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家门,高阳放开身心,大吼一声“我回来了”!回家前和家里通过电话,父母本想到车站去接一下。稍稍流露出一点意思,立刻找来高阳的大力反对,自己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会走丢不成。为了不让家人劳顿,这次回家又是特意没告诉他们几点到达。上学时放假回家,父母总会挤出时间到车站接自己,那时还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参加工作,才知道谋生的艰难,再也没有让父母到过车站。这样做招来抱怨是免不了的,父母见到孩子越来越懂事,更多的是欣慰。
高母迎了出来,脸上挂着笑意,“还知道回来的路,没有把自己丢在外边。”
“妈,哪能不知道呢,用鼻子也能回来。饿了,有什么好吃的。”
“没有,才吃过饭,连个饭粒都没剩下。”饭菜当然有,回家的行程早已经确定,母亲怎么会不精心准备。
高阳在屋里转了一圈,和父亲打过招呼,疑惑道,“怎么不见奶奶?”
“在你二叔家,这里住不习惯,整天闷在屋里,串门说话的人都没有。”父亲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报纸,似乎不怎么在意,摇摆不定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高阳伸个懒腰,疲倦的道,“明天去看奶奶,挤了一晚上火车,累死了。又不是春节,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回家。先吃饭,然后好好睡觉。”
高母接过高阳手中的背包,“就知道吃,在外边没人管你饭吃?”
高阳厚着脸皮嘿嘿笑道,“外面的饭菜哪有妈做的饭好吃,看看我这次回来不是又瘦了。这是我给您买的衣服,不要老是胖啊胖的,我以后坚持买这种型号,穿不上就浪费吧,我可不管。”
“还说什么瘦了,上次回家还是冬天,穿着厚厚的冬衣当然比现在胖很多。你这孩子,又乱花钱。”
“老爸,五粮液,接家伙,我扔过去了。”
遇到撒娇的孩子,父母会做什么,尤其是高阳这样长期在外的?父母眼中,孩子始终是孩子,高父打了一下高阳的额头,接过东西。
高阳摸摸额头,不满的道,“不要回家就打,我可是成年人,再打要反抗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小时侯被打就算了,哪有现在还打的。”
高父道,“还不服气,这辈子都打定你,谁叫你是我儿子。有本事,你也生个儿子,没事自己打着玩。”
高阳尴尬道,“这个提议不错,我尽快考虑。”
高母见机坐在一旁,“你堂妹定亲了,上个月。你是不是考虑一下自己,明年就三十了,再等下去如何是好。我同事有个亲戚和你年龄相仿,趁现在有机会你们见一见吧。老在外边跑,最后还不是要回来。要我说干脆把那边的工作辞掉,回家来找事做。凭你的学历,家里这边又不是找不到...”
高阳默然下来,母亲犹自在一旁自顾说个不停。
“我去找同事说说,这几天安排你们见个面,如果合适,尽快把关系定下来。”
“我先去洗澡,...”高阳转身进了卫生间,只剩下父母面面相觑。
高父看着高阳的背影,叹了口气。
高母埋怨道,“就知道叹气,你怎么不说说他,任他的性子胡来。”
“说什么,他又没做错事。做错了就直接打,还说什么。”
“那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安下心来?”
“他自己的事,会管好的,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
“爷俩一个脾气,别人的话听不进去。”
饭吃的索然无味,见到高阳这个样子,高母没敢再提相亲的事,压一压再说。
高母突然想起道,“陈清这几天打过电话,回家以后来找你。”
“哦,很久没见他。”
“他现在是个大忙人,自己开公司,连老婆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高阳又是一阵郁闷。陈清与自己从小长大,学习不太好,没考上大学。自己考上大学那会,他也羡慕了好久。最后听说他下海经商,跟一个亲戚做生意。十年过去,自己除了在文凭上超过他,竟然没有一处能比的上他。虽说两人的关系很好,现在真不好意思去见他。
“知道了,我先去休息。”高阳放下碗筷。
虽然已经很少回家,母亲还是每天打扫着房间。想一想小时候,总觉得自己的空间有限,做什么都要受到限制,长大了,脱离了小时侯的限制,又凭添无数桎梏。岁月轻轻拭过我们的记忆,只留下照片中几张定格的笑容。几年前,还志得意满,幻想自己的生活,事业。现在却像饱经岁月摧残的雕塑,披着风雨留下的外衣。翻过照片,得意的少年已经远去,雨中的树丛长成了参天大树,熟悉的街道荡然无存。高阳觉得好累,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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