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带邵阳去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快餐店里，自助选菜，按“两”计费，粥饭不限量。在这家快餐店的对面，还有两三家，却比不上这里的清净，都是堂子里经久污垢的小饭馆，但是饭菜按“份”计费，来个最好的三荤一素，也就4块钱。

邵阳学着周周的样子选了菜，称了重，交了钱，盛了饭，打了粥，就选了一个­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

周周呼啦喝了一大口粥，给人一种很强悍的生命力。邵阳留心着周周跟学校时的变化，豆芽般的身体虽然还是很瘦弱，却在短袖衫外面的手臂上意外的寻迹到了一种喷张的力度。这个曾经一度被舍友评为非洲难民般的小小女子身上，已经明显看得出身体里蕴藏的健美。

周周喝着粥，瞅着邵阳说：“其实我很希望你跟我一起上班的，要是以后能分到一个医院去，一起上班下班，也有个伴。”

邵阳用筷子挑着碟子里的菜，没有搭腔。并不是有什么怨言，只是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一开始邵阳就预料到这种结果，虽然心理上还一直安慰着抱着一种幻想，行为上却早已经懈怠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周所付出的努力，比她这个当事人做得更多。

吃完饭周周又拉着邵阳逛了一会饰品店，就急急地赶回去了，邵阳因为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就一个人留在了热闹的堕落街。在灯火映照的小巷子里，看着周周娇小的身体急促地扎进人流，邵阳向对面不远处的一家话吧走过去。

话吧的外面摆着香烟，白天里也是卖报纸的摊位。邵阳向屋子里走进去，跟坐在里面的老大爷打声招呼，就挑了一台隔间坐了下来。

电话用小小的木板隔开，固定在石灰墙上，刚好可以放下肘子的高度。电话机很旧了，经常会出现音质不好的现象。自从第一天回到江城，已经很久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邵阳知道母亲很焦急她的消息。

邵阳并不是一个很称职的女儿，母亲自然是最好的母亲，她却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母亲争过光。邵阳出生在以教育为唯一出路的农村家庭，很小就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衡量一个孩子好坏的唯一标准就是成绩单的好坏，曾经邵阳以为自己是很出­色­的，但是中考失利，高考失败。

要是别人家的孩子，恐怕早就免不了失学的命运。但是邵阳的母亲说：砸锅卖铁也要让你读书，只要你还想读。于是邵阳上了一所三流的大学，村里子的疯言疯语从来就没有少过，在那个闭塞的小城市里，只听过重本线，而邵阳这样上大学的，算是一个开创举式的异类了。

“妈。”一阵和弦声之后，并不意外听到的是母亲的声音。

“阳阳？怎么这么久都没跟家里打电话，你那个同学介绍的工作怎么样？”刚一接听电话，母亲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邵阳最不想谈到的话题。

“我同学的老板说我不适合。”邵阳还是直接说出了口，或许邵阳对母亲从来就是很残忍的，曾经跟同宿舍的人讨论如何向父母亲要生活费，邵阳说她从来都是一开口直接说出来，大家一阵惊奇。邵阳给家里打得那些电话，永远只围绕一个话题：没有钱了。而现在，多了一个：没找到工作。

“那怎么办了？”母亲的声音明显地焦急起来。

“我自己找找吧，投下简历。”每个人都在问邵阳怎么办，可是她比任何人都迷茫。

那边又传来母亲忧虑的声音：“之前叫你去找找你二叔，你老是不愿意，闺女，你听我的，你二叔的一句话，就顶你在外面吃多少苦。你多跟你二叔联系联系，请他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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