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二人已经来到王凤的营帐外,陈牧随朱鲔信步地走了进去。朱鲔把里边的卫士兵卒支开,只留下他们三个人便放心大胆地议论开了。
陈牧人未进门,便急不可待地问道:“刚议完事,王渠帅就找在下,有啥事?”
王凤一ρi股坐下,话虽然没有朱鲔那么强硬,但心里比朱鲔更不平静,看看坐在对面的陈牧,冷笑着说:“我还算哪门子的渠帅,陈老弟,你也不是渠帅喽!”
陈牧莫名其妙地问:“王兄这是何意?”
“你说何意?”
王凤反问一句,刚要开口细说,朱鲔却抢先提醒他说:“今日推举刘寅为主帅,陈兄以为如何?咱们的兵马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让人家给吞掉了,他刘伯升做主帅,你就这么甘心情愿地受他指配?难道就——”
陈牧未假思索地随口答道:“刘伯升很会用兵,向来英勇善战,人品也不错,由他做主帅统领汉兵我放心。再说了,这严尤、陈茂他们一来,肯定会有一场恶战,由他指挥省了我们多少心哪!”
闻听此言,朱鲔的鼻子都气歪了,满脸愤怒地用手一点陈牧的脑门说:“你呀你!唉,榆木疙瘩脑袋,真不开窍啊你!别人把你的兵权都给抢走了,你还傻乎乎地受人指使,你亏不亏呀你!你想想看,咱们是什么身份,刘家又是什么身份?难道你就分不清吗?刘寅与咱们本不是一路人,将来打了天下,他就是皇帝,等他做了皇帝能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吗?到时候一纸圣旨下来,你不但枪里刀里摸爬滚打,白忙活了这大半辈子不说,恐怕连小命都难保住呀!难道你就没有想到吗?”
朱鲔的一番话让陈牧幡然醒悟,后悔得他直拍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真是榆木疙瘩,怎么能把这茬儿事给忘了,光顾打王莽这个狗贼了,可打完王莽之后的事儿还真没有想过。既然朱兄站的高看得远,那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呢?是不是现在就散伙?还是快拿个主意呀!”
“不!”
王凤不慌不忙,诡秘地向陈牧、朱鲔眨眨眼,摆出一副城府至深的架势,连着招手示意他俩坐近一些,再近一些,然后手搭在几乎贴身而坐的陈牧肩上,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说:“大敌当前,现在散伙等于帮了王莽的忙,也会被姓刘的笑话。愚兄倒有一计——”
“计,什么计?”陈牧疑问。
王凤喜答:“以刘治刘。”
“以刘治刘?”陈牧又一个惊悸。
朱鲔大为不解地问道:“怎么个治法?”
王凤更加神秘地笑笑说:“眼下咱们还没打下江山不是?所以咱还不能来硬的,得用个法子叫他们刘氏兄弟软刀子挨割,死了也不觉得心疼!愚兄一直琢磨出一条妙计——不过,还需要陈兄帮忙才成,就看陈兄你愿不愿出手相助。现在也来不及给你们细说,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哎呀!大哥,我陈牧是个直性子,还用得着客气吗?有什么主意尽管说,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只要你觉得好,肯定是没问题的,不知什么妙计,妙在何处说出来听听?”
此时的王凤,一腔更加老谋深算的口气问:“听说你手下有个姓刘的将佐是吗?”
陈牧更加迷惑不解地说:“是呀,有,他有何用——”
王凤打断了陈牧的话说:“你回去立马提升他为将军,狠命地加以重用。咱们这回就来他个‘以皇家宗室相抗,以刘家兄弟制刘’,等把这摊水给搅混了,也就是咱们翻身之日到来的时候了。”
陈牧似懂非懂,不明白王凤的葫芦装的什么药,便以疑问的口气说:“我手下倒是有这么个姓刘的叫刘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全家被新军杀害后,被逼无奈才投奔到平林兵的。但这家伙是个庸才,胆小如鼠,遇到屁大一点的事情,他就没有主见了,根本没有资格当将军。他在小弟军中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安集掾,就这已经够他忙活了,这样的人,虽说和舂陵是宗亲,但人家刘家兄弟都没提出来,咱们提升他有何用?既卖不了人情,说不定还会冷落了不少贤能之心哪!”
“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的庸才,他们不提是他们的事,我们重用是我们的心意,不需要卖谁的人情,但冷落人心倒不是什么坏事。至于缘由不必多问,只管照办就行,总之,以后有你的好戏看就是。”王凤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想再过多地解释。
陈牧也不想再多追问,反正他知道王凤心里的弯弯绕绕就是多,自己怎么也不会弄明白的,也不想多费那些心思去自讨没趣,便赌气搪塞着说:“好!一切照王兄意思办,那我就提升他为更始将军,再不行就推举他当皇帝!总行了吧?”
“哎呀你?你给我小声点。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
王凤伸手指指外面,作一个制止的动作说:“此事且不可声张,你也不要随意行动,要干什么,都要先给我和朱鲔大哥等人说一声,该不该干,怎么干,大家合计好了再做。好吧,你先回帐去吧。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先打败严尤和陈茂,外患不除,咱们就整日窝里斗、胡扯淡还算什么绿林好汉!”王凤若有所思,盯着营帐一角沉默一会儿,又紧锁眉头,似有话说却没出口,片刻后,他起身向各位拱拱手说,“今日到此为止,各回自己的本部,准备出征吧。”
....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