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除了吃饭,在挺大的院子里闲逛之外,就是溜达到萧焕房间,欣赏他喝药时痛不欲生的表情。
日子过得悠闲又清静。
托着头看雨,苍苍身旁红泥小炉上,那一个砂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并且盖子一掀一掀,开始往外溢白色的泡沫……
“啊!”猛地惊叫着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揭盖子,差点就把炉子也打翻了。
好不容易稳住了锅,里面的白粥和汤汁还是不可避免的溢到了锅外。
反正也不会影响味道吧……这么想着,苍苍看粥似乎已经煮得烂了,就端下来,往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细瓷碗里盛粥。
粥是煮给萧焕吃的。别院厨房里的,也是厨艺一流的御厨,做东西当然不用苍苍动手,不过这一锅粥,却是她自己执意要亲自动手的。弄鱼,找炉子,下料,忙了一下午。
盛好了,苍苍得意地打量了一下卖相还算不错的鱼片粥,十分满意地端起来向萧焕的房间跑去。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地方,苍苍推开门,凑到正在临窗的软榻上午睡,还没醒来的萧焕身边。
虽然知道他病得厉害,武林大会前也见过他发病的样子,但是那天跟着郦铭觞来到这里之后,却是第一次看到他昏睡不醒的样子。那晚无论郦铭觞怎么说,她还是固执的守在他的床前不肯离开,最后就趴在他身边的床沿上睡了一晚。所以等第二天萧焕醒了的时候,对上的,就是她一双满是血丝的红肿眼睛。
“萧大哥,萧大哥……”凑过去很轻的叫,直到看见眼前浓密的长睫颤动着张开,苍苍才松了一口气,立刻献宝一样,把手里端着的粥碗举起来,“萧大哥!我煮的粥,你要不要吃?”
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接着就看到一双圆圆从碗后探出来的大眼睛,露着期盼的光芒。
头还有些昏沉,萧焕却先笑了起来:“真的是你煮的?”
大眼睛立刻就瞪得更圆,苍苍使劲点头:“当然是我煮的!松江的四腮鲈鱼呢!我敲它的时候它一跳一跳的!”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鱼片粥,萧焕笑:“连鱼都是你收拾的啊……这么能干呢。”
大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闪烁:“那个……是我敲死的……”接着就抱着粥碗,跳到萧焕躺的软榻上坐下,舀了一勺粥,像模像样,“张嘴,啊……”
坐直身子,萧焕笑着把她手里的碗和勺子都接过来:“还是我自己来。”
照顾人的欲望没有被满足,苍苍颇有些失落,只好托着头催:“好吃吧?一定很好吃,快尝尝!”
把勺中的粥送入口中,萧焕慢慢嚼着,点了点头。
苍苍眼睛一亮:“很好吃?好吃吧!”
“嗯,”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萧焕才慢悠悠开口,“有点糊。”
一下愣住,苍苍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又眨了眨,随即瞪大眼睛:“糊了你也要说没糊!我这么辛苦的煮出来!”
轻轻笑着,萧焕蹙了眉像是有点难办的样子:“可是的确糊了啊……”
“不是说了!糊了你也要说没糊!”苍苍索性放开了嗓门大叫,扑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快说没糊!”
“小心……粥要洒了。”还是慢腾腾的语调,萧焕眼角带着笑。
“不许洒!”苍苍跳起来叫。
……
“又闹腾起来了……”不远处的水阁内,摸着颌下的三缕长须,太医院的医正大人感叹。
坐在他对面的秀丽女子笑起来:“如果不是今日见到了,还真想不到公子爷这样一个人,也会爱闹起来。”
“哼,”不屑地轻哼一声,郦铭觞不打算给人留面子,“他本来就不是个多正经的小子!”
秀丽女子低头轻轻笑了:“先生和公子爷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郦铭觞拈拈长须:“不好有办法么?日日夜夜对着,一晃神就怕这小子把自己搞没命了!”说着,他拈着长须看向秀丽女子,“吟歌你要准备回京了吧?”
秀丽女子笑笑:“此间的风波已经平息,吟歌自然也没有再留在外面的道理。”
郦铭觞略微点了头,忽然开口:“吟歌,你回京时,替我带一句话给太后:别把焕儿逼得太紧。”
秀丽女子一愣,随即笑了:“先生对公子爷,果然还是最关心。”
郦铭觞摇头:“我不是说笑,你见到太后,最好把这句话告诉她。”
秀丽女子默然片刻,笑了笑:“是,先生。”
起身站了,郦铭觞一笑,轻拍了秀丽女子的肩膀:“吟歌,记好你自己是谁,并不容易。”
“我明白的,先生。”秀丽女子笑,“我是御前侍卫蛊行营的副统领顾吟歌,暗卫首领,我明白。”
郦铭觞又是一笑,抬步出去。
水阁和厢房离得并不远,他转过一条回廊,就走到了厢房门口。房间内,苍苍还在和萧焕闹着,满屋子,都是她生气勃勃的声音。
郦铭觞推开门:“大夫复诊,闲杂人回避。”
一眼瞥到他进来,苍苍就凑了过来:“郦先生啊……”手指头拽住一缕胡须,“今天胡子梳得也不错么……”
“去,去,小姑娘出去!”郦铭觞一手夺过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手赶麻雀似得的在空中挥。
吐着舌头做鬼脸,苍苍还是听话地出去,顺带取走桌上的空粥碗。刚才萧焕抱怨归抱怨,一碗粥还是干干净净的吃完了,让她心情不错。
打发走了苍苍,郦铭觞才走到软榻前,搭上萧焕的手腕,头也不抬:“今天的呢?”
“什么……”萧焕还想装糊涂,就对上了郦铭觞猛然抬起的眼睛,只好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那方藏着丝帕,递到郦铭觞手中。
淡蓝的帕子上,有成片的褐色血迹。
皱眉拈着须把手帕丢还回去,郦铭觞口气不怎么好:“搅和了那一场破武林大会,吐了这几天的血,怎么样,很舒服吧!”
萧焕笑:“还不是为了出风头……”
一句话没有说完,郦铭觞就一声冷哼:“少跟我油嘴滑舌!”
萧焕果然听话闭嘴,笑着不再说一句话。
郦铭觞放开诊脉的手,摸摸长须:“毒气还郁积在胸肺,从明天开始,再加一帖药!”
刚才一直云淡风清的表情终于变了,萧焕一脸苦笑:“不用再加了吧……”
郦铭觞一翻白眼:“跑去那个武林大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能再动武了?”
“如果我说不动武,就不用动武,那就好了。”萧焕轻叹了口气,早就知道是无畏的争斗,却还是要去,他笑了笑,“我不能不去。”
假如他不去,那么征服中原武林,之于灵碧教,就不再只是一个威胁。全江湖都将卷入一场血战,为了灵碧教教主想要表达的一个决心:为了最终的那个目标,她会利用所有的手段,牺牲所有的东西。
仅仅为了向他宣扬这样一个意图,会有无数的人丧失生命,无数的尸骨堆积。
默然地看着萧焕的侧脸,郦铭觞突然站起:“疯子!都是疯子!”
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师脾气有些火爆,萧焕笑笑:“所以我也只有跟着一起疯了……”
低头看了他一眼,脸还有些气急的红着,郦铭觞最终还是又坐了下来,顿了顿:“你也不要打哈哈,我当初是为了什么教你医术?我告诉过你多少遍……”
“不要轻易动用真气,要不然寒毒会压制不住,我记得。”笑着接住他的话,萧焕点头,“我都记得,郦先生。”
对着他的笑脸,没办法再说下去,郦铭觞抓抓胡子:“对了,你的那个小姑娘,现在不哭着闹着不嫁给你了?”他说着,瞥了瞥萧焕,“她熬给你那锅鱼粥,味道怎么样?”
“哧”得一声笑了出来,萧焕连连点头:“还不错,还不错。”
“噢?不是又糊又夹生的?”郦铭觞斜着眼睛揶揄他,“脾胃气滞,虚寒上逆,别偷偷在你的期门|茓上按来按去了……要不要我再加帖药给你治胃寒?”
脸色立刻又变了,萧焕马上摇头:“这就不用,不用……在原来的药里给我多加点山楂就好……”
“你小子……”郦铭觞忍不住笑起来,“说起来,小姑娘现在是对你上心的很哪,刚来那天,死活要在你床前守着,巴巴的一双眼睛,死盯着你不放,拉都拉不走。”
轻轻地弯起眼角,萧焕笑:“我好像又把她吓到了。”还记得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病的时候,她爬到他的床上,嘴里一直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身体却在发抖,紧紧贴着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只是他没有想到,她接着会来吻他,一次又一次,柔软的少女的红唇,甜美的就像一个梦,让他生平第一次失去冷静,冲动地去回应。
“郦先生,”他抬起头,黑眸中有不加掩饰的光芒,“我或许是最幸运的人,能够遇上苍苍。”目光温柔又宁静,他淡淡地笑,“被苍苍这样一个女孩子喜欢,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够有更加幸运的事情。”
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由他照料长大的年轻人,张着的嘴巴几次开合,郦铭觞最后还是笑了笑,拍了拍萧焕的肩膀:“你觉得幸福就好。”
“萧大哥!”窗子突然就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苍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好了碗筷,重新跑到了厢房外。一袭鹅黄的身影,背着手,俏俏的站在铺了金黄落叶的湿润花径正中。
“萧大哥!”眯上了大眼睛笑,她把头转过去,给他看Сhā在蓬松垂肩发髻上的嫩红花朵,“园子里有掬花开了哦……”
轻轻笑了起来,萧焕点头:“很漂亮。”
“真的啊!”蹲在廊下吹了一下午秋风,显得有些红的脸颊上很快就跑出大大的笑容,激动地拔腿就跑进去的苍苍却还是偷偷往旁边瞟了一眼。
意识到这是在看他同不同意,郦铭觞轻咳了一声,抚须点头。一个头还没点到底,窗外的鹅黄身影就飞速的不见了踪影。
看着那个总是精神很足的少女飞一样的扑到软榻前,看着那块沾血的丝帕被不动声色地收起,看着她抓起他的手,咯咯地笑,把柔软的头发蹭到他的脸上,看着他淡笑着注视着她,神情温柔安宁。
不知道为什么怔忡了一下,郦铭觞慢慢起身,没有再和谁打招呼,悄无声息地走出门外。
很长的回廊里,他一个人走着,足音在微雨的天气里,显得分外空旷。他经过刚才曾经驻足的水阁,紫檀木的桌上,只留着两杯冷掉的残茶,方才在这里曾和他说过话的那个秀丽女子,已经走了。
天之苍苍-第29章
“……比武两场之后,对方退走,此役得胜,我营一兵卒未出。”垂手站在低垂的茜纱帘前,一身藕色轻衫的顾吟歌低头一句一字的报告。
“知道了,辛苦你了,吟歌。”帘后的人轻声开口,声音雍容柔和,她顿了一下,接着问,“那么……皇帝呢……什么时间回来?”
“回太后娘娘,或许还需耽搁几天。”顾吟歌答了,停了一下,又说,“万岁爷旧疾复发,身子不大好。”
似乎是皱上了眉,良久,帘后的人才轻叹一声:“真是胡闹,一国之君,就这么在江湖上抛头露面,还耽误这么久。”她又顿了一下,“吟歌,你去通知方远,叫他速速去接皇帝回来,务必赶在腊月之前。”
“可是……”顾吟歌沉吟,腊月马上将至,如果从江南赶回来,行程很紧,只怕要舟车劳顿。
“就照我说的办。”有些动怒了一样,帘后的人语气转厉,“以往的我就不再追究,这次居然抛下政务,让听馨顶替着在外游荡了三月有余,还想浪荡到什么时候?再不快速回来,等着大武亡国么?”
躬身低头说“是”,心里居然有些发凉,悄悄握了握拳,顾吟歌再次开口:“这次吟歌回来时,郦先生让吟歌带一句话给太后娘娘。”
帘后静默了一下,接着问:“什么?”
“郦先生说,别把焕儿逼得太紧。”复述完毕,顾吟歌低头。
只沉默了片刻,帘后雍容的声音就再次传来:“知道了,下去吧。”
“是。”倾身行礼,顾吟歌退出厢房,转身向东。
“等等,”帘后的人突然出声叫住她,“你背上的东西是什么?”
“回太后娘娘,”抽出背后腰带里因为行礼不变塞上去的那叠东西,顾吟歌回答,“是吏部年底需要着重考核的官员名单,吟歌回京时,万岁爷命吟歌带回来交到养心殿的。”
近百个官员的司职籍贯资历能力,每个人还有简明扼要的评语。工整隽挺的小楷细致地列满了长长的书折。把这些交到自己手中时,那个人脸上还有着彻夜未眠后的倦意。
其实这么久以来不时的行走江湖,没有一次,是和那些重要的政事冲突着的,除了每天在呈上来的票拟上批朱这样的例行公事,不曾有哪一次真正延误过朝政。反倒是因为担忧政局,他们这些暗卫,会时不时的被联络出来,受命送一些询问或指示的信函到易容在养心殿顶替皇帝的杜郡主手中。
静了一会儿,帘内传来的话声依旧冷淡:“你下去吧。”
顾吟歌再次道下万福,退身出去。
“萧大哥!萧大哥!”清脆欢快的声音瞬间充满车厢,苍苍兴致勃勃,“我们到汴梁了!”
慢慢拿下盖在脸上的那本书,萧焕轻咳了一声,才坐起身子,抬手揉了揉太阳|茓,笑起来:“到汴梁有这么高兴么?”
“当然有了!”苍苍用力点头,“我是从洛阳到武昌再到苏杭的,就是汴梁没来过,我早就想来这里看看了!”
“那咱们今晚就住在汴梁好了。”萧焕笑着。
“太好了!”苍苍高兴得一下跳起来,差点撞到车顶,“咱们去吃天下第一楼的灌汤包!”
赶了一整天的路,现在已经是暮色四合了,马车穿过即将关上的汴梁城门,走入到青石铺就的街道中。
六天前雨还没停,他们就从苏州出发,这几天日夜兼程,总算到了汴梁。他们走的时候那个神医郦铭觞脸色不是多好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也没有一起跟着来。于是同行的人就只有她、萧焕,还有两个随行赶车以及安排食宿的黑衣御前侍卫。
车子在完全不同于苏州狭窄街道的宽敞道路上穿行,还没在天下第一楼门前停好,苍苍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还不忘站在台阶上向车内的萧焕招手:“萧大哥!”
笑了笑也跳下马车,转眼间,萧焕却突然愣了一下。
“萧大哥……”有些奇怪的去拉他的手,苍苍就觉得自己的肩膀上猛然搭上一只手掌。
紧接着,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毛丫头,你是不是想让你哥哥我找你找到死啊?”
苍苍连忙回头,果然就看到了一张几乎要贴到她脸上的巨大脸庞,呲牙咧嘴。
“啊!”地跳开,苍苍喘气都顾不上,一溜烟钻到萧焕身后,扯住他的袖子,冲对面大喊,“不准再打我ρi股!”
一面撸着袖子,俊挺的黑衣年轻人努力呲牙做出狰狞的样子:“不打你ρi股?不打你ρi股你能记得住我是你哥?不打你ρi股你能记住我在外面风餐露宿找了你整整一个月?”
“嘁!你风餐露宿,”不客气的吐舌头努力和他同样狰狞,苍苍指着面前天下第一楼的巨大金字招牌,“你风餐还来吃灌汤包!”
“好你个狠心的毛丫头,真让你哥喝西北风是不是?”恶狠狠的挥拳,黑衣年轻人却在下一刻,就换上爽朗的笑容,长长的手臂伸过来,拍上萧焕的肩膀,“云从,好久不见。”
笑着同样拍上他的肩膀,萧焕脸上有乍见老友的惊喜:“好久不见,绝顶。”
“啊?”苍苍给面前的一幕搞的有点糊涂,“哥,萧大哥,你们认识?”
她哥哥,凌府的大公子凌绝顶根本就没再理她,笑着向萧焕说:“真是麻烦你了,云从,照顾这毛丫头这么久。”
“没关系,”萧焕笑,“况且苍苍也不麻烦。”
凌绝顶上下打量着他,俊挺的脸上流露出一点带着揶揄的笑意:“这么为我家这个小丫头说话啊,云从,你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显得很见外啊……”
毫不回避的看着他的眼睛,萧焕笑着:“苍苍对我来说,从来都不会是麻烦。”
同样也看着他的眼睛,凌绝顶突然笑着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总归早晚要交到你手上。”
“我又不是东西,交什么交?”已经明白过来了他们应该是早就相识,苍苍“哼”了一声Сhā进话来。
“饿了吧,苍苍,”萧焕微笑着拉住她的手,“我们吃完饭了再说话。”
被他的笑容晃得有些失神,苍苍乖乖地点头:“噢。”跟着他走。留下凌绝顶在他们身后快要瞪掉了眼珠。
“萧大哥,这个虾仁馅的很好吃啊,我夹一个给你!”
“居然有掬花馅的啊,萧大哥这个给你!”
“萧大哥要喝汤吗?我帮你盛!”
……
坐下吃饭之后,满桌都是苍苍清脆的声音。
“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凌家大公子在一旁哀叹。
把盛好汤碗放到萧焕手边的同时,苍苍横了她哥一眼,递过去一个小碟:“哪,这碟酱油给你……”
盯着放到眼前的那半碟用过的酱油,凌大公子瞪大眼睛。
“哧”一声,萧焕很没义气地笑了出来。
愤然地看过去,凌绝顶简直悲从中来:“你个没良心的丫头……”
“彼此,彼此。”苍苍回答得无比熟练,毫无惭色。
包子也吃得七八分饱了,苍苍转转眼睛,想起之前的问题:“对了,哥,你是怎么和萧大哥认识的?”
凌绝顶斜斜她:“这时候想起我是你哥了?”抱怨归抱怨,还是简明的把两个人相识的经过说了。
说起来也简单的很,凌绝顶和萧焕是在京城附近一次漕运帮派冲突中认识的。当时两个人都刚好路过。凌绝顶一向都乐于参与江湖事务,就上前帮助主事人平息争斗,也就认识了纷乱告停之后给受伤人员治疗伤势的萧焕,彼此成了点头之交。
后来也很巧,凌绝顶有次在京城的花楼中喝多了酒,醉意大发,顺手拉住一个人就往床上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清楚,只知道等他被一杯凉茶泼醒的时候,脸上多了块伤,在床前看到了一个笑得闲雅的青衣年轻人。
听到这里苍苍查点把一口汤喷出来:“哥,你把萧大哥抱床上了?”
凌绝顶一脸苦笑:“事实上是我被那个我想抱上床的人一拳打到了床上。”
苍苍大感兴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只好赔罪了,”凌绝顶笑,“捧了两坛陈年好酒出来才让云从消了火。”
苍苍恍然:“啊!是不是你偷了师父两坛葡萄酒,被师父追着臭骂了一顿那次?我说你怎么有胆子去碰师父的心肝宝贝!”说着继续追问,“后来呢?萧大哥你们两个就成朋友了?”
“一人一坛酒蹲在鼓楼的房顶上喝到太阳升起来,当然就是朋友了。”凌绝顶笑,“我这辈子可就陪这么一个人看过日出。”他摸着脸,“何况那一拳可让我的脸青了足足半个月。”
“活该!”苍苍笑着吐舌头,“谁让你没事儿就往妓院钻,萧大哥怎么不多打你几拳?”
“唉?”凌绝顶不服气了,“云从也去了妓院,你怎么不说他?”
“那还用说?”苍苍挥手,“萧大哥会去妓院,肯定不是有别的事情,就是去给人看病的,哪儿像你,就是去泡姑娘的。”
“小丫头你太偏心了啊!为兄要生气了!”凌绝顶竖起两条浓黑的长眉,故作生气,去揪苍苍的耳朵。
苍苍嘻嘻哈哈地往萧焕身后躲:“就偏心了,你怎么样?”
三个人打闹成一团。对眼前这一对见了面就斗个不停的兄妹,萧焕笑着高举双手,表示谁也不帮。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等出了天下第一楼,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辰。
马车和那两个御前侍卫早就被打发到客栈定房间,苍苍一手拽一个,三个人在街道上漫步。
深秋的夜风有些寒冷,然而经过了刚才的笑闹,这样的风吹在脸上,反倒有些清凉舒服。还是笑着不断和苍苍打趣斗嘴,凌绝顶转头去看走在那一侧的萧焕。他一路话都不多,只是偶尔Сhā两句嘴,神情带笑。
记得和他认识以来,他好像一直就是如此,话不多,永远微笑着,清雅温文,只有那双不见底的黑眸中,会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两道犀利的光芒。
心思藏得很深,然而在最深的地方,透出的,却是干净澄澈的光华。
这样一个人,当他在和他熟识不久后,在那个封赏他爵位的朝会上抬头看清那个年轻皇帝的面容时,居然忍不住心头的震动。
那天年轻的皇帝把目光转到他的脸上,很淡的,露出了一个只有两个人才能明白的微笑。他却说不清在心中杂陈的是什么感觉……
路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微愣一下的时间,苍苍已经拽起两个人的胳膊冲了过去。
不多的几个人围在旁边看,人群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提起拳头,正在狠揍一个人,边打边骂:“不长眼的东西!偷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旁边有人在帮腔:“就该打,这小子是惯偷了,救命钱也偷,打死都不改!”
“好啊,”络腮胡汉子来了劲儿,“留你也是祸害乡里,今天爷爷就替乡亲们除害!”说着,醋钵大的拳头更加毫不留情地落下去。
被打的那人身形瘦小,刚开始还能拼命抱头躲闪,慢慢的居然不怎么动了。
拉着胳膊的手臂一紧,知道这种事情苍苍肯定要管,凌绝顶清了一下嗓子,准备上前,有一个身影却比他快了一步走出。
络腮胡的手臂被一只手止住,萧焕的声音依旧轻淡:“这位壮士,还是把人送官为好。”
络腮胡汉子自忖臂力不差,这时候胳膊被这个相貌文雅的人伸手随意架住,竟然连动都不能动,不由怒目:“偷儿是本大爷抓住的,偷了本大爷的钱,我就算把他打死了,又能怎样?”
“不能怎么样,只不过阁下会变成杀人犯而已。”萧焕淡淡地说,“人不是谁想杀就可以杀。”他补充了一句,“我会报官。”
络腮胡有些恼羞成怒,和江洋大盗不同,小偷常在普通百姓中偷盗,最容易惹人生厌,一旦被当场捉住就是一顿狠打,围观的人大多都深受其害,也不会出言阻止,所以偷儿真的被打死打残的也不是没有。
甩开他的手臂,络腮胡后退了一步:“多管闲事还管出理来了!今天算爷爷倒霉,打个偷儿都有人罗嗦!”骂骂咧咧的转身,又回头朝地上啐了口吐沫,这才大步走开。
“就啰嗦,你想怎么样?”苍苍也跑出来,不示弱的也朝他的背影啐了口,挥拳大叫。
萧焕正要蹲下检查那人的伤势,刚才还一动不动的人突然翻身爬起,脚步踉跄,飞快奔入一旁的小巷内跑掉了。
“跑得还挺快,看样子是死不了了。”见怪不怪地说了一句,凌绝顶走过来拍拍萧焕的肩膀,“这种人只怕真是屡教不改,恐怕是不会感激这次有人相救。”
“感激不感激,改不改,是他的事情。”萧焕淡笑了一下,“我只是认为每个人的生命都不轻贱,没什么人能够夺去他人的生命而已。”
“萧大哥!”苍苍扑了过来,抓住萧焕的袖子,“你好帅啊!”
“嗯?”萧焕难得有些没反应过来,苍苍一天到晚把“好看”、“漂亮”、“美”之类的字眼挂在嘴边,他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她嘴里听到“帅”这个字。
“萧大哥你要是混江湖了,我要做你跟班儿!”苍苍还是兴奋的大喊,“咱们去闯荡江湖吧!”
“行了,行了,别闹了。”替萧焕一指头弹在苍苍额头,凌绝顶一脸好笑,“没点姑娘样子。”
“萧大哥真的很帅嘛,两句话就镇住那莽汉了。”苍苍还是吐着舌头,“如果不是非要回京城,跟萧大哥闯江湖肯定很痛快。”
冷不防为她这句无心的话怔了一下,凌绝顶还是笑骂:“你萧大哥什么都好,成不成?”
萧焕也笑:“我是不是该自谦一下?”
半路苍苍又拉着两个人遛到龙亭湖逛了一圈,夜深了三个人才走回客栈。
到了客栈之后萧焕就回房休息,苍苍虽然还在兴头儿上,也忍着没再去拉他,回了自己房间。
梳洗完毕,萧焕刚解下了发髻,房门就响了几声。
一定不是苍苍,她进他的房间从来不敲门,走过去打开了,门外果然站着凌绝顶。
“云从,”他晃着手里提的小酒壶,“一起喝两杯?”说着一笑,“性子很温的酒,你身体没问题吧?”
萧焕笑,两人见面后,没有一个字提到自己的身体,他却已经注意到了。
侧身让他进来,萧焕用丝带系好长发,拿出桌上的两个茶杯充当酒杯。
酒是温的,酒壶也不大,凌绝顶只给两人各倒了半杯酒,擎起酒杯:“我干了,你随意。”
萧焕笑笑,举杯浅啜。
放下杯子,凌绝顶笑了笑:“云从,我家小丫头真的喜欢你。”
萧焕定了一下,笑:“我知道。”
“别看这丫头没心没肺一样,对在意的人从来都是很用心的。”凌绝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有一年我们爹病了不能起床,她在药房里蹲了三天熬药。笑话闹了无数,不知道打碎了多少药罐,手上给划了两道口子,还死活不让我去告诉爹,说是怕挨骂。”
他抬头看了看萧焕:“她现在对你的样子,比那次也差不了多少了。”说着,又笑了笑,“云从,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你清楚,我也清楚。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绝对不会把她交出去。就算她不逃婚,我也会想办法把她送走。”
“我想让你向我保证,云从,”他顿了一下,直视萧焕的眼睛,“保证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伤害她,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你。”
同样看着他的眼睛,萧焕点头:“我保证。”
仿佛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干脆的回答,凌绝顶一愣,随即又笑了,举起酒杯:“云从,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不是那个人,该有多好。”
就在刚才,他明白当得知萧焕的真正身份时,他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是什么了。那个人,那个目光深邃又澄清的年轻人,是被禁锢在皇位上的,压着他的那些东西,君权和家国,居然沉重到让他这个旁观的人,都会觉得窒闷。
如果他不是那个人的话,凌绝顶不敢想象,他看到的将会是怎样一个飞扬璀璨的生命,那样的光彩,又将会怎样的惊艳世人的眼睛。
愣了愣,萧焕笑起来:“如果我不是那个人,岂不是就要和皇帝抢苍苍了?”
哈哈也笑起来,凌绝顶点头:“说得也是。”放下手中的酒杯,他起身,“时候不早,赶了一天路,你也该睡了。”
走到门口,他忽然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对了,我来的时候我师父让我给苍苍带信,说让她回京前到黛郁城去一趟,我师父要见她。”
萧焕点头,问:“绝顶不和我们一起回京?”
凌绝顶摇头:“我还要到滇南去一趟,送你们两天就分手。”说着笑了,“你们可一定得去啊,这话师父一个月前就告诉我了,我等了这么久,才终于逮到那小丫头。”
萧焕笑:“好,好,我转告苍苍。”
凌绝顶一笑,推门出去。
十一月的黛郁城,阳光灿烂的午后,一架乌篷的马车慢慢停在巷尾那家庭院前。
鲜红的身影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跳着抱住站在门口迎接的那个灰衫中年人:“师父,我们来了!”
跟在她身后下车,青衣的年轻人站在车前,看着眼前这一幕,轻轻微笑。
天之苍苍-第30章
黛郁的深秋季节,天空中有金黄的枫叶飘落。
苍苍的脚步轻快,走向庭院后的花园,她的手里端着一壶刚刚沏好的新茶,茶壶旁,并排放着三只茶杯。
她前天晚上醉了,一觉睡到午后才起床,刚醒过来,就听到佣人说师父和萧焕都去了那个花园,于是就飞快梳洗好,泡了一壶碧螺春,也往那里去。
阳光很好,她边走边跑神去想昨天的事。
昨晚见到师父后太兴奋,她喝得有些多了,整个身子都蹭在萧焕怀里,歪着头问他:“萧大哥,你不光长得好看,我才喜欢你,你怎么这么好啊?”
萧焕比她清醒多了,笑着看她:“我其实也不是多好吧……”
反倒较起真来,她拼命摇头:“不准你说你不好,你就是好!”眯眯眼睛,“萧大哥,你跑到江南去找我,做了这么多事,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啊?”
笑着点头,萧焕没有犹豫片刻:“是啊。”
“真的啊!”她高兴起来,摇摇晃晃扳住他的脖子就凑到他脸上吻,“这么好的一个人喜欢我,我真是赚了……”
边想边走,鼻尖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种很淡的草木清香,苍苍偷偷地皱鼻子,吻他的感觉总是那么舒服,下一次吻久一点应该没有关系吧?
嘴角的笑意越放越大,有人很低的远处说了句什么,她没注意,轻跳了一步,就跳到了花园那个圆形的拱门前。
然后她转身,抬头,看到了挥下的短剑。
有着青色美丽光芒的剑,不带一丝犹豫的挥下,剑刃切入肉体,响起极轻微的混沌声音,言语难以描绘。
和着从脖腔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不大的头颅掉落在地,她所熟悉的那个和蔼面容,沾上灰泥。
青衣的年轻人把目光从满地血泊中抬起,脸上闪过惊讶,还残留着恍然的悲痛,他叫她:“苍苍……你怎么来了,你师父……”
“啊!啊!啊……”尖利的嘶叫声仿佛不再是从她的喉咙里发出,茶壶从手中滚落在地。
“苍苍!”他还在叫她的名字,跨出了第一步想要过来,却突然脸色苍白地停下。
手指抓住腰间的软剑,昨天才从师父那里得到的有着淡绿光芒的剑,不受控制的从她手中刺出。
贯入他的胸膛。
鲜血再次喷涌而出,洒上她的脸庞,和着源源不断留下的泪水。
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她转动手腕,还想把软剑Сhā得更深。
血的气味是如此浓重,盖住了那个她喜欢的草木一样清爽的味道,也把她的视野染成了一片血红。除了用尽力气把剑Сhā得更深,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有个手很轻的划过她的脸庞,落在她的颈中,劲力顺着指间传来,带给她短暂安眠。
德佑七年十月初三,远在黛郁城的鲜血铺展之前,在那场盛大的武林大会开始之前,在苏州药店里的那个重逢到来之前,在毫无防备的凌绝顶,笑着说出那句“你们可一定得去啊,这话师父一个月前就告诉我了”之前。
京郊凌府别院吹戈小筑中,那个白衣的丽人微笑着在桌上放下那把有着纤细铭文的绿色长剑之后,转身走出庭院。
院门的马车外,静静站立着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一阵风吹过,吹动他的白衣,也吹动盖在他面庞上的薄薄面纱,涟漪一样的颤动中,他轻笑出声:“恭喜陈教主。”
“哦?”走过他身边,白衣丽人淡淡一笑:“恭喜我什么?”
低沉悦耳的笑声中,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子侧身弯腰,伸臂为她掀开马车的车帘:“自然是恭喜陈教主安排下大计,那人已到穷途末路。”
“你这么快就看出他要穷途末路了?”白衣丽人低头上车,“你还不知道我的计划吧?”
男子也随在她身后上车,他把头上的斗笠摘下,面纱后是一张艳丽到可以颠倒众生的容颜:“因为我清楚,他的弱点是什么。”嫣然一笑,他把手伸出,按住自己的胸口,“在这里,再如何冷静缜密,也掩盖不了的弱点。他的心,太温柔。”又是一笑,那双浅黛色的眼睛中波光闪烁,“我的那位皇兄,他的那种愚蠢的温柔,已经足可以致命。”
淡看他一眼,白衣丽人开口:“你很聪明。那么你听说没有,有一种武功,进步神速,却于自身有损的武功开始,到达一定阶段后,练习的人就会开始日夜受其煎熬,疼痛不断,不能入睡。但是如果自裁的话,假若没有把握在瞬间就切断颈部的所有经脉,全身的真气就会逆流入丹田,瞬间炸裂血肉,死者不但痛苦万分,尸首也会惨不忍睹。连死都不能安稳,可悲得可怕。所以所有练习这种武功的人,在自己生命的最后,都会找到一个人,一个自己信任的人,信任他的剑法,也信任他的内心足够强大,能够在挥剑的那一刹那丝毫不会犹豫,请他斩掉自己的头颅。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说完,淡然一笑,“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是你恋人的至亲,他来告诉你,他正为这种武功所苦,亟待解脱,请求你帮助他斩下他自己的头颅。他的言辞是如此恳切,他的神态是如此痛苦,以至于最后当你拿起长剑把他的头斩下来时,甚至顾不上考虑,要不要找个人在旁作证,或者是立下一个字据,以保证你不会被看成一个杀人凶手。顾不上考虑,假若当你的恋人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你亲手把她至亲至爱的人杀死,她会不会疯狂,会不会至此把你当作敌人,会不会要除去你而后快……”
微笑着倾听,绝色的白衣男子脸上没有丝毫变色:“果然是好计划,只是我想,纵然已然很愚蠢,要接受这么一个简直违背常理的谎言,也不是完全不会怀疑吧?”
“这不是谎言,”白衣丽人淡笑,“这种武功是真的,练这个武功的人希望得到解脱也是真的。”她抬了眼去看他,“我或许会利用一个朋友来达到我的目的,但我还不会让他为了我的目的去死。这或许也是一点残留的,在你眼中很愚蠢的温柔。”她笑了一笑,“可能你不会明白,因为温柔这种东西,你从来不曾拥有过,楚王殿下。”
绝色的男子也笑了,他微微颔首:“多谢赞扬,陈娘娘。”
马车开动起来,白衣丽人微笑:“不用客气,我不是在赞扬你。”
她说完,转过头去,合上眼睛。
怔了一怔,绝色男子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他也把头转过。
正对着他的视线的,是热闹的京城的街市,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在京师的闹市中,他低下头,很轻的,声音冷然:“那种只会让人愚蠢起来的东西?我不需要。”
这个时刻,距离他出现在坤宁宫的大殿下,用他的双手改写了帝国的历史,还有长达一年的时光。
距离他终于明白,原来会有那么一个女孩子,只用微笑就能够让他心疼,则更加久远。
尾声
德佑七年的深秋,在难得的晴朗了几天之后,迎来了一场自北往南的阴雪。
对于京师来说,这场雪的到来十分平常,湿冷的秋雨在下了一天之后,在那天夜里,无声地变成了飘扬的雪花,绵绵延延,降落在街道和房屋上。
岁暮天寒,京师巨大的城池被妆点成了一片素白。
被史书所铭记的德佑八年来临之前,迎接着那个跌宕动乱的年份的,是比以往多年来更甚的沉闷平静。
日复一日,不见尽头。
枯燥的日子过去之后,德佑八年新春前夕,正在学士府中努力翻检自己陪嫁物品的未来皇后,被出现在房门口的丫鬟轻唤:“小姐……”
小声地问着,面容清秀的丫鬟有些犹豫:“万寿节要到了,今年的寿礼,要怎么准备?”
“啊?”用力想要把压在箱底的一件狐皮围领扯出来,凌府大小姐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什么?往年都是怎么办的?”
“往年……都是奴婢从库房中随便选一盆珊瑚树,可是今年……”
打断她的话,凌大小姐摆手:“那就还搬盆树呗,”说着,“唉呀,你别站着,快过来帮我搬住那个箱子,我把这个箱子抽出来!”
一阵手忙脚乱。
德佑八年新春刚过的一天午后,手里提着长剑的少女摆了个姿势,回头去问坐在一旁太湖石上的年轻人:“是不是这样?”
“左臂高了三分,剑尖再低半分,劈刺方向不对,再做一次。”懒洋洋连串说出,一身黑衣的年轻人低头继续把玩手中的短小匕首。
丝毫不在意他这种轻慢的态度,少女很快挥剑连重复了几次同样的动作,直到自己觉得稍稍满意,才再次问:“是不是这样?”
“比刚才好点,刺出时小臂的力量再加重一点。”黑衣年轻人还是懒懒的口气。
立刻照着指示再次不停练习劈刺,少女的额头,有晶莹的汗滴滑下。
“冼血,”正在闷头击刺的少女突然开口,“还好有你。”
仍旧懒洋洋的,黑衣年轻人淡淡一笑。雪亮的匕首在他的指间旋转翻飞,绚丽的刀光一片,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睛中,有依稀的温柔光芒。
德佑八年二月十七,夕阳的红光铺满了乾请宫前的白玉丹陛。
在浩荡的仪仗簇拥下,被文武百官注视着,身着九凤四龙金红礼服的皇后,一步步走上台阶。
玉阶之上,着玄色九重礼服年轻皇帝,向她伸出右手。
两个人的手握住,皇后抬头,隔着明珠和玉旒,看向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重瞳。
“陛下万安。”她轻轻启唇,裹在珍珠粉和额黄胭脂下十六岁的脸庞,雍容完美。
“皇后万福。”同样完美的对答,皇帝微笑,亮如墨玉的眼睛,沉晦如海。
在他们的身后,富丽的坤宁宫中,灯火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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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会嫁给你。”腊月的京师,即将成为皇后的少女挽着黑衣年轻人的手臂,“我不会那么傻,再跑出去让谁戏弄一次。我蠢得去喜欢你,却不会蠢得无药可救,我现在爱的人,是冼血。”
站在她的对面,微服的皇帝语气冷淡,“对不起,我不能爱你。所以至于你爱的是谁,跟我没有关系。”
如同不想多留,说完他要转身。
“等一等!”少女猛然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在江南时,你对我好,是不是想利用我牵制我爹?”
他淡淡看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转身离去。
“萧焕,我恨你,但我还是会嫁给你,做你的皇后。”他身后,她一字一顿,“你最好记住,有一天,我会把你欠我的,一件一件,全都讨回来。”
他的脚步不停,径直走去,走出她的视野。
那是直至那场盛大的大婚前,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我的皇后】《我的皇后》夫妻相性100问
官方夫妻相性100问之前50问
1.请问两位的名字?
焕焕(微笑):萧焕
苍苍:这个还用问?
某谢:程序,程序……
苍苍:哦,凌苍苍。
2.性别是?
焕焕:男。
苍苍:……女。
3.你的性格是?
焕焕:还好吧。
某谢:唉,皇帝陛下,我没问你觉得自己性格怎么样吧?
苍苍(认真状):开朗、活泼、热情、善良、果敢、坚强、勤劳、淑德、贤惠……
某谢:…………
(先不说淑德贤惠,请问这个勤劳什么时候体现过= =)
4.觉得对方的性格是?
苍苍(突然转身搂住焕焕):萧大哥很好,除了自负了点,有时候莫名其妙了点,城府深了点,其他的都很符合男宠标准……
某谢默然……
焕焕(保持完美微笑):开朗、活泼、热情、善良、果敢、坚强、勤劳……
5.两人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苍苍(挠头):就是那年吧,杭州城?
焕焕:德纶十五年九月初八,陪都海落围场。
苍苍(恍然大悟状):啊,是哦……(重新搂住焕焕蹭)萧大哥……我又忘了啊……
某谢:= =
(你记性还真不怎么好。)
6.那么是怎么认识的呢?
苍苍:他来找我说话啊。
焕焕(微笑,目光微露宠溺):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就去找她说话了。
某谢:原来竟然是主动……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苍苍:瘦竹杆……(诡异一笑)不过是个挺漂亮的瘦竹杆……
某谢(寒):你倒看得清楚……
焕焕:瘦瘦小小脏兮兮的,不过咬着嘴唇的样子很可爱。
(可怜的儿子,原来那个时候就沦陷了。)
8.喜欢对方哪一点?
苍苍:全部。
焕焕:全部。
9.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苍苍:没有。
焕焕:没有。
10.觉得两个人合得来吗?
苍苍:我们有合不来么?
焕焕:很合得来。
11.怎么称呼对方?
苍苍:萧大哥。
焕焕:苍苍。
12.希望被对方叫什么?
苍苍:以上就好。
焕焕:以上就好。
某谢:这几道题出奇一致……
13.如果要把对方举例成一种动物的话,是哪种动物?
苍苍(很认真思考):凤凰?漂亮高贵。
焕焕:黄鹂,吵闹但是可爱。
某谢……都是鸟……
14.如果要送对方礼物的话,会送什么呢?
苍苍:一个吻,再加上……(猛然转身)萧大哥,我们两天没有了……
某谢:咳,家务事私下商量去。
焕焕(笑):一个吻吧。
15.希望收到对方送什么礼物?
苍苍:他整个人。
焕焕(还是笑):一个吻就好了。
(我儿子果然比较纯情一些^0^)
16.对对方有什么不满吗?是怎么样的不满?
苍苍:有啊,脑袋太聪明,如果能比我笨就好了,那样会比较好骗(该女突然露出一种神往的花痴表情)。
某谢(小声嘀咕):比你还笨,我岂不是要把文的名字换成一个白痴和另一个白痴的故事……(被某女目光威逼)咳……
焕焕(依然微笑):没有。
17.你有什么样的嗜好?
苍苍:扒衣服……
某谢:咳……这个问题请留到后50问再继续探讨。
焕焕(凝眉思索):指哪个方面的?
某谢:皇帝陛下……你不用努力自我检讨了……
18.对方的嗜好为何?
苍苍:喝酒(后来戒掉了),虽然是错觉,但是我觉得萧大哥有时候对奏折公文比对我还有热情……
某谢……你老婆还是很了解你的……
焕焕(微笑):苍苍很喜欢看人。
某谢……不用说这么隐晦,我们都知道是花痴……
19.请问你的毛病是什么?
苍苍:毛病这种东西在我身上是不存在的。
焕焕(完美微笑):我会努力发现。
某谢= =
(这两口子都很自信。)
20.讨厌对方对自己做什么事?
苍苍:瞒着我事情不说。
焕焕:没有讨厌的。
21.会因为做了什么而导致让对方生气?
苍苍:萧大哥没有生气过吧?
某谢(无声):他有……你没有看出来……
焕焕(认真思索):隐瞒她事情,忘记吃饭或者喝药。
某谢(再次无声):我知道,喝药肯定是你故意忘掉的。
22.两人至此是什么样的关系?
苍苍:夫妻。
焕焕:夫妻。
某谢补充:最王道的官配夫妻。
23.两人第一次约会是在什么地方?
苍苍:什么叫约会?逛街?郊游?
某谢:随便挑一你觉得是的就行……
苍苍:那就是小时候在海落围场那次吧。
焕焕(笑):就是那次。
24.当时两人的气氛是?
苍苍:太久了,忘了。
焕焕:很融洽。
25.当时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了?
苍苍:已经说过了,忘了。
焕焕:拉手。
某谢感叹:多么纯洁的年代……
26.常去哪约会呢?
苍苍:总去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
焕焕(宠溺微笑):看苍苍喜欢去什么地方。
27.在对方生日时,会做些什么?
苍苍:他生日总是很热闹啊,所以只有晚上……
焕焕:会一起赏花,然后……
某谢:补充一下,苍苍筒子的生日在二月初九……
28.是谁先告白的?
苍苍:我。
(你倒坦白……)
焕焕:苍苍。
29.喜欢对方到什么样的程度?
苍苍(极其认真):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焕焕(笑):和苍苍一样。
30.那么,深爱著对方吗?
苍苍:当然。
焕焕(无声微笑)。
31.最怕被对方讲什么?
苍苍:就是在凤来阁他说的那些……
某谢偷瞄某人,这罪孽可不轻……
焕焕(沉默很久):苍苍叫我万岁或者阁主……
某谢翻白眼,害怕你不早说……
32.怀疑对方好像出轨了!该怎么办?
苍苍:一枪崩了!(某谢好奇,崩了谁?)
焕焕(沉默):……
某谢……皇帝陛下,您就这么一辈子闷下去吧……
33.能原谅对方出轨吗?
苍苍(瞪眼):谁敢来抢我男宠!
某谢嘴角抽搐,放心,不会有人敢跟疯子抢……
(瞄瞄身边沉默的某人)……下一题,下一题……
34.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该怎么做?
苍苍:肯定是出事了,去找他。
焕焕:去找她。
35.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个部位?
苍苍(旁若无人的拉住焕焕吻眼睛):这里。
焕焕(脸色微红):刚才那个部位。
某谢(恶毒状):哪个地方?拉的那个部位还是吻的那个部位?
36.对方是哪种的性感?
苍苍:深藏不露型。
某谢(恶毒):也就是说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哦后后……
焕焕(笑):可爱。
(可爱也叫性感么?)
37.什么时候两个人心跳不已?
苍苍(拍案而起):那个的时候。
某谢冷眼,你不用激动我也知道你很期待后50问。
焕焕(微笑):有些时候。
(你还真滴水不漏……)
38.会对对方说谎吗?说谎技术好吗?
苍苍:我觉得我的技术比萧大哥好一点吧。
某谢心理活动:那是他没跟你较真。
焕焕(保持微笑):还好。
某谢:= =再次被糊弄过去了……
39.在做什么的时候会觉得最幸福?
苍苍:很多时候啊,在外面的时候,在房里的时候,在椅子上的时候,在床上的时候……
某谢= =|||||:不知道是我的思想太不纯洁,还是你说得太抽象……
焕焕(微笑):很多时候都很幸福。
40.有吵过架吗?
苍苍:有。
焕焕:有。
41.怎么样的吵架呢?
苍苍(瞪某谢):你很清楚……
焕焕(微笑不语)
某谢:咳,好吧,这个问题我们pass……
42.怎么和好的?
苍苍(继续瞪)
焕焕(继续微笑)
某谢:继续pass……
43.就算是来世,也想当恋人吗?
苍苍:先过好这世再说,如果真有来世,不管年龄、性别、种族,都一定要!
某谢擦汗,好坚定……
焕焕:和苍苍一样。
44.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苍苍:基本上是任何时候。
焕焕(微笑):和苍苍一样。
某谢心理活动:那么之前的某段时候,还有某段时候,某段时候之前的某段时候怎么说……
45.什么时候会觉得对方是不是不爱自己了?
苍苍(非常认真):如果某天萧大哥突然很热情主动了……
某谢斜眼……这都是闷骚的后果……
焕焕(笑):偶尔有时候。
某谢继续斜眼,到底是什么时候?
46.你会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
苍苍:一切能表达的方式。
焕焕(微笑)
某谢:皇帝陛下你不用笑了,我明白你是想用微笑杀死我的脑细胞……虽然是挺有效果……
默= =
47.适合对方的花是?
苍苍:莲花,白色的。
某谢好奇:有什么意义没有?
苍苍:你没有发现白色的莲花中间的颜色要明显比外面深么?而且还有莲蓬?莲蓬里面还有莲子?
某谢……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暗示表里不一?
焕焕(笑):海棠花。
某谢……其实我更希望你说野刺梅……咳……
48.两人之间有隐瞒什么事吗?
苍苍(斜睨):有么?
焕焕(面不改色):现在没有。
某谢(喝茶):咳……
49.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公认的还是机密?
苍苍:有谁不知道皇帝皇后是谁的?
焕焕(微笑)……
某谢:的确是废话了点……
50.是否觉得两人之间的爱是永恒的?
苍苍:如果永恒的意思是到生命结束的话,是的。
焕焕(一脸温柔的看苍苍):是的。
某谢热泪盈眶……女儿啊,你终于说了句像样话啊……
纯洁的前50问结束……还有后50问,嘎嘎……
官方夫妻相性100问之后50问(未满18周岁同学请回避)
现在开始后50问,虽然也没有什么,但是礼貌上请18周岁以下同学不要进,谢谢……
51.你是攻还是受?
苍苍(很纯洁的疑惑):什么是攻受?
某谢(左顾右盼中……):就是那个……你可以理解成上面下面的意思……
苍苍(依然很纯洁):可是位置经常会换啊……
某谢(继续左顾右盼……):理解成主动和被动也可以……
焕焕:咳……
苍苍:这样……那就是我攻。
某谢奸笑……小攻小受哦……我没有故意找这种问题来问哦……
52.是根据什么决定的?
苍苍(还是很纯洁和严肃):萧大哥不可能攻的。
某谢(奸笑到肚子抽筋):哦……明白了……
焕焕(不动声色的瞥某谢一眼):……
53.对这样情况满意吗?
苍苍:基本上是满意的,如果萧大哥突然攻的话,我还适应不了。
焕焕(用一种我明白你到底是什么居心的目光看着某谢……)
某谢连忙收敛:好,我们下一题……
54.初次是在哪里发生的?
苍苍:养心殿。
焕焕:养心殿。
55.当时的感想?
苍苍:有点疼……
某谢目露凶光……通常疼得可都是小受哦……
焕焕(很平静的口气):下一题。
某谢(本能的开始寒冷):好,下一题……
心理活动:为什么我会怕我儿子……呜呜……
56.当时对方如何?
苍苍:还好吧,那时候还想他动作怎么这么温柔,后来才知道也是第一次……(突然开始张狂大笑)有种赚到了的感觉……
某谢笑眯眯,当然当然,小攻们发现小受是第一次的话,都会有赚到的感觉的啊……
焕焕(微笑着沉默)
某谢偷瞥一眼:咳,下一题……
57.初夜的隔天一早,第一句话是?
苍苍:没话吧,醒来后他已经朝会去了。
焕焕:没话。
某谢……不敢追问,于是……下一题……
58.一周大约做几次?
苍苍:要看萧大哥的身体和是不是有空。
焕焕(微笑):苍苍很关心我。
某谢……我已经不指望你能正面回答问题了……
59.理想是一周几次?
苍苍:现在就很好。
焕焕:现在很好。
60.是什么样的H呢?
苍苍(目光明显兴奋起来):很好的!
焕焕(笑):就是苍苍说得那样。
某谢……好奇到死……还是不敢追问……呜呜……
61.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在哪儿?
苍苍:后背和脖子,每次被碰到就会很兴奋。
焕焕:锁骨。
某谢双眼放光……嗷,嗷……濒临狼化……
62.对方最敏感的地方在哪儿?
苍苍(大笑):我觉得是胸口。
焕焕(笑):后背吧。
某谢……开始怀疑上题某人有没有说谎= =
63.对於H时的对方,你有什么想讲的?
苍苍:呃,我们可不可以一直点灯?
某谢(兴奋):为什么?
苍苍(神情开始迷幻):萧大哥的皮肤红了之后,在灯下看起来很漂亮……
某谢……鼻血快下了了……心心眼……我女儿真是知道疼娘……
焕焕(微笑)
某谢(擦擦鼻血):下一题……
64.是喜欢做呢还是讨厌做呢?
苍苍:喜欢,喜欢!
焕焕(笑):苍苍很好,喜欢。
某谢意外……居然很坦诚……
65.平常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想做?
苍苍:看到他被别的事拖得有点累的时候,通常见到他坐在灯下的样子就会想,最经常的还是洗完澡之后。
某谢……邪恶奸笑……澡可是每天都会洗得哦……
非常识趣的看一眼某人:下一题……
66.有想尝试做做看的地点吗?
苍苍:有啊,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试过……不过萧大哥有时候很保守的,搞定他不太容易。
某谢深有同感的点头。
67.是在做之前还是之后淋浴?
苍苍:上上题说过了。
某谢:pass……
68.在做的时候,两人有约好什么吗?
苍苍:有的,说好了萧大哥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停下来。
某谢偷偷观察某人有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
焕焕(非常坦荡的微笑):苍苍对我很好。
某谢恍然大悟,哦……虚受实攻,虚受实攻……
69.有和对方以外的人做过吗?
苍苍:没有。
焕焕:没有。
70.对于“没有感情也没关系,只有得到对方的身体就可以了”是如何看待的?
苍苍:可以理解的,最早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知道没必要那么做了。
某谢……女人,感谢我这个娘吧……你这么幸福都是我的功劳哇,我的功劳!
焕焕:不会赞同。
71.对方被弓虽暴了怎么办?
苍苍(冷笑):有谁敢?
焕焕(微笑):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某谢……喝茶远目……库库,娘有些想念你鸟……
72.是在做之前还是做之后比较不好意思?
苍苍: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焕焕(笑):没什么分别。
某谢……我可不可揣测成前者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意思,后者无论什么时候都比较不好意思?
73.要是好友说“只有今晚,我很寂寞”然后要求发生关系,你会怎么做?
苍苍:如果之前会考虑,有了萧大哥之后就不会了。
焕焕:不会答应。
某谢:意料之内。
74.觉得自己技术如何?
苍苍:没有对比不知道唉,不过应该算是不错吧,我有看很多书和图啊。
焕焕(笑):还好。
某谢……你们都有偷偷提高技术对吧……
75.对方的技术好吗?
苍苍(幸福状):我很满意,羞涩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哇哈哈……
焕焕(微笑):苍苍很可爱。
某谢看天,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某人有扮猪吃老虎……
76.在做的时候,最希望对方说什么?
苍苍(陶醉):说什么都可以啊。
焕焕:苍苍已经很好了。
某谢期望落空……这两个人怎么都没意识到还有那三个字……
(天外音:你的趣味也很恶啊……)
77.在做的时候,最喜欢看到对方的什么表情?
苍苍:有些羞涩的闭上眼睛。
焕焕(笑):专注的看时。
某谢恍然,原来还是攻跟受……
78.觉得和恋人以外的人发生关系也无所谓吗?
苍苍:虽然思想上不会,但是身体有抗拒感。
某谢:在女真大营那次的表现就是因为这种关系了?
焕焕:不会。
79.对SM之类的有兴趣吗?
苍苍:萧大哥的身体会吃不消。
某谢= =,我有说你是S女王么?
焕焕:没有的。
80.要是对方突然不再需要你的身体了,你会怎么办?
苍苍:我需要萧大哥啊……
焕焕(笑):不会勉强。
某谢,完全明白了,这两个人真的是攻跟受。
81.对於弓虽暴有什么样的想法?
苍苍:被强迫的性关系。
焕焕:不道德的性关系。
某谢:全是字面上的意思。
82.在做的时候,觉得什么是最累人的?
苍苍:虽然开始的时候会担心萧大哥,不过后来基本上就会忘了,要说什么最累人的话,应该还是H本身吧。
焕焕(笑):可能是照顾苍苍的感受。
某谢……这两个人真的是攻跟受!!!!!
83.到目前为止,在哪里做过最兴奋最惊险的一次。
苍苍:第一次……我怕做到一半他突然不做了,或者是他会很粗暴……
焕焕:第一次。
某谢吹口哨……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犹记别离时,徒留雪中情……
(天外音:你不要吹这种大叔才会吹得歌好不好……)
84.有过受君主动要求的吗?
苍苍:啊?受的意思不是被动么?
某谢:咳咳,一般情况下被动的那方,一般情况下……
苍苍(开始怀疑某谢,不过没说什么):有的。
某谢意外:真的有啊?
苍苍:有吧,虽然萧大哥没有明确表现出来,但是我感觉上是他主动……
某谢,叉腰仰天大笑,那就是诱受了,哦后后后……
85.当时攻的反应是?
苍苍:有点意外,不过很高兴。
焕焕(笑):上题我没有回答。
某谢,你果然是只老狐狸……
86.攻有做过弓虽暴的行为吗?
苍苍(摸下巴):扒衣服算不算?
某谢:回到前50问那个问题……你扒衣服的频率到底是多少?
苍苍(毫不尴尬的大笑):基本每次啊。
某谢默然……鉴于某人有扮猪吃老虎和诱受的嫌疑,决定不算作弓虽暴。
87.当时受君的反应是?
苍苍:有一点点害羞啊,脸会红。
焕焕(笑):就是普通的反应。
某谢已经完全不相信某人了:你确定脸红不是兴奋的表现?
88.对于H的对象,有具体的理想吗?
苍苍:肩宽腰软腿细皮肤好头发长,萧大哥已经很符合了。
焕焕(笑):苍苍这样的。
89.对方有满足你的理想吗?
苍苍:上题答过了。
焕焕:上题。
某谢,明明上题已经被你糊弄过去了……
90.在做到时候用小道具么?
苍苍:会用。
某谢兴奋:真的?是什么?
苍苍:衣服,被子,枕头……这些不是道具?
某谢……你真纯情还是涮我?
91.你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几岁)?
苍苍:这题跟前面重复了吧……
某谢:pass……
92.那时是和你现在的恋人吗?
现场沉默三秒钟,某谢:pass……
93.最喜欢被吻哪里?
苍苍:哪里都喜欢啊,萧大哥很温柔的。
某谢默然注视某人……扮猪吃老虎啊扮猪吃老虎……
焕焕(微笑):眼睛。
某谢……你还真从善如流……抖……城府深的男人真可怕……
94.最喜欢吻对方哪里?
苍苍:全身都喜欢,哈哈哈……
某谢:你这样很容易歧义的……
(天外音:那是你思想太不纯洁了……)
焕焕(完美微笑):嘴唇。
某谢睥睨,我已经不相信你说得任何话了……
95.H时,对方最愉悦是在什么时候?
苍苍:Gao潮嘛。
焕焕:Gao潮。
某谢……这两个人真直接。
96.在做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苍苍:下一步怎么做。
焕焕:顺其自然就好。
某谢,我已经看出本质来了……果然,还是虚受实攻……
97.一个晚上通常都做几次?
苍苍:要看萧大哥身体了。
焕焕(再次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微笑):顺其自然。
某谢……女儿啊,你被吃得死死的了……
98.在做的时候,是自己脱衣服还是对方来脱?
苍苍:上面说过了。
焕焕(微笑不语)
某谢:我只是好奇双方的衣服都是由一个人脱?
苍苍:当然,我享受这个过程。
某谢同情的注视某女,这也是你最后能保持实质主动的时候了……
99.对你而言,Zuo爱是?
苍苍:生活的一部分。
焕焕(笑):一样。
100.辛苦了!那么和对方说一句最想说的话?
某谢:呼呼,终于完了,有什么话快说!
苍苍:萧大哥,我有感觉了啊,今天晚上怎么样?
焕焕(温柔的笑):好啊。
某谢无声呐喊:那三个字,那三个字……你们这么现实干什么?
(天外音:要不要配合一下,放几只乌鸦出来?)
Ps:某谢吹得歌是孟飞版《雪山飞狐》的主题曲《雪中情》,还有亲爱的记得不?
非官方夫妻相性100问……咳……
这个非官方夫妻的100问……非官方的意思就是……嗯……
担任光荣的采访任务还是亲妈某谢……心情很好的吹口哨……“让青春吹动了我的长发,让它牵引我的梦……”
(天之音:说实话吧,你真的是大叔是吧……)
1、请问您的名字?
库库:爱新觉罗·库莫尔
焕焕:萧焕
清清(不耐烦):萧千清……他们两个就算了,叫本王来做什么?
某谢:呵呵,人多热闹,人多热闹……
清清:哼!
2、 年龄?
(以德佑十年为标准)
库库:24
焕焕:22
清清: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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