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环着我的腰,我轻抚那双沾血的手。
夕阳如血,古道西风瘦马。
我说:“大哥,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跟着太阳,一直走下去,和平宁静地,爱人的手臂环着我。
慕容长英说:“我们会输的。”
我不愿想这个问题,不用说,我们当然会输,是下一次,还是大下次,总之,总有一次,我们会输的。
慕容长英说:“我们,献马吧。”
我回头看慕容长英,那个骄傲的人,低着他骄傲的头。
我清了清喉咙才能说话:“大哥,你知道吗,以身殉国比救国容易多了。”
慕容长英点头。
我想了一会儿:“这件事,要过毋寡那一关很难。”
慕容长英道:“有些事情,必须去做。”
我说:“仗打到这地步,只怕不是几匹马就能解决的。你想想,死了那么多汉人。”
慕容长英道:“我们先去同老李谈谈。”
我说:“不,我们先同毋志谈谈。”
慕容长英沉默一会儿:“你认为他信得过?”
我点点头。
慕容长英讪笑:“在你眼里,竟没有信不过的人。可笑的是,那些人到你手里,不知怎么都变得可信了。”
我递个眼风过去:“我魅力无穷嘛。”
慕容长英急忙闪,很怕的样子。
找到毋志时,据说,他倒在一个汉人尸体上,大家以为他烈士了呢,却看见他胸口起伏,细一看,他还在喘气,而且那“呼呼”的也不是风声,那是毋家三少在打呼噜。
毋志说:“这是我出生之后,睡得最香甜的一次了。”
我说:“殿下,我们本应保护你,这次倒靠你救命了。”
毋志道:“没有太子殿下,我们这次全没命。”
慕容长英道:“没有谁,城也守不住,不谈那个。谈谈以后吧。”
毋志道:“有什么以后?我们还有什么以后?通共只剩五六千人,这一战又死了大半。活着的,又饥又渴,身上带伤,也都去了大半条命。”
我与慕容长英互望一眼,慕容长英道:“我们的意思,劝皇上议和吧。”
毋志说:“我父亲是不可能同意议和的,你们想想,汉人倾一国之力,打这场遥远的战争,损兵折将,几匹马恐怕打发不了他们吧?他们绝不会容我父亲活在世上,我父亲怎么可能同他们和谈呢?没法谈!”
我们沉默了,然后,慕容长英道:“我曾同你父亲说过,如果汉人一定要陛下死,我愿意替他出这条命!”
毋志愣了愣,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我真想说:“毋志,你为什么不替你父亲出这条命呢?”
毋志搔搔头:“我还不想死!不如,你们先去找汉人谈谈,我去探探我父亲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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