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管家连连答应,还不忘拍了拍胡子的肩膀,说了声:“兄弟,辛苦你了。ww”
当天晚上,六爪女在平和县最大的鸿运酒楼摆了几桌,名义上是给龙管家和胡子接风洗尘,实际上是要给跟着自己一起担惊受怕、忧心忡忡的伙计们和他们的老婆孩子鼓鼓劲儿,也想用喜庆氛围冲冲晦气。看到龙管家和胡子、黑子、秃子那些伙计们拼酒猜拳,嘻嘻哈哈着喝得面红耳赤,真的像啥事没有生过一样,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狗日的,老东西真能装。”然后端了一坛子酒过去逼着龙管家喝。龙管家无奈,只能咕嘟嘟往下灌,灌了半坛子,就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六爪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永昌银号还本付息,了结了沉重的负担。永昌银号的掌柜一个劲儿说好听话,解释银号催款通知也是不得不为:“其实,头家真的一时手里不方便,拖上些日子我们也不会真的把头家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楼给收了。”
六爪女说:“没关系,我明白,银号是按规矩办事,我也谢谢银号,没有银号的支持,我这楼早就拖垮了。”然后把剩余的大洋又存进了永昌银号,掌柜的感动得不得了,要请六爪女吃饭,六爪女谢绝了。
土楼竣工那一天,是一个真正热闹的日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伙计们跟他们的孩子楼里楼外、楼上楼下地到处转悠。他们马上就要搬进这座土楼,从此以后就有了自己永久的可遮风避雨的家。
六爪女没有跟他们凑热闹,一个人远远坐在客家村原址上的一块石头上,哑哥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她。
太阳西斜,土楼向阳的部分闪耀着古铜色的金属光泽,背光的部分却像墨铁铸就的一样,让人觉得整座土楼不是用土夯出来的,而是用金属铸造出来的。土楼的围墙有三丈多高,和一般土楼不同的是,它的基础是用方方正正的花岗岩石块砌成的,石头砌成的基座有一人多高,再往上才是泥土夯出来的。
土楼围墙有三丈多高,六个角上的碉楼却有四丈多高,从高处俯瞰,活像一个六指手掌托着土楼。碉楼上面有射孔,黑洞洞的像一只只警惕的眼睛注视着四面八方。朝西北方向大门的门框和门槛都是花岗岩石料制成的,厚实的门扇外面还包着黝黑的铁皮,开门关门得有两个壮汉共同用力才行。门楣上面的牌匾在夕阳斜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仿佛是用白银铸成的,即便是在远远的客家村落,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牌匾上那个张开的、有六根手指的手掌。
梦中的土楼,实实在在地矗立在眼前,六爪女痴迷地看着它,不知不觉,眼中的泪水流淌下来,远处的土楼透过泪水看过去,就像海市蜃楼一般虚幻缥缈。
“这土楼我看就叫六角楼。”黄大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说了一句。
六爪女点头:“好,就叫六角楼。”
龙管家确实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六爪女没有想到的事,他先就想到了:“头家,六角楼里的房子很多,你打算怎么安排呢?”
六爪女反问他:“你说咋分呢?”
龙管家说:“头家不用说,二层朝南那个套间是定了的,其他的人谁都想要二层、三层的。房子朝向也不尽相同,谁都愿意要面北朝南的,东西向的也勉强,朝北的房子恐怕谁也不愿意住,我想怎么住还是要有个说道好。”
六爪女断定他肚子里已经有了道道儿,就说:“你说嘛,有什么打算。”
龙管家说:“现在我们的人不多,房子多,可是也不能谁想怎么住就怎么住,谁想占几间就占几间,这样你看好不好,根据人口,每两口人一间房子,事先把朝向好的房子都编上号,然后抓阄,一层的潮湿、采光也不好,先放着,以后再说,伙计们先占二三层吧。”
六爪女补充了一下:“像黑子,还有豆子,现在都有三个娃娃了,五口人,现在还没有娃娃的人家,比方说条子和你,马上也会有,现在不给分两间,娃娃生下来了还要再分一次,又和原来的房子连不在一起,也不方便。我看这样,每家三间,大人一间,小人一间,空闲一间,至于他们怎么住,是他们自己的事。抓阄的时候,一个阄三间房,三间房是挨在一起的,这样就好办了。其他的等以后娃娃们长大成家立业了再说。”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