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丝、诺顿和我在另一个圣诞节期间,又去了一趟西西里岛,拜访住在那14世纪修道院里的托勒纳班内一家;当我们回来时,我发现有些事不太对劲:诺顿水碗里的水消失得太快了。
起初,我并没有想太多。几个星期过去,我才突然想到,我的猫通常不会喝那么多水;我原以为是我的公寓和在沙格港的房子都开了太强的暖气,所以水分被蒸发掉了。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同时也很愚蠢),但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诺顿会在一天之内,把一两碗的水都舔光。后来我又发现,不只是它碗里的水消失了,诺顿还突然开始喝起马桶里的水来;不管是白天或晚上,任何时间,我都会听到那很明显是动物在尽可能快速地用舌头舔水喝的声音。我走进浴室,看到诺顿倾身对着马桶,喝水喝得像个……好吧……像条普通的狗似的。在这一两天,我什么事也没做,只是仔细地思考这件事,感到非常纳闷。你必须了解,在我们这整个共存关系里,我一直都是以对待自己的方式来对待我的猫(除了那些我对待它比对自己还要好的场合以外);也就是说,我相信人要过好生活,而且要过得愈不费力愈好——由此延伸,我要让它过着和我一样好的生活,并且过得同样安逸。我没有替自己做到的事情之一,便是常去看医生:我不是个虑病症患者,也不是个爱担心的人,而且我比较倾向于相信宿命论,并认为凡事都会顺其自然。另一方面来说,我也不是个完全的笨蛋,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不会不屑于向人求助。在被诺顿的举动困扰了几天之后,就像“如果我突然开始从马桶座里舔水喝”的话、我会对自己做的事一样: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该是带它去看兽医的时候了。
自从还是只小猫的时候,诺顿就是个幸运的家伙。它不仅很少生病,而且它在沙格港还有一位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兽医,名叫强纳生?特瑞斯基。特瑞斯基不仅是个既慈爱又关心病患的医生,而且他还仔细得叫人吃惊。每当我带诺顿去做它的年度健康检查时,回家后都会跟珍妮丝说,真希望我的医生也能像他一样仔细询问、分析病情。我爱特瑞斯基。而几乎每一个他的客户都是这么想的——无论是付钱的两脚动物,还是生病的四脚动物皆然。
可是很不幸地,诺顿受不了他。
这一点快把那位好医生给逼疯了。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亲切地和诺顿打招呼、温柔地对它说话、巧妙地替它治疗、真诚地关心着它的健康——而我那友善、迷人、完美无瑕的猫,却总是表现出一副替它作检查的是一只《绿野仙踪》里的飞天猴似的,只要特瑞斯基一走近它,诺顿就会对他嘶嘶叫、挥爪,而且还拼命地模仿《第三集中营》he Great Escape)里努力想逃出地道的查理士?布朗逊。
到了此时——一如大家所知的,诺顿能去任何地方、足迹踏遍全世界,不仅毫无怨言,简直还乐此不疲;把它放进车子里,它会很高兴;坐在我的大腿上搭飞机,没问题,它也乐得很;列车、船,什么都行(除了自行车前面的车篮外。那是一次很不愉快的实验,还是别提的好),诺顿总是愉快又顺从。只有一个自始至终的例外:就在当我把它放进车里,准备带它去看兽医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它一碰到车椅,就会开始鬼叫个不停。我说的可是有如野狼对月嚎叫般的声音。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总是知道我们要开上114号公路、前往位于古德范路上的特瑞斯基诊所——毕竟我们还经常走那条公路去别的地方——然而它就是知道,而且总是一路上不停地哭叫着。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