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你是把药都倒给了它啊!陈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好好的人装作病人是很难的。”
陈丽真仿佛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吐了一口气说:“好了,现在他已经走了,我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他是谁呀?谁已经离开了?”
“我昨天太心急,暴露了自己的视力,这会儿他肯定已经离开这里了。他走了我还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
冰倩听她这么说,就也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他是不是自己的爱人呀?我知道这种离别的滋味,因为我的他也离开了。你还可以离开这儿去找自己的爱人,而我只能是一场春梦罢了。”
兰陵王李霖正在和婉曦喝茶赏花,忽然有人上来说有要事禀报,李霖同那人来到廊下,听他低声说:“王爷,华雄回来了。”
李霖眉头一展,说了一句“哦?”就快步来到侧房里。进了门,就见华雄垂手站在后边,李霖问:“怎么样?”
华雄低下头拱手说:“属下无能,没有完成使命。”
沉默了半晌,李霖说:“为什么?你不是兰陵府第一勇士吗?这件事很难吗?”
华雄扑通跪在地上,说:“请您惩罚我!”
李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是宁愿接受处罚也不愿意帮我了?”
“请您惩罚我!”
李霖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空旷的大厅里只留下了华雄一个人,他跪在地上足足有一个时辰,到了最后直到他的一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这才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
几杯酒下肚,往日情景一起涌上心头,华雄的心里阵阵发酸,他情不自禁把头埋在桌子上不愿再把自己的脸朝向世人。
“那小子在那儿,就是他前几天多事搅了少爷的美事!”酒楼外,几个幽灵鬼魅一般聚拢来,又立即分开朝自己的目标靠近。有一个人看着已经醉成一团的华雄,叫了句:“哈哈!这小子成了一摊烂泥了!活该他倒霉,碰到我们兄弟,保管让他饱餐一顿!”说着,大胆地把手在华雄面前试探了一下,见他一双眼睛呆滞着并没有什么反应,就更大胆地用手揪起华雄额前的一缕头发来,朝他胸前打了一拳,只见他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大沙袋,一声也不吭斜斜地跌在凳子上又滚落在了地上。
“哈哈…”这一群才狼般的家伙聚拢了过来一起对华雄拳打脚踢…这些人都领教过华雄的厉害,开始时还对他心存忌惮,但紧接着见他毫无还手之意,就把醋钵儿似的拳头轮到他的胸腹上,又兼有一些穿了皮靴的脚毫不留情的踢上他的后背…不一会儿就见华雄的身上已经遍布了伤痕,但他不躲避也不抵抗,似乎对身上的伤痛毫无知觉。众人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了,有人仔细看华雄的脸,见他的脸上溅满了鲜血,但斑斑血迹中似乎还含着笑容。“真是邪了门了!”众人越来越觉得可怕,最终蜂拥而逃。
也不知过了多久,华雄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似乎对四周惊惧疑惑的目光毫无感觉,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到桌子上,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店门。
已是深夜,大街上还是一片灯红酒绿,华雄衣衫褴褛目光呆滞蹒跚行走在这喧闹的的大街上,全然不顾路人惊诧好奇的目光—一如一个负了伤的独行侠。
夜空冷得刺骨—虽然这已是五月的天,华雄不住地打着寒战,脑海里波涛翻滚,呈现出一连串的画面,这画面一波一波的闪,有的重叠在了一起,成为一片模糊不清的云雾。不知不觉,人群渐远,四周一片静寂,华雄就觉得四周寒气刺骨,但他的胸中却滚烫的难受。他不能呼吸,可思想还在极速地运转。恶心!一股腥味冲上喉头,他“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是在哪儿?华雄疑惑地登上了一块高地。四周是一片绿莽莽的森林,一时间登高远眺,四周广袤无垠。正在华雄为意外闯入的仙境而迷醉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沙沙声,他猛地回过头,见一只白虎正朝他扑过来。
到了这时,华雄的酒劲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当他看到这只猛虎时先是吃了一惊,但紧接着心里就有些坦然了。心里想自己这么窝囊地活着还不如就让这个畜生来个了断呢!想到这里他对白虎说:“虎儿快过来,这儿有一顿美餐等着你。”
白虎一步步朝华雄走过来。华雄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短暂的时间里,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个个鲜活的画面…爹娘的影子还是停留在自己四岁的时候,记得娘脸上总是含着笑,每次唤他总是用一种甜柔的声音叫“宝儿…”,唉,这是一个多么甜蜜的称呼啊!要是词语也有颜色的话,那么这个词就是粉红色的!虽然充斥自己二十九年的生涯里不是代表死亡的黑色就是代表鲜血的红色,而自己是多么渴望粉红色啊!想到粉红色,他的脑海里就显现出冰倩的影子来。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他并不是对冰倩毫无知觉,可对于自己这个苟活在夹缝里的鬼魂来说,亲情和爱情都是奢望的!有时在夜深人静时他又真恨自己爹娘把自己带入人世,从而踏入这个七彩的大染缸,但事实就是事实,况且兰陵王待自己一向又照顾有加。自己这次是真的做错了!明知道放过了那个女人就是陷自己到一种危险的境地,可是还是没有能下的去手!他对李霖是应该抱有一种深深的愧疚之情的!可是处在那样的情境之下他又该怎么办呢?那个女人是欧阳飞雁的姨娘,她对自己又那么好,况且看到她就会使自己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会把她当作自己二十五年没有见面的娘,这是一种多么奇特的想法啊!每每想到这里华雄脸上就会烫得通红,可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有什么错吗?唉!人活着太不容易了,就让自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里吧!他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假使人们提起他来会加上一句,那个人是被虎吞掉的!这是一种多么新鲜而又惊世骇俗的死法啊!咦?自己怎么还活着?华雄睁开眼,看到白虎已经消失了!他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在梦中,但虎儿趟倒的草丛仍然证明这刚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知道自己还没有死的权利。于是他到山涧里洗了一把脸,就又上路了。
半山腰的山路上横躺着一个人,华雄走过去拍了拍他,说:“老人家,天都亮了。”
老人转过了一张脸,华雄一看,却是隋九龄,心里感到奇怪。
隋九龄伸了伸懒腰说:“都是你打搅了我的美梦。”
华雄说:“我也是怕你睡在地上伤了身子,明明是天都亮了,你却怪我惊醒了你的美梦。”
隋九龄打了个哈欠说:“好了好了,我大人不跟你小人一般见识,这么早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华雄黯然道:“回自己该去的地方。”
隋九龄看了看他说:“你也有不开心的事啊?你想要什么条件的姑娘?回头我给你物色一个。”
“我一个人都已经够了,女人都是麻烦的。”
隋九龄惊异地看着他,半晌说:“小兄弟,真是知音啊!来,今天无论如何我要跟你拜个把子,喝个不醉不休!”
华雄说:“算了,夜来莺都已经是你的师父了,这样一来她就不也成了我的长辈吗?我可不要跟她有什么关系。”
“夜来莺怎么了?你要是跟她接触多了就会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吸引人的姑娘。咦?你今年二十九她今年二十八,挺相配的!我给你介绍介绍好不好?”
华雄听了这话吓得连连摆手:“隋大爷,你可千万别再乱点鸳鸯谱了!这一辈子我注定就是单身了。”
“好!为我们这两个光棍干一杯!”隋九龄拿出一个茶壶喝了一口又递给华雄,华雄以为是酒但喝到嘴里才发现原来是一种苦苦的茶,他皱了一下眉才把它咽了下去。
隋九龄说:“苦吗?”
“隋老爷子,连酒也舍不得喝呀!”
“我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酒!每当我想要饮酒时,我就给自己喝一口苦茶,这样的滋味倒使我的内心感到一点安慰。”
华雄笑了:“哦,老爷子,你也有不痛快的往事?”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就让我们以茶代酒,喝得个不哭不归!”
华雄为这个提议感到好奇,说:“偏偏我这个人是不知道哭是何物的,你岂不是要赌失败了?”
“好!那我们就来赌一把。只要你流泪了就算我赢,相反如果我哭了就算你赢,谁失败了就在地上学狗爬--边爬边叫。”
华雄笑了:“你这个主意好得很,隋老爷子你若在地上学狗叫一定很有意思。我和你打这个赌。”
“你怎么知道是我哭而不是你呢?我还有条件呢—一方可以给另一方随意提问,对方必须说实话。”
华雄犹豫了一下,隋九龄立即说:“害怕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敢跟我赌。”
华雄说:“比就比,怕什么!谁先来?”
“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当然你得尊老爱幼,我先向你提问。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隋九龄嘴里嘟囔了一句:“二十九了还不交女朋友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啊!还好,我还有办法。你为什么寄居在兰陵王府?”
“这个问题也要回答吗?”
“说,不然你就学狗爬。”
“我在四岁时家庭遇到大变故,兰陵王救了我,从此我就在那里住下了。”
“大变故?到底具体指的是什么?”
停顿了一下,华雄说:“我爹娘抛下了我,而我又不能再回到自己的家。”
“你不想他们吗?”
“想又有什么用?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总要去生活。”
隋九龄挠了挠头继续问:“这二十九年你永远也忘不掉的是哪一件事?”
华雄脑海里又闪现出二十五年前的一幕,他嘴里不由得说:“我四岁那年,宫里发生了一场大火,那时我就在火场里,就是从那次我就跟我娘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宫里?二十五年前?你娘叫什么名字?”
华雄本来不想说,但他想隋九龄怎么会知道宫里头的事呢?就说:“陈丽真。”
这三个字就像晴空霹雳一样击得隋九龄顿时惊呆在了那里,他用变了调的声音说:“华雄?你姓华?你是在骗我吗?你是宫里的孩子怎么会姓华?”
华雄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欺骗,他彻底被激怒了!立刻拿出那块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玉佩说:“你自己看吧,这上面有我和我爹娘的名字。”
隋九龄接过玉佩,看到那上面依稀刻着三个名字:华仪伟、陈丽真、华雄,他的眼泪顿时倾泻而下。
华雄平静地说:“因为我是个不光彩的私生子,所以自从出生就注定我是一个被社会遗弃的人。隋老爷子,你的话问完了吗?我是一个不会哭的人,你一定要失败了!哎,你怎么了?”华雄无意间发现隋九龄的眼角滴下了浑浊的泪水,顿时惊慌了起来。
隋九龄脸上挂着笑,说:“我赌败了,我学狗叫。”说着就俯身趴在地上“汪汪…”学起了狗叫,一边叫还一边说:“我是一条狗,我不是人啊!”
看到隋九龄认真的样子,华雄禁不住笑了起来。
*十六.缥缈孤鸿影
早晨华雄醒来的时候,发觉隋九龄不在身边,心想这疯疯癫癫的老头一定是跑哪儿玩去了,看来这旅途中就还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不知为何,昨天短暂的接触使华雄对隋九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很想了解他的过去,但自己打赌的胜利使得这个机会也成了泡影,因此他有些后悔了,但他也因此怀疑过隋九龄的流泪究竟含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因为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的经历怎么会使萍水相逢的他落下泪呢?况且他又是这么一个嘻笑不拘的老顽童。正当华雄空想的时候,忽听得有人说话的声音。
“快来快来,看我给你拿什么好东西来了!”隋九龄说着拿着一包东西兴冲冲地跑来。
华雄好奇的打开包裹,见里面有一套浅蓝色的男子衣服和鞋袜,另外还有一个小包,打开看时见有一壶酒和一些吃的喝的东西。他问:“老爷子,这件衣服你穿起来好像不太合适吧?”
隋九龄笑眯眯地说:“那是给你买的啊!在路上我看到一个青年公子穿的衣服不错,想到你的衣服早就烂得不成样子,就求了好久才买下来的。雄儿你穿上一定比那公子强百倍。来,快穿上让我看看!”不由分说拉住华雄的手就要给他换衣服。
华雄感到有些诧异,一时里弄不明白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又骗人玩的,他犹豫地脱下身上的破衣服,见隋九龄一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一边还说:“我就知道华家的儿郎不穿衣服比穿衣服更好看!好!有家父早年的英姿!”
“家父?你认识我爹?”
隋九龄含糊地说:“我以前跟华将军曾经见过…来,到河里洗个澡换上这件衣服就更完美了!”
清澈的河水映出了焕然一新的华雄,他在隋九龄赞赏的目光中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着自己。这是个高大俊朗又有些野性的男子。他披拂的湿漉漉地长发下一双眼睛锐利而深沉,那一双剑眉因经常陷入沉思而眉头略皱,但这丝毫不减他的英气逼人;他有一个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巴上面是红润而坚定的唇吻,他是那种不说话便有一股自然光彩映射在周围的男子。华雄看完自己的影子,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嘴里嘟哝着:“这是我吗?”
隋九龄笑了,说:“等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你娘。”
“我娘?她还活着?她在哪?”华雄的心顿时狂跳了起来。一个孤独的旅人终于得知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还有自己的骨肉血亲,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和不安!
隋九龄说:“我们先吃饭吧,等一会我和你一起去见她。”
欧阳飞雁一个人来到了暖香阁,见了冰倩就问:“夜姑娘来过了没有?”
冰倩说:“还没有。”说完撇了撇嘴说:“也许她今天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就不好意思来了吧?”
欧阳飞雁看了她一眼说:“阿莺没有自己洗涑的地方,我这儿又不经常用,让她用一下又有何不可?你们不要老是提她的过去,流言蜚语会致一个活生生的人于死地!”
冰倩说:“王爷,你就是对别人太好了,才会使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有机可乘!王爷,我也要送你一句话--对某些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说完一个人就朝外面去了。
欧阳飞雁愣了一下,摇摇头笑了笑朝回廊上走。
推开那个熟悉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简洁雅致的房间布置。他没有急于梳洗,而是慢慢地在房间里一路看,看到那些熟悉的东西,一幕幕往事一个个鲜活的容颜浮现在眼前,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终于他在一个朱红的盒子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个设计古雅的朱红缎面的小盒子,虽是精心地保存在水晶的壁面里,但岁月还是在它上面留下了一些沧桑的痕迹。看到它,欧阳飞雁的心颤了一下,一个熟悉的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瑛姑…”他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于是那个久远的记忆又复活了。
那是三年前的一天夜里,欧阳飞雁好不容易在心神不宁中睡着,一个噩梦又把他惊醒。正在这时,朦朦胧胧中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山上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慕容瑛”这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矮身趴在草丛里倾听他俩的谈话。
“大哥,我害怕…”
“怕什么?等我们回到慕容山庄领赏去。”
“可是假如庄上人知道了是我俩杀害了慕容庄主,还不把我们给活剥了皮…”
“呸呸…假如不是慕容瑛被欧阳飞雁迷了心智,怎么会把我当作燕王,以至于她那么高的武功也会失手在我们这些无名小辈手上?算起来燕王也是我们的帮手…”
听到这里,欧阳飞雁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一时里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跳出来冲哪里那两个人喝道:“站住!”
那两个人被这一声炸雷给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谁时,吓得“妈呀”叫了一声转身就跑。欧阳飞雁哪容他们逃掉,跳上去一手一个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他们抓住并点了|茓道。
他厉声喝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二人见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着一件白衣,长发在脑后猎猎地舞动,铁青的脸上一双电眸直射在他们脸上,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一个人壮着胆子小声说:“爷,您说的是啥事?”
“我就是欧阳飞雁,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听见了!瑛姑呢?她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这一声凄厉之至,随着这句话,就见欧阳飞雁捂住胸口,双手不住地抖,神色十分吓人。其中一人不由得说了出来:“我们见她这等超凡脱俗,不忍…我们把她投入了无忧谷…”
“啊!”欧阳飞雁大叫了一声,朝悬崖奔出几步,又回转身来抓住那两个人厉声叫道:“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许久不见回答,就着月光欧阳飞雁见他俩均已咬舌自尽!他推开二人尸身,转身上了悬崖。
月光如洗,群山静穆。与慕容瑛相处的时光一幕幕浮上脑海,欧阳飞雁胸中一阵热浪翻滚,“哇”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欧阳飞雁将悲愤凄凉的目光望着万丈深谷,嘴里喃喃地说:“瑛姑,你一个人在这儿寂不寂寞?”嘴里说着,向前一跃,飘向了无忧谷。
在那短暂的一刻,欧阳飞雁闭上眼睛,只觉得耳旁呼呼风响,眼前一亮但随即就又阴暗下来,不时有尖锐的东西撕破他的衣衫划破他的肌肤,随即他被一团坚硬的东西阻挡住,极速坠落的身体被锐器划伤,弹起又坠下…终于不再下落。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茂密的枝杈挂住悬在了半空中!他先是一阵沮丧,忽而又狂喜地大笑了起来,大声地喊:“瑛姑,瑛姑…你在哪儿?听到我的声音就回答我,瑛姑,瑛姑…”他不断地喊,喊一会儿就侧耳听一阵,就这样又过了好久,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就像一匹在夜空里狂哞的狼…他真的落泪了—最后这点希望也落了空!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
昨日的一幕如在眼前,欧阳飞雁眼角又觉得有些湿润,他忍住悲痛绕过这个盒子,一块雪白的丝帕呈现在眼前。他缓缓地伸出手去打开这件洁白的东西,上面用胭脂写成的一行字渐渐露了出来“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更谁劝、啼莺声住?”咦?这几句诗怎么这么熟悉?他正在想,听得背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就悄悄把手帕塞进了衣袖,问了一句:“谁?”
身后有个清亮的声音回答:“你的好妹妹夜来莺。”随即一股沁人心魄的异香就飘了过来。
欧阳飞雁回头看时,见夜来莺今天与往日更为不同。只见雪白的披肩下一袭桃红的纱裙,若隐若现中衬托出她胜雪的肌肤和妙曼的体态;她的一双眼睛亮得像碧空里的星星,一转一瞬,流光溢彩,风波无限;她的红菱似的嘴唇微微上扬,又似乎是带着一种魅惑的笑…
欧阳飞雁笑着问:“阿莺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活动吧?”
夜来莺说:“我约了人了。”
“哦?谁有这种福分,能请得到我们的大美女?”
夜来莺笑了,说:“那个人就站在你的身后,你还不快去向他表示祝贺。”
欧阳飞雁疑惑地回过头,只见一个俊逸的男子正在朝镜中观望,他顿时明白过来,朝夜来莺说:“好啊,好你个聪明的夜来莺,连我也给骗了。说吧,今天有什么活动?”
夜来莺咯咯笑着说:“说好一起去郊游的,怎么又忘了?”
欧阳飞雁这才想起昨天许下的诺言,就说:“好吧,你先到外面,等我洗涑一下就好。”
夜来莺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笑着说:“羞不羞啊,到这时候还没洗脸!好了,这会儿我心情好,就不收你服务费帮帮你吧。”说着,把裙子外面罩着的白沙脱了下来,欧阳飞雁就见她坠了亮钻的脖颈白白的泛着晶莹的光泽,桃色花边下藕色的肌肤荡漾着一池春水…他的心里一动,嘴上却笑着说:“不敢有劳美女,我还是自己来吧…”
话音未落,就见夜来莺的眼波一转,说:“怎么啦?不相信我的技艺?”
欧阳飞雁笑了笑没有答话,无意间他的眼睛发现夜来莺手臂上似乎爬着一条可怕的东西,他以为是一条毒虫,就猛地一下捉住她的手臂捋开一看,只见藕色的手臂上爬了数条蜿蜒的伤痕…他惊讶地说:“真可怕!是谁这么狠心?”
夜来莺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把袖子盖好,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淡淡的说了句:“你自己要快点啊。”就一个人走了出去。
刚来到台阶下,夜来莺就见迎面匆匆走过来一个人,那正是还没有来得及回去的聂云飞。
夜来莺问:“走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吗?”
聂云飞抬起头来这才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夜来莺,他从来没见她穿过这样的衣服,就禁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夜来莺这才想起自己的披纱是忘在了暖香阁里,她红了脸抱住双臂转过身去。聂云飞有些窘迫,就干笑了两声,说:“我找大哥有点急事。”
夜来莺心里一琢磨,猛地叫住聂云飞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聂云飞犹豫了一下说:“有一些人不知在谁的指使下在王府门前闹事,大家都制止不了。”
夜来莺问:“这些小事你也要去禀报王爷吗?难道你不知道前些天他为了龙谷镇的瘟疫忙得焦头烂额,接下来又有陈姨出事,这下陈姨走了,我好不容易劝他出去走走散散心,你们倒好,又来烦他!就是一个铁打的人也会经不住整天的折腾啊!”
聂云飞说:“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那些刁民不听劝,王爷又一向嘱咐我们不要为难百姓…”
夜来莺不听他说完,就说:“好了,交给我吧。”说完她又对聂云飞说:“不要把这事告诉他。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夜来莺回到暖香阁,见冰倩正帮欧阳飞雁梳头,就拿起自己的披纱轻轻走了出去。
迎面碰上了自己的冤家—盈袖,顾不上说话,夜来莺昂了头往前院就走。
盈袖说了句:“这么急着是要去赴谁的约呀?”
夜来莺回了句:“我没有那么好的命,哪里能跟公主您比?”
“知道了就好。”
夜来莺又撂了句:“不过今天他已经约了我一块去郊游,你有兴趣就和我们一起去。”
盈袖笑了:“是吗?那我就去问问他。”
夜来莺顾不上和她斗嘴,就一路往前面去了。
还没有走到府门口,夜来莺就听到一阵喧闹声,紧接着,只见卫士们被一群人挤了进来,慌乱中他们一起用力推起大门要把它锁上。夜来莺眉头紧皱,大喝了一声:“把门打开!让我来会会这群长了两个脑袋的刁民!”紧接着疾步走到门边,一把推开大门,站在两扇门中间冷冷地说:“谁是主事的?出来一个说话!”
*十七.凉风起天末
朱红的大门被人“吱纽”一声打开,迎着早晨的朝霞门前站立着一位世外的仙娥。只见她着一件披了白纱的桃色长裙,身姿窈窕妙曼,冷艳的脸上一双明目烁烁闪出夺目的星辉,只听她冷冷地说:“谁是主事的?出来一个说话!”
门外闹事的众人竟都嗫嚅着不敢答话。过了一会儿,有个黑大汉站了出来,嘿嘿的笑着说:“怎么?燕王府里没有男人了吗?怎么让这么娇美的妹妹来迎客?”说着就上前来站在夜来莺面前,一双眼睛邪邪地往她祼露的鲜藕一样的胸前瞟来瞟去。
夜来莺朝黑大汉脸上吐了一口气,黑大汉就觉得有一股别样的沁香扑鼻而来,心下顿时迷乱了,耳听得夜来莺说:“我们燕王府里接待客人是有一定规则的,对待那些诚心诚意来做客的我们就会派出最英俊的帅哥用最高的礼仪来迎接他,而对于你们这些败类…”夜来莺脸色突变,狠狠地接着说:“有我也就足够了!”
正陶醉在刚才夜来莺那甜蜜的一吹,黑大汉就见周围的人都用惊惧的目光朝自己看,一边一起喊着:“你的脸…”直到这时,黑大汉这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他捂住脸在地上翻滚,一边哭嚎道:“姐姐…姑奶奶…救救我…”
夜来莺哈哈大笑,对着黑大汉说:“不是自认为是好汉吗?再继续闹啊!”
黑大汉道:“奶奶,我再也不敢了…哎呦…”
夜来莺皱眉道:“叫我奶奶?我就那么老吗?”
黑大汉哭喊:“姐姐,神仙姐姐,救救我…”
夜来莺说:“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
黑大汉说:“是兰陵王府上的…”
“胡说!兰陵王是燕王最好的朋友,他怎么会来害他?”
“小的绝对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他们…啊?他们都到哪去了?”
夜来莺笑着说:“不劳你费心,他们都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了。快说吧,不然你这张还能看得过去的脸可就全毁了,到那时好姑娘一个也不会嫁给你这个丑八怪,你不就有幸成了那个断子绝孙的人吗?”
黑大汉艰难的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夜来莺,她接过来看了一下顿时怒容满面。她把一瓶药撂给黑大汉,一边说:“快从这儿滚!永远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不然下一次就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黑大汉接过药连滚带爬离开了这个会使他一辈子都噩梦连连的地方。
仿佛给抽去了一股真气,夜来莺只觉得浑身有些疲惫,她捂住自己有些疼痛的头部往后院走。渐渐的曲折的小径上传来了男女的谈笑声,夜来莺闪到一丛翠竹后朝发声处望,只见翠竹丛中欧阳飞雁正在和一名女子谈笑,他的脸上溢满了阳光,白白的牙在光线的作用下泛出白白的光,刺得夜来莺的心痛。那个女人她不用看也知道是盈袖。
只听欧阳飞雁说:“袖,今天怎有空来?我记得你已经好几天不理我啦。”
“臭美什么?别自恋了!我来可是想告诉你本姑娘已经要订婚了,你嘛以后就要放心地跟你的阿莺妹妹相处了!”
欧阳飞雁愣在那里,但就那么一刻他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把身子靠近盈袖,见她并无反应一颗心这才落了地。他用一只手臂拥住盈袖,两个人并排坐在长椅上,他深情款款的看着盈袖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看到我心痛,说吧,什么时候会跟我订婚?”
盈袖从来没有这么近的与男子坐在一起,更不用说肢体接触了,闻着他身上热哄哄的好闻的气息她羞红了脸,一面说:“谁说要跟你订婚了?”
欧阳飞雁轻轻地笑了笑,猛地出其不意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这一下令盈袖顿时方寸尽乱,这一下也惊醒了梦中人!夜来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竹林的,就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拖着着双腿渐渐离开了竹林一直向前走,直到出了燕王府的大门,守门的卫士看她神智迷茫又深知她的厉害,都眼睁睁看她走远也不敢问不敢拦阻。
夜来莺不知道她走之后欧阳飞雁同盈袖因为她发生了第一次不愉快的争执。
“你真的要跟她一起去郊游?”
“我昨天答应过她的。”
“噢,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处处为她考虑,你有没有想到我的感受啊!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她是什么?”说到这里,盈袖用不屑地语气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一下却激怒了欧阳飞雁,他站起来说:“不要一提起她就用那么鄙视的语气!她现在在人格上是和我们一样是平等的!她现在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不就是她的出身没有你那么高贵吗?所谓的出身是什么?说白了不就是爹娘的肚子吗?难道那个标签就那么珍贵?一个出身卑贱的人用一生的努力也不能换回那个所谓的身份的象征吗?那些坐在高堂上锦衣玉食花天酒地的阔小姐阔少爷们该多么庆幸自己有一个好爹娘—也不管他们自己的灵魂是多么肮脏!”
“你…”盈袖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生气,甜蜜的情调就被这一个小小的Сhā曲给破坏了。她丢下一句:“那你就去跟灵魂高贵的夜来莺谈情说爱吧!”说着拂袖而去。
欧阳飞雁叫了一声“冰倩”却没有人答话,他狠狠地朝身边的翠竹踢了一脚,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竹子应声而倒,他冲倒下的竹子发了一会儿呆,朝后院去了。
此时冰倩正在王府门前,人群散开时,她在远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雄哥!”冰倩差一点脱口而出,她正要迎出去,听到有人来唤她:“冰倩,王爷叫你。”
冰倩恋恋不舍地看着华雄,见他本来向燕王府走来,却在半路上遇到一个人,于是略作停留后就随那人一块儿离开了。看到这里,冰倩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冰倩,你在干什么?王爷正在生气呢,你快点过去吧!”
冰倩这才听到了这句话,她慌忙应了一声往后院赶。
李霖对心腹林峰说:“给婉曦公主的鲜花送去了吗?”
林峰说:“谨尊王爷嘱咐,每天清晨无论刮风下雨都要给婉曦公主送去九十九朵玫瑰,然后每天都要亲手送一首您写给她的诗。”
“好!婉曦公主有什么表现?”
“公主明显对王爷充满了热烈的期待。王爷,我有一事不明白,您这么关心婉曦公主,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看看她呢?看得出来每次有信送去她都是迎到门口,似乎是十分期待能见到您。”
李霖笑了,说:“还不到我出现的时候呢。等到我出现的时候,欧阳飞雁就应该知道他最宝贝的妹妹已经和我站在一起成了他的敌人!我也要他尝尝痛苦的滋味!他伤害我有多深,我就让他和他的妹妹一块儿来偿还!”
林峰迟疑地说:“婉曦公主似乎对您一往情深…”
李霖说:“林峰,你跟了我十几年,和华雄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你不应该不知道‘适者生存’的道理吧?我李霖二十四岁就做了王爷,难道仅仅靠的是运气吗?要说机遇,哪里轮得上我李霖啊?可我就是凭着自己不懈的努力一步步登上顶峰!盈袖算什么?没有她我同样可以得到婉曦!婉曦公主你知道她是谁吗?哈哈,她是欧阳飞雁唯一的亲妹妹,你不知道她长得跟他有多像!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使我有压力的人—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欧阳飞雁,他是个使我很不愉快的人!你说我看到婉曦还会喜欢上她吗?华雄也就罢了,你难道也像他那么不成器吗?对了,到燕王府的那群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本来事情还顺利,可半路上杀出来一个夜来莺把戏全都搅了!小三的脸也给毁了容。”
“哦?我现在对这个夜来莺倒是十分感兴趣,有机会我倒想会一会她。”
林峰笑了说:“据说这个夜来莺不仅人长得美,而且十分聪明能干,可惜的是欧阳飞雁一心扑在盈袖身上,对这样的美人竟然视而不见。”
李霖笑了笑没有答话。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华雄回来了,李霖说了声“让他进来吧。”林峰告退,华雄走了进来。
李霖一眼见到华雄,就不禁上下打量了他好久,才说:“阿雄,你这些天到底到哪去了?我很担心你啊。”
华雄低头说:“都是我的不对,喝酒迷路回来也没有及时来见王爷,让王爷对小人这么担心!”
李霖拍了拍华雄的肩,笑着说:“你是跟了我十几年的好伙伴,这些天见不到你我还真有些不适应,这下好了,我们又团聚了!今天我应该召集王府所有的人开一场最大的盛宴,来庆祝你的回归。”
华雄听了这话,心里十分激动:“王爷,华雄自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爹娘,是您把我当作亲人一样看待,才使我如今得以有一个温暖的家!王爷就是华雄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华雄甘愿为您赴汤蹈火!”
李霖的脸变得似乎深不可测,他说:“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还说什么客气话?七岁那年如果不是你舍命相救我早就从山上滚落下来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了!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说着他叹了一口气。
“王爷有心事?”华雄问。
“算了,今天我们高兴,不提那个女人了!”
华雄知道他嘴里的“那个女人”指的就是“陈姨”,他又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王爷,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知道那件事是自己做错了,我愿意用行动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李霖说:“今天该是高兴的时候啊,提这些不愉快的事干什么?好,你要是真有心帮助我除去这个大患,就先让我敬勇士一杯。”说着他从桌子上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华雄,说:“来,让我们为共同的愿望共同的未来而干杯!”说着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在那一刻华雄心里闪过一丝疑云—王爷的屋里怎么会有酒呢?再说以前也没见过他多么爱喝酒呀!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不由得也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一场暴风雨即将来到。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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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分云影过邻东,半壁秋声动。
露粟枝柔怯栖凤。
玉玲珑,不堪岁暮关情重。
空谷乍寒,美人无梦,翠袖倚西风。
--《小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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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寂静的山道
寂静的山道上走过来一位粉妆素雅的女子,只见她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衫,微风拂动衣袂飘飘,在长发的拂动下,衬托出一张光润如瓷的脸,这么一位绝妙的佳人,脸上却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女子身边跟随着一名长相清秀的丫鬟,名唤菊香。
正在二人沿着台阶往上攀登时,她们不约而同听到了一阵自远而近的脚步声。此时已是接近黄昏,落日的余辉更天地平添了一分庄严与肃穆,那脚步声碎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是那么富有节奏,女子不由得向身后望去。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约略地看到来的是一位高大俊朗的男子。其实离得这么远,她是根本看不到男子的相貌,说他俊朗,也只是凭自己的总体观察推断。只见他一头黑发披拂在脑后,只在头顶后面挽了一下,苍绿的缎带随着几络发缕垂在肩头;他的衣服是由米白、苍绿两种颜色组成,质地略粗些,但显得很柔软,令人看起来很舒服。也不知道是因为衣服剪裁的得体衬托出了他健美的体格,还是因为他健美的躯体使所有的衣服都增了色,这样一个男人,自然会给人一种高达健美的印象。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人身边竟然一个随从也没有。女人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心想也许他本就不是富家公子呢,因为从他的服饰来看也不过是很平常的,那么他身边没有随从也应该是很正常的。
正想着,那男子已经离二人更近了,女人和丫鬟慌忙低下头继续往前赶。就在那男子与二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女人不自禁地抬头观望,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她确实想看到那男子的的脸以证实自己的猜想。她的心为自己的这点思想而羞愧得面红耳赤。
此时那个男子就在她身子的左侧,她闻得见他身上刮过来一股好闻的味道,而那一袭苍绿的衣角已柔柔地拂到了自己的身上…当她看到那张脸时怔了一怔。那果然是一张令人一触就被深深吸引的脸,之所以被吸引不全是因为他的俊朗,而是超脱出了外貌所散发出来的一种特殊的暖暖地味道,这使他即使处在千百人中也会被一眼就看到。
男子在越过二人时,沉思的他不经意地回头一望,他也怔住了,迟疑的叫道:“小红-”
菊香这时也用惊喜的声音朝男子叫道:“公子,真的是你!”
欧阳飞雁站在小红面前激动地说:“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见到你!你今天不在慕容山庄这是要到哪里去吗?慕容山庄还好吗?”
小红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双眼一闪,似乎有泪水要夺眶而出。欧阳飞雁见了,就指了指前面说:“小红,前面有一个小亭子,我们已经好几个月都不见面了,不如到那里坐坐说说话。”
小红默默的点了点头。
欧阳飞雁请小红先坐下,自己坐在她的对面。小红低下头,但仍可感觉欧阳飞雁的目光在灼灼地烧着自己的脸,她有些不自在,抬起了头奇網网收集整理,说:“雁,我老了么?”
“你变了很多!以前,我记得你非常爱笑,一笑起来,整个屋子都要亮堂起来,真是明艳照人啊!那时追求你的人很多,总可以看到你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你又是那么漂亮能干,瑛姑很是喜欢你…”
小红第一次从欧阳飞雁嘴里听到他对自己的评价,不由得脸红了。
欧阳飞雁接着说:“记得那时我总是悄悄地躲在廊柱后,见你出来又不敢同你说话…”说着他哈哈的笑起来。
小红在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感情,说:“我…雁,我不想再隐瞒你了,这次到山上来我是来自杀的。我不想活了…”
“啊?”欧阳飞雁惊呆了,他见自己的前妻眼泪溢出了眼眶,不禁平生出许多心疼来。小红再也顾不了许多,扑到欧阳飞雁的怀里痛哭起来。
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欧阳飞雁了解了真相。
欧阳飞雁走后,白西联做了慕容山庄的庄主,刚开始的时候倒大刀阔斧的大干了一场,慕容山庄因此也确实从低迷中走向了辉煌。但此时白西联狭隘的本性又暴露无遗,他为了达到独自控制整个庄园的目的,大力打击庄内强势力,一批元老都是在这一阶段被陷害离开。眼看着自己从小就倾注了满腔心血的庄子一步步走向歧途,小红悲愤难忍,这一次就是到慕容瑛坟上祭拜之后就辞别尘世,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故人!
欧阳飞雁听到这里,一股怒火冲出胸膛,他问:“白西联呢?”
“今天是瑛姑的忌日,他已经在往无忧谷的路上了。”
欧阳飞雁叹息道:“瑛姑一生清明,身后却连遗骨也找不到,还要接受这些无耻小人违心的祭拜,她若地下有知不知要多么心痛!”说到这里不禁眼眶也湿润了。
“若晨来了没有?”小红忽然问。
想了一会儿,欧阳飞雁才想起她嘴里的若晨指的是谁,他含含糊糊地说:“说不定。她跟她的母亲一向就有隔阂…”
“你们没在一起啊?”小红问。
欧阳飞雁没有回答,只是面上带着笑容问:“小红,你是怎么知道杨若晨的事的?”
“你忘了我是什么人?太后收我做的干女儿是白收的?她不喜欢我会让我嫁给她最喜欢的儿子吗?”说着小红眨了眨眼。
欧阳飞雁说:“好,等到了无忧谷再说。”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可捉摸:“我还有一些事要问他。”
小红疑惑地问:“你跟他还有什么没有了断的事吗?”
欧阳飞雁的眼睛紧盯着小红的脸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你是瑛姑近前的人,应该对此也有所了解。瑛姑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吧?”
小红有些疑惑地说:“她不是跳崖而死吗?江湖上早就有传闻了,说是为救你跳崖而死。”
欧阳飞雁惊异地问:“什么?为我而跳崖?她遇难的当天我就在无忧谷,当时的情景不是像你说的,她是受骗来到那个鬼地方,然后被敌人从背后…我得知消息时她已经被恶人抛下悬崖!这幕后的黑手据说和慕容山庄有很大关系,可恨我到现在对此还是一无所获!”
小红听到这里,十分震惊:“你说的都是真的?瑛姑不是自杀是被谋害?你怀疑是白西联?”
欧阳飞雁说:“我不十分肯定,但他是有很大嫌疑。谋害一个人总要有所图,瑛姑一向很少树敌,他们图的不就是她的庄主之位吗?白西联在瑛姑身边十年,对她习性了如指掌,而且又那么想做庄主,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我亲耳听到那两个凶手说是事成之后要去慕容山庄领赏!这个结论还用说吗?”
小红听了这才恍然大悟:“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
欧阳飞雁叹了口气:“不管怎样,瑛姑的死跟我有很大的关系,我怎么忍心再去揭这块伤疤?所以你看到这些年来我尽量避免在公众场合露面,对于江湖上的传闻我虽有耳闻但没想到会和我了解的有这么大的出入。关于幕后的黑手我曾经调查了很久也没有一点线索,看来这个家伙隐藏的很深啊!今天你这么一说,我又联想起杨若晨以前受他迫害之事,觉得他跟这件事一定有关系。”他的眼睛灼灼地放出光来:“瑛姑,你在地下有知,一定要帮助我抓到真凶啊!”
小红说:“雁,我能为这件事做些什么吗?”
“你要做的就是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杨若晨。”
小红好奇的问:“你跟若晨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欧阳飞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皇宫是个纷繁芜杂的环境,就是一个再纯洁的姑娘没有十分的定性,也要会被污染了,现在的她外表似乎还是杨若晨,但内心已经是盈袖公主了。唉!我真怀念以前的时光,要是以后有机会我还是愿意回到慕容山庄生活。”
小红笑了:“你真能舍下燕王这个爵位?”
欧阳飞雁说:“我的性格不适合在宫廷里生活。好了,我们一起上路吧。”忽然他侧耳听了一下,说:“有人来了。”
寂静的小径上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一匹白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欧阳飞雁说:“也不知是哪家的娇小姐上山还要骑马!这下好了,等她来到这儿看她怎么上这个台阶?”
正说着,那匹马就在台阶下停住了,马上的人冲他们高喊着:“喂—前面哪里有路?”
欧阳飞雁说:“你过来吧,这儿就有路。”
那人牵了马却无法上山坡,欧阳飞雁对小红说:“看来我得去帮帮他了。”说着向山下走去。
等离得近了,两个人同时惊呼:“是你!”原来来的正是盈袖公主!
欧阳飞雁见盈袖香汗淋漓地牵了一匹马,就十分心疼,一边去接她的马缰,一边说:“出门怎么也不带个随从?暗香呢?”
盈袖的眼泪淌了出来,但她强忍住没有做声,夺过马缰自顾朝前去了。欧阳飞雁说:“还生我的气呢?我向你道歉了!怎么这么倔呢?你娘也不是这样啊?”
这一下触动了盈袖的心事,她回过头来剜了欧阳飞雁一眼,说:“她又没有养过我,要说像不该是我呢!”
欧阳飞雁顿时哑口无言。
小红迎上来说:“若晨,真的是你?刚才我跟阿雁正在谈起你呢。”
盈袖瞥了欧阳飞雁一眼说:“都说我什么坏话了?”
小红看出了他们这种微妙的关系,就说:“就是猜着你今天可能也要来,哦,出来怎么也不带个丫头…”
说到这里,就见盈袖眼圈一红,扑到小红怀里说:“我在路上遇到劫匪了!暗香和我失散了!”
“劫匪?”欧阳飞雁急切地问:“袖,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害?”
听到这句话,盈袖心里一热,回过头来说:“你不是要和那个灵魂高贵的女人谈情说爱了吗?你又何必管其他女人的生死呢?”
欧阳飞雁听到这里,笑了一声说:“好妹妹,你不是不理我吗?怎么又跟我说起话来了呢?”说着就往盈袖身边走来,盈袖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装作不理他,可一双眼睛不禁往后瞟了一下。
这些动作岂能瞒得过欧阳飞雁的眼睛,他一把拉住盈袖的手说:“哎,我刚学会看手相,要不要我给你看一看?”说着,又出其不意地搂住了她的腰,于是他的脸就贴在了盈袖的脸前。因为距离太近,盈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闻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至,耳听他笑着在她耳边说:“我还会相面呢,让不让我看看?”说着把她轻轻抱了起来…
旋转,旋转…这个世界一切都不存在了,盈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和他热烈的吻…只听他好听的声音说:“袖,嫁给我吧…”沉醉中盈袖竟应了一声,但紧接着她就羞得满面通红。
山花烂漫中,一座春山盈满了苍翠的绿色。
*二.平海夕漫漫
喧闹的龙谷镇迎来了它新的一天。
夜来莺在街上闲逛中发现一座巍峨的建筑矗立在眼前,她抬头一看,见匾额上书写了苍劲有力的“醉仙楼”三个字。寂寞之中最喜往人堆里挤,夜来莺就信步往酒楼里走。等到了里面,才发现这里面的气氛简直比外面热闹百倍—一大群人正围着店家在叽叽喳喳的吵,夜来莺听了一会儿,才弄明白了事件发生的原因。原来今天是龙谷镇最热闹的一天,因为当天不仅是当地的集市日,而且皇帝从各地选的秀女有一部分也要经过这里,所以不仅当地而且还有许多外地的人都聚集在这儿等待观看秀女的经过。醉仙楼坐落于闹市的中央,从楼上看正好可以看到秀女经过的全貌,今天一早当地很多豪门大户都争相预订楼上最靠近窗边的位置,但当他们去预订时都无一例外地被告知楼上的座位已经被一神秘大户给包下了,于是一场争吵在所难免。
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夜来莺走上前去对店家说:“你现在首先需要告知大家的是究竟是谁包下了这个楼层,第二要告诉大家这个人花了多少银两包下了它,否则你很难脱身。”
店家指着后面说:“咦,那不是!包下楼层的那位主家来了。”
众人往后看去,只见门口人群的簇拥中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只见那男的生得玉树临风,女子虽戴着面纱但行若娇柳腰若挽素,好一对碧人!奇怪的是这些豪门大户见了两人,立刻低下头灰溜溜的朝门口蹩去,转眼间如风卷残云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夜来莺见了,在心里冷笑:好你这个恶霸!平时还不知做了多少鱼肉百姓之事,让这些无辜之人看到你就想跑,今天姐姐正好心情不好,你就自认倒霉吧!想着,就大声对店家说:“店家,这一层楼我全包了!”说着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来拍在桌子上问:“这些够不够?”
店家乍一见到这么多的银子,顿时眼睛都瞪直了,连声说:“够了!够了!”
夜来莺说:“那么好,从现在起我这一层楼不许任何酒客进来,你现在就去给我清场。”
店家慌着去招待酒客到别的酒场去,那一男一女就朝楼梯口走来。夜来莺瞥了二人一眼,大声喊:“店家,我让你清场,你怎么还放人进来啊?”
店家明白过来夜来莺指的是二楼包层的人,就陪着笑对夜来莺说:“客官,他们二位是早就包下了二层楼的。”
夜来莺冷冷地说:“我不管。总之我的楼层不能让任何酒客踏过!请你让他们离开!”
那两个人停住了。男子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夜来莺,嘴里说:“原来是这位神仙姐姐不满意我的做法了。好吧,二层楼我虽然算是付了订银,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大家就同进同欢吧!”
夜来莺听他叫自己“神仙姐姐”,这要在平时不知要多欢喜,但自己此时明明是男子装扮,他这么叫总是令自己十分尴尬,就暗暗揣度着自己是哪里露了馅让他看出自己是个女的。男子似乎是看出夜来莺的想法,他朝她笑了一下,轻轻地说:“姐姐的衣袂里可是藏了花香?这么让人陶醉!”
夜来莺的脸顿时红了。她朝那男子看去,见那男子哈哈笑着和女子朝楼上去了,一面还说:“神仙姐姐也一块儿上来坐啊!”
夜来莺鼻子里“哼”了一声,索性脱去了外面男子的外套,露出自己红色的纱衣,又重新梳了头发这才走了上去。
那男子正在凭窗远眺,夜来莺在楼梯口故意跺了跺脚,引得那男子回过头来,从他欣赏沉醉的目光中,夜来莺找到了自信。夜来莺走过去一下子坐在那男子的对面,和蒙面女子坐在一起,她端起一杯酒来,说:“真不错,知道姐姐爱喝女儿红,就准备下了?我也不客气了!”说着就一饮而尽。蒙面女子似乎有些不安,身子往一边坐了坐。
夜来莺说:“找了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啊?真不错,把一座楼都包下来还不让人说话!可不像我命不好这么大了一个男朋友也没有。”
男子笑了说:“姑娘这么漂亮又有胆有识,是那些男子没有眼光。其实有人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你,只不过你从来没有注意过他。”
夜来莺朝男子看了一眼,说:“有的男人仗着自己有几个破钱又有一幅幸而没有残疾的脸就在自己的未婚妻在面前挑逗别的女人,这个男人本身就令人厌恶!”
男子砸了砸舌头哑口无言。
夜来莺问那女子:“妹妹今年有十八了吗?”
女子点了点头。
夜来莺叹息了一声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对爱情也充满了憧憬,虽然我的选择是没有错,但现在想起来当时还是走了一条错误的路!这个错误恐怕要用我的一生来弥补。妹妹,我看你也是个纯情的少女,姐姐希望你能不要在爱情中迷失了自我。”说着她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耳听得女子对男子说:“这儿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那男子说:“婉曦,再等一会儿。”
婉曦?夜来莺猛地回过了头,对女子说:“你是婉曦公主?”
女子迟疑地点了点头。
夜来莺的心猛地沉了下来,她转回身来重新又坐在婉曦身边,对李霖说:“你是兰陵王李霖吗?你要干什么?”
李霖听她清楚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大大吃了一惊,但还是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对她说:“你是谁?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夜来莺拿出一张字条在李霖面前晃了一下,李霖见了吃惊的用手去抓,夜来莺把纸条重新藏好,轻蔑地说:“自己做过的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阿雁对你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李霖的脸沉了下来,对夜来莺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芳名远播的夜来莺吧?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是你的。”
夜来莺说:“你是在恭维我还是在挖苦我啊?要说芳名远播倒不如说我夜来莺臭名远扬的好!”
李霖笑了一下说:“我很欣赏你的。”说着,把身子朝夜来莺挪了一下。
夜来莺冷笑了一声,说:“你的欣赏应该留在你的爱人身上,对于我来说你不要存有任何幻想,因为在这个世上我已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说谎!你为什么到燕王府?你以为别人都像欧阳飞雁脑子那么不开化…”
夜来莺愤怒了:“不许你这么骂他!”
李霖笑了:“他有没有这么袒护过你?我猜没有!我也可以肯定地说他不会有!我很好奇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夜来莺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愿意为自己的愿望像飞蛾一样不顾一切地扑向熊熊的火焰!当然这些是你所不能理解的!”说着她又轻蔑地望了李霖一眼。
“好!你说的真好!”李霖指着夜来莺背后,“咦?婉曦,你看门口那个人是不是欧阳飞雁?”
夜来莺心情正波涛澎湃,听到这句话猛地回头望去,她再也没有料到自己的酒里已被下了毒,这一回头又挨了背后的袭击,顿时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恍惚中听到李霖对婉曦说:“快把那封信找出来烧掉,把这个女人带到兰陵府去。”
“不…”渐渐昏迷中夜来莺嘴里喃喃地说:“婉曦,你毁了信就是要毁灭你的哥哥…”
婉曦惊惧地对李霖说:“她会死吗?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李霖握住婉曦冰凉的手说:“相信我吧,她只是暂时昏迷,一会就会没事的。你的哥哥是皇上,你说皇上会有什么事吗?她是在胡说呢!”
婉曦对李霖说:“我害怕…”
“别害怕,你一直在深宫里对外界不十分了解,这些刁民唯恐天下不乱老是妖言惑众!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我已经盯了她好久了,今天总算是抓到了她!等到了王府,还怕她有什么不交代的吗?”
“你要打她吗?”婉曦惊惧地问。
李霖望了昏迷中的夜来莺,笑了:“这么娇艳的神仙姐姐,我怎么舍得下去手呢?不过她会和我一起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
“你要她和我们一起和燕王做斗争吗?我听说燕王是个好人,我们不要和他作对了好吗?”
李霖瞪了婉曦一眼,把婉曦吓了一跳,只听李霖说:“貌似好人的可不一定都是好人!你就要做我的新娘了,记住谁和你的夫君作对就是和你过不去,他也就是你的敌人!”说着,他搂住瑟瑟发抖的婉曦说:“好曦儿,这个世界上我是最爱你的,你不会背弃了我吧?”
婉曦的脸上躺下泪来,她说:“我把自己的一颗心全部都给了你,你一定不要抛下我…”
已经陷入昏迷的夜来莺叹息了一声。
*三.缺月挂疏桐
就在醉仙楼上演了一幕惊心动魄的生死剧时,龙谷街面上一片锣鼓喧天。李霖推开窗子往外看,发现原来是皇上选的秀女已经到了这里,大街上人们顿时如波涛汹涌的大江一般涌入街面簇拥着轿子往前赶,可惜的是这些早早就等待在了这里的人们此时只能望一望紧闭的轿帘,却不能见一眼轿中的佳丽。李霖见了轻轻笑了一声,一面把半个身子探出了窗户,一面把两根手指撮在唇边发出了一声清锐的哨声。
婉曦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就见有一顶轿子轿帘微启,露出了一颗美人头来。那女子顺着哨声往上看,等看到了李霖时微微一怔,李霖朝那女子微微一笑,把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女子看到了,面上先是一红,紧接着也露出了笑容。随着脚步的移动,这些秀女转眼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婉曦还在为刚才的事疑虑,她问李霖:“你认识那个女的?”
李霖说:“我怎么会认识她呢?”紧接着他又自语道:“哎,如果把夜来莺也混到这群秀女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呢?”
婉曦一听吓了一跳,她说:“啊?这样不好吧!”
李霖笑了笑说:“你说的对。这么漂亮的美女仅仅被锁进深宫做个无足轻重的宫女岂不糟蹋了?不过也许这个夜来莺会是个意外呢!我看皇上也会很难招架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这个世上也许只有欧阳飞雁能使她产生威慑感吧?哼哼,我倒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事事都要输到他的手里!”
婉曦听到李霖的话还是有些疑虑,但随即就听他说:“我不会送她去做秀女的。”说到这里,就见他的脸上露出一种令人捉摸不定的微笑来。
夜来莺当即被李霖带回兰陵府后关在了一个密室里。已经是半天的光景,她还没有醒来,婉曦有些慌张了,就问李霖说:“她不会死吧?”
李霖说:“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这点小挫折不会打垮她的。”
婉曦怜悯地望着夜来莺,一个大胆的想法酝酿了出来,她对李霖说:“据说燕王很重视她,她失踪会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啊?”
李霖说:“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虽说欧阳飞雁已经去无忧谷了,一两天还不会回来,但是他府里那些人倒是很麻烦的,这我得想一个办法把夜来莺转移到一个他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咦?婉曦,你那里怎么样?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夜来莺和温柔善良的婉曦公主会有什么瓜葛。”
“啊?我那里啊!”婉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李霖知道她害怕,就靠近来握住婉曦的手,柔声说:“曦儿,我最疼的曦儿,你就救救自己的郎君吧!这样绝对不会对你有危险的!难道我会骗了你吗?”说着,他把温柔的吻印在了婉曦的额头上。
婉曦的泪淌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霖,我已经把一颗心都给了你了,只盼你能真心实意地对我!”
“怎么又哭了?”李霖轻轻为婉曦擦去脸上的泪水,嘴里说:“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看到你流泪我的心里像刀剜的一样,我向你发誓永不背叛你,如果有悖自己的诺言就让自己不得好死!”他转过婉曦的脸,说:“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嗯?”
夜来莺是在天黑以后醒过来的,当她发现自己被反锁在一个整洁明亮的大屋里时,一时没有弄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就一边晃动大门一边叫道:“快叫你们主子李霖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不一会儿门开了,夜来莺正要好好对李霖挖苦讽刺一番,却惊奇地看到进来了一位娇美的少女,当她看到少女与欧阳飞雁有些相似的外貌时就知道这个就是婉曦公主了。夜来莺将要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对婉曦说:“我现在是在哪里?”
婉曦说:“你在我的府邸里。相信我,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不知为什么夜来莺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干巴巴说了句:“谢谢你啊!”
婉曦看了她一眼,说:“不用谢我,你我都是女人嘛!在我这里总比在李霖那里安全些。”
夜来莺说:“你真是一个好姑娘!希望好人有好报,你能永远保持这份纯真的笑容,得到自己应有的幸福,一世平平安安的…”
婉曦笑了:“谢谢你的祝福,我也同样祝福你一生平安!”
夜来莺叹息了一声:“我不奢望自己能有多么大的幸福,你若是要给我祝福的话就把这句话送给他吧—他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指的是燕王吧?你…很爱他吗?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婉曦问。
夜来莺的脸上抹上了一点胭脂红,她扬起脸,面上现出一种温柔羞涩的笑来:“‘爱’就是看到他就会心跳加快手足无措,想到他就会脸红心跳全身滚烫,见不到他…唉!就像没有了自己的灵魂像一个孤魂野鬼在山间游荡…”
婉曦说:“这些太深奥了,有没有更直接点的?”
夜来莺说:“你有没有为了见一个男人费尽心思打扮自己?你很在意他对你的评价?或者一向坚强的自己总爱在他面前落泪?”
婉曦说:“你这么爱欧阳飞雁吗?你这么爱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真是太感人了!你不方便我就去跟他说!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善良又太为人着想的人,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听到这句话,夜来莺慌忙说:“不!不!如果能这样做我还用这么苦熬吗?就因为他是这样一个处处为朋友着想的人,我才不能轻易就破坏了这种看似和谐的关系!我的性格你也许并不了解,乞来的幸福是脆弱的是屈辱的!我从来不会低声下气求别人,而且我也从来不欠任何人情分!虽然这种性格让我吃了不少苦,但这也是我这一生一直引以为豪的本性。说说你吧,你跟李霖你是不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婉曦说:“我知道李霖不是一个完美的丈夫,但当思念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你还能忘掉他吗?明知那是一种毒药,但如果抛掉他自己会死得更快!你能明白我所说的吗?”
夜来莺嘴张了张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正在二人说话时,窗帘一动跳进来一个蒙面人来。夜来莺忙把婉曦推到自己身后,还没等她喝问来人,就见那人已经除去自己蒙面布,说:“莺姐,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夜来莺定睛一看,立刻惊喜的叫了出来:“竹音!真的是你?”
谢竹音走上来上下打量了夜来莺一眼,说:“你瘦多了!是那个欧阳飞雁…”说到这里她瞟了一眼夜来莺,换了个话题说:“莺姐,我们大家都是想不通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这次来就是听说你遇到了麻烦,迎接你回黑沙林的。”
夜来莺说:“谢谢你们的牵挂你的好意,但我出黑沙林是做了很深的考虑下定了决心的!而且我也决不能再回到你们那里去了!谢谢你能来看我,使我又见到了自己的亲人。”说着眼角沁出泪花来。
谢竹音见她那样也哽咽了起来:“莺姐,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只有祝你事事顺心吧!莺姐,姐妹们都在外面接应你,你就随我们出去吧!”
婉曦也说:“既然她们来接你,你就去吧。这里我会安排好的。”
夜来莺担忧地说:“我担心李霖会对你不利。”
婉曦拉住夜来莺的手,说:“好姐姐,我是他口口声声最心疼的人,再说我又是公主,他能对我怎么样?倒是你,我看李霖是另有企图!你若留下不是要往狼口里跳吗?这不是要把我也推入不仁不义的地步吗?”说完推了她一下。
夜来莺含泪道:“妹妹,保重!”
正在这时,公主府一片嘈杂声,有人来报:“兰陵王求见公主。”
婉曦对下人说:“让他到厅里侯着,我随后就到。”
眼看着夜来莺消失在浓浓的黑夜里,婉曦这才来到厅堂里。
李霖迎上来说:“那个夜来莺醒过来了吗?”
婉曦说:“你一来就问夜来莺,难道她比我还要重要一百倍吗?”
李霖说:“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吗?那就快向皇上提起我们的婚事啊!”
婉曦说:“我们刚见过几次面,这样快就谈婚论嫁是不是太匆忙了啊?”
李霖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按捺下心头火,问:“是不是夜来莺又对你说了些什么?她呢?她在哪里?”说着起身朝后面走去。
婉曦见纸已经包不住火,就说:“你不用再到后面去了,我已经把她放走了。”
李霖猛地扭过了头,低低地问:“你说什么?”
看到李霖的样子婉曦吃了一惊,但她接着说:“我已经把夜来莺放走了,怎么了?”还没等她说下去,她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她惊叫了一声,抬起头来就见李霖脸上露出凶狠的光来:“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夜来莺是什么人?你放走夜来莺不是把我往绝路上赶吗?”
婉曦的嘴角淌出鲜血来,但肉体上的伤害并不能使她有这种剜心的疼痛,她呆呆地望着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一步步往后退去…
李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些什么了,他朝婉曦走过去,一边在嘴里说:“曦儿,对不起!我刚才是一时糊涂了才会对你犯下这么不可饶恕的罪恶,你原谅我吧!我知道曦儿的心是最软的…”
婉曦的泪终于淌了出来,她叫着:“走!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
李霖见到婉曦疯狂样子也吃了一惊,他尴尬的退了出去。
到了公主府外,李霖对林峰说:“夜来莺跑了,估计还没走远,快派人去追!”
*四. 洒梨花暮雨
马儿在接近山脚处站住了,欧阳飞雁对盈袖说:“袖,让马儿歇息一下,我们也下来看看这里的风光吧。”说着跳下马来。
盈袖望了一下欧阳飞雁,只见他站在半山腰上上,头顶着蓝天,高大健美的体魄在随风舞动的雪白衣衫下若隐若现;血红的夕阳已在他背后冉冉落下,迷烟带着淡淡的雾气映着他随风舞动的发缕,恰似火红背景前一张流动的剪影,有一种别样的魅力!此时他的剑眉微扬,一双锐目稍稍眯着,坚毅的唇吻紧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欧阳飞雁说:“真没想到,白西联假借慕容庄主祭奠竟去参加什么英雄会,我们只好先回去了。”
盈袖说:“雁,你知道天界岭这个英雄会吗?”
欧阳飞雁说:“这是武林五年一度的英雄大聚会,在这次大会上会选出新任武林盟主,现任武林盟主是丐帮的许啸天,他不仅武功卓绝,而且在江湖上的威信也很高,连任的希望很大。不过据说魔教的索印天、崆峒派的袁紫阳都想争这个位子。”
“当这个武林盟主有什么好啊?”
“好处当然有了,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在武林中发号施令号令群雄,你想这该是多么大的殊荣啊!无怪这些英雄豪杰为这个位子争得个你死我活。”
听到这里,盈袖扬起了脸:“你想做这个武林盟主吗?”
欧阳飞雁笑了:“五年前我应邀参加这个英雄大会时还是一个狂傲的少年,那时我有一个很大的抱负就是能当上武林盟主,从而号令天下群雄打击世上所有的黑势力,但现在…我的心境已经有所不同了。”
“噢?你也来参加过啊!噢,你那时才二十六岁,正当少年啊!有没有在大会上遇到打动自己的妹妹?”
欧阳飞雁说:“有啊,不过我喜欢她们她们却看不上我,所以才会在这么大年龄才来找你呀—我的小丑妞。”
盈袖听了不高兴的撅起了嘴,欧阳飞雁见了就用手在她嘴上刮了一下,说:“小丑妞的嘴上都可以栓一头真正的牛了。”
盈袖忍无可忍朝他推了一把,自己却不小心脚下一滑朝山下坠去!欧阳飞雁见了大惊,立即飞身抓住盈袖的手,把脚倒钩在悬崖上冲盈袖说:“紧紧抓住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
盈袖说:“你要小心啊,上面我看到有石头已经松动了!”
欧阳飞雁咬了咬牙说:“我会当心的,你要记住我的…”
正在二人说话档口,一块巨石在盈袖惊呼中从山上滑落!就在这一瞬,欧阳飞雁腾出一只脚朝巨石来处蹬了一下,并借着这股力朝一块山势平坦处越去。
盈袖一落在地上就爬起来问欧阳飞雁:“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欧阳飞雁一条胳膊被岩石砸伤,但他仍然说:“我不要紧,你没事吧?”
盈袖看到欧阳飞雁那条被巨石碰了的左臂潺潺地流出鲜血来,她慌忙扑过来撕下一块布来给他包扎,一面问:“疼不疼?”
欧阳飞雁勉强笑着说:“你别担心,我从小就摔打惯了的,没有那么娇气。”正说着,他就见盈袖的眼里溢出晶莹的泪来,慌忙拿出手帕来给她擦,一面说:“我才受了这么一点伤你都哭成这样,要是我不在了…”他的嘴立刻就被盈袖捂上了,只听她说:“可恶!”紧接着,她就发现了欧阳飞雁手上与众不同的手帕,她把这块还写有字的手帕伸展开,读道:“
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
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
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更谁劝、啼莺声住?
咦?这是谁写的诗?”盈袖的眼睛灼灼地望着欧阳飞雁,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欧阳飞雁惊奇地说:“我在暖香阁发现的,难道不是你写的吗?”
盈袖听了这话,心里马上明白了,她眼里冒出火来,嘴里说:“一定是夜来莺!抓住一切机会来勾引别的男人,这个狐狸精!”说着把那块丝帕就要撕掉,欧阳飞雁忙从她手里夺过来,说:“干什么呢?”
盈袖怒道:“我就知道你舍不下她!好,我走!“说着扭头就走。欧阳飞雁身上有伤一下子没能拦住,他灵机一动,嘴里“哎呦”一声皱上了眉头。
盈袖忙回过来问:“怎么了?”欧阳飞雁就势一把拉住她的手,说:“看你怎么离开我—除非你把我这只手砍掉!”
盈袖哭笑不得,却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把自己的手砍掉,可以了吗?”说着就去找刀,欧阳飞雁扑到她的手臂上说:“你把我也砍死吧!”
盈袖无计可施却见欧阳飞雁在那里笑,想一想刚才发生的事也觉得好笑,就禁不住“扑哧”一声也笑了,她一边笑一边说:“你呀...你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气死,又要把一个将要气死了的人笑活!”
欧阳飞雁笑了说:“现在看你还有什么办法甩掉我?”
盈袖看了看他,说:“我有一个想法一直没有问过你…嗯…你为什么要娶我呢?”
“因为怕自己再老些就不能再享受美妙的天伦之乐了。”欧阳飞雁见盈袖生气了,就笑着说:“因为要给自己所爱的人一个承诺。这个答案怎么样?”
盈袖又问:“在这个选择里慕容瑛究竟占了多大的比例呢?换一句话说我如果长得不像慕容瑛或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还会选择我吗?”
欧阳飞雁说:“这个问题太深奥,我还没有认真想过。好了不早了,我们要在天黑前尽快赶到龙谷镇,快去找一下船家,过了那条河今晚就可以平安投宿了。”
夜来莺同谢竹音一路逃到河岸边,惊惶间整个河面上竟见不到一艘小船,耳听得后面大群的人马追上来,夜来莺咬了牙对谢竹音说:“你顺着河岸快去找船,我来引开他们。”
谢竹音说:“你被他们施了毒,全身功力都不能发出,要说引开敌人也该是我呢!莺姐,你赶快走!”
夜来莺一把推开谢竹音,说:“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功力没有恢复,我可以设法吸引开他们。而你却不同,你现在是黑纱林的主人啊!竹音,为了整个黑沙林的姊妹你就听我的吧!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她见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就怒视着谢竹音说:“快走!我以黑沙林前教主的名义命令你尽快找人来接应我!”说着朝谢竹音身上狠狠地推了一把。
谢竹音知道夜来莺的脾气,只得说了句:“莺姐保重!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接应你!”说着含泪离去。
李霖亲自率兵追来,当他看到夜来莺一个人站在已经有些昏暗的河边时,就不禁疑惑地四处望了望。
夜来莺笑了一声说:“王爷,来的好啊!我正在恭迎您的来到呢!”
李霖疑惑地朝四处茂密的芦苇看去,一边对手下人命令道:“快去河岸边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正说间就听见一声惨叫,把大家吓了一跳!李霖顺着声音看去,见一个士兵跌在地上狂呼嚎叫,他大声问:“出了什么事了?”
有人报:“王爷,他中了埋伏,脚被铁夹夹住了!”
夜来莺听到这里,不禁发出一阵清亮的笑声。
李霖问:“夜来莺,你究竟捣的什么鬼?”
夜来莺面带笑意说:“你是看到的,我呆在这儿一动可没动啊!奉劝你看好自己的部下,别又发生了什么预想不到的惨祸了!”
有人凑在李霖耳旁说:“这个夜来莺狡诈的很,据说她在黑沙林时号令群雄,数年来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今天看来形势不妙,我们可不要是中了她的计了!”
李霖看了看夜来莺,见她面色如常若无其事,心下也有些动摇,但他明白今天如果放走了夜来莺就是给自己的头上悬上了一把利刃!他横了横心就决定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了。
夜来莺看出了李霖的心思,她冷冷地说:“不想要命就来吧!”说着摆出了一个姿势,其实她的心里明白这样的花拳绣腿只不过是吓吓人罢了。
李霖见夜来莺这样,嘴里禁不住笑了:“你受了我的毒,难道还能发力吗?”
夜来莺说:“这个世上还没有难得住我的,不信你就来试试我的无恨绵掌吧!”
李霖不顾众人劝阻,上前道:“小可就来领教领教夜教主的独门武功吧!”说着挥剑就朝夜来莺劈去。
夜来莺飞身躲过,笑着说:“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先让你一招,再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霖犹豫了一下,又砍了过去!
夜来莺刚才那一躲已用尽了浑身力气,这次见剑峰又逼过来,心里知道自己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刹那间一片辉煌的光明中,剑锋离她的脖颈已经只有短短两寸!她迎着这束刺眼的光芒闭上了眼睛…在这短短的一瞬,她的脑海里闪过了欧阳飞雁的影子,嘴里不禁喃喃说道:“雁,你在哪里?”
*五.残梦五更钟
漆黑的河面上,有个女人在沿河岸拼命奔跑。
谢竹音一边跑一边侧耳倾听河面的动静,她绝望地大喊:“谁在河上?谁有船?快来救救我!”渐渐的寂静的河面上有了动静,似乎可以听得到船儿拨动流水的“哗哗”声,谢竹音狂喜的大叫:“救人呀-救人呀—”
河面上立刻就有了回应:“谢竹音,是你吗?”是欧阳飞雁的声音。
转眼间船儿就到了眼前。
“快去救莺姐,她已经被包围了,再迟可就来不及了!”谢竹音跳上船慌乱的说。
欧阳飞雁立即对对船夫说:“船家,上面还有一名客人,麻烦你快去接她过来。”
船夫为难地说:“客官,我这是艘只能载三个人的小船,现在加上我已经四个人了…”
欧阳飞雁冲他挥挥手说:“快走--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船夫为难地说:“客官,我这样的小船夜间在河面行走已十分不易,再上来人恐怕就有危险了!”
欧阳飞雁不假思索地说:“等到了岸上,你拉上那个姑娘和这两个客人就赶快离开,不要管我!”
盈袖听到这里,扑过来说:“雁,你已经受伤了!你值得为那个女人拼上自己的命吗?想一想啊…你难道不管我了吗?”她的眼泪又溢出了眼眶。
欧阳飞雁冲船夫挥了挥手,说:“快按我说的办!”一面搂住了盈袖,说:“袖,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跟了我这么久你难道还不了解吗?既算她不是夜来莺只是一名不相识的过客,我能见死不救吗?”说着,他拂了拂盈袖额前的刘海,笑着说:“不过几个小毛贼,看把你吓的!等我的好消息吧。”
欧阳飞雁的到来正好跟得上挡住李霖对夜来莺致命的一击。
夜来莺开始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当她借着月光看到是欧阳飞雁救了自己时还以为是在梦中。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对她说:“快离开这里!”
夜来莺着急的问:“你呢?”
欧阳飞雁顾不上回答,只是说:“不要管我,赶快离开这里!”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顿时淹没了他的声音。
这时谢竹音已经冲过来拉住夜来莺的双臂将她硬扯到船上,一到船上谢竹音就对船家说:“快走—”
“不!不!让我下去!他会有危险的!”夜来莺望着枪林中的欧阳飞雁拼命地叫道。
盈袖冷冷地说:“你下去只是徒给他增添麻烦罢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回去搬救兵。”说完,她低声自语道:“希望他能支持到我们救兵的来到。”
李霖站在隐蔽处望着这个昔日的密友—欧阳飞雁,心中波涛澎湃十分地不平静。林峰过来低声说:“王爷,您要下定决心啊!燕王这次如果逃出去,恐怕…”
李霖皱了眉头,忽然他问:“华雄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
李霖又看了看欧阳飞雁,只见他虽然左臂受了伤,但这丝毫不能减弱他进攻之势,林峰刚才的话犹在耳边响起,是啊!今天对他的仁慈可不就是以后对自己的残忍吗?他冲林峰低声说了句:“把我的弓箭拿来。”
接过弓箭,李霖的眼睛久久地望着这个自己曾经敬爱如生命,亲密如兄弟的好朋友,然后缓缓地举起了弓箭。作为他最信赖的好朋友,他对他了如指掌,当然知道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的优势在哪里,弱点又在何方,他知道自己这一下就会结束所有的恩怨情仇,他也再也见不到他了…|但…这是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你的活着就是对我的威胁,我是迫不得已啊!这样想着,李霖一松手那支箭就射了出去…
只听“哎呀”一声,一切都已归于沉寂。
林峰上去看了看回来说:“王爷,他本来左臂已经受了伤,现在后背又受了致命的一箭,今天是死定了!”
听到这句话,李霖浑身一阵颤抖,不禁打了个寒噤说:“夜风真冷啊!”他冲林峰挥了挥手,自己自顾上马走了。
林峰凑近欧阳飞雁看了看,见他眼睛微微地闭着扑倒在地上,气息已经十分微弱,光看他身上淌的血就知道他已经是个频临死亡的人了!林峰朝欧阳飞雁身上又踢了一脚,他就无声无息的滚落入了奔流的大河中…
冰凉的河水浸透了欧阳飞雁薄薄的肌肤,经这一激他的神智又清醒了过来,哗哗的流水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雁-你在哪里?”他听到这是夜来莺的声音,但是已经无力回答了,他只说了两个字:“阿莺…”就被巨流卷了进去。
等到欧阳飞雁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是到了一个孤岛上,旁边蹲着正焦急等待的夜来莺。夜来莺见他醒来,惊喜的叫道:“啊!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这半天的工夫总算没有白费!”
欧阳飞雁问:“我这是在哪里?”
夜来莺伏下身子,说:“我们在岸上,我刚才给你施了功,你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施功?你不是中了剧毒…你把自己留下的功力全给了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一阵剧痛使欧阳飞雁不得不停下了话语。奇啊书呀网呵
夜来莺说:“你别着急,反正我也快是一个废人了,这么做还能救一个人这还不是大赚了!”她的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来,这表情却让欧阳飞雁看了心痛。
“你不是已经坐船离开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欧阳飞雁问。
夜来莺说:“在那一刻,我的心痛地不能呼吸,就知道你是有了危险,他们又不肯放我走,我就自己跳了下来…”
欧阳飞雁虽然还不能明白她说这句话有多少真实的成分,但她跳下河这确实是真的发生了,他听了这个故事心里有些难过:“阿莺,你为一个垂死的人搭上一条命值不值得?”说着一口气上不来几乎要背过气去。
当夜来莺看到欧阳飞雁惨白的脸时,惊惧的叫道:“不要!不要…”
欧阳飞雁挤出一丝笑容,说:“阿莺,你怎么哭了?什么大风大浪我没有经过?我不会死的!快带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随着欧阳飞雁气息越来越粗重,夜来莺已经顾不上哭泣,背着他飞快的朝龙谷镇跑去。
跑了一会儿,夜来莺感觉身后没有了动静,她立刻停下脚步大声叫:“欧阳飞雁,阿雁…你不能死啊!”
一个声音低低的回答:“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敌人害死。”
夜来莺惊喜的叫道:“雁,你千万不要睡过去!哦,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欧阳飞雁笑道:“我的生命都是你给捡回来的,我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我想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没有阿碧?”
“阿碧?”欧阳飞雁有些诧异
“我想知道她在你的记忆里是什么样的?”
“她在我的心目中永远都是纯洁美好的象征。”
“假如阿碧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出她来吗?”
“她的样子在我记忆里是太深刻了!我怎么会忘记?”
夜来莺叹息了一声:“十四年了,这足以摧毁所有美好的事物,现在你就是见了也不会认出她的。”
“阿碧现在已经十四年都没有影踪了,你难道有她的消息?”
夜来莺忽然觉得头上如针扎般疼痛难忍,心想坏了,自己这个病好久已经不犯了,这时怎么会突然发作了呢?想到头痛发作时种种痛不欲生的症状她就不寒而栗!她心里在一遍遍祈祷着:老天爷,你要惩罚就惩罚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吧!他是一个好人啊,你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再把他推向死亡的边缘了!要死也该是我这个本来就不该活着的鬼魂啊!老天爷,你就让我先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吧!到那时候你就是把我打入地狱我也没有一句怨言啊!夜来莺咬了咬牙,忍住头顶的剧痛一步步往龙谷镇跑去。
*六.晴翠接荒城
燕王府外面看起来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往后院燕王的寝宫去,你就会发现这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恐慌的漩涡中。
盈袖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起来,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病床上的欧阳飞雁。此时的欧阳飞雁赤着上身伏在雪白的床褥上,背后捆绑的绷带上渗出紫红色的血来,只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一双平时灼灼闪亮的双眼此时也禁锢了那一星光彩,陷入了无际的黑暗。
盈袖问王来群:“他怎么一直都没有醒?他…他会不会有事啊?”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王来群说:“公主不要难过,虽然王爷的伤势十分危险,但幸而那致命的一箭离他的心脏还有一寸,王爷的身体一向又十分强健,最重要的一点是夜姑娘能及时把他送回来,这才没有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
听到夜来莺的名字,盈袖禁不住又流下泪来:“我平时对夜姐姐那么不友好,而她这次舍命救了阿雁,我们现在却连她的消息都不知道…”
欧阳飞雁的眼皮动了一下,盈袖见了惊喜的扑上去叫着他的名字,他慢慢地睁开了眼。
“阿莺呢?”这使他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盈袖鼻子发酸,说:“夜姐姐深夜背你回来,大家只顾得上照顾你,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欧阳飞雁听到这话,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嘴里说:“你们怎么会让她离开呢?你们不知道她自从离开黑沙林周围有多少敌人在窥伺着她吗?”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他说不下去了。
盈袖哭着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
欧阳飞雁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久才听他说:“王神医,我多久才能下来走动?”
王来群说:“王爷,你的伤势很严重,现在需要静养,你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欧阳飞雁闭着眼睛像是自语说:“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去关心她的生死,我躺在这里怎么能心安呢?”
王来群说:“王爷,现在是生死关头,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可再多想了!否则我很难保证你的身体好了以后会留有什么后遗症。夜姑娘现在也许是有什么事不得不临时离开一会儿,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等到她再回来时给她看到一个完美健康的自己。我想夜姑娘她也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吧,这也算是不妄她救你一场啊!”
欧阳飞雁没有说话。
王来群对盈袖轻声说:“他不能再经受什么刺激了,我们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吧。”这两个人退了出来,只留下冰倩一个人在那里服侍
盈袖低眉瞥了一眼,发现李霖也来了,她走过去一句话还没说就流下泪来。此时的李霖表面上像其他人一样看起来十分悲痛但心里是十分慌乱的,他认真观察了一下盈袖的脸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知道自己所作的事情并没有败露这才就放下心来。他又抚慰了盈袖几句,就一个人来到寝宫里看望欧阳飞雁。
在看到欧阳飞雁那一刻,他有点怀疑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是不是那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好朋友,因为他所熟悉的欧阳飞雁永远都是那么高大健美,浑身散发着飒飒的英气,可此时他伏在床上,仿佛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机。在这一刻他忽而想到这个男人变得这样不正是被自己害的吗?他的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难过交织在一起,使得他站在那里好一会没有说话。
欧阳飞雁睁开了眼,当他看到李霖时,深沉的眼睛里冒出了一星光彩,他动了一下似乎是要坐起来,李霖慌忙上前扶住他说:“大哥,不要动!小心身上伤口崩裂开。”
欧阳飞雁重新又伏在床上,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一个活死人啊?他们都不让我动,如果再这么几天憋都要把我憋闷死了!”
李霖抚慰了欧阳飞雁几句,见他精神不大好,就退了出来,冲门外守候的盈袖低声说:“他的情绪极不稳定,你们要注意他的变化,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啊!”
盈袖感激地说:“谢谢你。”
告别众人,李霖回到兰陵府,林峰见他回来就迎上来说:“王爷,怎么样?他醒没醒过来?”
“已经醒过来了。”
“啊?”林峰吃惊地说:“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王爷,要不要再去把他…”
李霖朝林峰摆了摆手,说:“他毕竟是我曾经的好朋友,看到他这样我心里也十分不安。夜来莺已经在我们手里,他就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你们不要再对他轻举妄动了。”
林峰说:“王爷真是慈善心肠。”
李霖又问:“华雄那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听说今天也去看燕王了--陈丽真和他一道。”
李霖皱了眉头说:“他这里倒是更让我担心。对了,你派人再去摧摧,让他快点动手。”
“是。”
李霖又问:“婉曦公主来过吗?”
“回王爷,已经好久都没有消息了,您送过去的鲜花她又叫退了回来。”
李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不管怎样她跟我的婚事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我跟她结了婚,欧阳飞雁这边我等于又加了一个必胜的保险,太后皇上那儿我就又多了一个亲信…好,现在备车,我这就去婉曦公主府里一趟!”
婉曦正在院内对花落泪,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是李霖,就绷了脸扭过身去。她以为李霖会凑过来说好话,但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就好奇地回头瞥了一眼,见李霖站在那儿面带伤感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那股傲气,就感到非常奇怪。
李霖从眼角的余光里发现婉曦正在瞧着自己,就说:“婉曦,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并不奢望你的原谅,我决定自己来惩罚自己。”说着拿出一把刀自语道:“都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禽兽!婉曦把一颗心都给了你,你却对她下了毒手!今天就叫你失去那条作恶的手臂,看你以后还记不记得对别人的承诺!”说着眼光一闪挥刀向自己手臂砍去…
“哎…”婉曦扑上去抓住李霖拿刀的手,说:“你要干什么?”
李霖说:“我恨自己!你难道也不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吗?”说着他又用了用力。在争夺的过程中,婉曦的手指被划破了!见到婉曦雪白的纱衣被鲜血染红了一片,李霖登时就惊慌了起来,那把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李霖手忙脚乱给婉曦止住了流淌的鲜血,亲吻着她受了伤的手指心疼地说:“曦儿,你把我可心疼坏了!你摸摸,我的心现在还在怦怦乱跳呢。”说着把婉曦的手臂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一双眼邪邪地望了她一下,就见她面色通红羞不自胜,心里暗笑了一声,一伸手就把婉曦搂在了怀里…
“公主…”一声叫唤惊醒了两个梦中人。婉曦慌忙扯了扯凌乱的胸衣又掩好自己披落的外衣,看李霖时见他正不慌不忙穿自己的衣服。她心里一阵慌乱,冲来人看去,见是身边的丫头绮霞。
此时的绮霞早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两腿发麻,连声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李霖系好自己衣服,冲绮霞笑了一声:“看见了也没什么,因为我跟公主就要成亲了。”说着对婉曦说了句:“曦儿,早些跟太后提我们的亲事,我们就可以永远光明正大呆在一起了。我先告辞了。”说着就离开了。
婉曦看着李霖离开却又不敢去送,她瞪了一眼绮霞:“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绮霞怯怯地说:“高丽国的公主金池秀来我们帝国了,公主们都已经去迎接她了。”
“金池秀?她来干什么?”
“据说是和她母亲应邀而来…”说着低声凑到婉曦耳旁说了句:“她是来定亲的。”
“啊?”婉曦惊讶的问:“是真的?她要和谁结婚啊?不会是李霖吧?”
绮霞笑了:“人家看中的是燕王。”
婉曦放下心来,但紧接着就又担起心来:“燕王受了重伤,恐怕不能见她吧?再说朝廷上下都知道他跟盈袖公主结婚是迟早的事。”
绮霞点点头说:“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呀,不过据说太后是不满意燕王和盈袖公主结婚。”
婉曦说:“绮霞,你知道的小道消息可不少啊!还知道什么跟我说说。”
绮霞得意地说:“我跟太后身边的碧云是好朋友,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她还跟我说啊太后希望燕王能和高丽公主结婚,这是早就定下来的。”
“为什么不选盈袖公主?”
“盈袖公主是太后最宝贝的女儿了,她也许是嫌燕王年纪比公主大太多吧?”
婉曦说:“我看燕王就挺不错的,他年纪那么轻就做了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大事,作为一个王爷他又没有一点架子,对待亲人朋友甚至一个陌生的路人都是鼎力相助,而且人品相貌才华一点也不差。”
绮霞笑了说:“公主,你不会是对他也动了心吧?”
婉曦红了脸说:“胡说什么呀?我跟李霖就要结婚了,怎么可能再对别人动心呢?好了,我们这就去见见这位远道而来的高丽公主吧。”
*七.翠袖倚西风
盈袖对暗香说:“你要尽量把我打扮得漂亮些。”暗香说:“公主,您现在已经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了,不信您看看镜中的自己,那一点比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西施昭君差啊?”
盈袖凑近梳妆台,认真地看了看镜中明艳照人却又略含忧愁的自己,说了句:“那支珊瑚钗呢—就是燕王送我的那支?”
“哦,在这里。可是这似乎和你今天的装束不太搭配。”暗香迟疑地说。
盈袖接过宝钗小心地Сhā到自己乌黑的发鬓上,说:“等一会儿我要去见的是高丽的公主金池秀,我一定要胜过她!”
暗香笑了说:“您是帝国的第一公主,这个世上谁都不会超过你的。”
盈袖反反复复地照了几遍,这才对暗香说:“走吧,我们到太后府里见金池秀。”
太后的御花园里彩带飘飘旌旗舞动,一群仙娥簇拥在太后和一名陌生的少女身边说说笑笑,盈袖就在这时来到了。
像往常一样,盈袖的到来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瞩目。先是婉曦迎上来,惊喜的叫道:“盈袖姐姐,大家都在叹息今天这么热闹的场面少了你的加入,给我们的聚会减了许多光彩,你可就来了!”
陌生少女走过来,笑着说:“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盈袖公主啊?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我叫金池秀,是你的朋友。”
盈袖抬头望了金池秀一眼,眼前的女子全身笼罩着一种别样的异国气韵,在一群美女中间显得特别耀眼,她意识到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不禁暗暗抽了一口凉气,面上却笑了笑,说:“公主果然是女中之凤啊!愿我们能够和睦相处,愿公主在异国能开心快乐!”
金池秀笑了说:“我对中华一直是怀有一种崇敬的心情,你看我的华语说的还够流畅吧,这都是跟我的老师学的—他可是个中华通啊!对了,我对贵国的人文地理很感兴趣,姐姐也是我在高丽早就想结交的朋友,今天见了姐姐正好一块儿好好谈一谈。”
盈袖笑了笑:“你太抬举盈袖了!有什么感兴趣的说来听听,等会儿我们好一块儿去参观参观。”
金池秀忽然说:“燕王他在府里吗?哦,我在高丽听的最多的就是关于他的传奇故事了,来中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跟自己崇拜的英雄能见上一面。我们现在能去拜见他吗?”
盈袖听了这话,一时里愣在了那里,还是太后说:“公主太客气了,要说见也得他来迎接你呀!只是燕王近来身体有些不舒服不便见客…”
“身体不舒服?他得了什么病吗?”金池秀大吃一惊:“我能帮他什么忙吗?”
盈袖说:“谢谢你。他只是受了一些伤不便见客。”
“哦。”金池秀沉吟了一会儿,说:“这次我随身带了一些奇药,其中就有专治外伤的药膏,敷上它可以加速伤口的愈合,麻烦你等会儿就给他带去。”说着就叫随身丫鬟递上来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瓶子来。
盈袖接过来又谢了一次,发觉金池秀一直盯着她的头发看,就得意地说:“这个珊瑚钗是燕王欧阳飞雁亲自送给我的,据说他的欣赏品位很高的,你给看看怎么样?”说着就把那钗拔了下来。
金池秀接过宝钗反复把玩爱不释手,一边说:“这件饰物不仅质地莹润用的是上等材质,而且设计高雅别致,做工也十分精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啊!可见燕王竟然也是一位收藏和鉴赏的高手。”
盈袖说:“不瞒你说,这是他亲手做给我的。”
金池秀吃惊地望着盈袖,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太后说:“大家玩的累了,我们到前面的亭子里休息一下吧。”
金池秀一直默默跟在盈袖身边,等到大家都走到前面,她低声说:“盈袖姐姐,他伤的怎么样啊?”
盈袖瞧了她一眼,说:“伤得很重,你来的很不凑巧,很可能他不能见你。”
“有危险吗?”金池秀焦急地说。
“你放心吧,他不会那么脆弱的。”
“那我就放心了。”
盈袖终于忍不住问道:“公主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游览观光吧?”
金池秀羞涩地说:“其实这次我母亲是让我来订亲的。”
“订亲?”盈袖惊异地说。
“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儿,对于我的终身大事父王母后操碎了心,可是我一直很向往中华的文化,他们就决定让我趁这次游览自己选女婿,等我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也许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姐姐,我跟你真是一见如故啊。”
盈袖的心里在做着激烈搏斗,她问:“你来之前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目标吗?你想嫁给谁呀?”
金池秀红了脸:“你们皇帝已经有了皇后,我听说只有兰陵王和燕王还没有婚配…姐姐你给我参谋一下我到底该选哪一个呢?”
盈袖眼珠一转,说:“要是我呀就选兰陵王李霖,他那么年轻有为,生得又漂亮,生活还有情调;可不像那个燕王离过婚,现在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呀?哎,你见过他吗?见了他你也许会大失所望的!”
“什么?燕王长得很丑吗?这我倒是有心理准备的,英雄未必都是美少年啊。”
“你想一想啊,他的故事里有没有上战场的情节啊?上过战场还能那么完好无损的回来吗?你再想一想,他名气这么大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我还用多说吗?总之姐姐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可以听也可以只当没有听进去。”
听了这番话,金池秀默默无语。
“盈袖,婉曦在哪里?”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传来。金池秀抬头看时,见眼前出现一位英俊的少年,顿时就呆住了。
李霖见到金池秀也是愣了一下。盈袖走过来说:“我来介绍,这位玉树临风的就是兰陵王李霖,这位美貌倾城的就是高丽公主金池秀。”
李霖朝金池秀微笑了一下,说:“今日能在这儿遇到公主,真是万分幸运。”
这时婉曦走了过来,见到了此情此景,拉了一下李霖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霖回过神来,说:“哦,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过来看看。”说着一双眼睛含了笑往金池秀身上瞟了几下。金池秀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低下头对盈袖说:“姐姐,我们快跟上去吧!”
李霖见她们离开,这才恋恋不舍的回过头来对婉曦说:“曦儿,我们还是老地方见。”
婉曦看着他离去,这才回来。等见了盈袖就把她拉过来低声说:“你到底对金池秀和李霖说了些什么?”
盈袖说:“他们关我什么事呀?不过你可得加把劲,别等李霖跑了你又来怪我没提醒你!”
听了这话,婉曦气得浑身发抖,一个人来到寂静无人处噙了泪默默地哭泣。
那边金池秀早把一颗心儿放到了了李霖身上,她找了个没人时悄悄对盈袖说:“李霖他会喜欢上我吗?”
盈袖笑了说:“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等会儿我就向太后提议让你住到我那里去。”金池秀感激地谢了她。
盈袖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婉曦,心里说:别怪姐姐心狠,这皇宫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又到处隐藏着旋流和暗礁,你不能保护自己就得眼睁睁地被人吃掉!不过李霖也不是什么好鸟,我这也算是帮助你解脱了苦难吧!曦妹,等我以后会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君来弥补自己对你的愧疚。
李霖回到自己王府,一个人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对着镜子自语道:李霖,你真是一个天才!现在让那个婉曦也到一边去吧!金池秀是高丽王唯一的宝贝女儿,我要是能得到她不就是得到了整个高丽国了吗?李霖,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真是无所不能的奇才啊!
正在李霖孤芳自赏时,有传报声传来,李霖不高兴的问了句:“是谁?”
“王爷,夜来莺已经醒了过来。”
李霖对林峰说:“有没有给她按时服药?”
“回王爷,正是按您说的给她按时吃药她的伤病才会好的这么快。不过…”
“不过什么?”
“她的大脑有些病,上次发作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她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一切。”
听到这句话,李霖有了兴趣:“你是说以前的事她都记不得了?她别的情况怎么样?”
“除了忘却记忆,她其他方面都很正常。”
“好!真是天助我也!我看欧阳飞雁他还能怎么跟我斗!”
林峰说:“王爷,您是说…”
“该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金池秀就是我下一个目标,而对于报复打击欧阳飞雁--婉曦、夜来莺将会是我最有力的武器!他会亲眼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人一个一个站在对立面跟他做对,而他只能默默忍受无法反抗!为我祝福吧,我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天才!”
林峰说:“王爷,您使属下大开眼界!”
李霖站了起来:“我们这就去看看神仙姐姐夜来莺吧!”
在小屋外,李霖听到了夜来莺和安Сhā在她身边的女杀手司徒雪的声音。
“你叫夜来莺,记住了吗?”
“我叫夜来莺。”
“你要记得,燕王欧阳飞雁杀了你的父母,是林峰把你一直养护在府里。记住了吗?”
“欧阳飞雁杀了我的父母!是林峰救了我。这个我永世也忘不了!”
“好,今天不错。”司徒雪夸赞了几句,一回头看到林峰,就露出了笑容。
林峰对夜来莺说:“阿莺,今天恢复的还不错嘛。”
夜来莺对林峰说:“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找欧阳飞雁报仇啊?”
林峰握住夜来莺一只玉笋般的手,一双眼睛微笑着望着她说:“你是我的好妹妹,我怎么放心你去见那个凶恶的坏人呢?”
“为了给父母报仇,我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林峰说:“那个欧阳飞雁现在已经得到报应受了严重的伤,一时半会还好不了。不过他是个贪恋美色的男人,以后你有机会见到他就施展出浑身解数引他上钩,到最后再甩了他,这可比杀了他更让他心痛!你不就报了仇吗?”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
“让他在痛苦中挣扎不比一刀毙命来得更猛烈些吗?”
夜来莺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那么现在就让这个世上最迷人的小姐韩烟翠出来,她会教你去怎样让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上钩!”说着林峰拍了拍手,只见从外面走进一个妖艳的女子来。
女子袅袅娜娜走到林峰面前一下子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她把手勾在他的颈上,一双能勾魂摄魄的眼睛似睁非睁地望着林峰说:“峰哥,我等你等的好心痛噢!”说着把自己的身子往林峰身上贴去,林峰笑了笑,把一双手停留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轻地说:“别闹了,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夜来莺已经来了,等你把她教好了我就好好的奖励奖励你。嗯?”说着,用手在她脸上拂了一下。
女子笑了,她回过头来望了望夜来莺说:“就是她呀,模样还不错。”说着走过来站到夜来莺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夜来莺猛地甩开她又瞪了她一眼。
女人笑了:“哟,有个性!不过就是眼神太厉害了些。”
夜来莺干脆地对林峰说:“哥哥,我不学了!”
这一下大出林峰意外,他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怎么?你不想给你父母报仇了?”
“我不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法。”夜来莺说。
林峰说:“这怎么叫卑鄙呢?你忘了欧阳飞雁是怎么杀死你父母的吗?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小妹,我都是为你好呀!”
过了好久,夜来莺才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外面观望的李霖脸上露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八.烟敛平沙雁
当清晨的窗子透进了一丝微光,欧阳飞雁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推开窗户往外看,见昨夜的一场骤雨给门前小径洒下了一汪汪的清水,园中的芭蕉却越发的青翠了。他呼吸了一下这混杂有新鲜泥土气息的空气,顿时觉得胸中的烦闷在这一呼一吸中被过滤地干干净净,他索性披上衣服提拉了鞋走出房门,站到了湿漉漉的院子里。
冰倩听到声音走出来,见欧阳飞雁一个人站在那儿,就慌忙说:“王爷,你怎么自己起来了?王大夫说要你注意身体。”
欧阳飞雁说:“我用了那个高丽公主的神药,觉得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哦,我出来的事你可不能告诉王神医,他知道又要罗嗦了。”
冰倩抿着嘴笑了:“王爷,这下你可知道全府上下只有我的心是最仁慈的了吧?不过你要看景致可得快点,等一会儿那个王管家可就要来了!”
“王管家?”欧阳飞雁明白过来,也禁不住笑了。
“不好,有人来了!”冰倩慌忙拉过一把凳子来让欧阳飞雁坐下,自己却偷偷的溜掉了。
“是谁这么早就来了?”欧阳飞雁奇怪的望着通到这里的小径,只见遮天的莲叶中露出了一个头,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到了近处,他惊喜地叫道:“隋大哥,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只见隋九龄几步跑上来,嘻嘻笑着四处观望,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说着又走上近来对欧阳飞雁看了又看说:“听人家说你受了重伤,可我看怎么就不像呢?你是吃了仙药还是那些传说都是假的?”
欧阳飞雁笑道:“昨晚上我梦见女娲对我说‘明天你的好哥哥隋九龄就要来了,你这样萎靡不振的怎么跟他玩呀?’接着就见她玉臂一抖,一枚丹药就飞入了我口中,我的伤就全好了。”
隋九龄说:“哦,你跟着夜姑娘都学会…”他四处观望了一下吐了吐舌头低声说:“幸亏没让她听见,不然不知又该怎么做弄我了…哎,师父呢?她怎么不在这儿?”
提到夜来莺,欧阳飞雁脸上黯然失色,他说:“已经七天不见她的踪影了!”
隋九龄听到这话,惊得跳了起来:“七天?天哪!七天!你们竟然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欧阳飞雁说:“不瞒您说我这些天一直下不了床,一直是盈袖派人在找她,可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盈袖?”隋九龄跺着脚说:“我早就听闻说燕王你不仅人品不错而且才智过人,可是在你自己的事上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你难道就从来也没看到盈袖对夜来莺是怀着一种仇恨和鄙视的情绪吗?你还放心让她去找!还不如就直接让盈袖杀了夜来莺呢?”
欧阳飞雁吃惊地说:“盈袖对夜来莺有成见我是早就看了出来,可是自从这次回来后她已经十分懊悔以前对夜来莺的无理了…”
隋九龄着急地说:“你呀…可怪不得你现在还是单身呢!你对女人的感觉就是那么迟钝吗?”
欧阳飞雁听了这话心里十分气恼,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问:“大哥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隋九龄侧耳听了听,忽然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来,他四处一看“哧溜”一下就躲到了假山的后面,一面对欧阳飞雁小声说:“千万不要对别人说我在这里。”
随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走过来两个人,为首的是陈丽真,紧跟在后面的是华雄。
陈丽真和华雄没有做声先朝四处观望了一回,欧阳飞雁见了好奇地说:“难道我这里有什么宝藏吗?你们来了都要四处看。”
陈丽真急忙问:“刚才还有什么人来过吗?”
欧阳飞雁迟疑了一下说:“还有谁?是冰倩。”
听到冰倩的名字,华雄似乎有些不安,他的眼睛不由得往周围瞟了一下,这一下被欧阳飞雁尽收眼底。他笑着对华雄说:“华雄,今年已经二十九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你需要什么条件的姑娘我帮你物色一下。”
华雄脸色微红,说:“大丈夫先要成就一番事业而后再谈婚论嫁,华雄不过区区兰陵府一副将,现在结婚还早了些。”
欧阳飞雁笑了:“就你所说做不了将军大家就都不要结婚了嘛!你这是什么理论呀?”
陈丽真Сhā嘴道:“雄儿的婚事我也很挂心,你们王府上美女云集,介绍一个贤惠聪明又知道心疼人的给他…”说到这里,陈丽真低声问:“冰倩姑娘有没有定下亲?我看那个姑娘通情达理做事又体贴入微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
欧阳飞雁说:“陈姨你可真会挑啊!知不知道冰倩姑娘是燕王府什么人吗?不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会做近前侍女吗?她要是跟你们走了,我这里可就少了一位能执事的亲人了—我可是一向待冰倩如自己亲妹妹的。”
陈丽真听了这话有些垂头丧气,华雄也有些蔫蔫的,欧阳飞雁见了就明白已经说到了他们心上了,就冲后面喊了声:“冰倩,来客人了,快来迎客!”
从湖边走出来羞答答的冰倩来,原来他们的谈话全被她听到了。
欧阳飞雁一拉陈丽真说:“陈姨,我有一些话要问你,咱们到一边说去。”两个人就来到了莲池边。
只听得欧阳飞雁低声问:“陈姨,这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陈丽真望了望欧阳飞雁说:“这一路上我十分小心,没有出什么事。”
“你确定是他曾经伤害了你?”
陈丽真点了点头:“其实我刚听到他的声音就认了出来,唉,可叹这一路上从接触中我发现他确实不是一个坏人,我明白他夹在忠义的夹缝里确实很难做人!真的不知道谁是这幕后的黑手?”
欧阳飞雁脑中闪过一个人影来,但他随即就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是他!他是一个这么热心的人,要说缺点他也只不过是好色而已。我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好朋友呢?”
陈丽真问:“你是有了疑点吗?”
欧阳飞雁说:“陈姨你要小心些,关于幕后黑手我也会认真调查的。你看华雄跟冰倩谈得多亲热呀!如果能促使他们的结合也许会对华雄是个不小的转机。”陈丽真点了点头。
这两人正谈着话,就见冰倩奔了过来,对欧阳飞雁哭诉道:“王爷,让他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欧阳飞雁没有做声,他静静走到华雄面前低声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不喜欢冰倩吗?是个男人就要勇敢地说出来!”
华雄说:“我…我怕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欧阳飞雁明白了,他拍了拍华雄的肩说:“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能力呢?你知道不知道拒绝本身带来的伤害要远远胜过你所有拒绝的理由!快去安慰安慰她,她是我的妹妹,我不允许自己的妹妹受到任何伤害!”华雄抬头看了看欧阳飞雁,见他神色凝重眼神犀利,禁不住点了点头,慢慢地朝冰倩走过去。
陈丽真凝神听了一会儿,问:“谁?谁在假山后面?”
欧阳飞雁说:“你是听错了吧?假山后面有人我怎么不知道。”
陈丽真没有答话,一个人悄悄地来到假山近处猛地跳到后面,嘴里说:“仪伟,看你往哪里跑?”但随即她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欧阳飞雁走过来见假山背后并没有人,就疑惑地问:“陈姨,仪伟是谁呀?”
陈丽真说:“一个故人。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来见我了。”
欧阳飞雁心里还有疑问但又不便说,回头再看冰倩,显然他俩已经和好。他清了清嗓子走到这一对鸳鸯面前说:“冰倩,华雄和陈姨要在这儿住几天,你等一会儿给他们的住处安排一下。”
“好的。”冰倩的脸上透出喜色来,但华雄的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
欧阳飞雁心里有些不大痛快,他起身往前面去了。独自一人关在暖香阁里洗涑,触景生情,他不免又把那块白色的丝帕拿出来看了又看,那上面的“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更谁劝、啼莺声住?”深深触动了他,他嘴里不禁念道:“断肠片片飞红…唉!你是这么一个表面坚强内心却又敏感脆弱的姑娘…”
“哈哈,原来你也有自己的秘密。”有人出其不意在欧阳飞雁身后大声说。
欧阳飞雁一回头却发现是隋九龄,他问:“我说假山后面怎么找不到你,你是什么时候就躲到了这里?”
隋九龄用一根手指头指着欧阳飞雁说:“欧阳飞雁啊!在人前总是装得那么若无其事,好像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你,你又好像从来无求于人,却原来躲在这里自怨自艾!真是意外地发现啊!”
欧阳飞雁的脸红了,他说:“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
隋九龄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令欧阳飞雁感到很好奇,只听隋九龄说出了一番话来:“好兄弟,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又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只有来找你…”
欧阳飞雁见他神色凝重,就正色道:“隋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虽然我并没有什么大的本领,但这条血肉之躯是为了朋友可以随时奉上的!”
隋九龄点了点头,说:“我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华仪伟,隋九龄是我作为魔教教主索印天师叔的名字。三十年前,为了一腔爱国热血我化名华仪伟加入了先皇东征的队伍,凭着自己还算精湛的武功和卓越的军事才能受到了先帝的器重。后来先帝一统江山,我就和李相国成了他的左膀右臂,那时权倾一时享尽了荣华富贵,可一场酒宴不仅毁了我的后半生,毁了先帝还十分强健的身体,还…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前几天我还意外得知自己的罪恶行为竟然还毁掉了一个本该有着光辉前程的青年…”
欧阳飞雁听了十分震惊,他问:“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华将军!那么后来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个故事的主角华仪伟就是我,我事发后羞愧难当回到魔教,二十九年再也没有踏出无名岛半步;另一个主要人物--先帝事后就一病不起,拖了几年就仙逝了;那个可悲的女人叫陈丽真…”
“啊?”欧阳飞雁大吃一惊:“原来陈姨跟你…”
“不愧是燕王,你猜的不错,事情就是那样发生的!我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没料到几天前我无意中得知陈丽真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他…”
“孩子怎样?”欧阳飞雁禁不住追问道。
“那个孩子就是华雄啊!他也就是我和他娘的私生子…”说到这里,隋九龄用颤抖的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啊?”欧阳飞雁又是一惊:“天啊!你知不知道华雄现在都做了些什么?他现在不知受谁指使对陈丽真多次下手,要致她于死地!”
隋九龄说:“这一切都是我造下的孽!”
“不要再自怨自艾了,快想一想办法结束这个不该发生的悲剧吧!”
“我想求你收留他们呣子,并且严守这个秘密。”
欧阳飞雁眉头紧皱:“按理说要帮这个忙我是义不容辞的,李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向他提这个要求他一定不会拒绝,但华雄受兰陵府那么大的恩惠我这么做总于请于理有些不太合适吧。你让我再想一想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哦,对了,冰倩如果能跟华雄结婚,那么华雄住这里住兰陵府不都是一样吗?到那时我让冰倩多挽留挽留他不就行了。”
“冰倩不是你的侍女吗?”
“我可以认她做干妹嘛。到时候你也来这里,你们一家不就团圆了?”
听了这话,须发尽白的隋九龄就要扑倒在地跪拜,却被欧阳飞雁一把拉住了。
*九.芳歌动瑶琴
绣户微启,湘帘半卷。兰陵府的内厅里传出一阵阵的喧闹,只听得有女子娇柔的欢笑声,夹着一个男子哈哈的大笑声,飞出屋子外边。再往里看,只见一个风流倜傥的英俊男子搂着一个不胜娇羞的娇柔少女正在谈笑,这两个人就是兰陵王李霖和婉曦公主。
婉曦说:“不如趁着这一阵子太后高兴,我就向她提了咱们的亲事如何?”
李霖说:“这一阵子燕王伤重,府里事情也多,不如过后再提吧。”
婉曦听了好久没有说话。
李霖见了说:“你还是不相信我呀?”说着他把自己身上的佩玉去了下来放到婉曦手心里,说:“你看到它就是见了我了,我就在你的手心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婉曦笑了,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得有人来报:“王爷,燕王来了。”
李霖听了一愣:“他不是受了重伤吗?这会儿怎么就来了?”一面对下人说:“快去迎接,我换了衣服就去。”
婉曦好奇的说:“燕王?听说他十八岁就带兵远征,二十四岁就被封了王,而且还博学多才,这些都是真的吗?”
李霖看了看她,说:“你跟我一起出去见他,不就知道了?”
婉曦一路同李霖上得假山,只见靠近山壁的亭子里坐着一个青年男子,李霖悄声对婉曦说那个就是燕王欧阳飞雁。婉曦好奇的看去,就对这个传奇人物有了一个深刻的第一印象。
他身着一件暗红长衣,微敞的领口露出里面米白的内衣和健康的肤色,那衣服质地略显柔和,随着衣褶的起伏隐隐约约显露出他健美的体格;黑发披在脑后,在微风的吹拂下有一络在脸庞凛凛地拂动,衬出他沉静俊朗的脸庞;因他正在向前观望山中景色,所以只能看到一张侧面,但这正好可以一眼就使人注意到他飞扬的剑眉下一双朗朗灼目,和他悬挺的鼻梁下那张微抿的略含微笑的坚毅的唇吻。这一印象是十分深刻的,以至于婉曦有点怀疑这个人存在的真实性。
欧阳飞雁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脸来,当他看到婉曦时就朝李霖微笑着说:“李霖,终于等到你的喜讯了,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啊?嗯,能不能介绍一下你的未婚妻?”
李霖说:“这位是婉曦公主…”
听到这句话,欧阳飞雁禁不住朝婉曦上下打量,眼睛里露出惊喜的表情来,他不由得说:“婉曦?你就是婉曦?太好了!太好了!”
婉曦被欧阳飞雁这句话弄糊涂了,她问:“燕王你认识我?”
欧阳飞雁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李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跟李霖结合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噢,以后你也跟李霖一样叫我大哥吧,这样我就又多了一个妹妹了。”
其实欧阳飞雁这句话说的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但婉曦听了却觉得心里很高兴,她当下里就说:“虽然婉曦自幼长在深宫,从来就没有要不到的东西,但确实一直梦想着能有一位大哥来怜爱保护着,哥哥的大名婉曦早就听说过,能做你的妹妹正是婉曦求之不得的。哥哥…”说着婉曦的眼圈红了。
欧阳飞雁见了心里平生了许多怜爱来。
婉曦说:“哥哥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欧阳飞雁这才转回头对李霖说:“看到你们这么美满我的心里也非常高兴,其实今天我来兰陵府也是我为了促成一件美事。”
李霖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才明白他今天是来给华雄说媒的!李霖第一感觉就是华雄的事情败露了,欧阳飞雁此次来就是来探李霖的口风的!但随着谈话的深入,李霖明白了他是真的要给华雄提亲的。这一下,令李霖十分为难,在为难的背后还夹杂着许多愤恨和不满,他认为就是因为欧阳飞雁的作用,使得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将华雄现在也皈依了燕王府成为了兰陵府的叛徒!但他明白,既然欧阳飞雁提出他就不能拒绝!所以他就“爽快”地答应了。
李霖对欧阳飞雁说:“我新近在后面园子里造了一个湖心小筑,今天你来了正好去给看看修建的怎么样。”
这三个人就一同往湖心小筑走去。走到外面欧阳飞雁把自己带的一把扇子随手递给婉曦,见她有些迷惑就笑了说:“今天太阳很毒辣,你用扇子挡在头上可以遮一些阳光。”
婉曦接过来朝欧阳飞雁笑了一下说:“哥哥真是个细心人,不知这把扇子给多少妹妹遮过了骄阳?”
欧阳飞雁也笑了:“就是我有这种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时间没机会遇到这么多的美女呀!好了,这把扇子就送给你了,省得我又多了一条罪名。”
婉曦脸红了想解释,但见他已转过头去,好似对刚才的谈话毫不在意,就也释然了。婉曦心里暗想:他原来是这样一个细心又体贴的男子,怪不得夜姐姐对他那么痴情呢!我就祝愿他俩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吧!想着想着转眼间就到了湖心小筑。
湖心小筑是个建在碧波荡漾的湖中心的一个独立所在。此时已是初夏,杨柳依依,碧波荡漾,到处充满了一种草长莺飞万紫千红的景象,欧阳飞雁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说:“这儿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
李霖说:“大哥你先到前面坐一会儿,我跟婉曦有点事去去就来。”说着一拉婉曦就往另一边去了。婉曦低声问李霖:“我们要去干什么呀?”
李霖把婉曦带入一个隐蔽的小亭子坐下来,对她说:“别出声,等一会儿让你看一出好戏。”
婉曦疑惑地坐下来往李霖眼睛望处看,只见欧阳飞雁的行踪一览无余,更为奇妙的是坐在这里既能看到欧阳飞雁的行踪还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另外还不必担心他能发现偷窥的人!婉曦疑惑地对李霖说:“我们就是呆在这里观察他啊?”正在这时,李霖朝她挥了挥手,制止她说话,婉曦再看时,惊异地发现小筑里已经出现了变化!
欧阳飞雁信步往湖中心的亭子里走,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古筝,他寻声而去,发现小筑中心的亭子里背对着他坐着一位抚琴的红衣少女,那美妙的淙淙琴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欧阳飞雁正往台阶上上,琴声突然停止了,那个弹琴的女子朝欧阳飞雁转过了头。当欧阳飞雁一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就惊喜地叫道:“阿莺!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夜来莺冷眼观望眼前来人,只见面前这名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英姿飒飒,就在心里揣度着:他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正在这时,欧阳飞雁已经上了小亭。夜来莺问:“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欧阳飞雁说:“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欧阳飞雁啊!”
听到这句话,夜来莺的心里已经明白自己的仇人已经来到了!她不禁把手伸向了藏在袖中的利刃,但当她想到林峰的嘱咐时,就定了定神,脸上现出愉快的笑容来。她站起身朝欧阳飞雁迎来:“看我这记性,原来是雁哥哥来到了!”说着,把一双玉手拉住了欧阳飞雁,充满魅惑的双眼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的脸,嘴里说:“哥哥这么远来,小妹有失远迎。听说哥哥精通音律,不如你来教教我。”说着拉了他来到了琴案旁。欧阳飞雁感到浑身有些不自在,但夜来莺一下子就把他推到了凳子上,他只得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可要献丑了。”
夜来莺说:“你先弹,我听听。”
欧阳飞雁坐在琴案旁伸出手指,一个清越的音符升了起来,渐渐地四周便弥漫在一种美妙的氛围中…
弹着弹着,欧阳飞雁就觉得一股幽香之气渐渐的沁润过来,夜来莺一张明媚的笑脸渐渐地近了:“不如我们一块儿来弹吧?你也可随时指导我的琴艺。”(奇*书*网-整*理*提*供)夜来莺说着朝欧阳飞雁笑了一下,这一笑仿佛是一瓣春花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令欧阳飞雁看了不禁心里一动。
已经没有凳子,夜来莺紧贴着坐在欧阳飞雁旁边,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朝欧阳飞雁又笑了一下,把手放在了琴弦上,随即音乐声又响了起来…正在二人合奏时,欧阳飞雁就见那双细白的兰花指悄悄地向自己伸过来…随着“噌—”的一声奇怪的音符,欧阳飞雁的手就被那双温软玉香的女人手给抓住了!这一下,令欧阳飞雁浑身一颤,额上的汗也出来了…他不是不懂风情的柳下惠,但这件事发生在夜来莺的身上,就令他有些紧张有些不自在。
夜来莺发现了欧阳飞雁尴尬的神情,她笑了笑放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说:“雁,你看这儿风光多美啊!”
欧阳飞雁也站了起来,说:“阿莺,你是怎么来到兰陵府的?我今天怎么感到你怪怪的跟往常不太一样。”
夜来莺叹了口气说:“我受伤后多亏了林峰的救护,不然这次你就见不到我了。”说着暗自垂下泪来。
欧阳飞雁见了心下有些发疼,就说:“都是我连累了你!这些天来由于受了伤我没有亲自来找你,今天却在这儿幸运的遇到你,要不然我又要为你担心地夜夜不成眠了!真是老天庇佑好人平安啊!”
听到这里,夜来莺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好你个欧阳飞雁,真是像林峰所说是个多情好色的种子!想到这里,她惊讶地说:“你受了重伤吗?要不要紧?”说着就走了过来。
欧阳飞雁说:“不要紧,已经好了。”
夜来莺说:“那让我看看,我才会放心。”说着就把手伸向欧阳飞雁的胸衣,露出了他健美结实的胸脯。这一下令欧阳飞雁大出意外又十分尴尬,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嘴里却笑道:“阿莺,你看我的脸都红了。”
夜来莺说:“看把你吓的,又不是个大姑娘,还害怕人看?”说着朝他轻笑了一声,这一声动人心魄,销魂之至。
欧阳飞雁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不禁盯着她出了神。
看到此情此景,婉曦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朝李霖说了句:“夜姐姐怎么能对他这样呢?她这个样子一点也都不像原来的她了!我真为她感到羞愧呀!雁哥哥一定不会再理她了。”
李霖说:“你怎么知道男人的心?也许这会儿欧阳飞雁正在寻思怎么才能得到夜来莺的人呢!”
婉曦跳了出来,朝小亭奔去:“哥哥,哥哥-”
欧阳飞雁听到这一声喊,大脑顿时清醒过来,他朝婉曦说:“妹妹,我记得府里还有一些事没有办,不能再在这儿久留了。”
李霖迎上来说:“怎么说走就走?哦,你跟夜姑娘认识?”
欧阳飞雁含糊地说:“以前见过面。”
送走了欧阳飞雁,李霖对夜来莺奇怪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对你不动心呢?”
夜来莺脸上表情十分平静:“我看他好像并不是个坏人。”
李霖说:“坏人并不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的!他是个王爷,在大风大浪里处的惯了,能做到处乱不惊这足以表现出他过人的定力。不过我会继续给你安排机会的,你记住要抓住他的本质弱点,找到适合针对他的方式。”
夜来莺点了点头。
*十.梦断风敲竹
兰陵府里一派锣鼓喧天,一时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好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李霖今天穿了一件特制的新衣,显得仪表非凡神采奕奕,他一面招呼着来客一面低声问身边的林峰:“一切安排的怎么样了?”
林峰回答:“华雄已经准备好了迎亲。”
李霖瞪了他一眼,说:“我问的是夜来莺!”
“哦,回王爷,夜来莺也准备妥当,一切只等欧阳飞雁来了。”
李霖点了点头,说:“还是小心一些,今天是华雄迎娶冰倩的日子,一切要做的外表祥和而且滴水不漏!去吧,看看婚宴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林峰应声而去。
正在这时,只听得庭外鞭炮阵阵,鼓乐齐鸣,有人来报:“王爷,新娘子已经来了!”李霖整了整衣冠,大步向外走去。
华雄一身簇新新郎妆扮,满脸喜气牵了蒙了面的新娘走来。李霖见了,心里暗自诧异:这华雄跟了自己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见他这么高兴过,还以为他就是这么一副冷面孔,原来他也会笑啊!正想着,就见华雄走了过来朝李霖叫了一声“王爷。”李霖对华雄说:“快带新娘子到湖心小筑吧,那里有我给你们建造的新居。”
华雄听了这话心里十分感动,还要说些什么,就见李霖冲他挥了挥手,就把满腔的感激化作了一揖,带着冰倩往后面去了。
李霖一转眼就看到了今天他特意要迎接的客人—欧阳飞雁。只见他今天也换了一身新衣,在同行者的簇拥中显得分外显眼。李霖点了点头,心里暗想:你终于来了!他冲欧阳飞雁笑着迎过去,说:“好朋友,今天亲自来送干妹嫁过来,是怕我虐待她啊?”
欧阳飞雁见到李霖也十分高兴,他拉住李霖的手说:“我是舍不得这个没有爹娘的妹妹一个人出远门,今天也算是代表娘家的人来送一送她。”两个人边说边笑一同往后面走去。
酒宴已经摆好,华雄正在和冰倩拜大堂,李霖说:“等会儿拜高堂时是不是你也要代表冰倩的长辈上去呀?”
欧阳飞雁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如果是这样,华雄的父母也没有来,那该怎么办呢?”
李霖盯着欧阳飞雁的眼睛,说:“华雄也有父母吗?”
欧阳飞雁突然想起隋九龄特意嘱咐自己要严守秘密的,就说:“我是说他没有父母,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只听得台上一阵喧哗,有人已经向他们喊起来了,欧阳飞雁对李霖说:“看来我俩都得上去了。”
欧阳飞雁受完夫妻二人对拜,笑着环顾四周,忽然人群中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脸色陡变,这时恰逢礼毕,他就跳下台来向人群后追寻而去。李霖看到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微笑。
欧阳飞雁四处环顾却再也找不到刚才所见之人,心里又着急又失落,自顾在那里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正在他自怨自艾时,忽然手臂上多了一只玉手,只听见有个声音说:“你在找谁?”欧阳飞雁抬头一看,却是盈袖,他就着急地说:“我刚才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很像夜来莺,这会儿不知怎的又找不到了…”
盈袖低下眼皮没有做声,自己一个人往后面去了。欧阳飞雁见她不太高兴,正想跟她一块儿去,就在这时发现门外有个红衣少女一闪就不见了,他惊喜地低低叫了声:“夜来莺!”就朝门外走去。
屋外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翠竹林,欧阳飞雁追到翠竹林边上,就见林子中间似乎有一个红衣少女依竹而立,他惊喜地叫了声:“阿莺-”那女子转过脸来,她正是夜来莺!欧阳飞雁几步走过去,却见夜来莺脸上似乎有泪痕,他心中一痛,低声说:“阿莺,看你都瘦了,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夜来莺没有答话,深深地望了欧阳飞雁一眼,那眼神里有写不尽幽怨和哀愁,令熟知夜来莺坎坷经历的欧阳飞雁心里更是难过。就在这时,夜来莺说话了:“你又来干什么?我本来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既然不能给我以有益的帮助,又在那里假惺惺的做什么姿态!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听了这话,欧阳飞雁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她,没料想夜来莺往旁边一闪却被一根竹子绊住差点跌倒,欧阳飞雁一伸手就揽住了她,夜来莺似乎有些眩晕一下子就扑倒在他的怀抱,他一边扶她坐下来,一边着急的问:“你怎么样?是不是头痛病又发作?”
夜来莺不说话,用手臂环在他的颈上把他的脸抬起来,于是欧阳飞雁就看到了令他灵魂震颤的一幕。
夜来莺坐在他的腿上,穿了玫红轻纱的裙摆摇曳绉铺在碧绿的草地上,纱衣也许是由于挣扎的原因已经显得凌乱,她白白的脖颈泛着诱人的光,再往下看,一对碧波已经微微敞露,她妙曼的身姿显露无遗!当看到这个景象时,欧阳飞雁浑身一颤把眼光移了开来,但正好碰上夜来莺一双似笑非笑魅惑的双眼…夜来莺把手伸向欧阳飞雁的腰带上一用力,一股凉风就柔柔地抚摸着欧阳飞雁祼露的的胸膛。夜来莺的脸正对着他,两个人又离得这么近,几乎是贴在了一起,于是夜来莺也看到了一个清晰的男子的肖像。
这个男人有着高大健美的体魄,浓密的长发披在脑后,衬托出一张英姿勃勃的脸。他的眼睛敏锐而深沉,额前的一络发缕又如一瓣剑花衬出他眼神的犀利,更不用提他健美的四肢所散发出的健康的雄性之美,而在所有的美中他的胸膛和腹部占了很大的比重。他的胸呈成熟的小麦色,由胸锁|乳突肌连接胸大肌渐渐隆起,在阳光的照射下下,这美胸如一个缓缓升起的沙丘,渐渐地两个沙丘连接处形成一道胸沟,沟内骨骼连接处隐隐显现,再往下是一边一个熟透的红芋颜色的小小的*;他的腹部健美而结实,肌肉极具有雕塑感。
看到这里,夜来莺微笑的脸突然发生了变化,眼前的男人是这么熟悉,似乎是…十四年前的一幕似乎又重现在眼前…“不—”夜来莺大叫了一声,这一声痛苦之至凄厉之至,紧接着她猛地推开了欧阳飞雁,双手紧紧地抱住头部,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啊!你怎么了?”欧阳飞雁本来还陷在一种梦幻的感觉中,就听见了那一声凄厉的大叫,紧接着就看到夜来莺痛苦的表情,他吓了一跳,把夜来莺抱在怀里,连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痛病又发作?”
夜来莺的眼睛发出奇异的光来,嘴里说出一连串令人莫名其妙的话,见此情景,欧阳飞雁迅速朝她身上点了一下,看到她软软地倒在自己怀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
草丛里有“淅淅梭梭”的声响!欧阳飞雁凝神往发声处看去,盈袖正站在他的面前!
当盈袖追踪而来看到眼前这不堪入目的一幕,她的心都碎了!在那一刻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就那么呆呆的站着,直到眼泪滚出了眼眶…欧阳飞雁想要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敞着,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过去的衣衫不整的女人,他立刻明白自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他迅速系好衣服把夜来莺放在地上,对盈袖说:“袖,相信我,我们什么也没有…”盈袖眼神呆呆的,没有说一句话。欧阳飞雁见此情景心里有些恐惧,他冲上来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连声说:“袖,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正在这时只听见一阵嘈杂声,有人往这里来了!盈袖似乎是忽然明白过来,她猛地一推欧阳飞雁,低声说了句:“快走!”欧阳飞雁明白此景若是落到任何人眼里都是一桩天大的丑闻,他叹了口气,向一棵树后躲去。一群人涌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林峰。
林峰发觉是盈袖在这里,颇有些意外,他问:“公主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红衣女子过来?”
盈袖说:“你说的是夜来莺吗?”
林峰说:“对。”
盈袖朝地上一指:“呶,在那儿呢!”
林峰看到夜来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吃了一惊。
盈袖说:“看好你们的人!如果再勾引燕王,我可就不像今天这样就算了!”
林峰连声说:“公主,都是小人看管不利,我们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哦,公主有没有见到燕王?”
盈袖瞪了林峰一眼说:“燕王是什么样的人?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吗?他从来就是大家眼睛凝聚的焦点,你若找他就到人群最密集处。”
林峰听了,慌忙带众人离去。
欧阳飞雁从树后走出,对盈袖说:“谢谢你!”盈袖一句话不说就往后走。欧阳飞雁跑到她面前拦住,对她说:“你还不相信我吗?事实是…”
盈袖朝欧阳飞雁挥了挥手,说:“不用解释。其实我早就要告诉你的是—我是一个自私小气又追求完美的女人,我的眼里不容许看到任何的残缺!你不用向我道谢,我挽救的只是一个所谓的名誉,它和爱情无关!”说着躲开欧阳飞雁飞快地走了。
欧阳飞雁看到当时她伤心的样子,知道此时再向她解释只是火上浇油。沉默了一会儿,当看到还昏迷头脑在地上的夜来莺时猛地清醒了过来,他疾步走上去,摇了摇夜来莺的身子,在耳旁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夜来莺在这一声声呼唤声中终于醒了过来,当她迷朦的双眼看到欧阳飞雁,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嘴里喃喃的叫道:“雁…”
听到这一声唤,欧阳飞雁惊喜的说:“阿莺,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怎么了?头怎么这么疼?…这是在哪里?”夜来莺神态疲惫而迷茫,看到她这个样子,欧阳飞雁反倒放下心来,他把夜来莺扶起来,说:“没什么,你只不过是头痛病又发作了,回头让王神医给你看看。”
李霖听到林峰的回报,当下里就说:“你是让盈袖给骗了!以盈袖的功力怎么会打伤夜来莺呢?欧阳飞雁肯定没有走远!但是现在回去已经太迟了。现在,你们就去把夜来莺给我找回来,她如果清醒过来我们就全完了!”
林峰应了一声立刻召集众人往翠竹林赶。李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叫住林峰,说:“好了,林峰你去招待客人吧,夜来莺我去找。”
此时,欧阳飞雁正扶着夜来莺走在竹林小径上。
*十一.午香吹暗尘
翠竹林在风儿的吹动下发出“婆婆嗦嗦”的声音,仿佛是在相互倾诉着欢悦之情。夜来莺看了看身边这个男人,感到心里有一片模糊不清的烟雾,这片云雾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缠在心上如纠缠的蚕丝一样温柔而纤细地烦乱,还有一些麻麻地痛。
欧阳飞雁低头见夜来莺脸色绯红,就问:“你好些了吗?”
夜来莺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噢?你竟然来问我?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现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夜来莺愣了一愣,忽觉得头上一阵剧痛,她就捂住头来蹲在了地上。
欧阳飞雁大吃一惊,忙问:“你怎么了?”
正在这时,就听见有人说:“大哥,你不在婚宴上怎么在这里?”
欧阳飞雁一抬头见李霖正站在距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他惊喜的叫道:“李霖,你来的正好,阿莺的头痛病犯了,我正在着急呢!”
李霖走上来看了看夜来莺,发现她的眼睛迷茫里夹带着一丝柔柔的心痛,他的心里一阵狂喜,对欧阳飞雁说:“她这种病好像跟情绪上有关系,你今天没跟她说过什么吧?”
就在这时,夜来莺对李霖说:“你是谁?我好像见过你。”
李霖望着夜来莺的眼睛,说:“你不认识我了吗?再好好想一想,我们在湖心小筑见过了面的,那时你跟他还在一起弹过琴呢!”
夜来莺混沌的内心渐渐拨开了一丝云雾,她的眼里射出一束烁烁的光来,望望欧阳飞雁又望望李霖,终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对李霖说:“我明白了。”说到这里,她扭过头来对着欧阳飞雁,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奇异的微笑来:“雁,我怎么能忘记你呢?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啊!”说着暗暗地在欧阳飞雁手上捏了一下。
欧阳飞雁说:“你能明白过来就好,噢,我们现在就到婚宴上看看新郎新娘是不是已经礼毕了。”
李霖说:“夜姑娘不舒服就不要去了,大哥你先去,我带她到别处休息一下再去。”
欧阳飞雁应了一声就先走了。
夜来莺对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李霖说:“怎么?还是忘不掉他啊?”
夜来莺说:“你总是告诉我他是我的仇人,可我每次想要对他动手时又为什么感到心里一阵痛呢?”
李霖笑了一声:“你看到的,他并不领你什么情,他就这么走了……”
夜来莺咬紧了牙,说:“你说的对,他应该是我今生最大的仇敌,我不应该对他心慈手软!”
欧阳飞雁回到婚宴上,当他看到盈袖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时,他疾步走上去夺下她手里的酒杯,说:“你有恨就对我发!不要再折磨自己的身体了!”
盈袖说:“你为什么要来看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自从见到夜来莺,你就像丢了魂一样对她着了迷……”盈袖制止住欧阳飞雁,接着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自己不会像她一样有心计,我也早就已经预感到你跟她会有什么故事要发生……”
“你喝醉了!”欧阳飞雁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要是对她有心的话这会儿还会回到你这里来了吗?我现在真想把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说着他不自禁拉住了盈袖一双手。盈袖看了看他忽然就又笑了。”
欧阳飞雁在她耳旁悄悄说:“我知道这儿有一个好去处,带你一起去吧!”
“你要干什么?”盈袖一双眼睛含着笑意望着欧阳飞雁说。
欧阳飞雁又凑到她耳旁。
“说的什么呀?听不到!”盈袖朝欧阳飞雁嗔视了一眼。
欧阳飞雁拉过盈袖的手,在她手心里划了一个大大的心。
盈袖的心一阵“扑通通”乱跳,一张脸儿早就红了,她嘟着嘴说:“我都醉了,走不了啊。”
欧阳飞雁把手托住她的腰笑着说:“要不要我抱你?”
盈袖笑着叫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说:“想占我便宜?”
欧阳飞雁轻轻一拉盈袖的手,两个人就一块儿悄悄出了大厅,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去处。有道是: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
细看诸好处,人人道,柳腰身。
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盈袖看了看欧阳飞雁说:“却原来是到这个地方吗?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快说吧,我可是有事要走了啊。”说着背了手在湖边踱了起来。
“怎么,等不及了?”欧阳飞雁笑着,忽然出其不意地走上去。盈袖就觉得有一双手在身后温柔地环住了自己的腰,紧接着她的身子就不由得旋转了起来,直到与那个暖暖的身体贴在了一起……一股熟悉的好闻的气息渐渐浸润了过来——暖暖的刺地她心痛!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耳听得那个好听的声音在耳旁说:“袖,知不知道我有多长时间没有笑了?”紧接着她的嘴就被一个富有磁力的滚烫而柔软的东西给吸引住了,她的心不由得一阵狂跳,一双手紧紧地掐住了他结实的脊背……他的手坚定而有力,充满着不可逆转的霸气,那温柔地吻从她娇嫩的红唇开始一直往上……直到她微启的沉醉的双眼,耳听得欧阳飞雁低低地笑了一声,这声音在盈袖的耳旁久久地回荡,她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踮起脚尖来迎合他热烈的吻,忽觉得身后一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子是抵在了一颗沧桑的柳树上。垂柳的枝条扑在脸上柔柔的痒痒的,拂得两颗心儿也是痒痒地痛……
有风儿凉凉地吹在盈袖光洁的颈上,她睁开了眼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自己蹲在了湖边。她朝他轻轻地走过去,见他一双眼睛正望着静静的湖水,就俯下了身子和他蹲在了一起。欧阳飞雁抬头看了看她,笑了笑。
有一阵轻轻地啜泣声传来,盈袖发觉是从湖边的亭子里传来的,她正要说话,就见欧阳飞雁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是婉曦!”就快步朝亭子走去。
朱红的亭子上斜倚着一位身着白纱衣的女子,只见她伏在竹栏上,随着啜泣声娇躯一阵摆动,欧阳飞雁见了心里一阵疼痛,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婉曦——”
白衣女子抬起头来,一张娇容如梨花带雨分外令人心疼。当她看到欧阳飞雁时,脸上的泪痕还没下,就挤出笑容来说:“哥哥,你看我见到冰倩出嫁,想到不久自己也要离开你们心里就难受……”
欧阳飞雁走上来说:“李霖是我的朋友啊!你嫁给他我们照样可以天天见面的。”说着用手在她脸上刮了一下笑着说:“妹妹,不会是李霖欺侮了你不肯告诉我?”
婉曦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她低了头避开欧阳飞雁的眼睛,嘴里说:“李霖对我是百依百顺的,我又是你的妹妹,他怎么敢欺侮我?”说着,一双眼睛却盈上了泪花。多日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她的鼻子酸酸的,当时就有一种冲动想要扑倒在他怀里,向他哭诉这些天李霖对她的所作所为,她的身上现在就带着李霖加给她的屈辱的印记!她相信欧阳飞雁如果看到这些伤痕一定会痛彻心肺,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在愁海中翻滚!但…慢…且不说李霖是他最好的朋友,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会多么难受,这两个男人是除了母后之外自己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了,他们之间的仇恨只能使自己更加痛苦!自己和李霖就要结婚了…想到这里,婉曦脸上挂了笑容说:“哥哥今天出尽了风头啊,你知不知道多少女人在背后议论你?”
欧阳飞雁默默的注视着婉曦,说:“你还没告诉我刚才怎么哭了?”
“我哭了?我怎么会哭呢?”婉曦这样说着,眼里的泪水却不争气的滚了下来,她强忍住痛苦说:“哥哥,看到今天的婚宴,我就想到自己也快出嫁了,出了嫁就不像单身这么自由了,我也就很难再见到你了--好哥哥…”说着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淌了出来。
欧阳飞雁心被揪得生疼,他把手帕递过去,轻声说:“你能过得幸福我也就放心了!假如你有什么不幸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我的妹妹啊,你的痛苦会更让我心痛!”
当婉曦看到盈袖就站在欧阳飞雁身边,心中的不满立刻就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她“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她。盈袖见了感觉分外尴尬。
“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李霖不知在什么地方走了出来。
欧阳飞雁笑着说:“你我今天怎么这么有缘,我走到哪里都会遇到你,不会是你在跟踪我吧?”
李霖听了这话嘴上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当然是我最关心你了。怎么你好像不欢迎我?是不知你们再说我什么坏话?”说着在婉曦对面坐了下来,对婉曦说:“曦儿,怎么一见到哥哥就落泪啊?等到我们结婚了就多叫上你哥哥来家里坐坐。”说着把脸转向了欧阳飞雁说:“大哥,我跟曦儿就要结婚了,你马上又要喝喜酒了!”
欧阳飞雁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注视着李霖的眼睛说:“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要把自己最疼的妹妹交给你了,你要发誓一定要全心地对她好!”
李霖听了,拿过了婉曦的手,说:“大哥,曦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李霖在心里暗笑:你的心已经痛了?但这远远不够!我要让你心痛地不能呼吸!
婉曦抽出了自己的手,悄悄地看了一下隐在袖中的伤痕。
欧阳飞雁见他们亲密地坐在一起,就拉了盈袖的手说:“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说情话了。”
李霖起身说:“好吧,你们也很忙啊!等到准备结婚时可别忘了通知我。”
送走两人,李霖对还兀自望着欧阳飞雁背影发呆的婉曦说:“他已经走了!”
婉曦想站起来却被李霖暗中拉住了,只听他低低地对她说:“坐下!怎么一见我来就要走?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婉曦手上的伤口被李霖碰了一下钻心的疼,她禁不住抽了一口气李霖揭开婉曦的袖子,几道深深的伤痕赫然在目。李霖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但仍然说:“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伤了你?”
婉曦说:“我恨我自己。”
李霖笑了笑说:“你如果想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婉曦说:“婚事是不可能取消的。我不想看到你们因我而产生仇恨,更不愿让我最爱的哥哥心痛!”
李霖瞪了她一眼,不知说什么好。
*十二.暗芳垂珠露
这一日,欧阳飞雁吃过饭正坐在窗前看书,见吟红端过来一盘樱桃说:“这是刚摘下来的,快来尝尝。”
欧阳飞雁拿起一个放在口中,点了点头说:“这正是吃樱桃的季节,等会儿给盈袖公主送去些。”
吟红笑了:“盈袖公主那里还缺这些吗?”
欧阳飞雁说:“我要送去的当然是和别人不一样,她见到了就会明白。”
正说话间,只听有人来报夜来莺来了。
听到夜来莺的名字,欧阳飞雁愣了一下,只听吟红不乐意地说:“她又来干什么?”正在说话间,就见一个身姿妙曼的少女走了进来。
只见金色的阳光正映射在她的脸上,在微风的吹拂下她的秀发在空中飘扬,映出一张如桃花般的脸庞,她微睁着眼,脸上洋溢着一种诱人的神秘的笑,红衣飘荡在飘渺的空中好似一朵怒放的红玫瑰——优雅又热烈。渐渐她走得更近了,一股淡淡的甜香缕缕沁入欧阳飞雁的心扉,而她就像清晨微微绽露笑脸的芳蕊。
欧阳飞雁看到夜来莺,先是眼前一亮,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可捉摸。夜来莺笑着走上来坐在欧阳飞雁对面,见桌子上放的樱桃,就说:“樱桃啊?我最爱吃的。”她拿起了一个正要放到口中,又朝欧阳飞雁看了一眼,笑了说:“怎么这么看着我?不欢迎我吗?”说着,她对吟红说:“你就是吟红吗?我早就听说燕王府里美女如云,没料到一进来就印证了!刚才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公主来了呢!”
吟红听了心里窃喜,不禁就对她消除了不少敌意,说:“夜姑娘言重了,吟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夜来莺又说:“吟红不仅相貌好,说起话来又温柔和顺,真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好姑娘,等我有机会一定给你找个好相公。哎,不知道燕王同意不同意?”
欧阳飞雁笑道:“这里的好姑娘都让你们给挑走了,我可不答应。”
夜来莺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哎呀,给你们王爷带的礼物放在外面忘了拿过来!我还得出去一趟。”
吟红忙说:“夜姑娘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还是陪王爷说说话吧,吟红反正没事就顺便去拿一下。”
夜来莺谢了一声,见吟红走了,就回过脸来,一双明眸投向了欧阳飞雁:“哎,看书呢?都看些什么内容?”她翻了翻书皮见是《孙子兵法》,就吐了吐舌头说:“你还在研究兵法啊!”
欧阳飞雁说:“皇上想扩充帝国,打仗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他一声令下大臣哪个不往前冲?我不想研读也不行啊!噢,不说这些了,快吃樱桃吧!这是吟红刚摘回来的。”说着他把盘子朝夜来莺面前推了一下。
夜来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放出了笑来,她望着欧阳飞雁说:“光这么吃就太没意思了,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新游戏。”
欧阳飞雁笑着问:“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来——看”只见夜来莺将樱桃撂到了空中,在它刚要落下来时轻启朱唇接住了,那一张微笑的脸在阳光的沐浴下就像一张绽放的的芳蕊,欧阳飞雁见了叫了一声好。
夜来莺说:“我们的游戏可不要这么简单。我要你我相互抛接,接不到的就算输,输了的人嘛可得接受胜者的条件。来,开始了!快闭上眼睛!”
欧阳飞雁说:“怎么还要闭眼?”
“噢,这才是本游戏的高妙之处。”
欧阳飞雁闭上了眼,但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他正要说话,忽然就觉得有一个圆圆的滑滑的东西滚落进了自己口中,他说:“怎么改……”话还未完,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睁开了眼,一张光润明媚的脸近在咫尺……他“啊”的一声竟将那樱桃吐了出来。
夜来莺说:“你输了。”
欧阳飞雁说:“你刚才说是……好了,算我输了,你说要怎么罚吧?”
夜来莺拿起一枚樱桃说:“这么好的果子再不吃就浪费了,我要让你喂我吃樱桃。怎么?很为难吗?”
欧阳飞雁迟疑了一下,笑着拿起一枚樱桃说:“这又有什么?能为美女效劳不应该是我的荣幸吗?豁出去了!拼上我的清誉不要也得让莺妹妹开心。”
夜来莺笑了。
欧阳飞雁将那枚红艳艳的东西送到了夜来莺的唇边,夜来莺却并不张口,一双明艳的大眼睛含了一汪春水毫不遮拦地投向了欧阳飞雁的脸。欧阳飞雁就觉得浑身的血液“哗哗”地沸腾了起来,他的脸渐渐地红了。此时就见夜来莺又轻启朱唇,几颗白生生的贝齿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莹莹的光来,只轻轻的一咬……欧阳飞雁就觉得有一股柔软的磁力吸引了过来,自己的两根手指就被夜来莺含在了口里,他待要抽出来却越发紧了!他尴尬地说:“阿莺,你咬到了我了……”话还未完,就感到手上一痛,他禁不住“哎呀”了一声抽出手来,就见手指上留下了两排白生生的牙印!耳听得夜来莺的笑声在空中荡漾:“雁,不过是给你开一个玩笑。你怕什么?”
欧阳飞雁看着夜来莺摄人心魄的笑,只觉得心中一股烈火在燃烧……
正在这时,听到吟红的声音:“王爷,夜姑娘的礼物……”当吟红看到屋中的场景时顿时愣在了哪里。
夜来莺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说:“今天不打扰你,你忙我就先走了。”
“哎……”
夜来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望着欧阳飞雁:“雁,你还有话说?”
“让吟红送一送你。”欧阳飞雁说。
夜来莺笑了一笑:“又不是新客还要客气,不如你来送送老朋友?”
走在习习的凉风里,欧阳飞雁的脸有些沉默,夜来莺问:“你在想什么?”
欧阳飞雁说:“其实,你应该知道,我跟盈袖就要结婚了。”
夜来莺猛地回过头来看着他,暗暗握在手里的钢刀不仅颤了一下,她不知道此时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更不愿相信自己竟又一次没有预兆地失败了!她坚韧的内心有了一丝痛意,眼泪盈上了眼眶。她定了定神,脸上露出愉快的笑来:“我祝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远远地欧阳飞雁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正朝这里走来,他惊喜地迎上去叫道:“云飞—”
正处在迷茫当中的聂云飞听到欧阳飞雁的声音,疾步走过来,说:“大哥…”欧阳飞雁见他欲言又止,知道有重要的事要向自己说,就拉了他的手问:“你不是回栖霞山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聂云飞说:“出了大事,我回去时…”他定了定神说:“我路上遇到了劫匪…”
夜来莺走过来说:“你们有事,我就先走了。”
聂云飞一见是夜来莺,眼前一亮说:“你不要走!我正有事找你呢。”
夜来莺吃惊地看着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青年,她问:“你是谁?你要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聂云飞顿时心头一阵剧痛,他低低地说:“夜姑娘,你一定要记住了——我叫聂云飞!”
听到聂云飞这句奇怪的话,夜来莺笑了:“我为什么一定要记住你的名字呢?”
聂云飞说:“你记不得我,可在海上和你相遇的那一幕早就牢牢的印在了我的心里!”
欧阳飞雁说:“夜姑娘得了一场病现在刚好,她会慢慢想起来以前的事的。噢,你刚才说……”
“离恨天又开始行动了!我刚从龙谷镇回来,那里有一家人现在已经遭到了袭击,恐怖的阴影现在正向燕京袭来!”听到这句话,欧阳飞雁大吃一惊。
*十三.乱云竞飞渡
六月的天气清晨起来还是有些许的凉意,一身新娘打扮的冰倩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连走起路来也是一蹦一跳的,当她想起新婚之夜华雄的举动,就不禁偷偷的笑了一声。忽而只听“嘎嘎”两声惊起了两只倦飞的鸥鹭,吓得冰倩一跳,她抬眼望着冲入云端的飞鸟,嘴里念起了一首诗“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飞鸟啊!连你们也是成双而去的吗?唉,我的雄哥他撇下我自己走了……不过他是在忙自己的事啊,我怎么能拖他的后腿呢?”
“咳咳…”一声咳嗽惊得正沉浸在甜蜜回忆中的冰倩一跳,她抬头看去却见李霖正站在对面望着自己。对于李霖冰倩所了解的仅仅是他是欧阳飞雁的朋友、华雄的主子,还有嘛就是他倜傥风流放旷不羁的个性。此时见了李霖,冰倩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不安,但马上她就又打消了这个疑虑,因为他是欧阳飞雁的好朋友,而自己是欧阳飞雁的干妹啊,他总不至于…想到这里,冰倩就朝李霖说:“王爷起的这么早这是要去哪里呀?”
李霖笑着说:“你跟华雄刚结婚我就叫他出去办事,真是委屈了你啊!今天正好我没事过来看看妹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是自家人了可别见怪,有什么就说吧。”
听了这话,冰倩心里对李霖就有了一些好感,不禁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闻名中外的王爷。
树下站立着一位英俊少年,他的一双眼睛像是含了两汪清水泛着淋淋的波光,柳条儿在他脸上拂来拂去,再加上边上浮动的几络发缕荡来荡去,衬得他沉静脸庞上的眼神有些迷离...于是他也做了临风玉树,兀立不动。冰倩心里有一丝好奇:人家都说兰陵王是粉黛里的将军,看起来就是长得俊些,没什么不好啊!
李霖趁着这个机会也把冰倩看了一回,边看边惊叹这才是个与众不同的大美人!只见她身着一件大红纱衣,腮含春晓,鼻腻鹅脂,眉扫春山,眼凝秋波,一张粉面绽放出春的花蕾。看了一看,李霖在心里又赞叹了一回,他嘴上说:“怪不得华雄等了这么多年都不结婚,却原来是在这儿等天仙妹妹啊!”
冰倩听了这声夸奖脸上先红了,心里却十分高兴,忽然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说:“王爷,我有好几天都没有回燕王府了,趁着华雄不在,我想回去看看。”
李霖笑了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不用向我汇报。”
冰倩听了心里更是感激。
李霖说:“哦,冰倩姑娘还没有吃饭吧?今天我做东请你吃顿便饭好吗?”
冰倩迟疑着没有回答。
李霖接着说:“我跟华雄就像亲兄弟一样,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嫂子呢!但若是论起你跟燕王的关系,我还得管你叫妹妹,你说这种关系复杂不复杂?就凭这个你也不能驳我这个面子呀!”说着他笑了。
冰倩听了这话也笑了。四周一片静寂,碧幽幽的竹林似乎也沉浸在一片悠谧的天地里。
冰倩看到李霖沉着脸不说话,就说:“王爷似乎不太喜欢笑?是有什么心事吗?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一些。”
李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听说过农夫和狼的故事吗?”
冰倩奇怪的问:‘这个故事大家都知道,农夫就了狼而狼却要吃掉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一定是在怪那匹狼不知道报恩吧?可是狼就是狼啊!它为了自己的生存不得不忍痛一次次做这种卑鄙的勾当!其实它的心也在滴血啊!但是大自然的法则就是适者生存!我们能够改变它吗?”
听了李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冰倩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慌乱,她不知道李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李霖见冰倩不说话,就笑了:“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对人说了这么多的话,哎,我们快一起去吧!”
酒过三巡,李霖虽不怎么说话,但冰倩已经觉察出他是已经醉了!一般的情况下,喝醉的人会有两种表现,一种人会大哭大笑大闹,而另一种人则会变得比平时更为安静。当然欧阳飞雁就属于后一种人。因为在欧阳飞雁身边久了,冰倩一眼就看出来了李霖其实已经是醉了。
冰倩藏了酒壶说:“王爷不能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李霖伏在桌子上半天没有说话。冰倩担心地扶起他的身子,忽见李霖剧烈地吐了起来,顾不上擦拭身上秽物,冰倩慌忙让人给他拿来了毛巾擦拭。吐了一会儿,李霖似乎有些清醒了,他望着冰倩身上的污秽,眼里透露出一种羞愧来:“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冰倩一边给他擦嘴一边说:“别介意,燕王有时也这样。”
李霖默默的看着冰倩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自从自己成年以来已经都很久都没有了……无意间冰倩抬起了头,当她看到李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吃了一惊,她转过了身去正要离开这个地方,双臂就被一个有力的手给抓住了!
“啊!”冰倩回过头来,见李霖的双眼喷出炽人的火来,不禁大吃一惊,她说:“王爷,你醉了!快放开我!我是华雄的妻子啊!”
李霖抓住她的双臂一把把她扯了过来……冰倩奋力抵抗,但除了手臂上多了一些淤痕外,她并没有抵挡住李霖的疯狂举动……
金色的阳光从窗子的缝隙慢慢地透进来,屋内的一切都沉浸在了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李霖担心的看着身边这个似乎已经陷入绝望状态的女人。
只见她的衣服尽已被撕烂,洁白莹润的躯体爬上了一些或红或紫的伤痕,这些都不足以使李霖心惊,令他感到害怕的是她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碧澄澄的蓝天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充满着一种死亡的气息!李霖一边用手去摇冰倩的肩,一边说:“倩,你别这样吓我!我李霖今天对天发誓今生就爱你倩儿一个!如有违与今天诺言者……”冰倩朝李霖扭过头来,李霖的话嘎然而止。
冰倩什么都没说,她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朝屋外走去。李霖先是怔住了,而后就冲了出去一把抱住几乎全祼的冰倩说:“你要恨我就打我骂我杀我都行……”话还未完,他的腹部就挨了狠狠的一拳!李霖没有还手,时候他也没有去想一向心高气傲自命不凡赏过天下名花的自己怎么就能做到打不还手——而且还经受了那么长的时间?
冰倩终于哭出声来,那声音凄惨地令李霖心痛,他从地上爬起来,说:“别伤心了,我答应过会让你今后过得开开心心的……”
冰倩猛地回过头来:“开心?我这辈子都被你给毁了!华雄回来就让他来给我报仇!”
李霖突然笑了:“你呀,一直呆在王府里真是什么都不懂!华雄知道这件事后会发生什么呢?他自幼就呆在我兰陵府,可以说我对他可是有再造之恩,毫不夸张地说我就是让他立刻死他就马上不能活!而当他知道了自己心爱的妻子……他不能报仇,你说他会怎么想啊?你这一番倒是把他也推到了悬崖边上!”
冰倩哭道:“我要回家!”
李霖说:“你当然可以回燕王府,但假如你把这装丑闻告诉了欧阳飞雁,他又会怎么想呢?”
冰倩的眼泪就像泉水一样怎么也止不住。李霖看了,递给她一块手帕却被她一下子给甩到了地上。李霖默默的看了冰倩一会儿说:“倩,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把我当作了魔鬼一样看待外面的传说是不是使你很在意?说我是什么粉黛将军??其实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是使我第一次动心的女人!”
冰倩抬起了头,见到这个英俊的男人此时衣衫破碎,身上也挂了多处的伤,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十四.龙岗剑飞虹
此时已是初夏,阳光已十分毒烈,可燕王府却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透过阁子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屋里面有两个青年。背对窗户站着正在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长眉入鬓,明眸生辉,只见他身穿一袭白衣,有一种超然世外的感觉,这样一个少年在人群中是引人注目的,但此时他眉头紧皱,似乎是含了些许忧愁,他就是栖霞山少主聂云飞。只听他说:“…我经过了龙谷镇,就见平时井然有序的小镇此时显得与往常不一样,…从路人口中我得知了这个令人愤怒的消息,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昨天晚上一伙神秘的蒙面人干的!”
“有没有幸存的?”说话的是正迎着阳光而坐的男子,只见他着一件雪白长衣,微敞的领口露出里面米白的内衣和健康的肤色,随着衣褶的起伏隐隐约约显露出他健美的体格;再往上看,他的黑发披在脑后,在微风的吹拂下有一络在脸侧凛凛地拂动,衬出他沉静俊朗的脸庞,额前的一络发缕又如一瓣剑花掩映出他飞扬的剑眉下的一双敏锐而深沉的朗目。他就是燕王欧阳飞雁。
聂云飞说:“这家人中有个小女孩叫含冰,事发的当晚被大人藏到了缸里,她亲耳听到了全家被害的经过。现在神经深受刺激,一有陌生人触碰她都要大声尖叫…”
欧阳飞雁听到此处,猛地拍了一下桌案,紧接着把手支住头将脸深深埋在手掌里。聂云飞见此情景,立刻止住了自己的话,屋子里出现了短时的静寂。这样的情景仅仅过了一会儿,就见欧阳飞雁猛地抬起了头,眼里闪出灼灼的光来:“走!去龙谷镇!”
聂云飞说:‘是不是也叫上夜来莺——她以前是离恨天教主,说不定会帮我们一些忙呢!”
于是这三个人就出发了。
当欧阳飞雁看到惊惧的小女孩时,心灵被深深的震颤了。这是个才刚刚有五六岁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有两颗可爱的小兔牙,这个还本该躺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小姑娘看到生人却是满脸惊惧,连声尖叫:“妈妈、妈妈…”欧阳飞雁看到此景心中发酸,他把一根糖葫芦递到她的手里。
含冰见欧阳飞雁并无恶意,就渐渐停止了哭叫,欧阳飞雁看到她小心试探地接过来放到了嘴里,脸上就挂上了一丝笑容。他一伸手就抱起了小姑娘,对她说:“冰儿愿不愿意跟叔叔一块儿到燕王府住?”
冰儿问:“那里有小兔子吗?”说着又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哭了起来:“我的小兔儿,我的爹娘…”
欧阳飞雁忍住心酸,说:“我那里有很多小兔儿,你若到了那里就成了兔儿王了。你愿意成为兔儿王吗?”说着他抚摸了一下冰儿的头发。
含冰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冰儿喜欢叔叔,冰儿愿意成为兔儿王。”
聂云飞低声问欧阳飞雁:“你要把她带到王府去吗?
欧阳飞雁回答:“冰儿已经没有了父母,这样下去如果流落到民间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夜来莺冷眼旁观心里却产生了疑虑:李霖说这欧阳飞雁是个大坏蛋,可据自己这几天的观察根本就不像啊!他又说他好色,可是……
夜来莺正在思考,就见呼啦啦上来一伙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大汉叫道:“快把小孩放下,否则就让你走不出这条街!”
欧阳飞雁心里暗笑,还没有说话,就见聂云飞抱了双臂对大汉说:“好汉报一个名字出来!就算是我们没有资格收养冰儿,你们也得说出个理由啊!”
大汉说:“我就是冰儿的舅舅—这条理由还能说得过去吧?”
欧阳飞雁听到这里迟疑了一下,问含冰:“冰儿,你看清楚站在这儿的可是你的舅舅?”
冰儿哭道:“冰儿要叔叔,冰儿不跟舅舅走。”
欧阳飞雁对来人笑道:“她的话你可听清楚了?想必你这个做舅舅的平时就没有好好的对待过她,这才使她看到你就害怕。好了,兄弟你也别争了,我知道你们养个小孩儿也不易,我会给你补偿的。”说着拿出几锭银子来扔到大汉面前。
大汉一看到银子双眼就放出光来,但他眼珠转了转就厉声喝道:“买卖女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我不值为了这几个钱就冒这么大的险!你跟我到燕京去找燕王评一评理,他要说让你养你就抱走,我无话可说!”
聂云飞说:“你知不知道…”
欧阳飞雁制止住聂云飞的话,把自己头上Сhā的簪子取下来扔到大汉面前说:“这是金的,算是补偿你,你若再闹我可就再没有东西给你,冰儿我们也只好还给你了。”
大汉想了想,说:“看你是诚心要收养冰儿,我也就不夺成|人之美了!”说着卷起银子金簪向众人使了一个颜色一同退去。
聂云飞说:“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让这些小人得了便宜!”
欧阳飞雁说:“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把事态闹大,能平息就尽量大事化小吧!这样也能给我们的调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聂云飞听了连声称是。
三人行至了闹市中,含冰看到一个卖糖人的被众人团团围住,眼睛就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欧阳飞雁对聂云飞说:“你身上带没带银子?”聂云飞摇了摇头。夜来莺其实是带有银子的,但她迟疑了一下就没有说出来。只见欧阳飞雁说:“你们先带着含冰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就朝街东跑去。
这是只听到有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小姑娘要不要糖人?”
聂云飞抬头看见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他还没有说话,就见老太太将糖人塞到含冰手里笑着说:“女儿喜欢就给她嘛,反正也不值几个钱。”聂云飞忙让含冰谢过了,那老人朝他们点点头就离开了。
含冰独自一人对着精美的糖人赞叹,聂云飞则朝街东焦急等待。夜来莺一瞥眼发觉身边多了一个行迹可疑的人,就默不作声等到那人偷偷报了含冰走时,她也暗暗的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欧阳飞雁就回来了。聂云飞看到他一向洁净的衣服上落上了一层灰尘,脸上还残留有汗渍,就好奇的问:“大哥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欧阳飞雁擦了一把汗说:“看我现在已经有钱给含冰买东西了……咦?含冰呢?”
聂云飞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刚才还好好在那儿拿着糖人玩的含冰竟然不见了!
“夜来莺怎么也不见了?”欧阳飞雁第一印象就是夜来莺把含冰带走了!他说:“不好!我就看夜来莺很不对劲……”
“大哥,也许她是去找孩子呢!”聂云飞说。
欧阳飞雁灼灼的眼睛望着聂云飞:“刚才你遇到了什么可疑的人吗?”
聂云飞想了想,说:“我一直和含冰在一起…直到有一个老太太给了含冰一个糖人…”
欧阳飞雁脸色陡变,说了一句:“不好!我们快分头去找冰儿吧,希望事情并不像我想得那么糟!”说着他往较偏僻的南部找去,聂云飞则向北。
聂云飞来到北面的一条小巷里,此时已是下午时光,巷外还是一片烈日炎炎,但弯曲狭窄的小巷显得寂静而阴暗。走着走着聂云飞忽然看到前面有个声音在叫:“叔叔—”
“冰儿—”聂云飞心中一喜,朝发出声音出奔去。
近了,近了,聂云飞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向他蹒跚走来,他叫了一声:“冰儿,叔叔来了!”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脑后有风声,就本能地躲了一下,脚下忽然有什么东西一滑,他的身子一个趔趄,脑后重重地挨了一击,就沉沉地昏倒在了地上。
*十五.情蹈离恨天
此时欧阳飞雁已经来到了南边一个河边的洼地里,黄昏的落日染得天地一片迷茫。欧阳飞雁极目四望,但见荒草湖泊中一片片的乱坟岗,显得凄凉而静穆,他叫了一声:“冰儿,你在哪里?”但听见一连串长长的回声穿来,显得诡秘而凄清。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由于累加上中午急着到龙谷镇没有吃多少东西,欧阳飞雁就坐在一块高地上暂时休息了起来。
就在这时,欧阳飞雁听到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他猛地回过头来,一柄利剑已向他的咽喉刺来!欧阳飞雁轻轻一跃躲过这一击,定睛看时,发觉是一蒙面黑衣人。他冷冷一笑,喝道:“小贼,到底把孩子藏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不然的话管教你有来无回!”
黑衣人忽然发出一声口哨,就见草丛乱石堆里突然跃出了一群同样打扮的人,这群人个个手持利刃,如狼似虎朝欧阳飞雁围过来。
黑衣人又打了一声口哨,嘴里说道:“大家慢动手,这个人就交给我了!”原来她竟然是个女人!
欧阳飞雁说:“慢—我的手下不死无名之鬼!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我?”
黑衣人说:“怪就怪你自己要多管闲事!”说着就翻着剑花朝欧阳飞雁袭来。欧阳飞雁并不跟她正面交手,只轻轻一闪就避开了袭击,如是者三,黑衣人气焰顿时高涨了起来,她见欧阳飞雁露出了一个破绽,就笑了说:“教主要我们追杀你,可见了你我又不想赶尽杀绝,不如你也加入我教,我求教主放了你。”
欧阳飞雁笑了说:“多谢相助,我本来并不是这么畏畏缩缩的,但是自从见了妹妹就是不舍得动手,如果能得到教主收留那是最好不过了。”说着他放下佩剑就朝黑衣人挨近过来。
黑衣人喜出望外也放下了武器,只见欧阳飞雁朝她笑了一笑说:“妹妹这么好的身段这么好的武功在离恨天一定是万人瞩目的吧!”
黑衣人听了这话,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离恨天的?”
欧阳飞雁一边朝女子走一边说:“离恨天教徒手臂上都纹有特殊的符号。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教主是谁,但我跟你们的夜来莺教主就是很好的朋友,她的手臂上就纹有一支摇曳的红花。”
听到这话黑衣人更为惊异,就在此时,有人在催那女子:“不要理他!你难道忘了主人的吩咐吗?”
欧阳飞雁闻听此言,脚下忽然加速,一伸手就把剑横在了女子颈上,对众人说:“快点退后!不然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欧阳飞雁押着这名女子出了乱石岗,来到了一片草地上。
女子偷眼望欧阳飞雁。只见他站在广阔的大草原上,头顶着蓝天,高大健美的体魄在舞动的雪白衣衫下若隐若现;火红的太阳正在他身后,晚霞带着淡淡的雾气映着他随风舞动的发缕,恰似火红背景下一张流动的剪影,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他的剑眉微扬,一双锐目稍稍眯着,坚毅的唇吻紧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正在这时,女子见他脸一侧正朝向自己,慌忙低下头去。
欧阳飞雁说:“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离恨天教主是谢竹音吗?你们为什么要追杀我?”
“因为你干涉了我们的私密。”
“哦?”
“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是不会再向你透漏什么了!”
欧阳飞雁提了宝剑走了过来,女子见到此处知道自己不能幸免一死,就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身上一麻,随即僵硬的四肢已经能够运转自如,女子睁开眼惊奇地望着欧阳飞雁:“你不杀我?”
欧阳飞雁说:“你杀我是受人所迫,我为什么要犯同样的错误?你走吧,见到你们教主带我向她问好。”
女子犹豫着,她见欧阳飞雁要走,就说:“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欧阳飞雁回过头来诧异地说:“你们要杀我却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要处理的只是事件的当事人,没有什么代表的符号。”
欧阳飞雁说:“那么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你们今天要杀的人叫欧阳飞雁。”
女子听了,惊讶地张开了嘴,好半天才对已经背过身去的欧阳飞雁说:“你的朋友在街北遇到麻烦了,她已经救了那个小女孩走在回去的路上了。不过离恨天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欧阳飞雁一愣:“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呢?”
“你的朋友是个身材高高的美人,看起来和你很相配。”
“是个女人?”欧阳飞雁听到这话心里立刻明白过来了,她说的那个朋友指的就是夜来莺!看来自己是又错怪了她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暗叫声不好,再找那女人时发觉她已离开了!茫茫大地间他又该去哪里找呢?
“大哥——”有人在叫欧阳飞雁。
欧阳飞雁回头见是聂云飞,就说:“我正要去找你呢!刚才我已得到消息——是我们错怪了夜来莺了!”
聂云飞说:“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遇到了麻烦要不是她及时赶过去,这会儿恐怕就回不来了!”
欧阳飞雁这才惊讶地发现聂云飞头上包着一块津了血的纱布。
只听聂云飞说:“自从分别后我沿着小路到街北去找冰儿,来到一个小巷里发现冰儿就站在不远处,就一边叫一边走上去,谁知还没等我走近就忽然觉得脑后风响,想要躲避时脚下一滑,头上挨了一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在耳旁呼唤我,睁开眼一看却是夜来莺。只听她急急地说:‘你刚才受了敌人的暗算,幸亏我赶来的及时你才没有出事,刚才我看到那个叫含冰的小姑娘有了麻烦,现在正要去救她。你见到了燕王告诉他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回来。’我本来要和她一起去,可她一口拒绝了,我又因为头痛就只好一个人回来了。大哥,敌人防不胜防,阿莺一个人怎么能应付的过来?不如我们也去帮帮她吧?”
欧阳飞雁说:“我也很想帮助她。可是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而且你也受了伤。”
聂云飞听了这话,一双眼睛灼灼地望着欧阳飞雁,许久才说:“欧阳飞雁,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你一向的仁义到哪里去了?别说夜来莺曾经救过你的命,即使她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你也不应该这么对她!我之所以和你交朋友也就是看中了你和朋友肝胆相照的品质!真没想到你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就知道你早看出来夜来莺对你的痴情,所以……好!你不去我去!”
听了这话,欧阳飞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心里知道绝不是聂云飞说的这么回事,但事到如今又能解释些什么呢?他走上去堵住聂云飞的脚步说:“你误会了我了!我哪里说过不去救她?我只是说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这样吧,你现在受了伤不宜再战,我现在就想办法去找夜来莺。”欧阳飞雁笑着拍了拍聂云飞的肩,对满怀疑虑的他说:“放心吧!我会把夜来莺平平安安地送到你的身边。”这一下说的聂云飞脸上红得厉害,他知道欧阳飞雁是已经看出来自己对夜来莺的意思了。
凭着自己的推断和经验,欧阳飞雁摸到了一处古怪阴森的旧城堡前。他躲在抱歉的大树后,见有一名身着黄|色锦服的小头目样的青年走过来,就从树后悄无声息的窜出来,一下子就制服了那人并把他拖入树后。欧阳飞雁点了那人的|茓道,压低声音厉声问:“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身材高高的年轻美丽的女子来这里?”
“你说的是我们夫人啊?她就住在里面……”
欧阳飞雁一瞪眼,一束精光从他眼里射了出来,顿时吓得那人不敢再说下去。
欧阳飞雁笑着说:“要不要让我给你提醒一下?”说着把手放在那人身上捣了两下,那人顿时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起来,嘴里要喊出来无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跪在地上向欧阳飞雁示意。欧阳飞雁给他解开|茓道,从他嘴里听到了一些惊人的内幕。
原来他所到之处正是离恨天的巢|茓——莲花堡,离恨天新任教主就居住此地。今天是教主夫人的寿诞,各地教众都来庆贺,欧阳飞雁所说的女人他有印象,但现在似乎是已经离开了。因为他刚才看到教主和她一同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出来。欧阳飞雁听了这话,顿时心中疑虑骤起,他明白那名女子十之八九就是夜来莺了!那么她是和离恨天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骗自己?欧阳飞雁的心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一种深深的失败感!
“快来人——有生人闯进来了!”一声呼喊惊醒了正陷入深深自责中的欧阳飞雁,他这才发现刚才抓的那名离恨天教徒已经不知何时跑出了几米远,正在大声呼喊!
只听到惊天动地“轰隆”一声巨响,数百个火把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顿时把阴暗的古堡照得通亮!
欧阳飞雁用手臂遮住这骤然而至的强光,眯了一双眼打量眼前,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十六.情迷女人心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数百个火把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顿时把阴森恐怖的古堡照得通亮。欧阳飞雁凝神细看,只见眼前出现了一群身着青衣头带面具的蒙面人,他灵机一动闪身就混入了人群之中。待等到众人将事发地围得水泄不通时,惊奇地发现他们要寻找的目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首戴面具的黑衣人问刚才叫喊的黄衣人:“刘金,你说的那个生人在什么地方?”
刘金惊异地说:“刚才我还见他在这里呢!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了?哦,一定是混到了我们离恨天的队伍里!二教主,您快封闭了整个莲花堡,搜一搜……”
“放肆!今天是什么节日?你想让夫人在自己的诞辰上出洋相吗?刘金,你刚才看到的——我们一听到你喊声就将这个地方围得水泄不通,敌人在我们监视之下就是Сhā翅也难飞出去!”
“可是那个人武功……”
那个叫二教主的瞪了刘金一眼,说:“你来晚也不是第一次了,又何必拿这种耸人听闻让人一看就真不了的故事来打幌子呢?再要罗嗦如果有什么后果你可要承担!”这一下说得刘金哑口无言。
二教主朝众人挥了一下手,说:“都退下吧!”
众人山呼了一声:“教主威力,锐不可挡——”紧接着就一个一个排好队伍退了回去。
人群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教徒引起了二教主的注意,他冲那个人叫道:“你等一下,我有话说。”
那个人正是穿了离恨天教服的欧阳飞雁,他冲二教主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难道说他已经看出来自己的破绽了?不可能啊!自己将那名身材相似的教徒已经处置得天衣无缝,又照他穿戴起来,自信是不可能看出来的……哦,也许是有别的缘故吧!不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到这里他朝二教主走近了一些。这时人群都已经退回堡里。
二教主问:“际林,事情怎么样了?”
欧阳飞雁回答:“一切如二教主所愿。”
二教主满意的点了一点头说:“办得好!我就知道这件事没有洪际林是办不成的!等我成就大业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好了,你现在跟我一块儿去见他吧。”
欧阳飞雁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件事是指的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就要见到的是什么人,但事已至此只有进而已没有了退路!他紧跟在二教主身后往堡里走去。当他刚走到堡门前时,忽见一个人影一闪就不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使得欧阳飞雁差点叫出声来,但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所负的使命就默不作声跟二教主进了莲花堡,但他的内心因这一重大发现而激动不已。
“进来吧——”一个清亮的女声应道。
听到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欧阳飞雁心里一楞。
进了屋子,二教主对背对着二人而坐的女人说:“夫人,洪际林不负重托,已经顺利完成使命。”
女人回过头来,欧阳飞雁把眼睛略略的抬了一下,发觉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和天奇寨的铭烟十分相似,心里不禁奇怪:世上竟然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正在想的当口,只听夫人对欧阳飞雁说:“洪际林,你过来些,让我好好奖赏你。”
欧阳飞雁听到这句怪怪的话,不知为何身上像爬了千百条虫子一般难受,他朝女人一步步走了过去。
夫人对二教主说:“你可以离开了。”
二教主应了一声朝外走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女人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欧阳飞雁,嘴里说着:“际林,现在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还戴着那个东西干什么?”说着就伸手来拿欧阳飞雁脸上的面具。欧阳飞雁心里一阵紧张,一闪身躲过女人的手一面笑着说:“夫人,刚才我看到一个身材高高的女人在窗前晃了一下,不要让外人看到了。”
女人吃了一惊:“什么?夜来莺!我刚才已经亲眼见到教主送她出去……不可能啊!”
欧阳飞雁说:“听说夜来莺是以前离恨天的教主……”
“哼!那又有什么了不起?到现在不照样栽在我铭烟的手里!不管是谁只要得罪了我就没有好果子吃!”
欧阳飞雁奇怪的问:“夜来莺和夫人也有什么联系吗?”
铭烟狠狠地说:“在天奇寨若不是她Сhā了一手,那龙一帆早就归了黄泉路了!还亏得她出了计策却反弄了一身脏水,自己到又成了更大的恶人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倒是挺佩服她的,此番她要是皈依了我就放她一条生路,不然……哼!管教她活不过今日!”
欧阳飞雁听了这话这才明白自己以前是错怪了夜来莺,他说:“夫人还是要小心些,刚才我是见了一个身材高高的女人经过,会不会是……”
铭烟想了一想,说:“这班小子一点也不让我省心!罢了罢了,我们就去看看夜来莺吧!见了她我也总算是安心了。”
这两人一前一后朝堡侧一个偏僻的地方走去。
“不好了!不好了!夜来莺跑出来了!大家快去追呀——”有人大喊着冲过来。
欧阳飞雁听了这话心里大喜,他朝着众人所指处追去,果然看到前方有个女子在奔跑,看那背影真的是夜来莺!欧阳飞雁飞奔过去正要叫她,忽见她甩手抛出一枚飞针来,欧阳飞雁闪身躲过,放低声音对夜来莺说:“阿莺,是我欧阳飞雁啊!”
夜来莺听了,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就在她发愣的当口,欧阳飞雁说:“现在敌人都已经包围了上来,况且我们又对这里环境不熟悉,已经是Сhā翅也难逃了!哎!你以前不是离恨天教主吗?现在面对自己教众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离恨天教主?你说的是什么呀?”夜来莺陷入了迷茫中。
欧阳飞雁见夜来莺竟然记不起自己曾经是离恨天教主,心里暗觉蹊跷。此时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人已经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欧阳飞雁一个转念计上心来,他对夜来莺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夜来莺暗暗点了点头。
欧阳飞雁与夜来莺厮杀在一起,一个不留意被夜来莺在手臂上砍了一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顿时疼痛像长疯了的野草一样蔓延了开来,他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暗想:夜来莺,你可真狠啊!这一刀要不是我躲得快就哪里还有命在?但不容细想,他低声对夜来莺说:“快走!”
夜来莺一反手把一把刀横在欧阳飞雁颈上,对众人喝道:“都得我听着,你们的人就在我的手上,若想要他活命就赶快放下武器让我离开这里,不然……”夜来莺手上一用力,就听欧阳飞雁哎呦了一声,有血从他颈上流了下来。她心里在暗笑:哼!欧阳飞雁,我早就谋划着要报爹娘之仇,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今天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有长寿的命!
教主夫人怕伤了洪际林,就令众人退下,夜来莺押着“洪际林”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莲花堡。
阴暗的小径寂静得令人心悸,欧阳飞雁对夜来莺说:“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你有没有金疮药给我敷一些。”
夜来莺说:“有的,你等我给你拿。”说着,她拿出一个红色药瓶来递给欧阳飞雁说:“这是治疗外伤的特效药,你敷上就不疼了。”说着脸上露出了一种不为人察觉的诡异的笑。
欧阳飞雁看了看她,说:“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高丽公主的神药呢。”说着取出药膏抹在了伤口上。夜来莺在那一刻真的有一种气急败坏的念头。
“我们走吧。”欧阳飞雁说着一个人朝前走了。
夜来莺咬了咬牙,暗暗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利刃。这把匕首已经不知在袖中藏了多长时间,刀把已经被磨得失去了应有的光洁度,此时又兼有了主人手臂上的冷汗而变得又滑又腻。夜来莺看了看欧阳飞雁的背影,心里想: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十七.曲阑天如水
寂静的林荫道正隐藏着一场阴谋。
欧阳飞雁似乎对这个骤然而至的危险毫不知觉,只顾沿着河道往前走,转眼间就来到了一座小桥边。夜来莺朝着正走在自己前面的欧阳飞雁忽然悄悄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就在锋利的刀尖即将接触到欧阳飞雁的身体时,与欧阳飞雁短短相触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心头夜来莺忽然犹豫了。以前的记忆全凭林峰和李霖的一字一句的述说,但在与欧阳飞雁的接触中,他们这些理论已经在夜来莺心里留下了一些疑问——这个欧阳飞雁似乎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么不堪,甚至还……有些可爱,夜来莺回忆自己有记忆的生命里对自己表示过关心的也只有他了!想到这里夜来莺的眼眶红了,手里的匕首就微微颤抖起来。脑海里李霖的一句话又提醒了正处在两难境地中苦苦挣扎的夜来莺——是啊!他现在对自己的好也许正是有愧于自己呢!相对于父母的深仇大恨,他这点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么?想到这里,夜来莺咬了咬牙,朝欧阳飞雁举起了手中利刃。
“不好!”欧阳飞雁叫了一声。
夜来莺慌忙收起武器,若无其事问了句:“怎么了?”
欧阳飞雁低声说:“你听——有马蹄声……”
夜来莺凝神静听:“啊?不好!好象是离恨天的人又追上来了!这儿这么空旷无处躲藏,我们怎么办?”
欧阳飞雁一手拉了夜来莺的手说:“跟我来,我有办法。”他拉着夜来莺快速地跳入河中躲到河里的桥墩下,拿起一根芦苇来示意了一下递给夜来莺,低声说:“把它含在口中用来呼吸,等他们走了我们再离开。”
马蹄声渐渐的近了,欧阳飞雁揽着夜来莺的手臂越来越紧,直到把她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他望着夜来莺瘦削的身体,想起她的身世,心疼就像一股酸水灌满了自己的心。他奇怪的发现,一向坚强的夜来莺面色潮红,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他低声问:“你冷吗?”
夜来莺没有回答,她的脸却变得更红了。欧阳飞雁正要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只见她一双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说:“抱紧我。”
欧阳飞雁迟疑地伸出了自己手臂,在那一刻他感到夜来莺的身体就像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炬,他急急地问:“你怎么了?身上烫得这么厉害?”夜来莺不说话,把头贴在他的胸口上浑身战栗,内心里似乎在经历着一场剧烈的煎熬。他担心的看着这个女人正要说话,就觉得桥上有动静,他朝夜来莺做了个手势,两个人凝神静听,发觉桥上已经涌上来无数人马。
有个声音在说:“咦?刚才明明看到夜来莺在这里,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大家仔细搜,可别让她给跑了!真是可恨,那个家伙竟然敢冒充洪际林来骗我,等我抓住他可要好好的看看这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听起来说话的人正是铭烟。
有人冲着河面惊叫道:“夫人,你快看——河里有血!”
欧阳飞雁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崩裂,渗出的血丝染红了河水这才暴露了行踪,他低声快速的对夜来莺说:“等他们一走你就尽快离开这里,聂云飞就在龙谷镇的黄鹤楼接应,到了你们就走,不要等我。”说完就从水中一跃而起。
众人看到河中突然窜出了一个人顿时呆在了那里,直到铭烟气急败坏地嚷着:“快去追!抓住有重赏!”
一阵急急的马蹄声响过,一切都已归于沉寂。
夜来莺从水里走出来,朝着空旷的田野发了一会呆。她知道她想杀他——不仅有这个愿望而且已经付诸了行动!但现在他为了引开敌人救自己已经深陷进了敌|茓中!她知道即便是他的身体没有受伤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冲出重围也是很难的!那么不正是遂了自己的心愿吗?而自己又为什么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相反却有这么深的失落和自责?“阿雁——”夜来莺嘴里喃喃的叫着这个使她想起来就感到温暖的名字,两行热泪奔涌而出。
欧阳飞雁跑到一个拐角处,忽见前面闪出一个人来,不禁大吃一惊!那人见到欧阳飞雁也是吃了一惊,但等他看到你来人的样子时,就疑惑了:“王爷?是你?”
欧阳飞雁听出是华雄的声音,他立刻就明白在莲花堡看到的那个熟悉的人影就是华雄了,他的心为这一重大的发现而陷入了难过的境地。不容他们细说,只听得后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华雄一拉欧阳飞雁说:“我对这里的地形熟悉,你快跟我来——”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就走。
华雄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虽然是机关重重,但他总能挑选出无人把守的安全地逃离,这不能不使欧阳飞雁深感疑虑。
果不其然,华雄带着他径直朝两个带兵器的卫士走去,欧阳飞雁见了心下一动就站在那里没有跟上去。华雄说:“王爷,通过他们俩我们就可以到达安全地了。”
欧阳飞雁冷冷地说:“怎么通过?你有把握吗?这样过去难道不是自投罗网?”
华雄拿出一样东西给欧阳飞雁看:“这是通行的令牌,你就放心吧!”
“干什么的?”两个卫士拦住他们。
华雄把令牌递过去,那两人看见了大吃一惊慌忙让路。
两个人摆脱了危险地,来到了一个较偏僻的树林里。欧阳飞雁望着华雄的眼睛说:“好了,现在安全了。你现在能不能回答我心中的疑问?”
华雄说:“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怎么对那个地方那么熟悉,想知道我怎么会有离恨天的令牌。其实以前我也曾先如果离恨天,但当时我假装归顺骗得了他们的信任。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现在可以对天发誓我华雄我愧于自己的良心,决不做那种背信弃义遭世人唾骂的事!”
欧阳飞雁说:“你既然对离恨天这么熟悉,那以后还得需要你协助我整治这个现在非比寻常的巢|茓。”
“这个……是自然。一切等我们回去后再说吧。现在我有一句话要奉劝王爷,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只管说。”
“王爷……”华雄欲言又止。
“嗯?”
“王爷,你要多保重,如果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整个大燕不知要流落到何方?我们百姓不知要心碎成什么样子!”
欧阳飞雁心被深深震撼,他望着华雄说了句:“多谢提醒。”忽然他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问道:“谢竹音是你的亲姐姐?”
华雄怔了一下,说:“是结拜的。”
欧阳飞雁点了点头说:“做事一定要认真把握好自己,千万不可冲动啊。”
华雄听了这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一句话不禁脱口而出:“王爷,您就是太重情了,以至于陷入了漩涡中自己还不知道!这句话你也一定要牢牢记住。”
欧阳飞雁听了心中充满了疑虑,但见华雄朝他施了一礼就离去了,只把他一个人呆呆地留在了那里。
*一.美人花含烟
一束幽暗的光线透过细细的格子窗爬进小屋,映在临窗而站的青年男子脸上一明一暗,显得诡异莫测。这个男子就是兰陵王李霖。只听他对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男子说:“华雄,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华雄垂下眼帘说:“已经按王爷说的办了。”
“嗯,好,你这次没有让我失望。你刚结婚就让你在外边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赶快回去看看你的娇妻吧!”李霖瞥了一眼华雄说。
华雄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喜色来,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冰倩身边,但当他发觉李霖正在看自己时,他强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道了一声“告辞”,就转身离去。李霖对站在一旁的林峰说:“冰倩那边怎么样?”
林峰说:“回王爷,在下想了许多计谋才使她稳定下来,她现在虽然情绪上还不能回到从前的状态,但已经不再哭泣也不再寻短见了,只是……要想让这件事继续回复到从前,还得需要时间和王爷您继续……”
李霖“嘿嘿”笑了两声,说:“好,林峰,华雄看来已经靠不住了,还是林峰你知我心啊!你不是喜欢韩嫣翠吗?我就把她送给你吧?”
听了这话,林峰激动的无以言表,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李霖说:“王爷,林峰自小没有爹娘,是王爷您不嫌弃把我一直收留在身边,王爷对林峰真是有再造之恩啊!现在您又把自己最宠爱的韩小姐送给我,我……”
李霖冲林峰摆了摆手:“林峰,你不要这样,女人对于我不过只是一件可以装饰的衣服,需要了可以再换,可世上朋友知己又是这么可求不可遇!这就是我李霖能得到无数红颜最终却不被她们羁绊的原因。”
林峰听了这话,试探地说:“华夫人她会再提起那件事吗?”
李霖“哈哈”笑了一声,说:“她已经被我征服了,我难道会看上她吗?她在我心里只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哼!欧阳飞雁、华雄,你们不是要联合起来跟我斗吗?看来你们这个计划要落空了!”
正在李霖谈笑风生时忽觉得门外有响动,他冲林峰使了一下眼色,林峰飞身踢开房门,一柄剑顺手就刺了出去……但剑锋只伸出一点就生生被他收了回来,因为他看到的是婉曦公主。
李霖冲林峰摆了摆手,林峰马上会意地退了回去。
李霖对婉曦说:“我们就要结婚了,你现在不在家里好好的准备,光往夫婿这里跑是什么意思嘛?”
婉曦说:“李霖,我刚刚听到你提到我哥哥的名字,你又要出什么坏主意了?”
李霖一伸手就搂住了婉曦的细腰,望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的说:“我们既然就要结婚了,当然就邀请你的哥哥来商量一下婚事的办法,你是公主我是王爷,这婚事总不能办得草率吧?”说着,李霖用手捧住婉曦的脖颈,俯身在她光滑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婉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只挣扎了一下,就顺从的被他抱在了怀里放到了床上。
李霖一伸手就揭开了婉曦薄薄的外衣,于是这个光滑洁净的美体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并没有急于上床,还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会儿。
床沿垂着荷叶边,浅蓝的闪光缎上侧身仰面躺着一个粉红的女人。她的头微仰着,缎子般的长发披散开来铺在粉红的床单上,一只手放在臀后,一只手放在床前,腰肢前后扭转,一双玉腿绞在身后;那双眼睛亮得像碧空里的星星,一转一瞬,流光溢彩。李霖见了,嘴角露出一笑,迫不及待的向前一倾,就伏在了她的身上……
婉曦怜悯地望着身边这个精疲力尽的男人,她怜爱地拂了拂他湿津津的头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低低地说:“你……有没有我爱你的一半那么深?”
李霖喘了口气笑着说:“我不爱你怎么还会和你结婚?”
婉曦说:“我该不会是你的一枚棋子吧?”
李霖你听到这话忽然变了脸色,他咬牙对婉曦说:“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婉曦看到李霖这个样子吃了一惊,但随即她就冷冷地说:“该不是我又误猜误中了你的心事?”
李霖看了看婉曦,笑着去搂她的肩:“曦儿,跟你开个玩笑,你又生气了?”说着,一把把婉曦的脸扳了过来说:“让我看看,哟,曦儿的小嘴可要拴上一头毛驴了。”
婉曦听了禁不住笑出了声,她朝李霖挥了挥手,两个人就在床上滚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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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馨香满空林
此时已是接近中午时分,李霖来到婉曦公主府,他冲下人摆了摆手,径自一人往后院中去了,等到了后院,他才发现诺大一个花园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李霖心中暗自奇怪:都说今天公主们都到婉曦府上来玩,怎么竟然一个也没看到?可别是消息有误!想到这里心里不免对林峰也升起了些许怨怒。正在沮丧间,李霖隐隐约约听到有女子的说话声,他凝神静听,只听到“琴韵声声传馨薇,痴心未改鬓毛衰。无知小儿折春柳,荡漾落花逐秋菲……唉”有女子的叹息声。李霖循着声音而去,只见树荫下花丛中醉倚着一位花中仙。
只见这名女子斜靠在一棵海棠树下,一袭外罩白纱的淡粉长裙,脸儿在繁花的映射下发出粉盈盈的光,再加上那一双迷醉微笑的双眼和因衣衫略显凌乱而微露的雪白颈项,李霖的心不由得一阵狂跳。待他走近些,这才发现这名醉卧的女子竟然是盈袖公主。
盈袖看到李霖并没有马上站起来,她的脸上漾起一朵微笑来:“霖哥,你来的不巧,婉曦和姐妹们一起到别处游玩了。”
李霖走过来坐到盈袖身边笑着说:“你怎么不去啊?”
盈袖暗蹙了双眉道:“还不是因为金池秀那件事,婉曦已经记恨上我了。我记得婉曦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一定是她太爱你了!霖,我问你,你这个浪子该回头了吧?”
李霖把脸靠近盈袖说:“能使我完全收心回头的人……你应该知道是谁。”
盈袖看了看李霖说:“我一直把你看作是自己最可信赖的大哥哥。其实你也应该知道因为久居深宫再加上自己独特的身世,我的脾气并不太好,这个世上也只有他能容忍我,而我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压制自己黑暗的一面奔向光明,你现在看到的我其实已经带有了欧阳飞雁的印记,如果离开了他我不知道自己会堕落到哪一步,而且到那时你也不会再喜欢我。”说着她笑了笑接着说:“婉曦那么爱你,作为一个男人,你能找到一个这么完美而忠贞的妻子是多么的幸运!如果抛弃了她,最终你会悔恨终生!”
“我……”不知为何,机敏的李霖在盈袖的面前总是显得这么笨拙,他恼恨的捶了自己一下,横下一条心说:“袖,你要你明白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像我这么爱你!我……”看着微显醉态迷人的盈袖公主,李霖把脸贴了过去……
盈袖情急之下伸出手去,只听“啪”的一声,李霖的脸上就多了五条印记。
李霖挨了着火辣辣的一掌,顿时心里恼羞成怒,一瞥之间忽然发觉树荫下多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心里暗想:你竟然在这时候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好吧,只要我得不到的,欧阳飞雁你也别想得到!哼!盈袖你今天打了我,以后你要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一生的代价!到那时你就是哭着去求我也未必能够再回到现在!想到这里,他对惊呆了的盈袖说:“袖,是不是我刚才的话吓坏了你?其实我受这点痛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千万不要难过,你难过我的心就会更痛!”说着,他悄悄地拉住了盈袖的一只手。盈袖羞愧中并没有立即抽出自己的手,她对李霖说:“对不起,你的脸现在还痛吗?”
李霖笑着说:“它已经羞红了,你亲一下让它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盈袖笑了笑,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李霖英俊的脸。就在这一瞬,盈袖发觉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待她明白这个人是谁时,她已经被这意外的Сhā曲给击懵了!但她马上就脸上挂了笑对来人说:“雁,你怎么来了?”
欧阳飞雁面色微红,他对盈袖说了句:“这是我妹妹的府邸,我为什么不能来?”他转而对李霖说:“好朋友,真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不陪在自己的未婚妻身边,还有时间出来拈花惹草。”
李霖从来没有听到过欧阳飞雁说过这么尖刻的话,一时间竟然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还是盈袖反应的快,她冲欧阳飞雁说:“我跟霖哥是清白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呀?我以为你真的是一个大丈夫,真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小心眼——和你的婉曦妹妹一个样!”说到这里,她朝欧阳飞雁瞪了一下眼。
“你……”欧阳飞雁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他又摇了摇头,索性转身就朝来的路上走去。
身后兀自传来盈袖的声音:“真是莫名其妙,为这个也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欧阳飞雁满腹心事急匆匆往回赶,迎面正撞上一群游玩归来的仙娥。立刻他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高丽公主金池秀瞥了一眼迎面而来的这个青年男子,顿时一颗芳心就盛开了芳蕊。
一袭雪白的长衣罩在男子高大健美的体魄上,微敞的领口露出里面米白的内衣和健康的肤色,随着衣褶的起伏隐隐约约显露出他健美的体格;再往上看,他的黑发披在脑后,在微风的吹拂下有一络在脸侧凛凛地拂动,衬出他沉静俊朗的脸庞,额前的一络发缕又如一瓣剑花掩映出他飞扬的剑眉下的一双透出出灼灼光华的朗目。他行走起来长衣飘飘,真是矫若惊龙翩若天人!
“哥哥——”婉曦朝欧阳飞雁惊喜地叫道。
欧阳飞雁一抬头这才发现面前站着一群花枝招展的仙娥,他朝众人笑了笑,对婉曦说:“这就是你的朋友啊?怎么不介绍一下。”
婉曦骄傲的对金池秀说:“金姐姐你不是早就想见见燕王吗?可巧我的哥哥今天就来了,我现在就向大家介绍,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就是闻名天下的传奇英雄燕王欧阳飞雁。”
听到这个名字,大家都愣在了那里。这个名字对于大家是太过熟悉了,但没想到……婉曦见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公主们此时都闭了嘴不讲话,就有些发窘,她对众人说:“哎,你们都怎么不说话了?”
金池秀笑吟吟地走到欧阳飞雁面前:“王爷,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是有一种闻名不如见面的感觉啊!我是高丽公主金池秀,希望在贵国的这些时间里能多向英雄请教。”说着不禁又朝欧阳飞雁暗送了一双脉脉秋波。
欧阳飞雁面上含了笑说:“原来你就是高丽公主,多亏了你的神药,要不然我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雁早就想去亲自拜谢,不想今日就在曦妹妹这儿遇上了。”
婉曦眼睛一转,对众人说:“大家不是想跟我去看那株仙草吗?都来啊!”她又对金池秀说:“你既然想见哥哥,他又正好要去拜访你,你们不如到沁芳阁那儿坐坐好好谈一谈。哥哥是博览群书的,你若跟他坐在一起交谈会如沐春风的。”说着朝他们笑了笑眨眨眼就和众人离开了。
欧阳飞雁本来存了一肚子心事内心十分郁闷,但此时又不便于发泄,就面上含了笑对公主说:“曦儿的沁香阁是她最得意的杰作,你到过那里吗?”
金池秀一双眼睛含了一池春水望着欧阳飞雁说:“幸而我还没有去过,你就带我到那个地方看看吧。我相信那一定是个梦中的仙境。”
欧阳飞雁请公主走在前面,两个人就一同往沁香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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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发现了几个字用词不当,随手改了。
*三.暗香沁芳阁
青翠的竹林中,并排走着一对青年男女,他们就是燕王欧阳飞雁和高丽公主金池秀。
金池秀望了望静默不语的欧阳飞雁,“扑哧”一声笑了。
欧阳飞雁疑惑地说:“雁身上有什么可笑之事吗?”
公主说:“我还没来中华之前就对你是仰慕已久了,但来了贵国之后发觉王爷和我最初的印象有很大的不同。”
“哦?”欧阳飞雁有了兴趣。
“最初听到你的传奇故事,还以为你是一位仪态威严的大将军,可是等到后来见到了盈袖公主……”
“她是怎么说?”欧阳飞雁问。
金池秀看了他一眼,笑了:“王爷你跟盈袖公主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啊?”
欧阳飞雁正在气头上,就说:“我跟她本来就是两路人,公主你误会了。”
金池秀听了这话,眼睛扑闪扑闪眨了几下,脸上现出带有深意的微笑来,她对欧阳飞雁说:“盈袖公主说我如果见了你会大吃一惊……呵呵……”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可没想到……今天你真的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欧阳飞雁面无表情,这倒令金池秀有些尴尬。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说:“对不起,我刚才遇到了一件不愉快的事,自己一直想忘掉可一直又摆脱不了。如果因为我影响到了你的好心情,就请你原谅我的无礼之举。我实在是……公主,雁要告辞一会儿。”
金池秀为欧阳飞雁毫无做作的真性情而感到吃惊,但随即她就又笑了:“王爷,别走呀!我还有许多话没对你讲呢!听了这些话我保证你就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了。”说着,她起身笑吟吟地拦在了欧阳飞雁的面前。
欧阳飞雁站住了。
面前的女人浑身散发出阳光般灿烂的光华,在翠竹林的映衬下显得娇媚迷人。只听她笑着说:“我听说王爷身世十分坎坷,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在砂石中磨砺过的人。”
欧阳飞雁说:“公主你是高丽王唯一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孩子,你应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能跟我这个草莽中的人一样呢?”
金池秀微蹙双目,叹了口气说:“其实在我之上曾经有四个哥哥,但现在这个世上我的同胞已经都没有幸存的了。”
“哦?他们呢?”
“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于一种奇怪的病症,都是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病喘不上来气死去,而且他们的病死都是在六月一日——相隔五年,而到如今距离最小的哥哥死去已经有五年了,再有几天就是六月一日。”
欧阳飞雁听了这话非常吃惊,他问:“公主是这么仪态万方又善解人意,真没想到……”
“是吗?”金池秀脸上露出喜悦的微笑来:“能被自己崇拜的人欣赏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我很奇怪你听了这么一件骇人听闻的事难道就不想知道它隐藏的真相吗?”
欧阳飞雁说:“我认为这是高丽王朝内部的秘密,我一个外人虽感到好奇但是是无权听到的。”
金池秀说:“你真是一个……我对你更增添了许多敬意,你知道吗?我的秘密需要你来共享,因为我对你说这些不仅单单是因为崇拜,而且还需要你的帮助——我现在就已经遇到了生命的危机。”
欧阳飞雁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望着金池秀,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对自己说出些什么。
有脚步声传来,暂时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欧阳飞雁朝来人看去,见婉曦正掩面朝湖边奔来,后面还紧紧跟着盈袖公主。
盈袖一边追一边说:“曦儿,你误会了我们了……”
婉曦愤怒地说:“我一向待你如自己亲姐姐,可你数次欺辱我,这也罢了,今天竟然……”说到这里,她一抬眼看到了欧阳飞雁,就生生的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婉曦——”欧阳飞雁追上来,对婉曦说:“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就不要急着下结论,否则也许会悔恨终生的!”
婉曦回过头来:“你难道也已经知道了?”说着眼泪就禁不住涌了出来,她扑到欧阳飞雁身上泣不成声地说:“哥哥,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做错了什么?”
盈袖一眼瞥见了金池秀,心里就十分疑惑,她问:“公主怎么在这里?”
金池秀朝欧阳飞雁深情地望了一眼,对盈袖说:“到现在我才明白姐姐说的‘见了燕王你就会大吃一惊’这句话的精彩内涵了!是的,他不仅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一尊无法替代的偶像,而且现在我对于他又有了更深的了解。很庆幸,他告诉我自己还是独身……”说着她走到欧阳飞雁面前说:“王爷,你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
欧阳飞雁见金池秀要走,就慌忙说:“等会儿我送你。”
金池秀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既然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还客气什么?”
欧阳飞雁问:“抱歉,我以后一定亲自拜访你。哦,我该怎么去找你听那个神奇的故事呢?”
盈袖冷冷地说:“她就住在我的府里。”
婉曦听了,对金池秀说:“金姐姐你不是早就想来我的沁香阁吗?我今天正式邀请你来沁香阁住。”
欧阳飞雁听了盈袖的话心里顿时感到被噎得难受,他没有搭理盈袖,对金池秀说:“公主有空也可以到燕王府找我。”
金池秀笑了笑,一双纤纤玉手暗暗在欧阳飞雁手臂上轻轻捏了一下,在他一愣之间,就翩然而去。
这一切被盈袖看在眼里,气得两行清泪奔涌而出,拂袖而去。
婉曦在心里暗笑了一声,拖着欧阳飞雁的手说:“哥哥,今天你都跟金姐姐说了些什么?哦,忘了,这些话怎么能讲给我听呢?”说着她调皮的朝欧阳飞雁吐了吐舌头笑了。
欧阳飞雁在婉曦鼻子上刮了一下,笑着说:“刚才还是暴雨蹉跎,这会儿怎么就又晴风丽日了?”
“你不也是吗?”婉曦朝欧阳飞雁眨了眨眼睛说。
欧阳飞雁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好了,今天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急着干嘛?是不是跟金姐姐还有约会?”说到这里,婉曦正色道:“高丽公主这次来我们帝国的目的是很明显的,她对你的好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高丽国王没有儿子,金池秀就是他唯一的女儿,也就是说金公主就是未来的女王!哥哥的性格很不适宜在官场上走,而且皇上对你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再说你那么在意盈袖公主,她仗着自己第一公主身份做起事来就由着自己性子,又何曾顾及过你的感受呢?”
欧阳飞雁朝婉曦摆了摆手,笑着说:“小姑娘现在长大了,倒给哥哥讲起道理来了。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你既然要跟李霖结婚,就要熟知他的品性,你如果已经决定了嫁给他,就要接受他所有的习惯——包括一些不太完美的习性。你已经决定了吗?”
婉曦没有回答。
凉风习习送来缕缕花香,这一对兄妹望着繁花似锦的大花园,默然无语。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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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红稀,芳郊绿遍,高台树色阴阴见。
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
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
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踏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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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相逢是梦中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远远地驶过来一辆马车。这天恰逢是个良辰吉日,所以婚嫁出门的人特别的多,于是那辆车就在人口拥塞处停了下来。只听见车内有个男子的声音问:“出了什么事吗?”
车夫回答:“王爷,前面有两队结婚的队伍,我们还有急事,不如让他们先退后……”
一个青年男子掀开车帘往外望了望,说:“结婚都是图个吉利喜庆,只怪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怎么能让人家退后呢?看来我那匹宝马又该披挂上阵了。”说着他从车上跳下来顺手牵过车夫递过来的马缰,若有所思的望了望矫健不凡的紫色“追风”,用手爱抚的摸了摸它竖着的耳朵说了句:“追风,我们一起出发吧!”紧接着剑眉一扬朗目微蹙,飞身跃上马儿朝王宫的方向奔驰而去。
宴会已经快开始了,欧阳飞雁还不见踪影,太后就有些忧心忡忡。高丽公主金池秀安慰太后说:“娘娘不要心急,燕王不是一个爱爽约的人,今天是良辰吉日,他在路上肯定是遇到了婚车的阻挡。我们再等等吧。”
太后看着金池秀微笑着说:“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雁儿要是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我也就安心了。”
听了这话,金池秀一颗心儿扑扑乱跳,脸上早就飞上了一朵红霞,嘴里说:“我早就听人说燕王跟盈袖公主结婚是迟早的事,娘娘又逗池秀玩了。”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沉了下来,说:“你可别听外人瞎说,盈袖公主怎么能跟燕王结婚呢?你要是还对燕王没什么意见,这个媒我做定了。咦?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罗嗦呀?那我就不再瞎掺合了。”
金池秀忙回答说:“池秀没有意见,只是不知燕王他是什么意思?”说完这句话,不由得一张脸儿全红了。
太后笑了一声说:“你放心吧,这点主我还是做的了的。”
正在这时,只听得有人来报:“太后娘娘,燕王来了。”金池秀听了,慌忙又整了整自己精心装扮的衣妆,太后见了不禁抿着嘴笑了,她对下人说:“快请燕王进来吧。”
望穿秋水的公主眼前一亮,只见珠帘半卷走进来一位高大俊朗的青年男子,只见他一袭雪白长衣,剑眉朗目,步若惊鸿,翩若天人。细心的公主发现他的额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就掏出自己手帕来正要给他擦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红了脸把手帕塞到他手里,偷眼往四周一看,见太后正在微笑着望自己,不禁脸上更红得厉害,索性低了头抚弄自己衣角。
欧阳飞雁没有看出这些,他接过金池秀的手帕,道了声谢说:“刚才路上碰到了两拨结婚的队伍,我只得自己骑了马来。娘娘公主,我没有来迟吧?”
太后沉了脸说:“你知不知道金公主不辞万里来到我朝,她是我们的贵客,今天就因为你害得她等了半天,以至于连饭都误了吃,你说该怎么办?”
欧阳飞雁说:“那我就请公主赴宴吧?”
金池秀笑了说:“我现在已经决心要减肥了。”
欧阳飞雁说:“那我就请公主跳一曲,帮帮公主塑造完美体型。其实公主现在已经够美了,我是真不愿公主再漂亮下去了,如果公主变成了一个天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就再也不能见公主一面了吗?”
金池秀听了心里十分舒畅,嘴里说:“说归说,这罚酒三杯可不能免了呀!”
欧阳飞雁说:“噢,原来你们早就准备好了呀?三杯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的绰号是什么?”
金池秀打趣道:“难不成你也唤作‘酒中仙’?”
“你怎么知道?”两个人笑着一同往户外去了。
太后看了这一对青年,不禁点了点头抿着嘴又笑了。
宴会已经开始,太后得意地给欧阳飞雁和金池秀介绍自己精心挑选的舞蹈和杂技表演。
金池秀亲眼见了太后对燕王毫不掩饰地关爱,就在心里暗暗起了疑心:这个燕王虽说是足以吸引别人的敬爱的,可太后有儿有女有自己亲生的骨肉,难不成燕王和她有什么更特殊的关系?再联想到刚才提到盈袖时太后微蹙的双目,聪明细心的金池秀更是怀疑:她既然这么喜欢欧阳飞雁,又为什么不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他,却要促成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难道说这个帝国里也隐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偷眼望欧阳飞雁,见他虽面上挂着微笑,但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一双锐目似乎在悄悄地观察着什么。
正在凝想间,只听欧阳飞雁冲她叫了声“小心!”金池秀就觉得上衣湿津津的,她低头一看胸前衣服已被酒水湿了一大片!欧阳飞雁走过来,对吓得跪在地上的侍女道:“你能在太后府里做事,应该是经过百里挑一千里挑一选中的,可是今天怎么这么不当心,竟然出了这么愚蠢的错误!”
金池秀心想原来他和太后已经是十分熟识了,连她的宫女他也敢责怪。她见侍女吓得连声哀求饶恕,就拦住欧阳飞雁说:“算了,她也不是有意的。我来时以防不测还带有衣服,现在再去换换就好了。”说着就笑了笑起身随侍女往后边去了。
欧阳飞雁复又坐下来观赏歌舞,但冥冥中他的脑海里又闪现出几个月前皇宫的一场盛大的宴会了……在那场宴会上,真是鼓乐升平莺歌燕舞,但一片繁华中蕴藏了无限杀击,那次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将会出现一个举国震惊的惨剧!想到这里,欧阳飞雁浑身一激灵,他问太后:“娘娘,今天是什么日子?”
太后回答:“六月一日。”
听到这句话,欧阳飞雁叫了声“不好”,飞身就往金池秀离开处赶,身后兀自传来太后疑惑不解的声音:“今天这是怎么了?六月一日就这么重要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慌张的样子呢!”
已经顾不上答话,欧阳飞雁冲进了换衣室,凌乱的地上表明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多么激烈的争斗,飘飞的窗帘又见证了凶手逃亡的过程。难道说自己已经来晚了?欧阳飞雁冲到窗户边,惊讶地看到窗外边吊着一个被塞了嘴巴的美女,他惊叫了一声:“池秀——”一伸手就把她拉了上来。
解开绳索掏出嘴里的东西,金池秀惊叫着扑到欧阳飞雁的怀里:“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欧阳飞雁能够感觉到金池秀因受到过剧烈的惊吓而浑身不停的战栗,他用手在她肩上轻轻拍着,嘴里说:“已经没事了!我和太后不会让你在这个国度里出事的。”
金池秀啜泣着说:“那个侍女是故意将酒撒在我身上,等我来换衣服时她就……幸亏你来得及时,她为了逃命把我吊在窗台上,想等你离开后再对我动手!我真怕啊!你终于发现了我……哎,也许她还没有走远……”
欧阳飞雁说:“已经晚了。她看到我救你下来一定是仓皇逃命去了!她知道我为了救你一定不会再顾得上追她,这个我早就想到了的。这可真是一个狡猾的罪犯啊!”他望了望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公主,说:“你放心,今晚我就陪着你,让那个‘六月一日’的预言见鬼去!哎,你不是还有一个故事没有讲给我听吗?现在我很有兴趣,你就讲给我听吧。”
欧阳飞雁的镇定自若感染了金池秀,她的情绪有所稳定,就抬起头来勇敢地望着身边的这个男子,只见他因情势紧张而略显凌乱的长发中,一张脸在月光中散发出柔和的光泽,一双眼睛坚定而微含着暖暖的笑意,他的手臂是坚定而有力的,在他的怀里充满了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此时欧阳飞雁也在打量金池秀,当他发现面前这个女人此时近乎半祼,心下一惊身子一颤,就松开了手。
“不要离开我!我害怕!”金池秀抱住欧阳飞雁的手臂。欧阳飞雁把她的衣服递给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多么狼狈,红了脸穿上衣服,再偷偷地瞧了瞧欧阳飞雁,见他背对着自己,就悄悄走过去从背后蒙住了他的眼,说:“不要睁开,我现在还没有穿衣服。”说着将身子有意无意的靠在他的脊背上。
欧阳飞雁笑道:“公主快不要开玩笑,小心有人看到。”
金池秀松开了手,欧阳飞雁转过了身子,于是两个人就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五.月下风敲竹
幽兰的月亮依旧在天上闪着诡异的光,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渐渐逼近了一间独立的小房。只见他用手在窗纸上小心地捣了一下,随即伸进一支细细的管子,再轻轻一吹,一股烟雾顿时就弥漫了整个房间……稍停片刻,就听房门“吱纽”一声,那个黑影就闪了进去。
黑影慢慢的靠近小床,在挥刀的一瞬嘴里不由得小声念叨了起来:“公主,你可别怪我呀,我也是迫不得已……”就在钢刀就要碰住公主的身子时,忽见她打了个哈欠,将身子一歪就侥幸的躲过了这一劫。黑影本来就心里不安,这一下吓得“哧溜”一声就钻到了床底下。过了一会儿,看看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就又探出头来,小声嘟哝了一句,慢慢抬起身来,朝床上又是一刀,只听“喀嚓”一声,那刀竟然直Сhā入床上再也拔不下来!黑影吓得浑身颤抖转身就跑,但还没等他走到门边,就听见身后“呼”的一声,紧接着一股阴风刮过,黑影装着胆子往身后看,“妈呀!”顿时跌在地上不得动弹。
原来他的身后正站着刚刚被杀害的高丽公主金池秀。只见她穿了一件白衣,苍白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蓝莹莹的光,那一双大大的眼睛此时喷出红色的火焰来,她一步一步朝杀害自己的仇人走来……
黑影发出凄厉的叫声来:“不要不要!公主……”
鬼魂漂移过来,嘴里发出凄惨的声音:“朴本昌,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今天我一定要让你来偿还我的性命……”说着又朝朴本昌靠近来。
朴本昌听到金池秀喊出自己名字,心里更加害怕,他说:“公主,并不是我要害你,我也是受人所迫,不得已啊……”
金池秀说:“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
朴本昌看到公主骇人的脸,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说:“是你的亲舅舅指使我这么干的,他要当皇帝……”
“那么说我的四个哥哥都是这么死的?”
朴本昌说:“公主英明,这都不干我的事啊!”
“你说的都是真的?”公主的声音突然变了。
“你……”朴本昌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嘎然而止,“扑通”一声往后就倒。
欧阳飞雁从帘后冲出来,把手放在朴本昌的鼻息下试探了一下,惋惜地摇了摇头,对公主说:“他咬舌自尽了。”
公主喃喃地说:“都怪我!这么好的计划都是因为自己心急竟然出现了意外。”
欧阳飞雁怕她想不开,就说:“别这么说,现在我们总算弄明白了幕后的黑手,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只听到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公主,我是喜儿,快开门。”
公主朝欧阳飞雁看了一眼,见他冲自己使了一个颜色跳到了窗帘背后,就打开门。
喜儿走进来朝公主上下打量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说:“公主,吓死我了,刚才听到动静,我以为……只要没出事就好,我这里带来了太后娘娘给您的百年美酒,说是喝了能美容养颜呢!”
公主刚要接过来,就见从黑影中窜出一个人一把打掉她手里的毒酒,并飞快地反手朝喜儿抓去。喜儿一闪身就躲了过去朝门外就跑。黑暗中的人哪里容她逃走,只见他一伸手,只听“哎呀”一声,喜儿应声就倒。欧阳飞雁赶上去点了她的|茓道,对愣在那里的公主说:“这就是埋伏在你身边的奸细,她可能知道你所有的一切。”
公主半信半疑的走近去,点上一根灯烛,说:“真的是喜儿!天啊!我身边埋伏了这么多的杀手,而我竟然一无所知!喜儿,我一向的待你如亲姐妹,你为什么要害我?”
喜儿见事情败露,就说:“公主对喜儿的恩情喜儿永不敢忘,可是我要不这么做我全家的性命就全没了!”
事情已然全部明了,公主半晌没有说话。
欧阳飞雁看着金池秀的脸色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金池秀说:“我在想自己为什么要经受这么多的背叛?”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去解决困难,而不是怨天尤人!”
金池秀叫道:“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兵权也没有可以信得过的人,我说的话父王又能相信吗?”
欧阳飞雁说:“你没有兵权自己可以去争取——你不是你父王唯一的孩子吗?你是有继承王位的权力的,等继承了王位,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
“父王能让位给我吗?”
欧阳飞雁背过身去,仰望着月光说:“我听说高丽王已经病重,你这时候不去争取就是在陷自己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只有他给了你权利,你才有获得新生的机会。”
“他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在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自己的同胞弟弟之间,抉择可能有些困难,但如果有人作证他的弟弟要害自己的亲生骨肉,他的抉择还会这么困难吗?我会帮助你的。”
公主听了这话,不知为什么一滴眼泪滚了出来,她哽咽着说:“你何苦要趟这趟浑水呢?”
“因为我看不惯这种丑恶现象。”
公主摇着欧阳飞雁的肩说:“你为什么不说那三个字,就算是骗我高兴呢?你为什么要说实话?”她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欧阳飞雁写了几句话递给公主,说:“我会护送你平安回国,你见到你父王就把这封信交给他,他认得我的笔迹。”说完他为金池秀擦去眼泪说:“你不了解我,你所看到的也许并不是真正的我。我明天找最好的武士护送你回国。快睡吧,有事就叫,我今晚就在你门外守护。”说着就吹熄了灯出了门。
次日安排好了金池秀,欧阳飞雁就到兰陵府找华雄,想要他护送公主回国。
沿着曲曲折折的走廊,欧阳飞雁来到湖心小筑,顾不上欣赏小筑美好风光,敏锐的他就听见小屋里有异样的声响,由于晚上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内心对灾难的本能反应使他一下子就推开房门。屋里的情景令欧阳飞雁万分震惊!
屋里有两个赤身祼体的男女——他们正是李霖和冰倩!
冰倩正在拼命挣扎,当她看到欧阳飞雁,就顾不上许多一下子摆脱李霖窜上来躲到欧阳飞雁身后:“王爷,快救救我!”
这一时刻欧阳飞雁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形容了,他一步步朝李霖走去。
“雁,你可不要听她瞎说,事情是……”还没等李霖说完,就见欧阳飞雁脸色铁青逼近眼前,就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欧阳飞雁把李霖从床上提起来,说:“李霖,婉曦对你好不好?你又是怎么对她发誓的?你说过的话难到都是放屁?华雄又对你怎么样?你身边还缺女人吗?你连她也不放过!冰倩是什么样的人?”说到这里,欧阳飞雁眼眶红了:“她在燕王府里十六年,我……我一向把她看作自己妹妹,你竟然对她下此毒手!”说到这里,他眼睛一瞪,一把把李霖从床上拽了下来,劈手一拳打去,李霖“哎呦”了一声就栽到了地上。
就在屋内要爆发一场激战时,屋外传来华雄的声音:“倩儿,我回来了!”
欧阳飞雁一把把李霖扔到床下,把屋子整理了一番。这时已经穿好衣服的冰倩打开了门,对华雄说:“雄哥,你看是谁来了?”
华雄见欧阳飞雁在屋里,惊喜十分,就迎上来说:“大哥,我正要去找你呢。”
欧阳飞雁说:“看来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了,我说来找你,你可就正要去找我。走,到我那里去坐坐,我正有事情对你讲。”临行前欧阳飞雁对冰倩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瞥:“冰倩,你来兰陵府,哥哥我没有经常来看望你,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的。”说着就和华雄一起走了出去。
冰倩回过神来发觉李霖正站身后,顿时吓了一跳。
李霖嘿嘿笑着说:“别以为有了他这个靠山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告诉你,我可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他的命门全都捏在我的手里!我要是不想让他活,他就活不过今日!”
“你要怎么样?”冰倩惊惧地问。
“我的秘密你也要知道吗?”李霖一步步把冰倩逼到屋角,捧起她的下巴说:“可惜啊,这么好的美人胚子却不识抬举!好了,不会很久了,你还会是属于我的!至于你那可敬的干哥哥嘛,他会有自己‘好’的归宿。”说着发出了一阵怪异的笑声,但这个声音没有保持多久就嘎然而止,李霖冲屋外看了一眼确信欧阳飞雁已经远去,就朝冰倩又“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六.平海夕漫漫
当婉曦看到欧阳飞雁时,简直是用“万分震惊”来形容更为恰当!只见他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微微泛红,挺拔矫健的身躯略显步伐踉跄,顿时一股酸水像涓涓溪流一般漫过整个心房,这种疼痛是这么细细的渗入而不见踪迹地遍布她布满荆棘的心房。对于他婉曦一向是充满了敬爱之情,但当她刚刚从李霖嘴里得知了那个天大的秘密后,她又对他增添了无数憧憬与柔情在里面——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同胞哥哥啊!他的血管里流淌着和自己一样的鲜血哟!但他现在颓废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痛,难道他也像自己一样刚刚受到了李霖的威胁?不!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不是哪一个人所能压得垮的!那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不及细想,婉曦疾步走上前扶住欧阳飞雁说:“哥哥,你喝了酒了?”
欧阳飞雁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着惋惜的眼睛:“妹妹,你要跟我说实话,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好!我怎么能不好呢?”婉曦强颜欢笑,她试探着问:“哥哥刚才到哪里去了?”
“太后宫里。”
婉曦小心的问:“你是去提跟盈袖公主的婚事了?太后没同意?”这个结局是婉曦早就看出来的了,因为太后曾不止一次表露出对高丽公主金池秀的好感来,其实婉曦现在算是明白了,太后也许看中的只是“高丽”这个遥远的国度,她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远离危险,从此过上无忧的生活!这个结局不正是最美好的一个吗?可是,他……
欧阳飞雁的脸色由绯红转变地苍白,忽而他又笑了:“曦儿,你看看我就是这个单身的命了,可不像你这么年轻就有人追……”说到这里,他敏锐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婉曦的脸,问:“他对你怎么样?”
婉曦做出夸张的笑容来:“他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现在把一片柔情全放到我的身上,我……能不好吗?”说到这里,她的眼圈红了。这一切没能躲得过欧阳飞雁眼睛,他一把抓住婉曦的手臂,突然发觉她的脸上滑过一丝痛苦的表情,就鬼使神差的揭开她的衣袖,顿时几条深深的伤痕赫然在目!
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欧阳飞雁顿时浑身颤抖心如刀割,他连声问:“是谁?是哪个禽兽把你打成这样?是不是李霖?是不是他?”
婉曦抽回自己的手臂,柔声说:“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是我不小心自己摔伤的。”
“摔伤的?”欧阳飞雁犀利的眼神直射到婉曦的心底,直瞧得她心酸。他没有讲话,轻轻甩开她的手往后面走去。
“哎,哥哥——”婉曦追上来,但已经迟了,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相遇了!
看到欧阳飞雁沉思愤怒的表情和旁边失魂落魄的婉曦公主,李霖有些懵了,心里暗想: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刚才对婉曦说的一番话?不可能啊!这种话婉曦怎么能告诉他呢?只要他的身世公诸于众,他就会身败名裂了呀!不过婉曦也不能小瞧了,这种貌似清纯的女生可也许是最为阴险恶毒的!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欧阳飞雁问婉曦:“有酒吗?我跟霖好像好久已经没在一起喝酒了。”
“哥哥,你醉了!”婉曦拉住欧阳飞雁,但他已经看到不远处小亭子里摆放的酒壶——那是李霖刚刚用过的。他对李霖说:“到那边坐一下。”说着自己朝亭子走去了。
李霖瞪了婉曦一眼也朝亭子走去。
欧阳飞雁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咕咚咚”地灌将下去,那酒洒在他的白衣上湿津津的一片,李霖见他这种喝法不禁暗暗心惊。
婉曦扑上去夺下酒壶说:“哥哥,今天见了妹妹不想说些别的,就是来混酒喝的啊?那以后妹妹就不再欢迎你来了啊!”
欧阳飞雁朝呆立在旁边的李霖招了招手,他走了过来。
欧阳飞雁说:“霖,你是不是发过誓要一辈子对曦儿好?”
“是……”李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会冒出这么一句。
“她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欧阳飞雁一把把站在一旁的婉曦的衣袖捋上去,声音猛地提了上去:“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你的女人,我是她的大哥,今天你一定要跟我说明白!”说着他猛地把酒壶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李霖浑身一战,说:“大哥,婉曦身上的伤我怎么会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一阵跟她很少见面的。”
婉曦说:“哥哥,霖对我很好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都跟你说过了是摔伤……”
“摔伤?”欧阳飞雁忽然笑了起来,他对李霖说:“曦儿出处护着你,你又对她怎么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霖忽然发了话:“婉曦是我的未婚妻,我会记得对她该怎么对待她,倒是你要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事!”
听了李霖的话,婉曦瞪了他一眼,再看欧阳飞雁,见他脸上虽然还保持着一贯的平静,但双手却在不听话的抖动,她的心里一阵疼痛,对他说:“哥哥,霖这几天心情不好,口无遮拦,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放在心上的实在太多了,但有些是应该让它自生自灭的。”欧阳飞雁说完,眼睛久久地注视着李霖:“是一个男人就应该懂得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不受伤害,曦儿是这么一个纯洁善良又温柔体贴的好女子,伤了她你会后悔终生的!对不起,我今天喝多了酒,有失态的地方你还不要放在心上。”他对婉曦说:“不打扰你们,我要走了。”
看着欧阳飞雁走远,李霖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婉曦:“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婉曦平静地说:“他是我最敬爱的哥哥,为了不让他心痛,就是受再大的苦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李霖点了点头,说:“你可别怪我心很,其实拳头打在你身上也是痛在我心里啊!可谁让你是他妹妹呢?看来,今后你身上的伤要换换地方了,他总不会脱光了你的衣服来看吧,哈哈……”
“无耻,下流!”婉曦骂道。
李霖一把把婉曦拖了过来,一伸手就扯开她的衣襟,在她雪白的胸脯上拧了起来……
“啊!”婉曦叫了一声躲了开去,就见自己胸口上红肿了一片。李霖劈手还要打,忽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同时一个声音响起来:“公主,燕王让你到前面一趟。”
婉曦听了,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哥哥他在哪里?”婉曦问。
“他早就走了,临走时他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要把自己看到的情况都告诉他。”绮霞说。
“你都告诉他了?”婉曦急急地问。
“事已至此,我知道公主是不愿让他伤心难过的,就什么都没有说。”说到这里,绮霞的眼圈红了:“公主,怎么办啊?你是摆脱不了李霖的!”
“一个人加入改变不了环境,就要尝试去改变自己。”婉曦说。
“公主啊!”绮霞哭了起来。
*七.歌尽扇影风
燕王府里充满了一片萧瑟景象,吟红对一身酒气的欧阳飞雁说:“王爷,改用饭了。”
没有动静。
吟红灵机一动,对围在床前的众人低声说:“我知道有一个人来,他一定是听的。”
“盈袖公主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来了。”有人疑惑地说。
“夜来莺不是在这里吗?”
“她的病已经好了?”
“在王神医的治疗下,已经基本上痊愈了。这夜姑娘足智多谋,又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她总会有办法让他重新站起来的。”吟红自信地说着就朝后面去找夜来莺去了。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渐渐传来,欧阳飞雁并没有抬头。那个声音在床前停住了,有个熟悉的声音说:“好啊,你只顾一个人在这儿清静连百姓们也不管了吗?”
欧阳飞雁睁开眼睛见是夜来莺,他惊奇地坐了起来:“你是在跟谁说话?”
“你——欧阳飞雁。这些日子也不来看我,现在只好让我这个病人来看你了。”夜来莺说。
“你已经好了——痊愈?”顿时一束阳光射进欧阳飞雁的心扉。
“不相信我已经好了?那就来检查一下我的衣袖里有没有小刀啊?”
欧阳飞雁“噗哧”一声笑了,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夜来莺抿着嘴笑着,一把把欧阳飞雁拉了起来,说:“喜欢你,爱你,想看到你。这个理由够不够充足?”她看了看欧阳飞雁的脸又说:“你不要害怕,经过这一劫我现在已经想开了,不会再给自己硬找麻烦了。”
“哦?”欧阳飞雁惊奇地问:“你说的是哪一方面的?”
“聂云飞……他今天要跟你说件事……”说着夜来莺冲窗外叫了一声:“云飞,快进来吧!”
聂云飞应声而至。
欧阳飞雁见他们的神色就明白了他们来的目的,他感慨地说:“祝贺你们!真是可惜我这些日来错过了与你们交流的时间,这么好的消息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夜来莺说:“其实你应该算是第一个知道的,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我们一直在吵吵吵……”说着两个人相视而笑。
欧阳飞雁说:“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阿莺能够找到自己最好的归宿,这下我总算是放心了。”
夜来莺看到欧阳飞雁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一个想法跃上心头:“雁,你在想什么呢?”
欧阳飞雁说:“不要在这个欢乐的时刻再提我那些陈年旧事了,来,我们到外面阳光下走走吧!”
夜来莺瞥了一眼聂云飞,见他正朝自己点头,就说:“雁,现在离恨天出了内乱,我这个前教主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跟云飞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决定今天就出发整治祸乱的根源。临行前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欧阳飞雁抬头望着夜来莺,瞧得她的脸有些发烫。
聂云飞说:“大哥,阿莺的意思是说她要告诉你个小秘密。这个秘密她以前不方便说,但现在她已经做好了揭开它的勇气。而且我们这次出去恐怕回来的机会很少了-我们可能要回栖霞山。”聂云飞对夜来莺说:“阿莺,我先出去了,你就说吧,说出来大家都好受些。”说完他推开门离开了。
夜来莺把一个布包递给欧阳飞雁,说了句:“秘密就在里面,但你要答应我们走后再打开了看。”说着,她伸出自己的手臂,对欧阳飞雁说:“临别了,最后一次抱抱我吧!”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看着夜来莺微笑的眼睛,欧阳飞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那是在十四年前……他迟疑地走近去,夜来莺一下子就扑在他的怀里。没有一句话,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剧烈的心跳。这样大概有了一小会儿,夜来莺抬起头说:“想起来了吗?十四年前……”话没说完,她朝他笑了笑,又说了一句:“摆脱回忆是多么难啊!但我多亏了有自己的爱人一直在身边.雁,再见!”转身走了。
欧阳飞雁潜意识里感到了什么,他快速的打开布包,但见一支玉钗躺放在一块白色的绢帕上,手帕上有几行字:
彩袖殷勤捧玉钟,
当年拼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
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工照,
犹恐相逢是梦中。
一样的玉钗勾起了十四年前已经逝去的回忆,相同的诗句似乎又记录着不相同的感情!那个迷已经解开了!但奇怪的是欧阳飞雁似乎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意外,也许他早就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什么吧?现在除了泪流心底,还有什么?应该为她高兴啊!她现在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不就是为她所作的抉择感到自豪吗?而她告诉自己,也等于是在解救自己的灵魂于万丈深谷!毕竟自己和她都是深深受过伤害的啊!唉!那一段青涩往事!都过去了吗?再也不相见?他默默地说:“为你们祝福!”
*八.朝堂声萧萧
欧阳飞雁踏上皇宫,就感觉到这里气氛的不一般。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虽宽敞明亮,但高高的穹顶总给人以一种藐视压抑的感觉,再加上鸦雀无声肃立在大殿两旁的群臣,欧阳飞雁感到一种别样的压力自上而至,他吸了一口气,站在了台阶下。
“燕王,来,到朕的跟前来。”皇上发了话。
欧阳飞雁不大习惯站到最前排,但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在群臣关注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发现兰陵王李霖就站在他的旁边。因为近日发生了太多的冲突,致使欧阳飞雁和这位昔日的朋友有了不可逾越的矛盾和隔阂,他看到李霖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站在了他的身边。
“诸位爱卿……”皇上发话了。这位年轻的君主此时红光满面,脸上洋溢着无限的激|情,似乎又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就要宣布了。
他要说些什么呢?不会是又要发动战争了吧?这些担忧不是空|茓来风,因为欧阳飞雁数次在皇帝的言谈中感觉到那种萧杀的王者之气,发动战争扩充疆土是迟早的事!那么他要打仗,第一步要对准的是谁呢?不容欧阳飞雁细想,这个答案已经公诸于众——皇上要进攻的是自己的邻国高丽!啊?欧阳飞雁大吃一惊!
“诸位爱卿,你们有何意见都可以讲出来,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皇帝说。
欧阳飞雁侧目往四周看去,但见大臣们有的神态激昂,有的表现出无所谓,而有的则是皱了眉头紧闭嘴唇似乎是对皇帝这一决议不太满意,但—静静的大厅里谁都没有讲话。
皇帝脸上浮上一丝微笑,他清了清嗓子就要宣布今天的决议,但就在这时他在眼角的余光里发现欧阳飞雁似乎要说写什么,他就有些紧张。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有点怕他,特别是在这种情景下尤其如此。还好,皇帝看到旁边有个人适时地拉了他一下,他才又重新垂下头去。那个人就是李相国。
皇帝接着说:“朕作为一国天子,时刻不在想着能够继承先帝遗志,扫平四方统一天下,今天提出这个建议,难得的是众爱卿居然和朕想法一致,真是国将大兴啊!”
欧阳飞雁听了这话心里不太痛快,但站在旁边的李相国用眼神制止了他,只听他低声说:“皇上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多事!”
李霖瞧了瞧欧阳飞雁,心里有了主意,他上前一步拜道:“皇上神武英明,真是帝国大幸,臣等为报效祖国,原奉献自己一腔热血,就请皇上发布命令,尽快收复高丽吧!”
皇上点了点头说:“事不宜迟,朕预备趁着现在国强民富,近日就出兵。出征的人选我已考虑再三,但还是没有最后定下。现在朕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说着一双威严的凤目环视四周。
有人上前道:“皇上,燕王数次率兵远征,战无不胜,这场大战役臣推荐燕王出征高丽。”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响应。
李霖没有随声附和,一双眼睛暗中注视着欧阳飞雁的言行,见他脸上神色十分庄重,就知道他要发言了,心想:好,我就知道你又要大放厥词了,这可是在皇宫皇上面前,你随便讲话就是欺君之罪,不仅要被处以极刑,而且亲属都要受牵连!我李霖今生是不敢做出这种决断了,倒是你平时还是一付温和谦恭的样子,在皇上面前却从不知道收敛!唉!我的好朋友啊,你这种性格实在是不适合在官场里混。
寂静的大厅里响起了欧阳飞雁清晰的声音:“皇上,摸摸自己的胸口,臣对帝国是怀有了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如果不是怀有了这种炽爱之情,臣就不会在十八岁就带兵远征,又数次参与整治边疆祸乱。但随着年龄增大,我对一腔爱国之心又有了新的认识。有句话说得好——民者国之根本,帝国能有现在繁荣昌盛的局面,一方面是皇上您治国有方,另一方面也是和近四年来奖励农耕抚慰民心有很大关系。人民需要的是稳定富庶的生活,他们不需要不断扩大的疆土来显示自己的强大,那样只会使生灵涂太民不聊生!杜甫在《兵车行》里说——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臣认为皇上现在需要的仍然是继续发展国力!高丽一向是我们的友好邻邦,我们对他的征伐只会增加周边其他友好邻邦的恐惧和不满,所以关于出征的事皇上还请三思!”
听了这一大段话,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有不少人都暗暗为欧阳飞雁担心。
只听皇帝冷笑了一声,说:“朕自有自己的理论,不需要你的教导!朕主意已定,三天后就出兵高丽,至于你愿不愿意为朕出力就看你现在一句话!”说着一双眼睛注视着欧阳飞雁。
欧阳飞雁还是那一个姿势,并没有动。
皇帝看了心里一声叹息:欧阳飞雁,你为何总是跟我过不去?事已至此,你可别怪朕心狠……他唤了声:“来人!”立刻从大殿旁涌上来一群御林军。
“快把这个胆敢欺君犯上的罪人拿下打入天牢,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能探视!”
御林军望着欧阳飞雁,顿时愣在那里。欧阳飞雁走上去,说了句:“走吧!”便向外走去,御林军这才明白过来跟了上去。
殿堂上顿时响起了纷乱的嘈杂声,皇帝无心再坐下去,说了一句“退朝”就走下了朝堂。
*九.夜阑风不静
皇帝一个人百无聊赖在那里发呆,听人来报“太后驾到!”他慌忙整理了衣妆来迎接太后。
太后的脸色明显有些灰暗,看样子是昨晚睡的并不好,她见到皇帝就开门见山地说:“听说燕王被你投入了天牢?”
“母后,你也是来为欧阳飞雁求情的?您难道没有看到我已为了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了吗?您是我的母亲,在这种时候您不来帮我,还要给我施加这么多的压力!”
太后脸上现出与往常不一样的哀求的神色来:“皇儿,母后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难道就这一次你也不肯答应我吗?你真的忍心要让母后跪在你面前求你吗?”
皇帝听了这话,皱起眉头:“母后,您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后避开皇帝的眼光,说:“你不要问,总之这次如果要杀了他你就会终生悔恨,我也就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了!我求你赦免了他!”
“如果我不答应呢?”
太后咬了牙说:“那就请你先杀了我这个老太婆,再治他的罪!”
皇帝听了这句话顿时火气上升:“母后,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儿?难道您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儿子我失去母亲会痛不欲生?您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要致儿于不孝不义之地,要使孩儿在痛苦中煎熬一辈子!母后,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连你也在指责我!”太后泪流满面。
“都说燕王英俊倜傥博学多才,难道您……”
“放肆!”太后的脸涨得通红:“你就是这么说你的母亲吗?他的年纪足以做我的儿子了,我还没有荒唐到这个地步!燕王他为了帝国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你怎么忍心要致他于死地呢?”
“母后,实话对您说吧,他这次犯事只是个引子,我也本不想致他于死地,但京城的局势您都看见了吗?到处都是为他鸣冤叫屈的百姓,我怀疑这些人都是受他指使!长此以往,等到他羽翼丰满时我这个地位不就岌岌可危了吗?其实我也不相信他是叛国。”
太后有一句话就憋在心头,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这个深埋了二十五年的秘密终于要重见天日了!她用激动的声音说:“他怎么会背叛你呢?因为……因为,他就是你的哥哥啊!”
“哥哥?”皇帝仰天大笑:“我的哥哥早就在二十五年前的大火中死去,当时我就在事发地!其实这些年想起他我的心里就像被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奇#書*網收集整理这你是知道的,你又何必提起这件事呢?”
太后沉住气缓缓地说:“事已至此,我不得不说……”
牢房上高高窗口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沉没了,到处漆黑一片。欧阳飞雁叹了口气,蜷缩了身子倚在墙上打盹,但无边的寒冷和纷繁的思绪使他又一次失眠了。好不容易才睡着,忽听得耳旁有动静,他睁开眼看到天已大亮了。
欧阳飞雁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钻出来系好衣服,用地上的半盆水洗了脸,又对着水面照了照,裂开嘴露出笑容,用水抿了民头发,就坐在那里等开饭。
饭菜端上来了,意外的有荤素四菜一汤,还……有一壶酒,他笑着对看守小蔡说:“饭菜怎么这么丰富?莫不是今天要送我上路?”
小蔡也笑了:“王爷你就放心吧,这是万岁爷特地嘱咐做的。”
停了这话,欧阳飞雁意外之余心里有些感动。
有脚步声远远地传来,欧阳飞雁朝发出声音处看去,见迎面走过来两个蒙了面纱的女人。
“盈袖?”欧阳飞雁看到来人面目,惊喜的叫道。
盈袖满眼含泪说:“雁,你看看还有谁来看你了?”
另一个人把面纱也除了下来,这一下欧阳飞雁的心顿时跳得更快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到该怎么称呼她,就低低地叫了声:“太后娘娘。”
太后颤抖的手伸了过来,抓住面前的铁栏说:“为什么不叫我娘?我的孩子……”说着,眼泪倾泻而下。
盈袖见太后伤心的样子也禁不住掉下泪来,她拉住太后衣袖说:“时间宝贵,我们还是捡主要的说吧!”
太后勉强点了点头,对欧阳飞雁说:“雁,皇上这次把你投入牢中他也十分后悔……”
欧阳飞雁说:“他是让你们来作说客?”
盈袖接着说:“皇兄他也是好意啊,他想让你同意他的决议上高丽去,就说是你那次在朝廷上失言只是因为喝醉了酒……”
太后说:“雁,你要知道皇上扩充疆土是早就预划好的,你不去他自会派别人去!你已知道经过一场战役最后受苦的只能是百姓,但那个人就未必知道,如果你不去也许情况会更糟糕……”
欧阳飞雁沉思着说:“这些天我也反复想过这些问题,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知道自己实在是不适合现在这个位置,我已决定等到回来后就解甲归田,永远也不要再理这凡间俗事!”
盈袖点了点头:“你走时一定要带上我。”欧阳飞雁静静的看着盈袖的脸,好像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她的内心是什么样子的,他脸上带了微笑问:“等到了那时候,我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隐者或者剑客,你要是跟了我就会永远也回不到这个雍容华贵的宫殿,也再也享受不到天下第一公主的权利,可能……你一向引以为傲的美貌也会因此受损,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盈袖的手穿过铁栏握住欧阳飞雁的手,深情地说:“要这些有什么用?没有你,看不到你我就会像鱼儿离开了水一刻也不能活下去!今生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正在天牢里上演着动人的一幕时,黑暗的魔爪已经在行动。
皇帝看着面前这位心腹,沉了脸问:“你明白了朕的意思吗?”
李霖低了头说:“臣明白,臣会派自己最信得过的杀手去办这件事,欧阳飞雁将永远不能再踏上这个疆土一步——那时他最好的归宿就是像二十五年前一样真的永远的睡去!”
皇帝听了这句话,发出了一阵笑声,李霖听了不禁身上暗暗哆嗦了一下。
皇帝瞥了李霖一眼,说:“你觉得盈袖公主怎么样?”
李霖听了这话,心里动了一下,他不知道此时皇帝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皇帝的眼睛,只见他的眼里满含着笑意,低低地说了句:“事成之后,盈袖公主朕就把她赐给了你……”
李霖内心一阵狂喜,同时在心里说了句:欧阳飞雁,我的曾经的好朋友,你可别怪我呀,是皇上逼我这么做!我也是迫不得已呀!唉!怪就怪你根本就不该再回到这个世上,怪就怪你不该创下这么多的丰功伟绩,怪就怪你生不逢时……唉!少了你,我也是会很难过的呀!
*十.依依夜缠绵
深夜,燕王府里依旧灯火通明,因为王府的主人明天就要远行了,这里聚满了依依不舍来送别的人们。等到众人都散去,屋里只剩下欧阳飞雁和盈袖两个人时,他们相视一笑,渐渐的走到了一起。
欧阳飞雁拥着盈袖的肩,两个人并行来到了室外的月光下。看着天上的圆月渐渐地被一团弥漫的烟雾包住,盈袖叹息了一声说:“今天的月亮也是在叹息着即将到来的别离呀,真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欧阳飞雁笑嘻嘻地搂住盈袖的肩说:“看看,你就是那一轮明月,我就是那团黑色的烟雾,月亮他也是在羡慕我们现在亲密的样子,也要找自己的依靠呢!”
盈袖听了这话破涕为笑,她抚弄着欧阳飞雁的眼睛,说:“你到了高丽,可不许跟金池秀说话,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欧阳飞雁笑了:“还没结婚呢,你可就要约法三章了!”说着,他把盈袖轻轻抱了起来说:“我的小醋坛子要倒了,我可要赶紧抱好她!”
盈袖尖叫了一声,朝欧阳飞雁前胸锤了一下,两个人就一起倒在了草地上。
欧阳飞雁一俯身就趴在了盈袖的身上,盈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欧阳飞雁笑道:“怕什么?就要快成我媳妇了,还这么害羞呀?来,让哥哥亲一个。”说着就把嘴朝盈袖脸上凑去。盈袖涨红了脸躲了开去,却见他并没有真的跟上来,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她朝欧阳飞雁看去,见他已经把手垫在脑后仰面躺在繁星之下朝着夜空出神。
“喂——”盈袖叫了一声。
欧阳飞雁扭过来说:“你看天上的牛郎星和织女星……”
盈袖朝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夜空中那两个星星分外明亮,她不禁幽幽地说:“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千古流传,他们一定是不知道千百年来他俩已经成了天下有情人的象征。他们如若有知,不知会有何感想?”
“牛郎织女的故事只是一个神话,他们虽然是成了有情人的象征,但千百年来只能相互看着并不能长相厮守,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就死去再来个轮回。”
“这个世上究竟有没有轮回之说?”
“你说呢?”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有。那样有情人就会生生世世长相厮守了。”
“呵,你的想法还挺新鲜呢!”
听了这话,盈袖莫名其妙的生了气,背过身去说:“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
欧阳飞雁说了句:“我怎么就莫名其妙惹你生气了?”说着轻轻的扳过她的脸,说:“看着我的眼睛,你在他里面看到了什么?”说着俯下身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紧接着这他的温柔的唇在盈袖的脸上游走,从额上一直向下直到她的双颊、红唇……还有光滑的颈部……盈袖的脸渐渐染上了胭脂的红色,她抱住了他的头颅,把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嘴里说:“雁,雁……你不要离开我……我要你……”
欧阳飞雁嘴里模糊地说:“会的,会的。等我回来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唉!明天……
*十一.何处是归期
高丽女王已经接到边疆急报:边境处发现大批入侵军队,经查实率领这队人马的就是燕王欧阳飞雁。
金池秀听到这个消息,一ρi股坐到王座上心里顿时波涛汹涌泛起了波澜。对于欧阳飞雁她是再熟悉不过了!从自己孩童起就听到了很多关于他的奇闻异事,在自己心目中他就是一个传奇的英雄!自从到了那个神秘的国度,欧阳飞雁与众不同的处事方式和他优秀的品质感更是为金池秀所倾慕。但自己的主动追求并没有打动他的心,这反而更使她对这个人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可惜啊!她叹息了一声,对旁边的宰相说:“他这次来有什么新的目的?”
宰相说:“陛下,有可靠的消息说燕王本来是不愿意侵犯高丽的,但皇帝把他投入了天牢,还派他最信任的盈袖公主和太后来劝说他,这才使他下定决心来到我国(奇*书*网-整*理*提*供)。听说他已决定这次战役后就解甲归田……关于他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金池秀急问:“什么消息?”
“我们的内线得到消息,这次战役后皇帝就要向欧阳飞雁下毒手,他可能永远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国土了!”
金池秀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这个消息可靠吗?”
宰相低声说:“是李霖身边的人告诉我们的。”他望着金池秀刷白的脸说:“陛下,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啊!我们可以联络燕王,告诉他真相,劝说他归顺高丽。”
金池秀颓然说:“你不了解他,他怎么会为了一己私利出卖自己的国家呢?唉!我去试试吧!希望他能认清形势选择好自己的道路。”
欧阳飞雁一身戎装在军队处来回巡逻,军人见了他都向他大声问好,他也微笑着一一作答。正行走间欧阳飞雁发现有一个人神色十分古怪,就不动声色地问:“你是哪个队里的?”
那人对欧阳飞雁说:“王爷,我有要事需要向您单独汇报。”
欧阳飞雁把他叫道自己帐篷里,问:“在这里可以说了吧。”
那人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欧阳飞雁说:“这是我们陛下给您的亲笔信,他希望您看过之后给她回个信。”
欧阳飞雁接过来信,看着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冷冷的对来人说:“你究竟是何人?你的这个离间之计是不是也太老套落后了?别说皇上待臣子一向爱护有加,就算是整个帝国不复存在,我也会和她一同毁灭!哼!卖国求荣是我最憎恨的事情!看在你们女王的份上我今天不杀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让她快准备好了来和我作战吧!”
“王爷,你今天不听我的劝告以后会后悔的……”那人说。
欧阳飞雁一字一顿地说:“我问心无愧!”说着就叫人赶他离开。
当这一对曾经互有好感的人儿再次见面时,已经是对阵的仇敌了。
金池秀对欧阳飞雁说:“雁,你难道忍心看到生灵涂太百姓受难吗?快放下武器吧!”
欧阳飞雁说:“我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自己的国主,自此我不想说过多的话,来吧,就让我们在这里来个了断,把以前所有的恩怨都做个了结!”
已经无可挽回,金池秀一挥手,两国人马就杀在了一起。
战场上的形势正如金池秀所料,高丽国无论兵力还是作战能力都远远不能和兵强马壮燕军相比,很快就败下阵来。
就在金池秀一筹莫展时,有人来报:燕王有信件送来。
金池秀展开来信,那熟悉的苍劲有力笔迹就呈现在了眼前。
宰相见女王的脸色跟平时不一样,就问:“他已经答应和我们合作了?”
金池秀说:“他让我们做他们国家的附庸国。”
宰相愤然说:“这怎么能行?他不愿做卖国求荣的汉奸,难道我们就愿意做亡国奴吗?”
金池秀神色凝重地说:“他说的不无道理啊!已经激战了一个多月了!以现在的形式我们战败似乎已成定局,既然已经预料到了后果为什么还要坚持呢?难道就是为了那一点可怜的忠贞不屈吗?老百姓又得到了什么?军士又得到了什么?除了凄凄白骨和荒芜了的田亩,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如果再打下去,我们不仅要失去了最后的一片净土,而且也将失去自己的衣食父母!”
“陛下,您要……”
金池秀叹了口气说:“屈辱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只愿从今后你们要记得今天的耻辱,从此发奋图强起来,那我就算是在地府里也心安了!”
宰相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了,不禁老泪纵横说:“陛下,老臣愿永远追随你!”说着“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下。
金池秀忙把他扶起来:“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个国家还需要你来掌舵,你理应受池秀一拜!”说着就朝宰相拜了下去。
烧掉了该遗忘的所有东西,金池秀发了一会儿呆,自语道:“你在干什么呢?假如有来世,你还会记得我吗?”
在高丽凯旋的消息马上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他兴奋的忘乎所以,连声对李霖说:“看!只有我们的帝国才有这么勇猛的好儿郎!雁,等我回来就要好好犒赏你……”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欣喜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色,他对李霖说:“李霖,我做的对吗?我这么做是不是对他太无情了?”
李霖说:“皇上,已经晚了!派出去的杀手已经在行动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要看好盈袖公主,千万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
皇帝的脸色变得刷白,他知道自己那个噩梦又要真实再现了。
*十二.梦断无忧谷
胜利的锣鼓声响遍了燕军大营,军士们都尽情畅饮庆祝这次对高丽的凯旋。欧阳飞雁一个人拖着蹒跚的脚步来到自己的营帐,他独自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听到房门外有一阵急轻微的异样的响动,就说:“华雄,是你吗?”
过了一会儿房门开了,华雄一身黑衣走了进来。
欧阳飞雁瞟了他一眼,说:“既然来了,就坐在这儿陪我说一会儿话吧。”
华雄踌躇地坐了下来,他见欧阳飞雁已见醉态,就说:“王爷,你醉了。”
欧阳飞雁说:“华雄,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华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他都知道了?
欧阳飞雁往四处瞟了一眼,说:“我们到外面走走吧,我想跟你说些话……”说着就起身朝外面走。
华雄跟了上来。
一弯明月挂在遥远的天际,欧阳飞雁的长衣在夜风的舞动下显得虚空而飘渺。华雄站在他身后有一种渴望亲近而又有一种恐惧的心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哥,我怎么会下得去手呢?
欧阳飞雁回过头来对华雄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华雄说:“听说这是无忧谷。”
欧阳飞雁说:“这是瑛姑埋身的地方!”
华雄听了这话,心里更增添了无限凄凉,他说:“大哥说的瑛姑我知道,前些天有消息说慕容山庄又经过了一场大的变动,庄主白西联已经退位,他就是瑛姑被害的主谋……”
“哦!”欧阳飞雁的脸上现出欣喜的表情来:“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就放心了。”
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华雄心里有些恐惧,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他要干什么?
欧阳飞雁接着说:“这次是李霖让你自荐来帮我的吗?”他没有理会华雄变得刷白的脸色,接着说:“我想问一下,你这二十九岁的生命里有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
华雄说:“我能有什么选择呢?别人都有父母,而我生下来就是一个多余的。”
欧阳飞雁看了华雄一眼说:“本来我答应过别人不说的,但现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一家人自相残杀,何况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将要告诉你的是——你的父亲就是隋九龄,对!就是那个整日在燕王府嘻嘻哈哈的隋大哥,你的母亲就是你数次要加害的陈姨——陈丽真!”
“啊?”华雄震惊了。
欧阳飞雁接着说:“让冰倩和你结婚也是你父母的意思,他们想让我在燕王府收留你,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要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华雄低低地问:“你已经知道了?”
欧阳飞雁说:“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他向左右瞥了一眼,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华雄的,说了句:“保重!”接着仰天长笑一声就纵身跃入了万丈深谷……
“大哥——”华雄奔到崖边,但见茫茫云海中欧阳飞雁已经没有了去向……他的眼泪顿时奔涌而下。
有个声音说:“华雄,王爷让你事成之后尽快赶回兰陵府……”话还未完,就见华雄猛的回过了头,满面泪光中一双眼睛犀利而凄烈,顿时吓得闭上了口,只听他说:“他是为了不让我为难自己了断的,但就是我杀了他!”
盈袖在睡梦中被惊醒,她想着梦中的情景一颗心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暗香走过来问:“公主,你怎么了?”
“他出事了!”
暗香知道她说的是谁,就说:“燕王打了胜仗,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盈袖黯然无语。
这时忽见窗帘一动,进来了一个人。暗香刚要惊叫就被盈袖拦住了,只听公主说:“暗香,你先出去一下,我跟这位华将军有话要说。”
盈袖关上门,急急地对华雄说:“他有消息吗?”
华雄递给盈袖一件东西,说:“这是他在无忧谷上给我的,他要我转给你。”
盈袖颤抖的手接过那方手帕,只见那正是自己赠给他的一首诗:
琴韵声声传馨薇,
痴心未改鬓毛衰。
无知小儿探春柳,
荡漾落花逐秋菲。
盈袖问:“他呢?”
华雄低下头说:“他在无忧谷已经……是上面的命令,他为了不使我为难,就自己……”
盈袖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刷白,她喃喃的说:“你解脱了,你有没有想到我该怎么办呢?”
华雄见盈袖这个样子,心里十分害怕就说:“王爷是个好人,他不会因此就……我听说他以前为了瑛姑就跳过这个悬崖,最后还不是被树枝挂住死里逃生了?公主,王爷他若在这里,也一定是希望你能幸福的生活下去,你若不幸福,他也会心碎的!”他看了看盈袖,见她似乎有些意识了,就说:“公主,兰陵王还在等我回去,我就先告辞了!”
盈袖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仍然呆呆的站在那里。华雄十分担心,就唤了暗香来,嘱咐她要悉心照料公主,看看时间不早就立刻动身赶往兰陵府。
李霖站在阴暗的小屋里等待华雄的到来,在听到华雄脚步声的那一刻,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华雄走了进来:“王爷叫华雄来是有什么事?”
李霖朝华雄走了过来,他递给华雄一杯酒笑着说:“雄,你这次从前线回来辛苦了!我要敬勇士一杯酒!”
华雄接过酒杯来一饮而尽,对李霖说:“华雄自小就在兰陵府生活,全仗王爷全新照顾,小人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听了这话,李霖的心被震动了:“你……华雄,你竟然从来没有恨过我!你知不知道是我杀死了你的朋友欧阳飞雁,是我使你的妻子冰倩……”
华雄打断了李霖的话:“王爷,我说过您是我的第一个知己,虽然我也对您的有些做法不满意,但我又怎么会记恨你呢?”
李霖的眼泪忽然淌了出来,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已经再也不忍心告诉他最心爱的倩儿已经被自己……而他现在已经喝下了自己给他精心准备的毒酒……
李霖看到华雄痛苦的表情,已经意识到他已经要失去自己这个三十年来相伴的亲人一般的兄弟了!“林峰——”李霖发狂的叫道。
林峰走了进来。
“他还有没有救?我不让他死!你听到了吗?要不惜一切代价……神医呢?神医——”李霖声竭力嘶地叫道。
林峰静静地说:“王爷,已经没有用了……”
李霖眼睁睁地看着华雄在痛苦中挣扎,对他说:“你恨我吧!我就是一个恶魔呀!你骂我吧!愿上天把我永远打入地狱!”
华雄吃力地说:“王爷,我不恨你……华雄这条命就是王爷你给的,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冰倩就……”话没说完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李霖颤抖的手放在华雄的鼻息上试了一下,就触电般收了回来,忽然他仰天长笑了起来,但紧接着这笑声就转成了哭声……
*十三.白云无尽时
夜,是这么的漫长。李霖迈着沉重的脚步蹒跚着来到了自己府邸。
卧室外一个黑影引起了李霖的注意,他立刻警觉起来:“谁?”紧接着就拔出了身上的佩剑。
那个人影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说:“是我,曦儿。”
李霖听到这两个字,心里顿时一紧:她来干什么?难道说她已经知道哥哥遇害的消息?他问:“曦儿,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婉曦回答:“没有事就不能来啊?”接着一双兰花般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身上。
李霖有些诧异还有些惊恐,他说:“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你……有什么事?”
婉曦说:“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了,今天能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好了,我要走了。”
“哎——”李霖挡住婉曦的去路:“这么晚了回去……”
婉曦嫣然一笑:“有人的前面接应我。哦,原来你还是挂念着我的。”
李霖的心里一酸,一把就把婉曦搂进怀里,第一次发现自己最爱的人还是她啊!自己在最需要抚慰的时候最想见到的就是她啊!如果不是……唉!可怜的曦儿,你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哥哥了!你还会原谅我吗?李霖的心疼得不能自已,抱着婉曦,将自己的吻深深地印在了这个苦恋的少女的脸上……
“你怎么了?”婉曦已经感觉到了李霖脸上流淌的泪水,她惊恐地问。
李霖听了这话顿时瞪了眼睛爆叫道:“没什么!我就是这样一个疯子!魔鬼!你和他们都一样,你们都恨不得将我亲手杀死!走!我不想看见你们……”说着猛地一推,婉曦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被他推坐在地下。
李霖抢了过来,扶起婉曦,叫道:“曦儿,曦儿,你有没有受伤?我是一个混蛋,你打我!我求求你打我!”
婉曦把李霖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柔柔地说:“没有人、在我身边能把手伸向你!”
李霖说:“你要答应我的求婚……不!你怎么会爱上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呢?”
“霖,我们是订了婚的,再过几天就要完婚,你难道忘了吗?”
寂静的夜晚遥远的天际闪着几颗孤寂的星星。
天空才现了一抹晨霞,就有人来报说是冰倩来了。李霖还和婉曦睡在床上,听到这句话,他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婉曦笑道:“怎么吓得那样?她是我的好姐姐,我已好久没有见到她。等一会儿我也正要去见见她。”
李霖一言不发匆匆穿上衣服来到会客厅。当他看到冰倩时,禁不住眼前一亮。
面前站着一位身着粉红纱衣的世外仙娥,微微泛红的桃花面上一双明眸泛着粼粼笑意,在沁出淡淡幽香的粉面上一张红唇微微绽放着笑意,几颗榴齿发出钻石般的光芒……
冰倩笑着迎上来对李霖说:“霖哥,好久不见,你都在忙些什么呀?”
李霖擦了一下额上沁出的汗,故作镇定说:“我……近日来朝廷战事紧张,我一直顾不上回来……”说着李霖偷瞟了一下冰倩的脸,见她并无异样,也没有追问华雄的下落,就稍稍定了一下心。
冰倩朝李霖露出嫣然一笑:“霖哥,我有话要对你说,不如我们到湖心小筑去……”
李霖点了点头说:“好吧。”
冰倩忽然瞪大了眼睛对李霖说:“霖哥,你看站在你身后的是不是燕王!”奇啊书呀网呵
听了这话李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猛地回过头去,什么都没有!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就听到脑后风响,冰倩的声音大了起来:“李霖,现在是你偿还血债的时候了!”
就在李霖闭上了眼睛等死的时候,忽然感到身上被人推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哧”的一声,一个沉重的东西就倒在了地上。李霖睁开眼睛,就见婉曦浑身是血跌倒在地上,他明白刚才就是这个柔弱的女子替自己挡了一下!他扑上去抱起还在潺潺流血的婉曦,用嘶哑的声音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婉曦脸上带着一丝微笑:“霖……你不要自责,是我自愿的……我要让你好好地活着……”
这时只听得一阵杂乱的声响传来,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无数的士兵来,他们把武器对准了屋子中央的冰倩。
冰倩脸上带着不甘的神情,对李霖说:“李霖,愿你不得好死!来世转化成一条狗任人宰割!”说完就把刀向自己颈中一抹……
“不——”李霖把身体已经僵硬的婉曦放在地上,向冰倩扑去,面前刚才还如花般绽放的少女转眼间就已经天人两隔了!李霖欲哭无泪,他一遍遍地说:“冰倩,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吗?你是华雄最疼的人啊!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的啊!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杀我我是不会还手的……”
他的眼睛又转到了婉曦身上,他暴叫着对身后的人说:“都出去!”
林峰带着众人离开并把门关上,听到屋里传出来一阵压抑的男子的呜咽声:“曦儿……曦儿……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就是你啊!你怎么不说话……”
不知为什么,林峰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了,他擦了一下即将滴下来的泪水,离开了这个小屋。
正在这时,有人过来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他听了顿时大吃一惊。
*十四.把酒祝东风(尾声)
盈袖失踪了,就像是从来不曾在这个世间停留,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峰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到李霖怀里还抱着婉曦坐在地上,他看到林峰进来,嘴里喃喃地说:“她死了!这个世上我最爱的女人死了!这个世上我最爱的女人也走了……”
林峰从来没有见到李霖这样,他吓得不知说什么好,但想一想还是得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他,就吞吞吐吐地说:“王爷,盈袖公主……盈袖公主失踪了!”
李霖的脸猛地抬了起来,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睛显得异常恐怖,他大笑着说:“哈哈……都走了!都走了!只剩下茫茫大地真干净!”
林峰惊恐的说:“王爷……”
李霖见到林峰,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来:“雁哥,你回来了?你没死啊!”说着扑上来抓住林峰的手,脸上放出兴奋的光来:“雁哥,你快去找盈袖啊!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是最相配的……其实我也不是真的要跟她结婚,只是为了要气你……你来了,我又有了好朋友了!我在这个世上太孤单了,你不要走……”
林峰惊叫道:“王爷,你疯了!”他甩开李霖的手朝门外跑去。
李霖看到屋外站立的侍女,脸上又显出微笑来:“曦儿——”
侍女们惊叫着四散而去。
兰陵府到处回响着这几句话:王爷疯了!
已经是几日滴水不沾的太后朦朦胧胧中看到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掠过自己的床边,她惊叫道:“雁,不要走——”
睁开眼时,太后发现自己只是又做了一场梦。她坐了起来,忽觉得桌子上有得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就迟疑的走过去拿了起来。
那个东西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莹莹的光来,一支玉笛赫然在目。这是自己在六岁那年送给自己的儿子康的!那么说他是真的来过了?太后急忙推开窗子,只见到月光流华,一支悠扬的笛声飘扬在天地间。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寂静的山道上行走着一对年轻夫妇,年轻的丈夫对妻子说:“阿莺,你已经有身孕了,千万要小心啊。”
夜来莺朝聂云飞露出一笑:“你放心吧,我还能承受得了。华雄的墓地就要到了,就算是为曾经的好朋友再送路一程吧。”
正说话间,忽听得一声巨响,“呼啦啦”从山上涌出一队人马来。聂云飞叫了一声“不好!我们遇到劫匪了!”他一把把夜来莺拉到自己身后,朝眼前看去,只见面前高高低低占了大概五六十号人,心里暗叫不好。他一面摆好架势一面悄悄对夜来莺说:“等我牵制住他们,你就赶快跑!”
夜来莺说:“不!”
“一直都是我听你的,今天你就听我一回!你有身孕不能待在这里,为了肚子中的孩子你也要听我的!”聂云飞沉着地说。
夜来莺眼中的泪禁不住要落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只听一声奇怪的声音划破天际,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了。灾难迎刃而解。
夜来莺目不转睛朝蒙面人看去,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来,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
“阿雁——”夜来莺惊喜地叫道。
那人没有说话,清朗的双目朝夜来莺注视片刻,一股笑意爬上眼梢。但他随即就回过了头去。
“不要走——”夜来莺声竭力嘶地喊道。
聂云飞扑上来抱住差点跌倒在地的夜来莺,说:“阿莺,你已有了身孕了,小心身子!阿雁已经死了,那是你的幻觉!”
“不!他没有死!我刚才看到……”
蒙面人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夜来莺一眼。片刻就消失在了茫茫天地间。
聂云飞扶住摇摇欲坠的夜来莺朝华雄坟前走去。
“咦?你看,那里有两个人!”聂云飞对夜来莺惊奇地说。
华雄坟前背对着自己站着一对夫妻,那男子的背影是如此熟悉,以至于夜来莺就要失口惊叫起来。
只听那个女子说:“华雄对李霖忠心耿耿,到最后还是没有听他的话。”
男子说:“多亏了他,不然我就葬身谷底了!”
“我们快回去吧,陈姨他们该等急了。”说着把头靠在了男子肩上。
男子笑了说:“慕容山庄并不遥远,天黑可以赶到,不知你父亲回来了没有?”
女子笑着打了他一下:“说错了,是‘我们的父亲’!”
男子携着女子的手两个人边说边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聂云飞对夜来莺说:“他已经走了。”
夜来莺望着聂云飞但又的脸,拉住他的手笑着说:“放心吧,我永远都是最爱你的妻。”
天色已近黄昏,夜来莺的耳旁仿佛又响起那首熟悉的歌
……
彩袖殷勤捧玉钟,
当年拼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
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工照,
犹恐相逢是梦中。
……
(完)
===========
写完这一章,我怅然若失,自从3月18日开了《绛花樽》后,风的业余时间都花在了这本书上面了,风的爱好“逛街”也从此成了一种奢望……但她是从不后悔的,因为她最爱好的还是“写作”。风的专业是美术设计,她最崇拜的画家是“梵高”,梵高有一次很累,高更对他说:“你累了就休息一下吧!”他说:“我休息的方式就是画画、画画、画画……”风不敢跟梵高比,但风可以说自己的爱好就是写作、写作、写作……写作是风的一种消遣方式——虽然她为它失掉了很多自己的爱好和自由!但她同时又得到了更多,这就是——你们的理解和支持!她的书能被接受阅读,也是风感到欣慰和自豪的事,因为她看到有许多虽然见不到面但和她一样始终关心着书中人物命运的读者!风和你们同在!写作的当中曾经因成绩不理想也曾想到过放弃,但还是读者给了风写下去的勇气——即使这世上只有一个读者我也要写下去!现在,《绛花樽》(虐恋)收藏233,在此我向这233名读者说一声——朋友,谢谢你!祝你们永远幸福万事如意!再见不是永诀,子风的新书《云宫阙》已经精彩上演,希望你们继续支持风走向最终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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