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最后一班航班,厦门还在下雨,顾正荣到达机场的时候天色墨黑。司机下车打伞,机场大厅灯火通明,雨夜里更显得辉煌,走进大门前顿了顿步子,眼角扫过一边的立柱,又想起昨晚凌小萌闭着眼睛立在那里深呼吸的样子。
突然微笑了,让送行的司机傻了眼。
平时不苟言笑的顾总,笑起来的杀伤力还真是挺大的。
飞机起飞的时候他看着窗外出神,太晚了,这样的航班身边更多是游客,商务舱里没什么人,飞行时间也不长,他想这个时候她会在哪里?又觉得等下就可以见到她了,感觉很愉快。
他想自己真的是不年轻了,否则不会如此眷恋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刚到中国的时候他才三十不到,心中是海阔天空,面前一切都是空白蓝图,只等他在上面纵横驰骋,哪里有时间去想着悱恻缠绵,更没有生过与另一个人天长地久的念头。
空中小姐过来送餐点,他拒绝了,合着眼睛却不想睡,飞机轰鸣声里想到她很多有意思的样子,穿着宽大T恤赤脚在屋子里无声无息地走,看到他伸出手就过来很乖地在他身边团起身子,轻而暖的呼吸,还有洗完澡后身上香皂的味道——
他觉得有一个人可以想念很好,比追忆好太多,他第一个女人是个瑞典女孩子,金发的北欧女子,却异常娇小玲珑,在瑞典读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每天出现在他车边,读大学的时候因为他去了美国,她还曾经不远万里地飞到他面前,扔下行李就跳到他身上。
后来还是他买了飞机票把她送回去,现在想起来自己是个绝情的男人,她哭得那样可怜,金色的头发都好像黯然失了颜色,这些到了现在只是记忆里的一片碎叶,再想多说一句都不可能。
没有血缘,曾经距离再如何近,甚至贴合到指尖都不能Сhā入都不足以让两个人合为一体,缘尽便是陌路人,这点他清楚得很。
只是对凌小萌,相处日久,慢慢生出一种执念,空闲下来的时候会想念她轻悄来去的样子,还有驯鹿一般的眼睛。
他想这次自己要留下这个女孩子,以后想念一个人的时候知道哪里可以看到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知道拨出的电话那头有人接听,还有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在自己身边。
又想起她昨天晚上声音哽咽,说不是的,是她害怕。
嘴角又有点笑起来,真是胆小,不过他也不好,瞒她很多。
下飞机的时候想拨电话给她,想了想又按断了,这么晚,他想她一定是家门全锁,早就爬上床睡做一团了。
车还停在机场,回程的时候他开得飞快,上海的夜晚闷热,跟厦门完全是两种感觉,但这时已过半夜,到底气温降了下来,车开上高架之后他伸手把天窗完全打开,夜风呼地灌进来,透进领口,很舒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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