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撞击,惊起一周沙尘。苏梦枕喝道:"开!"红袖哀哀亮起,一头撞入青色的刀网中。
他喷了一口血。
血喷在他的刀上,本是浅浅水红色的刀身立即艳得像傍晚最后一道霞光。
刀光清冽,连着喷到刀面上得血珠,一齐飙向青芒。
这残酷而优雅的红袖刀,难道要伤人,势必先伤自己么?
雷损惊艳于这一次凄美的相会,面对着眼前这倔傲对手,不由起了怜才之心。
--他很强,而且带着寂寞的孤高。
宁愿洒血,也再不受制于人。
而他的刀光是如此的风华绝代,让再无情的人都没有办法推拒。何况雷损并非无情。
他爱权力,所以创六分半堂,生杀予夺。
他爱美人,他的妻子,女儿和一位心腹部属都是有名的美人。
他还爱花。他爱梅花。
所以他不仅无情,还相当的有情,多情。
当他看到这凝集了万世风情的一抹嫣红,便不由自主的如见美人轻舞般的动心。
美丽的东西,又有谁能不在意?
雷损收刀,双指夹住了红袖刀锋,另一只手也不停的与苏梦枕拆招。
然后他笑道:"苏公子何必动气,至少现在,我们还不是敌人。"
苏梦枕沉着脸,冷冷道:"那你何必一上来就扣住我!难道是好意?"
两人说着话,一手僵持,一手拆招,竟也丝毫不停。苏梦枕的手下功夫比雷损差了些许,但雷损双指夹住红袖刀却有些勉强,因此倒是斗了个难分难解。
"我?"雷损轻笑:"哪敢。"他浓眉一剔,显得有些神采飞扬起来:"我只想‘附耳'悄悄对你说了几句话,先动手的可是你!"
若说苏梦枕出手是凝聚了万世的绝代风华,那雷损便是满身放纵的嚣狂。雷损说完,与苏梦枕再对一掌,夹住刀锋的手指改为轻弹,弹开了红刃,接着他斜飘数步,定定的立在苏梦枕三尺之外,负手凝视,仿佛根本没有动过一样。
刀一弹开,苏梦枕袖子一挥,刀便隐入袖中不见。他脸色有些郁郁,但交手数回合,对此人的武功造诣倒是十分赞叹。他自艺成以来,但凡与人过招,要么收敛三分,以免重创对手,要么三下两下便放倒一片,哪能像今天这般肆意挥洒,打个痛快!此时正如棋逢对手,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因而口气也减了几分厌恶:"我不喜欢与你靠的太近,你记住了!否则,刀剑无眼,若有死伤,可怨不得我。"
"为什么?"雷损几乎是明知故问:"我与苏公子促膝长谈,岂不快哉。何况--你杀的了我?"
"你是个危险人物。"苏梦枕叹道:"我的直觉不允许我靠你太近。"他顿了顿,厉声道:"雷损,有话快说,难道你很清闲!"
雷损一愣,戏谑之心全消。他的确不是没事来风雨楼里找苏梦枕打架说笑的,但是动手之后,猛听苏梦枕催他讲正事,心中却仿佛有种空洞的怅然。雷损干笑两声,心道:我什么时候竟如此多愁善感。
他拢了拢袖口,又负手背后,踱了俩步,才道:"你我果然不同。我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他的脸上又开始挂上那幅招牌的阴险笑容:"而你,却锐利的直接。苏公子,我来找你,的确有事。"
他停了停,方敛去了笑容,正色道:"有天大的要事。"
苏梦枕一听,不禁也肃然起来。
能让这江湖黑道上奉为第一把交椅的雷老总不惜深夜前来别派重地的事,当然不会太小。
此时的雷损,才让苏梦枕真正想起这个人是多么难惹的人物。可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与自己连夜相商呢?
苏梦枕沉吟片刻,也敛袖抬头,一对幽火也似的眼盯住了雷损缓缓说道,"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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