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众人都瞧得明白,那茶饼怕是不能够再用了,若是勉强煎煮了,只怕茶味也差了许多一时间,交头接耳之声不绝,瞧向沈安青的目光各异
睐娘此时按捺不赚起身向上席道:“诸位殿下,方才是那侍婢撞倒了茶釜,才坏了青娘的茶饼,此局只怕不能再比”
她才一出声,吴瑶娘便不冷不热地道:“便是有茶饼在手,只怕也是要输的,又何必再寻由头!”
嘉成长公主阴沉着脸,冷冷扫视着席上,却向沈安青道:“青娘可还要比斗?”
沈安青此时已是没了退路,若是此时退下,虽然嘉成长公主不怪,但难免会有所迁怒,而自己先前所做的只怕要白费心思了,她盯着那泡湿了大半的茶饼,忽然眼前一亮,欠身向上席道:“无妨,还可以煎煮”
她把茶釜扶正,又唤小比丘送了净水来,待水沸之时舀出一勺盛放在带来的白瓷茶碗中,却并不用茶碾再碾碎茶饼,径直将那一整块茶饼投入茶釜之中,以竹夹飞快搅动
这一举动叫席上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何,那茶饼不碾碎便投入沸水之中,只怕到最后会凝结成团块,无法煎煮出味,更谈不上做茶汤来
吴瑶娘冷笑道:“这青娘怕是疯魔了吧这么连茶饼都丢进釜中是要煮茶粥吧”说着与一旁的韩月娘几人咯咯笑了起来
这下子连与侍婢调笑的太子都凝神瞧着沈安青的举动,嘉成长公主虽是脸色铁青,仍是强自按捺着看着她的举动
方家娘子动作行云流水,已是盛茶入盏,叫侍婢捧了上前去,回头冷笑着看着还在案前忙碌的沈安青慧性禅师对她奉上的茶依旧是大加赞赏,场中看来方家娘子已是稳胜了
沈安青却还是在风炉边搅动着那一釜煮的沸滚的茶汤,并没有要下料的打算,直到煎煮到茶汤浓稠渐渐成膏,这才飞快取过少许枣丝酥酪薄荷放入釜中,再点入少许盐,手上仍是不停搅动,全然不顾额上已是微微起了汗
席上众人越发奇怪,这小娘子分明不是煎煮茶汤,只是见她神色肃穆又不似胡闹,都按捺心绪瞧着
好一会,茶釜中已经凝成膏状,沈安青用竹夹试了试,稠度正好,这才微微舒了口气,用竹勺取出一勺茶膏在原本备下的温水上点滴浇注,神色凝重,似是在做极为紧要之事,片刻才放下竹勺,端详一会,笑着对侍婢道:“好了,奉茶吧”
待那被众人瞩目的白瓷茶碗奉到慧性禅师跟前,他才看见瓷碗中清水之上漂浮着金黄通透的茶膏,只是那茶膏分明勾勒一副云雨山水图,在白净的莲花瓷碗中清晰可辨,叫他一时惊得呆住了,竟然以茶膏作笔墨,清水为卷,画出图画了,这,这近乎是不可能之事
茶膏渐渐在温水中化开,山水图卷模糊起来,终于成了一碗碧澈的茶汤,香味也散发出来,慧性禅师小心地端起茶盏吃了一口,却是愣在当超许久他才搁下瓷碗,并不开言,起身走到案几前,向着沈安青深深一揖:“女檀越茶艺高超非凡,已非慧性能够评判”
他此言一出,场上众人大惊失色,人尽皆知京都茶艺传自寺院之中,慧性禅师更是茶道之中的大家,是故嘉成长公主才请了他做裁断,如今他竟然向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娘子行礼,更言明已不能评断,分明认了茶艺在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