吹喇叭，都要立刻归队。”

大家听后，就穿上溜冰鞋。德诺班和格鲁士两个人，为了大家的安全，各背着一枝步枪，也穿上溜冰鞋。

一会儿，大家开始溜起，在湖面上穿梭不停，尤其德诺班、格鲁士两个人，背着步枪，手牵着手，自由自在地在湖上飞舞，动作漂亮极了，引得大家把视线投向他们。

但是更为之喝彩的，是最近才稍微活泼起来的狄克展现的那种美妙的滑行姿势，无论是旋转、急停，无一不­精­彩万分。平常就不喜欢听别人喝彩的德诺班，转身对格鲁士说：

“格鲁士，有没有看到远远的那边，有好多水鸭？”

“早就看到了，不过离得太远，­射­不到。”格鲁士答。

“过去！去打它几只！”

“不，刚才伯里安说过，叫我们不要离开这儿太远。”

“哼！别提伯里安的名字！我才不管呢，走吧！”说罢，两人就像箭似的朝那溜了过去。

这时，伯里安和戈尔登正站在潮岸欣赏大家溜冰。他俩看到德诺班和格鲁士飞也似地溜向远方，都觉得很奇怪。

伯里安不安地说：“他们究竟要去哪儿呢？”

“可能是去打猎。”戈尔登回答说。

“我刚刚说过不要到太远的地方去。”

“是嘛，那他们太不应该了！”

德诺班、格鲁士两个人的影子，越来越小，慢慢变成了两个黑点，最后竟消失在薄雾中了。

伯里安、戈尔登没有料到他们会走得那么远，戈尔登不觉惊慌说：

“吹喇叭也没用了，等到雾再大一些，他们就无法辨清方向回来了。”

“不，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伯里安急忙拿起望远镜，往那边看去。但十分、二十分过去了，一直没看见德诺班和格鲁士的影子。

那边的雾渐渐的浓起来了，不久，整个湖面上都被浓雾笼罩着。

“我就是怕有浓雾，所以才不要大家走得太远。”伯里安焦急不安，声音有些发抖。

戈尔登说：“立刻吹喇叭，召集队员归队。”

伯里安一吹喇叭，大家都回到湖岸来了。他让少年们轮流吹喇叭，但一直不见德诺班及格鲁士两个人回来。

他们两个人如果在远方听到了喇叭声，一定会开枪鸣信，可是，并没有听到枪声。雾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戈尔登看着伯里安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总得想法子把他们求回来。我想在我们俩之中，选一个人边走边吹喇叭，走到那边去，好让他们知道我们这边的方位，你觉得好不好？在这里吹喇叭，他们是听不到的。”伯里安说。

巴克思达听后说：

“好吧！就这么做！让我去吧！”

“不，还是我去！”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