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爪女还是摇头:“一下杀那么多人,怎么杀?”
胡子也有些挠头:“估计这些背夫不会动手,只能靠我们两个人。”
六爪女仍然摇头:“我下不了手。”她说的是实话,在杀“满脸毛”的那股子报仇雪恨的激、冲动消散之后,六爪女再也没了杀戮的勇气,或者说心劲儿。稍停片刻,她问胡子:“要是师父碰到这种事会怎么办?”
胡子摇头:“不知道。”
六爪女让胡子问问这几个匪仔,有没有没去赖家土楼的,胡子说那要看咋问,直接问肯定谁也不会承认,蒙着问肯定都说去过,你信不信?扔下这句话,胡子就过去对那几个匪仔说:“我们这位女头家跟赖家土楼有仇,那一回到赖家土楼做活,你们谁没去?”
那几个匪仔相互看看,参差不齐地回答:“我去了,我去了……”
胡子嘿嘿冷笑:“我们女头家的爹妈就是那天被你们黑煞神的人给害了的,你们真的都去过了?”
匪仔们愣住了,片刻之后齐齐跪倒,齐声地否认:“没去,我没有去……”有的还开始痛哭流涕地赌咒誓,说如果那天他去了,就天打五雷轰,下辈子托生变成苍蝇、蚊子让人拍死。
胡子回头冲六爪女挤挤眼睛,意思很明白:我没说错吧?
眼看就到垂泪坝了,这些人的处置成了马上就要解决的大难题。杀,六爪女下不了手;不杀,又不能带回垂泪坝,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冠豸山竹林寨的底细。
“不如就在这里把他们放了,告诉他们我们要去泰宁萧家,他们回去即便给黑煞神说了,也不会给我们竹林寨招麻烦。”六爪女跟胡子商量。
胡子说那就放了算了,我也怕枉杀无辜。胡子这么一说,六爪女就明白了,杀这些人是不可能了,因为她自己也不愿意枉杀无辜。胡子见六爪女同意放了这几个匪仔,就让他们站定,然后从他们身上把褡裢解了下来,又把他们的裤腰带解开,用裤腰带把他们一个个绑了起来,再用绳子把他们连成一串,避免他们相互之间解开捆缚的绳子,然后脱掉了他们的鞋袜,从山崖上扔了下去。匪仔们吓坏了,有的跪在地上叩头不已,有的哭天抹泪哀求不已,他们以为六爪女他们要杀人灭口。
胡子安慰他们:“别哭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女头家不会枉杀无辜,咱们就此别过。”
六爪女和胡子带着背夫背着盐离开,刚刚走出不远,匪仔们的哭喊声即刻停止,胡子笑道:“这帮衰佬,刚才哭的都是装假呢。”
六爪女心底里虽然仍然觉得遗憾,精神上却有了释然,就像沉甸甸压在心头的石头蓦然间就被卸去,从胡子肩头摘下自己的包袱,把掖在腰里的手枪装回了包袱。
剩下的路程走得很顺,不缺吃不缺喝,背夫们劫后余生,恨不得马上结束这趟痛苦艰险的旅程。到了垂泪坝林先生家,大家虽然筋疲力尽,却也如释重负,背夫们卸下盐,洗漱一番,吃了顿热汤饱饭,就急着结账。被土匪杀害的背夫竟然没有人再提及,大家就好像把那人给忘了一样。
胡子和六爪女征询背夫们,那个被土匪杀害的背夫的工钱怎么办,背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出头替那个背夫领钱,胡子和六爪女面对这种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先生告诉他们,他征招背夫的时候,就怕这些人路上抱团难管,专门找的都是相互间不知道来路、没有瓜葛的人,想来这些人也不知道死亡的那个背夫的况,替他领了钱,却没有办法交给他的家人,那就等于欠了死人的债,谁都怕死人跟着ρi股后面要债,所以才没有人愿意替那个死去的背夫领工钱。
六爪女想到这一路的艰辛和危险,自作主张,要在事先给背夫们谈好的价格上再涨一倍,林先生为难:“这价钱都是事先说好了的,涨了钱怎么给你们头家交代呢?”
六爪女说一切事由我承担,你就按我说的办,多付给背夫们的工钱从盐的货款里头扣除。林先生看胡子,等胡子的意见,胡子说得很痛快:“女头家的话就是我的话,也是我们头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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