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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一梦苍生(中)

六六三十六道剑光闪过,王仁则也无法抵挡,大叫一声,身上血花迸现,唯有撇下拐子刀身形疾退,同时一手抄起Сhā在地上的三廷分水狼牙镩,在身前挽了一个又一个花,把自己遮了个风雨不透。冷眼旁观的众人在惊愕于王仁则还有如此膂力的同时,也不禁为红拂的那一剑而咋舌,同时更在心里暗自赞叹:红拂一介纤纤弱质女子,竟能将力压李世民、秦琼和程咬金三人的王仁则一剑逼退,其功夫当真了得!

然而王仁则却失了算,红拂一招得手,并没有马上追击,而是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泣血回肠”,纵身后退。王仁则以为红拂已受了内伤,大喜之下正欲追击,却见白光一闪,李靖手中的长枪已如电般疾刺而至。王仁则冷笑一声,侧身闪过一枪,回手对准枪杆就是一镩,这一击用了八成力道。他自忖只要挨上这重重一击,别说是枪杆断折,恐怕连李靖的人都会震出内伤,吐血身退!

可惜的是,王仁则打错了如意算盘。先不说以李靖的内力修为是否会给他一镩震伤,就是他硬碰上的那柄枪也不是好惹的。虽然这柄枪的枪尖是普通的三棱透甲锥,可能一砸就碎,可惜王仁则那一镩没有砸到枪尖,却正正的砸在枪杆上。而这柄枪的枪杆却并非寻常棍­棒­,而是当世的用棍高手都梦寐以求的绝世兵器“无空霸海”!王仁则这一下砸得分量十足,也确实有人内伤吐血了。但吐血的不是李靖,而是刚才被张仲坚一招击伤,强用“混元无一炁”压住伤势的王仁则自己!

李靖似是破绽般的一招从容得手,却没有马上追击,而是迅速身退,恰好有意无意的和先前退后的红拂站在了一起。更巧的是,二人的位置,正巧把李世民三人和王仁则的手下隔开了。

王仁则咬着牙咽下自己的第二口血,大声咳嗽了两声,正准备挥镩冲上去再拼一次,一条身影却适时的从他的身后冲出,拦在了他的面前。来人头戴青巾,身披皂袍,颏下一部红髯扎扎煞煞,比张仲坚毫不逊­色­。手里横着一柄金顶枣阳槊,正目光灼灼的紧瞪着王仁则,一副义无反顾的表情,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背门已完全卖给了对方。

“仁则贤弟,城池要紧!不要为了一时意气伤了身体,回城吧,这里由在下处置便可!”

“嘿嘿,迂姐夫赤发灵官单雄信也来了,秦叔宝,算你和李世民这群家伙好狗运…”

说真的,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姐夫,王仁则也打死不信单雄信会那么好心,会在这大敌当前的深夜主动跑来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事实也正是如此,单雄信本来已经和衣而卧,准备养足­精­神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没想到他连呼噜都还没开始打,门外就传来仆人的急切声音:

“老爷老爷!刚才有人来报,说秦王李世民带了两个人来探城,让王二爷给堵上了!和李世民在一起的…好像是秦二爷和程四爷!”

单雄信这一惊非同小可,虽说贾家楼的兄弟们已经散了伙,但情谊仍在。王仁则此去若是吃了亏还好,若是占了上风…他想也没想,大喝一声:“更衣!备马!”心急火燎的穿好衣服,跨上闪电乌龙驹,提起金顶枣阳槊便直奔城门而去。恰逢王仁则在风尘三侠手中吃了暗亏,单雄信不欲事情闹大,这才挺身而出打了圆场。他这一出现,王仁则也松了口气。刚才风尘三侠的攻势明显是针对自己而来,先由蛮力惊人的虬髯客张仲坚以破天逐日锥将自己击伤,然后由招式­精­妙的红拂杀了自己的威风,最后再让力技双长的李靖出马,打算数招之内便收拾了自己。至于李靖身退,明显是看到单雄信从城门处赶来,有心卖个人情给他而已。若单雄信未能及时赶到,自己便是有“混元无一炁”护体,给风尘三侠这一轮车轮战打下来,自己也要当场完蛋!

撒了一顿狠,王仁则对于眼前的状况也是无可奈何,虽然说自己手下有五百余人,对方加上风尘三侠才只有六个人,但自己已受了重伤,身边这五百兵士又没什么厉害本事,真打起来能否擒杀对方还是未知之数。更何况单雄信在场,绝不会坐视自己围剿旧友秦琼和程咬金。今日之事闹到这个局面,虽说有万千个不愿,王仁则也只有作罢。

“今日我姐夫开了金口,王某绝不会不卖你这个面子!李世民,今天暂且放你一马,来日战场上,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说完,王仁则便跨上战马,催马直奔城中,五百兵士紧随其后。而断后的单雄信望着秦琼和程咬金,却一句叙旧的话也说不出,只是凝重的拱了拱手,说了声:“珍重。”便策马离去,只留下身后的秦琼和程咬金无限唏嘘。而李靖和红拂早已远远退到了土丘上的张仲坚身边,低声的交谈着。

“大哥,靖哥,今日我们贸然出手…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贤妹哪里话来,李世民有真龙之相,我们帮他,也是为将来的太平天下着想。”张仲坚一挽手中巨链,呵呵笑道,“不过,愚兄意不在此,只能帮到这里为止。日后这平定天下之事,要劳贤弟贤妹自己费心了。”

“有劳大哥,我二人心里实在不安。”李靖长叹一声,“只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况且我们二人也难以久涉尘世,来日天下大定,我们说不定便会留下替身,学大哥远遁他方去了。”

“贤弟世外高人,愚兄不及也。”张仲坚最后望了一眼红拂,喟叹一声,转身大步离去,“我们三兄妹今日一别,唯盼日后有缘再见吧!”

望着张仲坚远去的背影,红拂凄然一笑:“大哥心意,我又怎会不知?只是…人魔有别,我始终不能对大哥作出回应啊…”李靖摇摇头,将目光投向了发白的东方,一头黑发缓缓变白,最终化为一头亮如银丝的白发,“红拂…不,雅公主,一入红尘即是缘,缘尽终须两相散。人,终究是要散的。伤心也无济于事,不如放下。”

“话虽如此,这一番长久走来,那些羁绊又怎能忘却。”红拂突然转身,向着李靖深施一礼,“邹夫子,若非你从杨素府里救我出来,我不是又会落得个入魔化魃的下场么?缘起缘灭总无情,道是无情…却有情啊。”

“可惜大哥虽是英明人,却只以为你我是两情相悦,不知我俩真正的关系。这里面的故事,也终是不能让大哥知晓。”望向远处相互疗伤的李世民三人,李靖脸上也颇有些遗憾之­色­,“自然,也不能告知秦王了。”

“李家父子的面相,虽有平定天下之气,却有内乱相残之嫌。他日天下大定,邹夫子莫不是真的不顾那将要发生的兄弟相残,父子反目之事,用替身之法远遁他方?”

“这也是天数使然,我…实在不好横Сhā一手。”李靖长叹一声,面露为难之­色­。

*****

元朝至正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黄昏,鄱阳湖。

“阿娘阿娘,听说前几天在洪都有仗打喔,我们过好不好?”

“不好,兵荒马乱的,万一卷了进去就危险了。小宝不是总想说长大了要好生奉养阿娘的吗?所以现在一定不要靠近危险的地方哦。”

“嗯,小宝听阿娘的话。”

一条小船在不怎么风平浪静的湖口一侧的小水道中缓缓撑出,船尾站着一个身穿粗布白衣、少­妇­打扮的美丽女子,正手执一条竹竿,缓缓的撑着小船。船头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童,正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不怎么平静的湖面,一脸的调皮样。奇怪的是,那名女子从外表年纪看上去似乎甚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却与那名小童呣子相称。

小船拐过江嘴,女子脸­色­一变。本来平静空旷的鄱阳湖内,现在居然布满了战船,而且到处都是杀声震耳,炮火飞箭满天飞。而这一切,她居然在驶至湖口之前都没察觉到!

“果然…是为了抑制凶魃魔­性­自降五感的后果吗…”

之前陈友谅为了打败朱元璋,发动大兵直压洪都城。为了避战,这对呣子唯有逃离洪都城外的住所。之后通过来往逃难者捎过来的消息,得知洪都城已经不再被围攻,因此做母亲的就想带孩子回去取回放置在家里的一些微薄财物,以便有移居到比较平和的地方去的盘缠。虽然想到有可能会被卷入洪都城外汉吴两军的残余战火,但女子还是认为,仗打了这么多天,胜负至少也应该分出来了,因此就冒险带着孩子准备穿过鄱阳湖口回到自己隐居的地方去,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了正在交锋的朱元璋和陈友谅的军队。更不幸的是,这本应一面倒的战火,竟把这呣子二人也给卷了进去!

“小宝别乱动,阿娘这就带你离开!”女子大声吩咐自己的孩子不要妄动,随即倒撑竹竿,小船箭一般直退回水道中去,没想到却给一艘汉军的战船发现了这对呣子的小船。

“启禀张将军,前面湖口水道中有一条小船,正向水道里退去!”

“哼,那小船定是朱重八派来的探子,如果就此放走,我们的后路岂不就给吴贼抄了!你马上带一队人马坐小船追过去,别让那只小船离开!”

误以为可怜的呣子是朱元璋的手下,一向英明的汉军大将张定边此刻也因为紧张而犯了一次糊涂。那名得令的汉军将佐立刻就叫上了一队人马,驾着小船直追那对呣子的小船而去。在当时,汉军的造船术可说是在整个中原都遥遥领先,那对倒霉的呣子只撑着一艘破旧的小船,哪里能逃得过汉军士兵的追杀?

“阿娘,我怕…”

“小宝莫怕,有阿娘在这里!”眼见逃也逃不掉,女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转身向着身后追来的汉军战船大声喊道,“追来的是哪位将军?我孤儿寡母哪里得罪了阁下,为何紧追我呣子不放?”

“洪都周围已成战场,平民逃之尚恐不及,哪里有冒险重返之理?砌词狡辩,分明是吴军­奸­细!放箭!”

一声令下,船上汉军士兵纷纷搭箭­射­向小船。白衣女子大惊失­色­,立刻一个箭步冲到船头,抱起小宝纵身跳起。一跃竟有十数丈,轻易避开了汉军箭雨,向着岸边急掠而去。

“身负武功,还说不是探子!众军听我号令,再放!”

改了向的箭雨又急又密,女子身在半空,无从借力,连中了好几箭,幸好没有伤到要害。但当她落在岸边时,才惊觉一枝穿过自己胁下的冷箭,已无情的贯穿了孩子那小小的身躯…

“阿娘…我好痛…阿娘…”

“小宝!小宝!我的孩子!”看到孩子气息奄奄的叫着自己,最终死在自己怀里。女子又惊又怒,状近疯狂。虽然这个孩子是她在战火中抱养的孤儿,但几年下来,二人的感情已胜过亲生呣子。现在孩子突遭横死,对她的打击不啻是天塌地陷。而汉军根本没想到,这一枝夺走孩子生命的箭支,也变成了他们灾难的源头!

“吼---!!”癫狂到极点的女子,突然仰天怒吼起来,原先清脆动听的声音,此刻却变成了野兽在被逼入绝境时濒死反扑的狂啸。汉军士兵一轮箭过,没听到呣子二人死前发出的悲鸣,反而听到野兽般的吼叫,心里都有些发毛。

“将军,咱要不要快点回去?这地方…邪门的很。”

“那女探子还没确定是死了,怎能就此回去,再放箭!”

“将军!将军!冲过来了!冲过来了!”

领头的将佐一回头,只吓得魂飞魄散。白衣女子纵身跃起,直扑自己这边的小船。身上的箭支竟然纷纷被倒迫出来,发出“突突”的沉闷声音。紧接着,白衣女子全身上下都燃起了古怪的­阴­绿­色­火焰,像一枚火弹般直落到船上,河道之内,立刻就响起了汉军兵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不过是个把探子,怎地去了如此之久?这群没用的东西,回来定要重重责罚!”

“主上息怒,属下治下无方,愿请罪受罚!但此时战况紧急,还请主上不要分神才是!”

站在战船船首,张定边一边指挥着手下的各路战船与朱元璋的战船交锋,一边承受着陈友谅的怒火。此刻的他也是压力大到了极点,但是在别人的手下混,挨骂是常事,他也只有把火气全撒在了吴军的头上,指挥得反而更卖力了。

在指挥之中,张定边无意间侧了一侧头,却看到了一副诡异的场景。派出去的小船,正在以箭一般的速度向自己这边驶回。但整条船却已经全烧成了火船,而且在船头稳稳立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阴­绿­色­火焰中的人形,只有一双眼睛依然明亮,而且,其中还充斥着无边的愤怒…

“主上小心,事情有变!”

张定边的警告犹响在陈友谅耳边,在他身边的两个兄弟陈友仁和陈友贵便立刻动了。二人从惊慌中最先反应过来,一抄剑一抄戟,双双跳下战船,踏上船下的另一艘小船,向着火船的方向冲去。

“友仁友贵快回来,不可妄动!”同样­精­通武功的陈友谅,此刻才看出不对劲来。他最是疼爱这两个兄弟,故此特意把他们留在身边,不让他们轻易深入敌阵。而对方能令全身全船起火,必是邪门高手。自己的两个兄弟武功虽高,但对方若是用了邪门功夫,二人难保不会吃亏。眼见二船已近,当下陈友谅猛然起身,甩去金红衮龙袍,大吼一声:“定边!替我顶着朱重八那厮的攻势,我去助友仁友贵一臂便回!”

“主上,不可…!”张定边见势不妙,急阻陈友谅离船,但却哪里来得及?眼见陈友谅搭上另一艘小船直追兄弟而去,急得他不住的跺脚。

“吴贼受死!”眼见火船已近,陈友仁和陈友贵齐吼一声,剑戟齐出,重重刺向船头的火人。没想到火人抬手一翻,一团火焰竟将二人的兵器卷住,跟着双手一推,重重的印在二人的额头上。倒霉的陈友仁和陈友贵连叫都没叫出来,登时倒在船中,气绝身亡。随后赶上的陈友谅睚眦欲裂,狂叫一声:“友仁啊!友贵啊!吴贼!还我兄弟命来!”双掌挥起,竟化作金光灿烂的十双手掌,向着火人扑天盖地的罩去。

陈友谅虽然在夺取天完红巾前被人称为“陈秀才”,但其实他习武多年,尤其是一身“化身十方·十方皆兵”的奇门武功,足以与江湖上十名一流好手相搏而不落人下。谁知对方却更是个高手中的高手,未及漫天掌影近身,已抄起船上一枝长箭,抖手掷了出去。被­阴­火点燃的长箭带着劲风,在眨眼间穿破了陈友谅的掌影,准确的穿透了他的头颅,带着他的身体向后一路急掠,竟重重的撞上了陈友谅的御用战船,把他整个钉在了船舷上!

“主上!你这妖物竟敢杀害主上,我张定边定不饶你!”张定边惊怒交加,眼见火船冲至近前,一举手中长刀便准备冲下船去拼命。谁知他身形甫动,却给一只白皙却有力的手拦了下来。跟着,一条青­色­的人影便冲向火船,和那火人战在了一处。

“张将军不可妄动,以免­阴­火蔓延,徒增无益伤亡。”

“你是何人?莫非…?”看着身后一身僧衣、白发俊朗的少年,张定边的脑中恍然闪过一人的形象,“这位前辈…可是幽径散人觉远居士?”

“散是散了许久,连这场剧变都未能及时阻止,实是我无能啊。”觉远居士望着从陈友谅的尸身上蔓延开来的火焰,唯有望天长叹,“我师徒二人虽然算出了这场灾厄,却无力阻止…”

“火!火!快灭火!”

望着手下手忙脚乱的扑救着那难以熄灭的古怪火焰,张定边已经无力去管了。因为陈友谅之死,他现在的心神已乱,感觉之前的一切努力尽皆付诸流水,不由得整个人颓然的坐倒在了船板之上。

“君宝!莫要缠斗久了,将她引过来便是,为师自有主张!”

“是,师父!”那与火人交手的青衣少年应了一声,便纵身后跃。火中的女子此刻已经魃魔凶­性­发作,哪里懂得什么道理,随后也紧紧追了上来。觉远居士从袖中取出一张蓝紫­色­的符札,迎风一晃,无数细小的星光便自天而降,化成一道巨网,将火中的女子整个罩在了中间。

“雅公主,我不该就如此放手将你留在民间,否则也不会生出如此悲剧了。但今日事态紧急,还请见谅!弟子不才,特请中天北极紫微大帝,降下星光大阵伏魔降妖!”

说着,觉远居士长袖一抖,星光即刻变密,最终化成了一个光球,将女子连人带火完全包在了其中。星光慢慢黯淡下去,凝结成一块水晶,将女子冰封在其中。那女子带着悲愤的表情,抬手张口欲呼,眼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泪水。

“君宝,带上雅公主,我们回武当山去!”觉远居士一招手,青衣少年张君宝立刻纵身跃起,接下空中那块水晶扛在肩头,二人连招呼也没再与张定边打上半个,便匆匆离去。只留下张定边呆呆的跪在船上望着蔓延到其他战船上的烈火,发出绝望的痛哭之声。

八月二十六日,朱元璋率领的吴军大获全胜。陈友谅中箭而死,汉军军队溃败,五万余人投降,死伤者不计其数。鄱阳湖之战,就此画上了结束的句号。然而,这个故事却远远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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