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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屠村

白­色­的天,白­色­的地,鹅毛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两天一夜,南宫村里静静的。

如果是百年前的南宫氏宗主看到这个村子,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人口不足三百,生活与世隔绝。仅仅是一百年,一个天下闻名的南宫氏族就从一个不算太小的城市变成了面前的小小村庄。几十年前的一次灭顶之灾,使整个南宫氏族蓦然败落,从此便一蹶不振。现在这里住着的几乎都是当年的南宫氏直系子弟和家眷的后代,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当年叱咤风云的南宫家族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现在的这个村子,可以说完全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依山傍水的地理位置相当不错,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每到春天就是野花满山,夏天是芦苇飘香,秋天则是漫山遍野的一片金黄,而现在的冬天大雪封山,坚冰封河,但鉴于每家每户都有存粮和水井,像这样的大雪又是很常见,所以生活并不困难。

其实也不能说南宫氏和所有的江湖人物都断绝了来往,这个村子与白家在安国腹地的一处大宅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南宫氏的嫡系也和白家关系密切。

现在,从外面看来,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没人愿意在这么冷的天里出来乱转,大家都在家里围着火炉取暖,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平静。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特别快。天空渐渐灰暗下来,家家户户的窗子里都晃起了明亮的灯光,女人们捅开炉子,炊烟很快就挂在了小村的上空。

在村子最东边的一座小屋里,却是男人在做饭。旁边,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怀抱一个小女孩轻轻的哼着眠歌,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两颊通红,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父母忙碌。他的脸上并没有大多数孩子都有的焦急,而是看看父亲忙碌的身影,再看看母亲怀里的妹妹,耐心地等待着那缕缕饭香送进鼻孔。终于,男人转过身,将饭菜端上桌。

村西树林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怡然自得地坐在一棵大树粗壮的分岔处,二郎腿一晃一晃。右手一挥,黑影沙声道:“不留活口!”一堆蒙面黑衣人向南宫村潜伏而去。

天地间惟有落雪之声刷刷作响,不时有夜兽的吼叫传来。

雪刃一闪,刀光四起。第一家的油灯灭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南宫村:“夜袭!”

人们闻声大悚,纷纷走出来看个究竟。还没等看到人影,闪着血光的利刃就已经架上了脖子,接下来便是血花四溅。人们一个个倒下了,暗红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连飘飞的雪花也带上了血光。

最东边的小屋里,两个大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跃了起来。女人顺手抄起离她最近的男孩,另一边,男人已经把米缸挪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快,灵儿,进地道,你先带羽镞走,我带着舞儿断后。”男人一脸的焦急。女人问道:“从脚步声来听人不少,你能打过吗?”男人露齿一笑:“你就对我南宫越这么不放心?想当年……”女人打断他道:“别贫了,赶快走,我相信你南宫越,你也要相信我方灵。”说着就要钻进地道。门砰的一下被踹开了,一群凶徒手持还在滴血的利刃对准了四人,男人伸手将女人推进地道:“去找荆兄!”两脚一顿,地道口顿时塌下,堵得严严实实。左手捞起女孩,右手中出现一柄大刀,银­色­的刀柄上篆着“无为”二字。死亡的气息从那雪亮的刀锋上汹涌而出,已将他包围的凶徒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白­色­的刀光,就已经被那锐利的气息割破了喉咙。

看着满地尸体,他一跃而起,在房顶上冲出一个洞,破碎的瓦片中他稳稳落在房顶上,而怀中小女依然安静地熟睡。最后看了一眼这已不复存在的世外桃源南宫村,他眼中闪过一片泪光。白衣翩翩,倏忽不见。

林中,黑影捏碎一只松鼠的头颅,不怒反笑:“南宫越,你不是跑吗,我会叫你后悔终生的。”起身整装,黑影像一只夜鹰般隐入树枝之间。

南宫村也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满地的尸体,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小屋里,桌上的油灯映着满墙鲜血,豆大的火焰跳了两跳,终于熄灭。

天地间,只有红­色­的血光,只有雪花飘落的沙沙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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