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森茂是个讲实干的人,十几天来,歇也歇够了,瘾也过足了,该干正事儿了!吃罢早饭,他骑上自行车,直奔建筑行,请泥瓦木工师傅,买砖木灰沙,下手盖房。
事情办得挺顺,没用小半晌,一切就绪,单等来料动工。回家的路上,刚好经过小西门,吴森茂想起,张师傅家就住在这儿。几年不见,怪想的,顺便看看,也不枉师徒一场。一进张家门,就看见张师傅正坐在那儿发呆呢。俩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吴森茂一访听,原来“朱记鞋铺”要塌架,朱大鞋底子裁人,张师傅“家儿蹲”了。吴森茂听罢,大吃一惊:“偌大个鞋铺,怎么说垮就垮了呢?”
“问谁?”张师傅说,“还不是你小子使的坏!”
“我?天地良心,我可没给他使坏!他干他的,我干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说得轻巧!李师傅不是你挖走的?”
“您说这呀,怨不得我!李大爷和我对劲儿,愿意跟我干,他管得着?谁也没卖给他!”
“是这话,没错!”
“可话又说回来了,走了李师傅,还有你们老几位在,怎么就能垮呢?”
“唉,人哪,坏就坏在心活。”
“怎么讲?”
“你想呵,原来几个人一起干活,谁也不觉得什么,冷不丁走一个,跟你享福去了,剩下的还能坐得住?”
“我Сhā您一句,张师傅,您这话可说错了,李师傅到我那儿可没享着福,吃不好,喝不好,干的比以往还多……”
“这,我信,可人,图个啥?就图个愿意。李哥给你干,再苦,再累,他愿意。
这谁都看得出来,给朱家干,不行!”
“也许是这样,那你们呢?”
“他一走,我们心就散啦!活也干不好了,也不出活了。没这两项,啥鞋铺能不垮?”
“那倒也是,可光说垮,垮到什么程度啦?”
“各奔东西!对了,方才你说成家了,我还没问,媳妇咋样,啥人家?”
“一句话告诉您:李师傅的老闺女。”
“好哇,这老东西,我说他享福去了,你还一百个不认。这不,当上老太爷了,哪天我找他去!”
“去吧,巴不得您去,他准高兴!不过,这当老太爷,还是近几天的事儿,前几年,他可真没享着福。”
“是享福!对劲儿,顺心,就是享福。”
“那好哇,咱爷俩也对劲儿,要不,您也上我那儿去享福?”
“怎么个话儿?听你的意思,是叫我给你干?”
“不是您说的,在我那儿享福吗!”
“此话当真?”
“我是一口唾沫一个坑,就这么定了。我眼下要盖房,等开板儿,我叫您。”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你啥时候盖房?”
“明天。”
“那好,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我明儿先帮你盖房,当小工,搭下手,我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