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成叹气,下床从外屋的小暖炉上取来了水,给我倒了一杯。天已经慢慢变热了,但翔成还坚持要在外屋放一个暖炉,就是为了晚上让我能有一杯热水漱口。
我捧着茶杯,却没了前段时间的蛮劲去甩开他的手。之前我实在是晚上被折磨得耐性全无,而且一看到他担忧的脸就会越发地暴起火气,也砸碎了不少茶杯。每次他都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再给我端进一杯水。他不假别人之手,每天晚上都亲自照顾我,而我却这么暴躁……
我还是想哭。
难道怀孕的人真的都像母亲大人说得那样“情绪化”?又想哭又想笑,还总是想发脾气。
对面,翔成端详了我好久后说道:“婧女,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得厉害?要不要宣御医来瞧瞧?”
我低着头捏紧茶杯,闷闷地说:“没有。我只是忽然觉得对不起你。你是一国之君,本来就不该这么纵容我的,我故意折磨你,你还没怨言,我觉得自己好过分!”
却不想翔成这个没气质的家伙,居然在我深刻忏悔的时候笑出了声:“我本来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这点呢!怎么今天就有了感触,把我当成皇帝来看了,嗯?”
很难说是什么原因。或者他以前故意不让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皇帝,没有刻意表现出他是个掌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最高统治者,或者他隐藏了他的本性,只让我看到了他爱我的一面,慢慢使我忘记了他曾经有过的强硬和冷漠。
可惜就这么感性的时候,我胃里一翻,再次涌上憋劲儿,又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极度难受之余,我拼了命将手里的茶杯使劲地抛向翔成:“我这么惨都怪你啦!”
翔成粲然一笑:“这才是你的作风嘛!”
我只恨不得手上还能多出一个茶杯砸下他那满脸的笑意。
隔了一天,马御医来为我请脉。
他紧闭着眼号了半天都没有说什么,我的心跟着他眉间的褶子一起皱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放开了手,说道:“娘娘,一切安好。”
我要是能相信他的话,我就真可以不用当皇后了。定了定神,我握紧拳头放在身边,尽量冷着嗓音说道:“马大人,您在宫中当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有什么还是不能说的呢?须知在我这里,不说实话的才是最容易受罚的。”
马御医冷汗都要掉下来的样子,连连告罪。我怀疑要不是我已经说过在我宫里尽可能避免跪拜大礼,他绝对会直接跪在地上给我看。
“娘娘,不是微臣不能说,而是……微臣不敢说啊!”马御医坐立难安,最后还是从椅子上跪到了地上,“您……您可能怀的是……是……”
我不耐烦地点头:“好了,我知你有一项本事,能诊出孩子是男是女。我听你这么说就能明白,我怀的是个女儿,对不对?起来起来,这又有什么不好说的?”
马御医汗涔涔地起身告退了。
我看着他离开,摸了摸肚子,喃喃自语:“孩子,就算你是个女儿,也一样是娘的心头肉,你要好好地长大哦……”
翔成到了景泰殿后,我将马御医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他,他听过之后只是皱皱眉,问我:“这有什么差别吗?我不认为儿子就比女儿强。嗯,最好还是生个女儿……”
我别开眼,“你不觉得失望?”
翔成想了一会儿。然而就是他的迟疑,让我心寒了一半。
谁知他想完了之后居然说:“婧女,你不喜欢女儿?”
我抄起拳头就给了他一下,忿忿地说道:“胡说胡说!哪个告诉你我不喜欢女儿的?我就是想要个女儿!可是,可是……你是皇帝,又不肯纳妃了,要是我生女儿,对你来说就是不好的事情了吧……我不想……”
翔成拉过我,也不管是不是还能抱得住,就把我放在了腿上坐着,然后他一手捂在我的肚子上,笑道:“你就在烦恼这个?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一样喜欢这个孩子。即使你生十个女儿,我也还是照样不会屈服于那群老古董,我不会因为任何事封妃——包括孩子。”
于是我终于被他感动得眼泪哗啦哗啦地掉。但我还不忘表明立场:“你不是只能容忍两个孩子吗?我才不要给你生十个!好累!”
翔成扑哧一笑,说道:“确实,你要生我还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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