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爪女到永昌银号核账,想起银号是可以贷款的,便找掌柜的商量这件事,银号的条件很苛刻:要有财产抵押,抵押贷款数额不能超过抵押财产的百分之五十,贷款利息也不低,年息为百分之十,而且如果连续三个月没有归还贷款利息,银号就可以没收抵押财产。ww
“头家,我给你说的这些不是专门针对你的,所有的借款户都是一个规矩。”银号掌柜的接着说,“还有,如果你的款放在银号不提走,你又是我们的老主顾,只要每一笔开销经我们审理,利息可以优惠两成。”
六爪女马上拍板:“成,钱我不提走,我借钱就是为了修土楼,每一笔都是用在土楼上的,还是利息低些好。”
“头家除了土楼,还有没有别的资产?”掌柜的这样问。
六爪女想起了林师叔的宅院,按照林师叔的遗嘱,那幢宅院的继承人应该也是六爪女,然而,如果她把那幢宅院抵押上,万一还不上贷款,林师叔那些耕读为生的徒弟、家人就惨了:“没有了,就押这个土楼。ww”
银号对抵押财产进行核价一贯都会压得很低,交归交,生意归生意,六爪女理解,最终对土楼的核价才给了两万块大洋,六爪女最多能贷一万块大洋,考虑到利息负担,用土楼抵押,六爪女只贷到了一万块大洋。她盘算了一下,按照目前的生意受益,每个月除了利息之外,还能维持住伙计们的日常生活,再贷多了,光是利息她都还不上。至于本金什么时候能够还,她也没有时间去想,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土楼,工程是绝对不能停下来的。
有了这一万块大洋的贷款,土楼工程总算没有停,可是缺口还是很大,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尽快抓上几笔好生意,期望赚的大洋能够维持土楼不停工。
六爪女安排秃子、豆子、条子三个人在施工现场盯着:“尤其注意质量,多跟黄大工联系,有啥事及时给我说。”
秃子、豆子、条子在六爪女印象中能力是比较差的三个,秃子的性格肉肉的,条子的性格闷闷的,豆子就更不用说了,是个离不开老婆的家伙,大家都在工地上忙活一两个月才回来歇一两天,唯有他经常跑三十里路回县城陪老婆睡觉。他们三个如果用来做生意,作用连胡子和黑子还不如,放在土楼施工现场,与其说六爪女指望他们做什么,还不如说是为了给他们找点儿事做做。
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老婆孩子之间也难免因为家长里短的事磕磕碰碰,刚来的时候在一起吃过几天大锅饭,个人的口味不同,叽叽歪歪的争吵从来就没有消停过,最后索性就各过各的,家家户户垒小灶自己开火。即使分开过了,几家人搅和在一个院子里,空间狭小,也难免有锅碰盆、盆磕碗之类的小冲突,争争吵吵总是不断。这种事六爪女一概置之不理,谁要是敢在她面前唠叨,二话不说一概赶出去。那些老婆孩子都惧怕六爪女,六爪女要出去跑生意上的事,就安顿粉粉掌管内务,却规定粉粉不准跟其他女人打交道,怕她缠到婆婆妈妈的是非里给自己添麻烦。六爪女把解脱这些女人孩子的希望寄托在土楼上,土楼占地广阔,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过各自的小日子,人们在一起生活,是需要充足的空间保持距离的。
六爪女在外面跑生意,有的时候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很疯狂,也很悲哀,人家做头家,都是下面的人挣钱养活自己,自己做头家却是自己挣钱养活那帮货。她在外面跑生意,跟随他的只有哑哥,闷了、闲了,她只能跟哑哥聊天。六爪女和哑哥的交流让别人看起来非常怪异,哑哥比比画画、嘴里咿咿呀呀,六爪女边说边比画,意思两个人都明白,外人却一点儿也看不明白。
“哑哥,你说我们的土楼能建起来吗?”
哑哥比比画画地连连点头,表极为肯定:“能,一定能。”
“哑哥,你说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的是为啥呢?”
哑哥比比画画告诉她:“人嘛,就是活着。”
“哑哥,你说龙管家我们能不能抓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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