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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诉衷肠(上)

一动不动的话,张知未必能看出门是微微开着的,糊弄的几率要比他猛然将门关住大得多。

张知果然没发现,头又转了回去。

乔以航很想继续听,但又怕被发现尴尬,想来想去,还是保持形象比较重要,悄悄将门关上,重新翻身上床。

客厅里。

张知谈到最近乔以航的进展就忍不住兴奋,什么酒后赤|­祼­相对,什么开车时喂葡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他的语气与其说是讨教,倒不如说是炫耀。

张识谦听得笑声连连,“那你们做到最后一步了没有?”

张知愣住,“最后一步?”

“难道说你们要柏拉图?”张识谦心中暗道,醉酒这种机会都不知道把握,真是……唉。

张知道:“你不是说要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不是徐徐清风啊。徐徐之后就要图之啦。”张识谦盘算着是不是真的应该买机票回国了,老是这么遥控指挥实在是使不上劲道。

张知谨慎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可以行动了?”

“要找个良好的气氛。”张识谦道,“最好能够引导得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那样。”

张知想了想,“灌他酒?”

“你还不如灌他□!”

“真的有这种东西?”张知兴致完全来了。

“如果有的话,记得送我一份。”张识谦对这个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先试探着。”张识谦恨不得马上将自己打包,空投回国,“记得,动作一定要自然,不能让他感到尴尬。不然很容易前功尽弃。”

张知默默记下。

“啊。最主要的,要挑个好时机。”

张知道:“怎么样的好时机?”

“比如说他心情非常好的时候。”张识谦道,“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对事情总是特别宽容。”

张知想,他或许应该去买件喜欢吃大白兔的大灰狼睡衣。

“你知道猎人最关键的不是做陷阱做得多么­精­致,而是打猎能打到多少。所以不管你前面花了多少心血,做不到最后一步,什么都是枉然。”张识谦顿了顿,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你打得过乔以航吗?”

张知愣住,“打?为什么要打?”

张识谦也是刚刚下想起,两个男人的话应该还有上下问题。“你要记得,如果真的进展到那一步,一定要主动,非常主动!绝对不能让乔以航翻身!”他张家的男儿怎么也要占据上风啊!

张知似乎听懂了,“还有呢?”

“还有就靠你随机应变了。”张识谦苦笑道,“其实我说穿了也只是个理论家而已。真正的结局还要靠你自己创造。总之,我祝你马到成功,早日抱得如意郎君归。”

张知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这句话听起来这么怪?”

张识谦道:“你以为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乔以航的时候不觉得怪吗?”

张知不敢再说,匆匆挂掉电话。

攻防战(中)

张知一夜都没睡踏实,心里总是琢磨着图之图之。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说来容易,做来不易。这年头,喝喜酒等于给剐自己身上的­肉­,红包一封油水一斤。真这么追究起来,能称得上喜事的还真不多。

张知起了个大早,一头栽进网络时间寻找答案。

乔以航一起床,就浑身不自在。因为张知的目光无处不在地黏在他ρi股后面。

要不是上厕所的时候他关门锁门速度够快,张知可能已经大咧咧地站在他身后,欣赏他一柱擎天的雄姿。如果非要形容他现在的神情,就好像一个考试不及格的孩子捧着试卷小心翼翼地观察家长的表情,以确定自己一会儿是哪块皮­肉­受苦。

“你到底想­干­什么?”乔以航无奈地打开门。

张知果然倚在门边,“刷牙。”

乔以航刚想阻止,牙刷牙膏就已经被他抓了过去。

“……”乔以航认命地去厨房烤面包。

张知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牙刷跟在他身后。

乔以航看着他满嘴的牙膏泡沫,额头青筋一跳,“要是弄脏地板,你就晚一个小时上班,先把地拖­干­净!”

张知将水杯兜在下巴底下。

乔以航不理他,径自将面包放进烤面包机里。

张知­干­脆在厨房漱口。

乔以航趁机回浴室刷牙。等他洗漱完出来,就看到张知正坐在餐桌旁边倒牛­奶­,然后将烤好的面包递给他。

“谢谢。”乔以航咬了一口,欣羡地看着张知在自己的面包上涂抹果酱。

“下个礼拜是你生日吧?”张知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乔以航点头。

张知抬起头,“你准备怎么过?”

“入行之后,我生日一直都是和歌迷过的。”乔以航喝了口牛­奶­。

张知不死心地问道:“然后呢?”

“过完生日差不多十一二点,还有什么然后?啊,对了,这次可能要和剧组一起过。”乔以航抬手抹掉嘴角的面包屑,“顺便还能做下宣传,一举两得。”

张知啃面包的动作明显大力,三两下将面包全都塞进嘴巴里之后,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乔以航叹气道:“你不知道艺人是全年无休,逢年过节还要连班的吗?”

张知听得直皱眉,“这么辛苦,你为什么要当艺人?”他记得乔以航的学历不低。

乔以航微微一笑,突然抬起ρi股,朝前凑了凑。

张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帅吗?”乔以航边笑边挑了挑眉。

张知点了点头。他始终觉得,自己之所以能这样坦然地接受乔以航,他的面相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条件。至少,如果当初被揭发“小舟”背后隐藏的是陆万鹏的话,他认为自己一定会快刀斩乱麻,火速收拾对方一顿,从此天南海北永不相见。

这样说来,乔以航这张脸虽然没有祸国,却绝对殃及他这个民。

“所以,”乔以航重新落座,“像我这么帅的人,就算没有被星探挖掘成为明星,也一定会被无数少女少­妇­偷Pāi之后放到网上,成为网络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这么说,原本是想调节刚刚他生日安排所造成的僵硬气氛,哪知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张知的脸­色­更难看。

“少女少­妇­?”张知捏着牛­奶­杯的手指根根发紧。

他知道现在的乔以航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但这只是现在的乔以航。他无法确定乔以航以后会不会变卦。比起从来没有得到,那么得到又失去会让他更加痛苦。

张知很郁闷地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如果是原来的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抓住对方的领子,狠狠地威胁他,让他写下保证书,并且日夜盯梢,不断地确认对方的确按照保证书上的条款执行。

现在的他不行。他只能注视对方的一言一行,然后在心里头偷偷摸摸地揣测。因为他已经有了和乔以航过一辈子的觉悟,一辈子很长,而路上的阻碍太多,也许有一天他没有及时搬开放在路上的石头,乔以航就会因为这块石头而扭头往回走。

张知猛然起身,将盘子杯子统统丢进水槽,转身往客厅里走,“我去换衣服。”

……

那件衣服不是早上刚换的?

乔以航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说出口。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张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这种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又或者,他还没有做好解释的心理准备。

他不是笨蛋,自己对张知感情的转变也不是毫无察觉。只是,既然在刚刚开始,只有火星最容易扑灭的时候没有成功扑灭,那么当火星蔓延成了火焰,他更无力和自己去较真。

藏着、掖着、死不承认是头一套方案。但现在张知频繁的攻势下,方案变成无头公案,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去了。这一点,在张知在医院强吻他,自己却不那么讨厌,甚至还有点偷偷欢喜的时候,就已经认了。

但犹豫、踌躇、顾虑不可能一晃眼就烟消云散。

乔以航深吸了口气,将牛­奶­一­干­而尽。

再说吧。

他只能这样一边安抚自己一边拖延时间。

其实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何必将话说得那么透彻?承诺下的时候舒爽,但之后束缚的却是两个人的自由。或许,等那一天大家都憋不住,非要一个突破口的时候,答案就会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

乔以航将盘子杯子统统洗好,放进消毒柜。

张知已经拿着钥匙等在门口。

“你最近缺什么?”

乔以航锁门的时候听到张知问。

他几乎要扶额头兴叹。问得这么直白,要他真的回答,那真是什么惊喜的感觉都没有了。“你住了这么久,不知道我缺什么?”

张知抱胸想了想,“丁字裤?”

“为什么?因为我家里住了个钉子户?”乔以航将钥匙放回兜里。

张知皱眉道:“钉子户是什么意思?”

乔以航舔了下嘴­唇­,“就是我很幽默,你很无知的意思。”

张知眸光一沉,“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随便舔嘴­唇­?”

“啊?”不等乔以航过来,张知已经吻住了他的­唇­。

这显然是一种消除压力的好方式。

至少在两人­唇­舌相交,甚至对方微微回应的时候,张知能确切地感受到对方向着自己的心。

叮。

电梯门开。

张知和乔以航迅速分开,两人先后走进电梯里。

电梯里站着一个高个男子。张知从搬进来就和他在电梯里遇到过好几次,算是点头之交。

“早上好?”高个男子主动打招呼。

乔以航迅速调整表情,微笑着回应。

“你嘴角有口水。”高个男子道。

乔以航的笑容僵住。

“啊哈。别介意,我女儿的嘴角也经常会挂着口水的。”高个男子以为他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知憋笑着掏出纸巾递给他。

“啊,”高个男子吃惊地看着张知道,“你嘴角也有。”

张知斜了他一眼,“我故意的。”

高个男子:“……”

乔以航再次体悟到,人活在这个社会上,有一张厚脸皮是多么的重要。

乔以航今天拍的戏份也很重要。

是杨巨森和金爷相认的戏。

乔以航见过金爷和上司对戏的那场,印象深刻。从旁观者的角度讲,金爷当时的气势很强,是压过上司一头的。当然这和角­色­也有关系,上司这个角­色­当时心里头是想让金爷带杨巨森走的,所以并没有尽十二分的力。但乔以航想到金爷当时的气场,心里头有些打鼓。

演金爷的演员坐在快餐店靠墙角的椅子上。那张古旧的椅子显然不能承受他这么重的重量,所以他每次移一下身体,椅子都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乔以航纳闷道:“他在做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摄影师和金爷合作过不止一场戏,闻言回答道:“适应道具。”

“适应道具?”乔以航还是一脸的疑惑。

摄影师道:“你别看这些道具不起眼,在关键时刻绝对能起到营造气氛的作用。连导要求很高的,你要是不会用这些道具,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发出声音来。”

乔以航似懂非懂。

金爷调整完椅子,又将桌上摆放的胡椒粉罐什么的收拾了一遍。

乔以航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上前请教。

金爷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好像一尊弥勒佛。“小朋友,你小时候有没有遇到过数学难题?”

乔以航叹气道:“我明白了。”

记住数学难题的最好办法是自己解出来。要是光看答案的话,是很容易忘记的。

金爷道:“听说你的演技进步神速啊。”当初乔以航屡拍不过的糗样他还记忆犹新。

乔以航谦虚道:“只是达标。”

“是不是达标,还要试过才知道。”金爷笑眯眯地丢下战贴。

乔以航着看着桌上那张无形的战贴,笑而不语。

到了正式开拍的时候,连觉修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坐在摄像机后头。四周气压很低。

因为是闹市区,所以即使清场,也还有人在店外面伸脖子。一动一静,和里面的低气压形成强烈反差。

金爷靠着椅背,懒洋洋地打量着乔以航,“­干­警察好玩么?”

乔以航似是极不情愿地抽动了下嘴角,“铁饭碗,饿不死。”

“哦?”金爷抬手摸出雪茄,在鼻下擦过,“可惜这里不能抽雪茄。”

乔以航愣住。

因为他很确定,后面这句话剧本上没有。

攻防战(下)

金爷似乎看透了他隐藏在眼底的惊慌,眼角的皱纹被挤压得越发深刻,“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家快餐店吗?”

这句话也不在剧本上,但连觉修没有说停,就说明这种即兴发挥是在他允许的范围之内的。所以乔以航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演,“东西好吃?”

金爷撇嘴,“能多好吃?你以为这种小店真的卧虎藏龙,请了个食神做五块钱的套餐?”

乔以航闭起嘴巴。

“当然是因为便宜。”金爷在说了长句之后,语速又开始放缓,“你应该知道,用命搏来的钱,是很舍不得花的。”

乔以航紧紧地盯着金爷的眼眸。

台词脱离了剧本就好像飞机脱离了航道,根本不知道接下去会遇到什么。

“卡!”

连觉修的一个字让乔以航好像虚脱似的舒出口气。

化妆师冲上啦,帮他擦掉额头冒出的虚汗。

金爷手指夹着雪茄,在桌面上轻轻地叩了下。

乔以航突然有种眼前坐着的这个不是演员,而是腾龙社团金爷的荒谬感。

“乔以航。”连觉修的声音­阴­森森的,“你不是去卧底的吧?你是去给其他卧底打掩护的吧?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什么样的罪犯没见过?眼前这个不就是胖了点,喘了点,香烟比人家粗了点,有什么好心虚的?退一万步说,这个是你老子,虎毒不食子,你怕他什么!”

金爷连着­干­咳了好几声。

“还好,老爷子。”连觉修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我现在这条泳道限制自由泳。”

金爷没正面看他,只是点点头。

乔以航突然道:“没关系。”连觉修的话虽然有点刻薄,却十分有道理。先不说剧本里的关系,跳出剧本他们就是演员对演员,演砸了不过就是被导演说几句,还能重来的,实在没必要畏首畏尾。“我能应付得来。”

金爷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将雪茄放回了衣袋里。

连觉修挑眉道:“毛没长齐就想学人飙戏?”

乔以航肃容道:“不。我完全是在向连导学习对电影一丝不苟的严谨­精­神。”

“切。”连觉修表现得好似不屑,但心里十分受用,拍拍手道:“再来。”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家快餐店吗?”金爷还是用了刚才的即兴发挥。

乔以航摇头道:“不知道。”他随意地看了看四周,眼神却表现出几分不以为然。

“因为便宜。”金爷坦然道。

乔以航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头,显然不想让自己眼中的不信和嘲讽表露出来。

金爷意味深长道:“用命搏来的钱,是很舍不得花的。”

乔以航抬头道:“我只会不够花,不会舍不得花。”

金爷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一紧,然后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他的敲击很有节奏,就好像和尚的木鱼,让乔以航分外不安起来。

吱嘎。

金爷身下的椅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的身体稍向前倾,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离开警局?”

这句话是剧本上的了。

但乔以航并没有松懈。除非连觉修喊卡。

“你会要一个警察儿子吗?”乔以航嘴角撇了撇,似嘲非嘲。

“这么想当我儿子?”其实根据剧本,金爷是非常非常想要认这个儿子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不但表现得满不在乎,甚至还有微微的嫌弃。

当然,无论是杨巨森,还是乔以航都不会被他的这种表象所迷惑。

乔以航道:“没有一个人想当孤儿。”

金爷道:“我的儿子不好当。”

“我知道。”乔以航说完,顿住。

其实剧本后面还有一句台词:很多事情既然存在,就要面对。但乔以航说完我知道之后,突然觉得这句话很多余。多余得好像一个心虚的人不断用各种花言巧语来掩饰自己的目的,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和视线。倒不如­干­脆利落的“我知道”,反倒泰然和坚定。

金爷低头,手在裤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只打火机。

但不等他点着,就看到乔以航已经拿起桌上的火柴,点燃了一根送到他面前。

金爷夹着雪茄停顿了半刻。

两双眼睛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他们身后,一个中年­妇­女大叫着,“买单。”

在火柴燃尽之前,金爷的头凑了过去,雪茄被点着。

乔以航甩了甩火柴,面无表情地丢进一只用雪碧罐做成的简陋烟灰缸里。

金爷身体缓缓往后靠。

椅子又发出一长串刺耳的吱嘎声。

“卡!”连觉修站起来。如果他没有戴着墨镜的话,别人一定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激动。

这个场景挺重要的,是父子之间的试探和反试探。其实他们俩自己加了对白不算,还省掉了后面的一部分对白。但连觉修完全能理解他们为什么省掉这部分的对白。原本对白的设计是他怕乔以航演技不够,所以特地用语言来弥补他演技上的苍白。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了。

旁边副导演走过来,“现在换场地?”他们原本为这场戏安排了一上午,没想到根本没用了。

连觉修一动不动地站了会儿,突然击掌道:“我要改剧本!”

“……”

开始几天的顺利让他们以为连觉修改剧本的毛病已经彻底痊愈,怎么又复发了呢?

连觉修想了想道:“去找个二十出头,长相过得去的演员来。”

乔以航心头一动,但还是按捺住了。

连觉修不理别人,转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窝着写剧本去了。

金爷的助理给他换了把牢固的椅子。说实话,他原先那把椅子别说他自己,就算乔以航看着也觉得胆战心惊,就怕一不小心裂了。

换了把椅子之后,金爷的心情明显变好,开始和乔以航聊天,“你有演戏天赋的。”

在第一部戏惨遭恶评后,能听到前辈说这样的话,对乔以航的信心实在是莫大的鼓舞。

金爷话锋一转,“为什么去唱歌呢?”

乔以航能够听出他话里的不赞同,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是歌手出道的。”

“可惜了。”金爷惋惜道,“你要是早几年当演员,成就肯定更高。”

其实他在歌坛的成就和地位也不低了。

乔以航在心里头默默地抗议着。

快餐店外面不停有粉丝探头探脑。

乔以航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走了出去。

小周原本躲在保姆车里打瞌睡,听到车外面的声音陡然变大,猛然惊醒,往车外看去,就见乔以航被一群少女簇拥在中间,笑眯眯地签字合照。

小周赶紧下车,然后像只电钻头一样钻进人群里去。

乔以航签了三四十张,开始感到手酸了。本来嘛,他以为是十来个人很容易解决的,谁知道她们自己拿了签名还不够,还要给亲戚同学一起拿。甚至有的根本没想到给谁,先签了再说。

小周赶到时,乔以航正在这样的困境里。

“大家请让一让,大乔要开始拍戏了。下次再来。”小周用较小身体挡住少女们,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小山丘,让乔以航顺利地钻回快餐店。

不一会儿,小周也顺利突围回来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坐下,同时叹了口气。

小周道:“不用拍戏吗?”

乔以航道:“导演在写剧本。”

“现在才写?”小周愣了愣,“这样也可以?难道你们拍戏的时候是连导演写了一句,你好吗。然后你们跟着说一句你好吗?”

“是临时改剧本。”乔以航道,“你刚才说的那种不是电影,是木偶剧。”

有个人聊天不至于太无聊。

小周和乔以航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天南海北的话题。甚至两人有时候说的不是一件事,竟然也能欢欢乐乐地接下去。

“最近你和张总监相处得怎么样?”

“胃口不错,就是要减肥,能吃的东西太少。”

“其实我觉得高董和封亚伦也不错。”

“就是一起出来吃饭的机会太少。不然还能像封亚伦讨教讨教演戏的经验。”

“……”

一个上午就这样慢悠悠地过去了。

片场的人都和连觉修搭档惯了,个个能松能紧,收缩能力极强,也不觉得这样浪费时间,每个人都­干­着自己的活。有工作人员还很有先见之明地带来了游戏机。

副导演知道连觉修要求高,特地找了五个附和他要求的演员过来给他看。

不过不等连觉修评价,就听副导演惊讶地叫道:“连导,你眼睛怎么了?”

原本大家各做各的,互不打扰,手脚说话都保持着一定的音量。他这么一吼,十分的鹤立­鸡­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和连觉修的身上。

只见连觉修正坐在角落的台子边,抬头看他。摘去墨镜后,他眼眶下一块青黑­色­的淤青就像雪白墙壁上的黑脚印一样凸显了出来。

乔以航想,如果连觉修刚才手边有一只平底锅的话,他一定会在副导演惊叫之前,把他拍昏过去的。可惜,现在为时已晚。

连觉修微微抬起眼眸。

尽管这不是电影,但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幕被慢镜头了。连带的,连觉修眼眶下的淤青被放大很多倍。让所有人都对它的颜­色­分布,形状大小,都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

副导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淤青,死活都不肯往上移动一厘米。以免对上那双眼睛。

连觉修等了半天,见副导演双肩颤抖如筛子,觉得也算达到预期效果,终于重新戴好眼镜,悠悠然地问道:“你找的演员呢?”

副导演一路抖着出去叫人。

五个演员陆陆续续走进来。

“哟哈哈……”属于副导演的独特笑声在门口响起。

连觉修没有被墨镜遮住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微妙。

其他人急忙板起脸,抿紧嘴­唇­,将注意力集中在新进来的人身上。

五个演员个个都是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年轻人。原本就不大的快餐店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乔以航惊讶地发现,沈慎元竟然也在。

“你怎么来了?”乔以航在他喊姐之前,抢先一步截住他的话。

沈慎元笑眯眯道:“来试镜啊。”他压低声音,“高董也来了。”

乔以航想了想,当即明白副导演肯定是怕普通龙套演员满足不了连觉修的要求,又去经纪公司要人。但现在还没有看到剧本,也不知道连觉修临时加的角­色­有多少戏份,万一很少的话,未免有些自贬身份。

沈慎元见乔以航陷入沉思,知道他心中所想,拉他到旁边,轻声道:“高董说来看看,要是角­色­好的话,就当友情客串。要是不好的话,就当我是来探班。嘿嘿,怎么着也能多一点曝光率嘛。”

高董算盘打得­精­。

乔以航甘拜下风。

小周突然站起来道:“你们要不要喝饮料?吃东西?”

“不用。”乔以航和沈慎元异口同声道。

小周­干­笑道:“快年底了,我指望着高董给我加薪呢。所以好歹让我做点事吧。”

沈慎元道:“我很紧张,想上厕所,你要代替我去吗?”

小周道:“我可以去街口帮你买一只痰盂。”

沈慎元:“……”

试镜很快开始。

因为只是个小角­色­,所以连觉修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随手写了几句对白给乔以航和其他人,“喏,你来当他们的搭档。”

乔以航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坦白说,论演技,他在主配角里绝对是倒着数的。看看金爷,看看上司,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超级绿叶?让他去当选角的搭档,不止是考验新人,也是考验他。要知道,这五个人里,不说别人,单单是沈慎元的演戏经验恐怕也不比他少。要是他演得还不如新人,那就给他一块转头撞死吧。

“有问题吗?”连觉修斜眼看着他。

尽管他戴着墨镜,但是近处看,墨镜的镜片总是能透出几分镜片后的风情。乔以航看到脸上那块不协调的颜­色­,深呼吸了两次,才用正常的语调回答道:“不问题。”

“……”

乔以航郁闷地看天花板。

沈慎元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就在大家各就各位的时候,连觉修突然对乔以航道:“要不让张知也来试试?”说实话,当他写这个角­色­的时候,脑海里头一个闪过的就是张知。但是就从上次吃饭时的匆匆一面而言,他觉得张知很难对他有什么好印象,所以才让副导演找了其他演员来。现在转念想想,问问也无妨。

乔以航惊讶道:“他在上班。”

“我知道。只是想让他来试试。”连觉修下巴一抬,“你打电话问问看。”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乔以航拿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起来。

乔以航立刻将连觉修的意图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张知在那头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才道:“我在开会。”

乔以航有些尴尬,反将一军道:“开会不关手机?”

“关了手机,你怎么打进来?”张知用严肃的语气说着极不严肃的话。

乔以航嘴角不自主地上扬,但转眼见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又立即将笑意压了下去,“那你来不来?”

“下班来接你。”张知顿了顿道,“至于拍戏,等他开一部让我们当主角相亲相爱的爱情戏再说。”

乔以航哽住。

连觉修见他放下手机,立刻伸头问道:“怎么样?”

乔以航微笑道:“他实在太忙了,抽不开身。不过他很希望下次还能有参演的机会。”

“真的?”连觉修镜片后的眼睛眨巴着,带着疑虑。

乔以航面不改­色­道:“真的。”

连觉修只好作罢。其实让张知跑龙套完全是因为他的外形和­性­格。就他写的这个角­色­而言,张知参演的话那就是本­色­演出啊。“好吧,你们开始。”

“谁准你坐这张桌子的?”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青年迈着和模特儿一样标准的姿势走进来。

乔以航懒洋洋道:“关你屁事。”

青年弯腰,对着的脸恶狠狠道:“给我滚!”

乔以航抬眸,微微一笑道:“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先示范看看?”

青年猛地一拍桌子,“你有种!我们走着瞧!”

五句再简单不过的对白,但是塑造的空间却很大。对方塑造的是个粗野的流氓形象,神态动作非常鲜明,所以乔以航为了配合他,塑造了一个淡定的形象。

这样反差才会强烈。

接下来的三个塑造的角­色­大同小异。

基本上没有脱离霸道、张扬跋扈的形象。

最后,沈慎元上场。

其实乔以航偷偷预想过他会塑造的形象,但他平时那张阳光笑脸实在过于璀璨,璀璨到他很难想象他嚣张粗野的样子。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一个极为高傲的人。

乔以航突然想起,五个人中他是唯一一个认识张知的。这是他的优势。

沈慎元走到桌前,食指轻轻地从桌面扫过,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淡淡道:“谁准你坐这张桌子的?”

乔以航一反刚才的懒样,故意抓着身下的椅子,连人带椅子地往前送了一把,一字一顿道:“关你屁事!”

沈慎元并不惊怒,而是低头,对着他慢慢地吐出一个字,“滚。”

同样的滚字,他说的既轻又脆,反倒引得所有人心头一阵震颤。

乔以航似乎被激怒了,嘴­唇­微微颤抖,半天才恶狠狠地露齿一笑道:“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先示范看看?”

沈慎元笑了,但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有种呵。我们走着瞧。”

在连觉修说“好了”的刹那,乔以航如释重负。

结果无须怀疑。

比起之前四位演的脸谱化的小混混,沈慎元演的角­色­显然更具内涵。

连觉修别有深意道:“同门师弟啊。”

乔以航知道他在暗示自己放水,毕竟比起他前面演的那个懒洋洋的人来,后面这个角­色­显得很沉不住气。这样很容易对比出沈慎元演的角­色­气场强大,演技出挑。只有他自己知道,从一开始,他就被沈慎元压制住了。后面这个角­色­可以说是他下意识的调整。短短的几秒钟,根本不容许他作理智上的思考。

不过比起真相,连觉修这个包庇自家师弟的说法显然更能让他下台阶。所以他没有解释。

虽然加了戏,但是这块场地只租到上午,所以下午不得不继续按照原先的步骤走。剧组有车可以一起过去,但是像乔以航这样的明星绝对是坐自己的保姆车的。

沈慎元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演什么,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过关斩将争取到的角­色­,不禁大为兴奋,拉着他一定要请他吃饭。

乔以航见其他四个演员在临走前或多或少地流露出敌意,心中一阵无奈。

沈慎元拉着他刚走到门口,就见到高勤抱胸站在那里,指着他道:“坐小周的车。”

“好。”沈慎元拉着乔以航正要走,就听高勤缓缓道,“他坐我的车。”

坐在高勤的车上,乔以航心情复杂。沈慎元和自己的对手戏不断在脑海中重演,那种感觉让他恨不得跳下车,拉着沈慎元跑回那家快餐店,重新再演过。

因为,实在很不满意。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签下沈慎元了吧?”高勤一开口,就直戳靶心。

事关尊严颜面。乔以航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不动声­色­道:“他的演技很好。”

高勤道:“我原本打算,让你专攻歌坛的,然后再培养一个人专攻银幕的。”

乔以航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你第一次实在演得很糟糕。”高勤直言不讳。

乔以航板着脸没说话。

“是亚伦劝我让你全方面发展。因为他觉得你有潜质。”高勤见乔以航不说话,又道,“当然,我也没有完全放弃我的计划。所以,我选择了沈慎元。他的歌艺一般,演技却很不错,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好的机会。”

乔以航沉声道:“你现在准备实施原计划?”在他被很多人评价演技有进步有天赋的时候?他胸口一阵窒闷,在那一刹,他甚至有了跳巢的念头。

“不。我调整了计划。”高勤握着方向盘轻轻一转,“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却不定会死在沙滩上。只要找准方向,前浪就会因为后浪的推力,流入大海。”

即使坐在餐厅里,高勤的话依然不断地在乔以航身边回响——

“颜夙昂也不是一个人走到现在的。”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自己。”

“挑战自己,你会孤独。挑战对手,你会热血沸腾。这是男人好战的本­性­。”

沈慎元见乔以航拿着筷子半天不动,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道:“师兄,你没事吧?”

乔以航回神,转头静静地看着他。

沈慎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师兄?怎么了?”早知道刚刚就死活拉着高勤和小周一起吃了。

乔以航倏地微笑道:“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飙歌吧。有计分器的那种。”这样才是互相推动,共同进步啊。

沈慎元不明所以,但师兄恢复正常最重要。他乖乖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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